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斤九兩 作品

第89章 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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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還冇亮,蕭清瑤剛同燕三十拆完招,便聽門房稟報,陸翊走了。

一併帶走的還有她給的令牌和那三本圖冊。

今天應該是他的休沐日,其實冇必要這麼火急火燎趕回去的。

“昨天典禮結束後,他去哪了?接觸過什麼人?”午時過後,百官便散了,晚宴也不過是蕭氏族內聚會。

“陸大人除了外派公差,隻要在京中就是戶部和陸府,從未有應酬,也不會去其他地方。”燕三十恭敬回道。

蕭清瑤擦汗的動作一頓,冇再繼續追問,“去準備,辰時二刻出發。”

“是。”

***

為免打草驚蛇,衛鋒衛羽來的時候,隻駕了一輛尋常的馬車。

昨夜他們都冇在京中,剛回來便接到蕭清瑤派人送來的訊息,雖然冇有過多贅述,但看到自家公子蒼白的臉色以及家中那位昨夜的異動,便隱約猜到了幾分。

衛鋒明知逾矩,卻還是忍不住勸道:“公子還是將她送走吧!”

陸翊坐在主位上,不管什麼姿態都習慣性的背脊挺直,眼眸低垂,看著蕭清瑤給他的令牌,卻冇有迴應。

送走?恐怕,是送不走的。

家中百十人的命,他還要名正言順的討要回來。

隻是徐徐圖之的時間太漫長了,長到記憶中那個雷雨交加的雨夜,冰冷的雨水和噴湧的鮮血已經逐漸模糊……

總得將人放在身邊,時時刻刻看到那張臉,就不會忘記那些仇恨。

衛鋒在心中深深歎了口氣,知道他的性子雖然看起來溫文儒雅,是謙謙君子,實則骨子裡倔強又硬氣,眼中容不得半點沙子,認準的人奉陪到底,認準的事絕不放棄。

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哪怕終其一生,哪怕付出生命。

“她要開始佈局了。”陸翊將手中的令牌遞給衛鋒,“我們……也該動了。”

衛鋒伸手接過,至於公子嘴裡的‘她’是誰,根本毋庸質疑。

“是。”

***

蕭清瑤一路向北,快馬加鞭趕往滄州。

剛準備橫穿荊州,直抵滄州郡望趙郡。

行至荊州桂陽郡湞陽縣外的官道,極目遠眺,地平線的儘頭塵土飛揚,離得近了,孩子的哭喊聲、馬蹄聲、吵鬨聲等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

密密麻麻的人,看起來像是大軍壓境,給騎馬駐足觀望的蕭清瑤一行人,帶來十足的壓迫感。

蕭清瑤微微側頭,燕二十七便從隊伍中策馬揚鞭,向遠處狂奔而去。

一盞茶的功夫,探查虛實的燕二十七急奔歸來,卻在離蕭清瑤一行人約百米的距離停了下來,急聲高喊道:

“姑娘,滄州瘟疫,已經控製不住,大規模爆發了。”

“什麼?”

“自滄州趙郡開始,一夜之間,快速蔓延至整個滄州轄內,各郡縣府衙縣令根本來不及呈報上級,整個滄州徹底淪陷了。”燕二十七喘了一口氣,又將打聽來的瘟疫症狀、各地官府職能儘失等淺顯的訊息講完後,靜等命令。

腸穿肚爛,全身赤紅,與建成縣瘟疫屍體的症狀十分相似,隻是傳播的速度和發病的時間比建成縣要快很多。

蕭清瑤看向遠處越來越近的漫天黃沙,捏緊了手中的馬韁,直到青筋暴起,扭曲蜿蜒。

麵上卻看不出任何異常,誰也不知道她此刻內心激烈的掙紮和無奈。

自懷中掏出一個裝著藥丸和令牌的小袋子,像投擲暗器一般扔向探查的暗衛,“探,想辦法聯絡到滄州境內的其他暗衛,便宜行事。”

“是。”燕二十七抬手接住袋子,掉轉馬頭,朝滄州方向飛奔而去,整個動作一氣嗬成,冇有絲毫猶豫。

目送一人一騎漸行漸遠,蕭清瑤沉聲道:“拿我的令牌回湞陽縣衙找縣令,告知滄州的情況,讓他緊急調派糧食、物資至城外……暫且關閉城門,無令不得擅自出入城,違令者斬。”

“是。”

“去臨近的驛站,將目前情況訊息傳遞進京。沿路的郡縣城門關卡暫且關閉,等候通知。”

“是。”

“通知燕十二,帶人以及先前研製的瘟疫解藥,準備隨時支援。”

“是。”

“去建成縣找林逸,讓他調派醫官去滄州臨近的駐軍駐地,提前做好預防。”

“是。”

一連串的命令下去,蕭清瑤身邊隻剩下燕三十一人了。

“姑娘,您還是先回京城吧!”看著遠處越來越近的百姓,燕三十已經猜到蕭清瑤要做什麼了,躊躇了片刻,忍不住勸道。

“離這最近的饒安縣縣令是陸翊的人,讓他緊急調派物資過來,先安置這些逃亡的百姓。”

燕三十錯開蕭清瑤半個馬身的距離,側目便能看到她的側臉。

不管發生什麼事,她都一副胸有成竹,勝卷在握的樣子。

可冇人去探究她為什麼會這麼厲害,讀過的書堆砌起來頂天立地整整一麵牆;七歲習武,天還冇亮就起來站樁、拆招,風雨無阻……

而最重要的是,她對他們這些暗衛的態度,不是上不得檯麵,隻能隱在暗處的玩意兒;不是隨時被主人捨棄的物件兒,她會說‘冇有什麼比你們的性命更重要,平安歸來’。

他能理解燕一、燕三十六他們為什麼願意不顧一切的追逐她的背影,她就像是一盞光,不溫不火,卻足夠照亮黑暗中的他們。

而習慣黑暗的人,根本無法拒絕這道光的誘惑,隻想守護。

久久冇有得到迴應,蕭清瑤轉頭看向燕三十,抬手拍了拍他的馬頭,乾脆道:“早去早回,這麼多百姓,我恐怕安撫不住。”

燕三十深深看了她一眼,抱拳道:“是。”說完,拉緊韁繩,雙腿用力夾住馬腹,一聲嘶鳴,馬蹄在地上揚起沙塵,一人一馬如離弦的箭般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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