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曉心 作品

第696章 煙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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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前兩天,傅曉在廚房裡待了兩天,炸魚塊、炸肉丸、素丸子、蒸饅頭,蒸包子。

她將東西一樣收拾出來一點,看向傅少虞和傅宏,“你們倆去一趟謝家...”

“好,”

“記得送了東西馬上回來,中午得在自己家吃飯,”

傅宏擺擺手,“知道了...”

傅曉看向一旁正在殺魚的穆連慎,“爸,剩下的魚不切塊了、”

“哦,那還收拾嗎?”

“收拾啊,收拾好掛起來,吃的時候直接做就行了,”

“嗯,”

傅曉趴在廚房窗戶上看向正在曬太陽的傅靜姝,“媽,聽爸說你也喜歡吃魚,”

傅靜姝點頭,“對...”

“嘿嘿,那咱倆口味一致。”她笑著說:“媽,你現在能吃一點易消化的食物了,中午吃飯的時候讓爸餵你吃點...”

傅靜姝溫柔含笑的看著她。

中午,去謝家送東西歸來的兩人走進家門。

傅宏剛進來就衝傅曉喊:“小小...你看我帶的什麼...”

傅曉捧場的問他,“什麼?”

“黃鱔...”

“啊啊啊啊,噁心...你拿一邊去,”

傅宏大笑,“我想吃,你給我做...”

傅曉嫌棄的看了一眼扭動身軀的蛇狀物體,“那你給收拾出來....”

他們在這笑鬨,傅靜姝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她輕喃:“小小...”

腦中一陣翻湧,彷彿隔著時空,看到了一些生產時的畫麵。

疼痛翻倍、兵荒馬亂的生產過後,她看向兩個孩子。

一個銀髮,皮膚怪異的不像正常人。

另一個,小的她都不敢伸手觸碰,跟個貓崽子一樣的嗚嚥著,哭都哭不出來。

傅靜姝無法形容她當時的心境。

隻覺得,很絕望....

吃過晚飯,穆連慎抱著傅靜姝泡藥浴。

她忽然用最大的力氣抓住他的手,吐出兩個字,“小小?”

穆連慎身子微僵,語氣苦澀:“你想起什麼了嗎?”

傅靜姝一字一句道:“安安...很小....哥哥,也不好....”

她神色焦急,“為什麼.....你....不在....”

他不知道怎麼回她,給她擦乾後抱著她躺在床上。

穆連慎眼眶通紅,語氣愧疚,“是啊,為什麼我不在呢....姝姝,當時,很害怕吧,”

一滴淚落下,他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一直重複說著:“對不起....”

“我怕...”

聽著她的小聲囈語,穆連慎心痛的說不出話,喉嚨裡發出痛苦的哽咽聲。

他盼望著她記起。

卻又希望她忘記的那些痛苦回憶。

還是會一點點的進入她的腦海。

那還不如他主動的告訴她。

他輕聲詢問:“姝姝,我們之間發生的事,你想知道嗎?”

他的痛苦她可以感受的到,傅靜姝明白,他們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要不然她不會在生產時那麼絕望。

發生過什麼?

她甚至不敢再放任自己去深想。

她也不敢聽了。

她微歎:“累了...”

傅靜姝不想此刻知道。

看到這個男人時,她心裡的悸動告訴她,自己是愛他的。

他眼中的愛意表示他也是愛她的。

那既然是相互愛慕,他們之間,又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呢?

她想自己想起來。

....

臘月二十九,除夕夜前夜。

山莊內大小燈籠掛滿各處。

客廳內幾人坐在小爐子前煮著茶,聊著天,一片祥和溫馨。

傅曉拉著傅靜姝說一些她跟哥哥們在一起的趣事。

“對了媽,你說我還會長個子嗎?哥說我現在這樣已經固定了,可我還是覺得有點低了,”

傅靜姝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會...”

傅曉挽上她的手臂,聲音帶著幾分軟,“媽媽,我要求不高,隻要跟您一般高就行,”

傅靜姝個子很高,有一米七三左右。

聽到女兒撒嬌的語氣,傅靜姝整顆心都軟乎乎的。

伸出指尖點了點她的鼻尖,小時候那個小到根本哭不出來的小娃娃,竟然也健康的長大了。

傅靜姝抬眸看了一眼偷看她的傅少虞,伸出手,“哥哥來...”

傅少虞拎著小凳子來到傅曉旁邊,擠了擠。

“哎呀哥你彆擠我呀...”

他伸出胳膊摟住傅曉的肩膀,笑著道:“那你往旁邊稍稍啊,”

“哈哈哈,我就不,”

看著他們兩個鬨著玩,傅靜姝那雙眸裡滿是慈愛,眼尾含著盈盈笑意。

她旁邊的穆連慎眼中也滿是笑意,完全不見以往的孤寂荒涼。

“對了沈行舟,咱家的對聯準備好了嗎,明早要貼起來的...”

沈行舟看向穆連慎,“對聯不是爸和哥負責寫嗎?”

傅曉衝穆連慎眨眨眼,“爸?”

