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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初時 作品

寒梅首飾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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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高高掛起,禦製司的試院裡站滿了人,宋芙姻來得晚,通過紙上理論後,便排在最後。白麪太監高聲宣佈。

“禦製司選拔考覈第一道:考察諸位自己的木雕作品。”

考察作品?宋芙姻這才發現原來參與考覈的人都抱著作品來的。

宋芙姻來得匆忙,倒真冇有為這個選拔雕刻過作品。

她忽然想起懷裡的小型龍椅。

但是交龍椅上去肯定會被處死的。

宋芙姻拿起刻刀,當場在龍椅上改花,龍鱗可以改成花朵,龍爪可以改成植物根莖,龍角切開變成花蕊心。

好在隻有三個考覈官,他們逐一考察龍椅,離考察到她還遠著呢。

龍椅木雕是小型,隻比手掌大一點,改花並不廢太多力氣和時間,宋芙姻緊趕慢趕終於在到考察她之前完成改花。

考覈官端改花過的桂花椅子,看向椅子腿上的花紋不住點頭。

“這麼小卻又這麼精細,可見雕工絕對了得啊。”

但看向椅子扶手和背上的桂花時又不住皺眉,“這桂花雕刻得栩栩如生,隻是這是才雕刻不久,後續工藝還未完成呐。”

那麼短的時間,她不可能完成。

隻能言語找補,“桂子月中落,天香雲外飄。我自遠處來,今日見到盛京桂子花開奇景,一幅安然祥和的模樣不由心生嚮往,便臨時加了這桂花模樣。”

桂花是當今聖上最喜愛的花,因為桂花香氣讓他感到安寧,他便下令讓人將桂花樹種滿整個盛京,以期望達到到政通人和的願望。

這番話說得可謂挑不出毛病,甚至很悅耳

考覈官不由得讚賞有加連說了幾聲好。

這第一道關有驚無險的通過了。

禦製司隻招五人,宋芙姻排在第三,大量的人散去,試院中忽然隻剩下十幾位考生,一下子空曠下來,連擺在院中央的荷花缸都顯得大了起來。

宋芙姻落坐在考試的案前,聽那白麪太監說道:“第二道試題,喜鵲小窗雕,時長五日。諸位今日可入住試院,但請諸位留心,若是在接下來的試題中發現諸位參選的作品與諸位的實際手藝不符可是入大牢的。”

宋芙姻這纔看清這場考覈,雕工耗時,先看作品選人,然後再排除投機取巧找他人代刻之人。

隻是要住在試院?

不會是多人同住吧?

“宋甫一

常建木,你二人一屋。”

還真是!

宋芙姻拿了鑰匙,與那位常建木麵麵相覷。

他眼睛狹長,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看起來不好惹,宋芙姻為自己捏了一把汗。

“兄台,恁好啊!”常建木齜牙一笑,一幅憨憨模樣。

宋芙姻:……

她好像猜錯了。

試院的規矩是兩人一屋,屋子隻是用來休息,而木雕場所在大堂之中。

時間還早,考生們鮮有去屋子裡的,宋芙姻也在大堂之中畫自己的樣式。

筆尖在紙上如行雲流水,不多時,一幅花枝喜鵲圖便躍然紙上。

“這畫真是妙啊!冇想到宋匠人不僅雕工了得,這丹青也是一絕。”

白麪太監的聲音突然響起,嚇了宋芙姻一跳。

“三皇子舉薦的人果然不是凡人呐。”

此言一出,本來安靜的大堂頓時有不少竊竊低語。

望向宋芙姻的目光有豔羨的,有嫉妒的,有不屑的。

宋芙姻心想著太監可真不會拍馬屁,這不是在給她樹敵嗎!

果真,半日的時間過去,晚間回去休息的時候,宋芙姻被人“不慎”撞了三次,有一次還差點被撞倒,是常建木扶住了她。

“他們是不是太緊張了啊,怎麼連路都不會走。”常建木真心猜測。

宋芙姻不可置信的瞅他一眼。

這人怎麼這天真,這些人不明顯針對她嗎!

這樣也好,這般天真的性子應當想不出她是女扮男裝。

試院的屋子很簡陋,兩張桌案,兩張小床。宋芙姻睡覺時裡衣穿了兩件,束胸很少取下來。

幾日下來,倒也算平靜,宋芙姻的窗雕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那些針對她的人也冇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雖然偶有譏諷她雕得太細不可能完成,宋芙姻也隻是笑笑不爭論。

就是與宋芙姻離得最近的常建木發現了一件怪事。

他的室友應當是極其怕冷的!

這冬天可怎麼過?

“嗯,身體不好,必須注意保暖,冬天嘛,就多穿點那樣過唄。”宋芙姻一本正經地說道,正值晚夜,天氣涼嗖嗖的,她也就勢攏緊了衣裳。

“冇大事,等我們到了宮裡,俸祿自不是民間可比的,到那時買厚厚的衣裳,冬天肯定不會冷了。”

宋芙姻見他眼睛裡亮晶晶的,不由好奇他這般人物是怎麼想到去宮裡那地方,又是被誰舉薦過來的?

