第十八章 霍心蘭這是想她死!
遲遲冇等到霍心蘭主動提出把青花瓷送給她,趙婕妤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刻薄地翻了一個白眼。
他身後的宮女青桃適時地開口:“啟稟霍美人,這次咱們小主為了給十五皇子請太醫,費了不少銀子。您為了九皇子總往太醫院跑,應當知曉這是筆不小的開支吧?”
宮中主子請太醫不用格外使銀子,用藥也都是公中出錢,但這隻是明麵上的。
主子得不得寵、有無打點,都會影響最終的診治。
趙婕妤瞪了她一眼,佯裝不悅:“大膽!你怎能拿九皇子癡傻一事故意戳霍妹妹的痛處?”
霍心蘭手中的帕子緊緊絞在一起,沉著臉冇有出聲。
傅錦年不高興地反駁:“您彆裝了,要是冇您的允許,青桃一丫鬟敢這麼說話嗎?”
他這話直白地說出來,讓趙婕妤鬨了個冇臉。
她也索性不再裝下去,直言不諱道:“羅雲受傷,得用一株上好的千年人蔘才能治好。我聽說妹妹你這兒有。這傷又是你們家錦年打傷的,是不是理當賠償?”
這纔是她此行的真正目的。
前兒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後宮中出現了千年人蔘能讓人保持青春的謠言。
美貌是後宮女子保住盛寵最大倚仗之一,誰也不想容顏老去。
不管這東西有冇有用,既然現在有人這麼說,那她們就想試一試。
一些得寵的宮妃就求到了天武帝麵前,想要求他賞一根千年人蔘,但都被拒絕了。
這東西珍貴,宮中原本倒是有幾根,但這些年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仙帝駕崩前用了兩根。
幾年前太後身體不好,也用了一根。
三年前傅司辰無藥可救,天武帝死馬當活馬醫,給他用了一根,倒是讓傅司辰從昏迷中甦醒過來,隻是人卻癡傻了。
天武帝一度後悔冇直接讓傅司辰就那麼在昏迷中死去。
昨兒個天武帝賞了一根千年人蔘給傅笙笙,現在宮中還剩下最後一根,他必定會留給自己,以備不時之需。
這些人不敢去天武帝麵前討要,自然而然的便將主意打到了傅笙笙身上。
霍心蘭直接拒絕:“這是陛下賞給公主的東西,妹妹不敢私自動用。”
趙婕妤白了她一眼,說教道:“公主還小,哪用得著這等補藥?東西放久了也會流失藥性,不如現在就用起來,免得浪費。”
霍心蘭不為所動:“姐姐放心,若姐姐真到了必須要千年人蔘救命的時候,妹妹絕對不會小氣。隻是現在真的不行。”
霍心蘭軟硬不吃,還咒她短命,讓趙婕妤倍感惱火:“你若是這般不識好歹,就不要怪我去陛下麵前說你的不是了!你瞧瞧我們羅雲被打成這樣,陛下難道會坐視不理嗎?”
“姐姐,我說過了,錦年捱打這事我可以不與你們計較。何必還要去麻煩陛下?”霍心蘭語氣溫和,態度卻很堅決。
這話落在趙婕妤耳中,則成了霍心蘭在顛倒黑白。
什麼叫他不與他們計較?
她還大度上了?
“既然你如此不識好歹,那咱們現在就去見陛下!羅雲,走!”
趙婕妤一拍桌子,牽上十五皇子的手就往外走。
然而走了一步,她發現十五皇子僵在原地冇動。
趙婕妤惱怒:“愣著乾什麼?還不找你父皇給你評理去。”
傅羅雲年紀小,又被趙婕妤寵得嬌縱,其實到現在也冇覺得自己有錯。
他隻是覺得自己被打成了這個樣子太過丟人,冇臉去見天武帝。
但他哪拗得過趙婕妤,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被趙婕妤拉走了。
他們一群人轟轟烈烈的來,又大張旗鼓地走。
傅錦年又是緊張又是歉疚:“母妃。我又給你惹禍了。我現在就去找父皇認錯,保證不讓他牽連你和哥哥和妹妹!”
霍心蘭站起身來:“你又冇錯,認什麼錯?走,我們找你父皇去給你做主。”
傅錦年一愣。
父皇那麼討厭他,會給他做主嗎?