“啊。”常建木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家在白前縣,本來有個小木雕鋪子,可縣令瞧上了我妹妹,要納做妾,我妹妹有心悅之人,自是不願的,那縣令就與我們交了惡,我家的木雕鋪子被官差封了。”

他歎氣繼續說:“我便輾轉去往了白前書院修桌椅,遇見了一個極好的老夫子,他見我雕工還行就讓我來禦製司試試。”

那老夫子應當是致仕的老太傅了。

宋芙姻冇想到這天真的常建木還有這樣的遭遇。

她突然想起那滿身血跡的三皇子,貴為皇子還滿身刀傷,這會也不知醒了冇。

真是世事多難,世人多艱。

“你一定會進入禦製司的。”宋芙姻並非說安慰話語,她見過常建木的雕工,力度巧而精細,不似一般。而且初次選拔時,他排第五,正常發揮一定可以的。

轉眼,到了第四日,宋芙姻在一堆碎屑中忙著給自己的窗雕打磨,打磨也是個耐心活,需要一點一點磨。

宋芙姻摁著砂紙低頭忙活,忽然周圍一陣嘈雜,她本不在乎,但聽著聲音好像是常建木?

抬頭一看,常建木正與人爭論,手裡還拿著窗雕。

那窗雕…斷了?!

“我的窗雕!”常建木摸著窗雕上的斷裂口臉色慘白。

“哎呀,真是抱歉,不小心摔了你的窗雕。”摔他窗雕的人笑嘻嘻著,說好的話倒不是人話,其他考生正欲譴責幾句。

那人又說,“看了你的窗雕,發現竟與我的一模一樣,一時驚訝冇拿穩。”

這話一出,眾人都開始懷疑常建木抄襲他人作品。

宋芙姻瞧著常建木像是愣在原地,就知道說不定他這會還在想這真的是巧合呢!

她趕緊跑過去,拿著常建木的窗雕和那人的比對了下。

確實很相像,都是一隻喜鵲張開翅膀的樣子,翅膀尖連著窗框,但常建木的木雕喜鵲身子斷成了幾塊,也難拚。

“我看是不像的,先看著喜鵲腦袋,常建木的可以看出憨厚可愛,你的嘛,也是兩隻眼睛一張嘴。”

“你什麼意思!”那人被氣到,順勢要打人。

宋芙姻攔下他的胳膊,接著說,“再看這旁邊的翅膀,這裡有一橫,這有圓曲,常建木的翅膀看著大概要雕刻長短不一的羽毛,而你的好像是整塊羽毛吧?”

“他怎麼會是要雕刻長短不一的羽毛,他的圖紙明明是整塊羽毛。”那人氣憤道。

“哦,如此說來是你看了他的圖紙呀。”

那人一僵,繼而麵色猙獰,“你坑我!”

宋芙姻抿唇很無辜。

“彆以為你是三皇子舉薦來的就可以血口噴人,我兄長可是很得三皇子器重。”

“看了他的圖紙的人是你,毀了他窗雕的人也是你,怎麼成我血口噴人了,這事兒就是三皇子來了也是同意我的吧。”

眾人開始譴責那人,白麪太監聽了全程,尤其是聽到了這兩人都與三皇子有關,腦子都快轉炸了。

眾考生的指責說聲越來越大,白麪太監維持不住常麵,最終還是把那人逐出考場。

到最後一日,揭曉考覈結果。

“榜首是宋甫一,花枝喜鵲窗精細善美,栩栩如生,當之無愧!”

原來譏諷宋芙姻的考生們看那細膩的花瓣文理,那精巧可愛的喜鵲,當真是什麼不服的話也說不出來。

宋芙姻站在堂下,聽著“宋甫一”三個字被念出,終於露出了這麼些天來的第一個笑容。

她總算向查真相躍進了一步。

天正好晴朗,宋芙姻與常建木離彆。

“甫一,多虧了你,否則我就要落選了,我以後一定為你肝腦塗地!”常建木抹了一把淚。

宋芙姻失笑,“言重了。”

祝賀幾句,宋芙姻便從試院出來直奔醫館。

但人,卻不在醫館。

“人前日就醒了,走了。”老大夫說,“這幾日你去哪兒了,要不是你留下銀子給我,我還以為你把他丟了呢。

冇見到人,宋芙姻有些失落。

她擔心舉薦信的事被三皇子得知,準備先來解釋一番,冇想到人走了。

如今隻能祈禱冇人告知三皇子此事!

與此同時,碧瓦朱簷之下,一縷青煙嫋嫋升起。

顧懷凝提筆的手一頓,筆尖的墨汁滴在上好的紙張上。他望向自己的屬下。

“你說什麼?本皇子舉薦的匠人?”

“是呀,有您的章印,殿下,此人仗著你的的威嚴欺我胞弟,實在可惡。”

顧懷凝想起幾日前救他的那個少年郎。

他醒來時身上的衣服換過,想必是少年郎給他換衣裳時偷用了他的玉章。

他怎麼知道他是三皇子?

還是說早就認出了他的身份纔會救他,偷用印章!

顧懷凝將筆擲回圓筒中,心裡不禁想這小子真是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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