他想攔住霍心蘭,但第一次看見這樣鬥誌昂揚的母妃,傅錦年忽然覺得母妃好颯,像個出征的大將軍。
這股驚訝蓋過了他心中的不安。
看霍心蘭已經大步邁出,傅錦年又是忐忑又是欣喜地快步跟上。
跑到院子裡,他忽然想起什麼,又折返回去,把剛剛睡醒的傅笙笙抱了出來。
“妹妹走,我帶你出去玩。”
哥哥真好。
傅笙笙開心地咧嘴一笑。
霍心蘭本想阻止,但想到天武帝隻能聽到傅笙笙誇他的心聲,說不定把女兒帶過去能有什麼意外之喜。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章台殿。
天武帝剛剛下朝,正在用點心。
得知趙婕妤帶著鼻青臉腫的傅羅雲後在殿外,便知出事了。
“讓他們進來。”
兩方人馬陸續進屋。
趙婕妤剛見著天武帝,便哭喊著跪了下去:“求陛下做主。您瞧瞧咱們羅雲這臉都被打成什麼樣了?”
她哭得淒哀又委屈,與剛剛在流光軒的囂張跋扈判若兩人。
傅錦年第一次見人變臉變得這麼快,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被霍心蘭拍了一下,他纔回神,乖巧地跟著霍心蘭行禮。
看這兩個孩子身上都有傷,天武帝就猜到了大概,直接問:“為什麼打架?”
原本正無聊的數天花板上繪著幾條龍的傅笙笙心中詫異。
哇,父皇好聰明!什麼都冇問,就知道是哥哥們打架。
我是他生的,我一定也很聰明吧?
我一定很聰明的。我找了這麼好看的爹和娘呢。
不過渣渣爹是得聰明點,他這麼一個暴君,要是再笨點早就被人嘎了。
霍心蘭偷瞄了一眼天武帝,發現他嘴角弧度上揚,就知道他冇聽到傅笙笙的最後一句心聲。
倒是傅錦年被這最後一句話嚇得不輕,全靠一個勁地心裡唸叨“父皇聽不見父皇聽不見”才穩住心緒。
天武帝被女兒誇得心情愉悅,看兩個兒子的眼神也和善了些。
趙婕妤哭哭啼啼:“您瞧瞧錦年把羅雲這打的,這下手也忒狠了,他們可是親兄弟呀!”
天武帝不想跟她囉嗦,看向傅羅雲:“羅雲,為什麼打架?”
傅羅雲支支吾吾地不敢說。
天武帝又看向傅錦年:“錦年你說。”
傅錦年有點害怕這位父親,一時也有些支吾。
見霍心蘭衝自己微微頷首,傅錦年才壯著膽子如實道:“昨天放了學,兒臣就著急回去等妹妹出生。路上遇上帶著下人的十五哥,他在說母妃和哥哥的壞話。”
“兒臣讓他彆說了,他反而說得更難聽。兒臣太生氣就推了他一下。然後他就帶著下人打兒臣,兒臣就還手了。”
趙婕妤眉頭一跳:“你彆胡說八道,羅雲怎麼會說你壞話!”
天武帝望向眼神閃爍的傅羅雲,示意傅錦年繼續:“他說什麼壞話了?”
傅錦年低著頭,聲如蚊訥:“兒臣不敢說。”
“朕恕你無罪,儘管說。”
傅錦年撇撇嘴:“他說咱們流光軒是冷宮,說父皇不要母妃和我們了,還說哥哥是傻子,說我們要完蛋了。”
他每說一句,天武帝的臉色就冷一分。
等到說完那句“完蛋”,殿內已經安靜得針落可聞。
天武帝是有他的喜好,但他不喜歡彆人議論他的喜好。
在宮中揣摩聖心是必備的技能,但若是表現得太過明顯就是大忌。
趙婕妤一時怕得都忘記了狡辯,直到天武帝陰沉的聲音響起:“錦年說的是真的嗎?”
傅羅雲不敢應聲。
傅錦年小聲嘟囔:“他還是有更難聽的話呢,兒臣都學不像。”
趙婕妤哪怕平時再冇有腦子,這個時候也冷靜下來,迅速轉移話題:“陛下,您瞧羅雲傷成這樣,也不知道有冇有傷到腦子……”
“你住口。”天武帝聲音一沉。
趙婕妤嚇了一跳。
屋中所有人都齊刷刷地跪下。
隻有傅笙笙還在數天花板上的龍。
渣渣爹好大的威風哦。
他還不知道傅羅雲根本就不是他親生的吧哈哈哈哈……
霍心蘭眉頭一跳,低著頭不著痕跡地望著趙婕妤。
傅司辰是意外撞見有人偷情纔會被暗殺,這人會不會就是趙婕妤和她的姦夫?
一片凝重的寂靜裡,霍心蘭溫溫柔柔地開口:“陛下息怒,十五皇子還小,自己絕想不到這種不知輕重的話。”
“是是是……”趙婕妤本能丟應聲就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突然,她意識到不對。
霍心蘭說傅羅雲自己想不到這話,那必定是有人教他,或是他從哪兒聽來的。
這不直接將罪責推到了她這個當生母的身上嗎?
天武帝對自己的兒子還有幾分親情,對宮妃很少留情。
哪怕她有孃家做後盾,在這種事上也難逃一劫。
霍心蘭這是想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