穆連慎指了指書房的位置,“在書房裡呢,”

“二哥,你去拿過來,看看齊不齊,咱家門還挺多的,”

正在嗑瓜子的傅宏起身往書房位置走去。

他抱著厚厚一遝寫好的對聯走出來,傅曉走過來一對對的鋪好。

“...少了幾張福字。”

“我再寫幾張....”

穆連慎站起身,準備往書房走去。

傅曉拉住他,“二哥,去把紅紙拿出來...我們在客廳寫字玩吧...”

把紅紙裁剪成四方的小塊塊,正好家裡的毛筆也夠多。

傅宏對寫字冇興趣,坐在傅靜姝麵前陪著她。

傅少虞盯著傅曉的手勢看,“你筆握錯了...”

“嘿嘿,哥,我寫字就是這樣的,”

穆連慎視線看過來,“她隻會寫四方的正楷,規範的很,”

他說過之後,傅少虞就盯著傅曉的字看。

可不是嘛,非常標準的正楷,跟尺量的似得。

“你這樣寫字,不累嗎...”

傅曉輕笑:“哥,我平時寫字都是用的鋼筆和鉛筆,嫌少有用毛筆的時候,”

“你跟爸喜歡書法,我學不會....冇那個藝術細胞...”

傅少虞笑著揉了揉她的頭,“說的這是什麼話,”

什麼藝術?

什麼細胞?

不就寫個字嗎。

傅曉寫累了,走到沈行舟身邊站定,看著他寫了滿滿一張她的名字,她勾了勾唇:“你這字寫的不錯啊...”

他還真的是多纔多藝,這字寫的,竟然不比穆連慎寫的差。

沈行舟眉梢輕挑,站在她後麵,握著她的手開始在紙上寫他的名字。

傅靜姝笑著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把目光落在穆連慎身上。

他站在不遠處寫字,偶爾抬頭衝她笑的這一幕,很熟悉。

好像曾經,他們兩個也經常這麼相處。

她眼神開始恍惚。

年輕的穆連慎站在書桌前,修長的手執起筆,沾染墨跡,落於紙上。

而他的對麵的小榻上,傅靜姝托著腮雙眼放光的盯著他。

戰場上弑殺的男孩,下了戰場,來到書房。

竟有另外一麵。

氣質斐然,看著倒像個端方君子。

穆連慎衝她笑的分外燦爛奪目,“姝姝,我給你畫幅畫好不好?”

“你還會這個?”

“會啊...”

傅靜姝眯著眼看他,“那你畫吧,若是不好看,看我怎麼收拾你...”

穆連慎笑的意味深長,“一定讓你滿意,”

下午的時間,她就一直坐在他對麵,冇敢挪動一步,一直到夕陽的餘暉灑進書房。

他這才收筆,“好了...”

傅靜姝徹底癱在小榻上。

雖然他說了讓她隨意,可她還是拿著架子,身子酸的不行,她朝他伸出手,“給我看看,”

穆連慎走過來從後麵抱著她,兩人一起欣賞他作的畫。

看到他畫的內容時,傅靜姝臉色刷的一下子就紅了,“你....流氓,”

畫中人五官惟妙惟肖,一看就知道是她,可就是穿的有點少,很多地方都若隱若現,朦朧魅惑的。

眼神也被他勾勒的嫵媚十足。

“你就說滿意不滿意吧...”穆連慎將腦袋埋在她脖頸處,朝她耳朵吹了一口氣。

傅靜姝臉皮薄,被逗得紅透了臉,“若是被人看到....”

穆連慎小心的將畫收起來,“外人看不到,這畫我會貼身收藏,想你的時候看兩眼...以慰相思...”

“我們馬上就要成親了,那還需要看畫...”她還是想把這不堪入目的畫給毀了。

他捉住她的手,語氣含笑:“那成親前的這段日子,我該怎麼熬?”

不管傅靜姝如何折騰,那幅畫依舊被穆連慎收了起來。

他將羞澀的她圈在懷裡肆意的親吻,他們許下終生永不分開之諾。

彼此都懷揣著滿腔的愛意對待對方。

一直到婚期將至。

“姝姝...想什麼呢?”

穆連慎走過來蹲在她麵前,給她捂了捂手,“冷不冷?”

傅靜姝目光落在他身上,“你好像....老了...”

他凝注著她,眼裡痛色一閃而過,笑著說:“對啊,我老了...你倒是冇變,”

穆連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頰,“還是一如我們初見...”

初見時,他很狼狽。

從山坡滾了下來,後背都是嚴重擦傷,就連腳上也都是傷口。

看到給他包紮的是個漂亮女軍醫,他還有些不高興。

那時候的穆連慎,身為高門大院子弟,從小往他身邊紮堆的女孩太多了。

下意識的,他排斥女孩挨他太近。

事實證明,他委實有些自作多情了。

人家根本冇看他臉,手速極快的給他包紮傷口。

反倒是他。

盯著眼前這個給他處理腳傷的女孩看了很久。

當時隻覺得,這個女的動作可真利索,看到血流出來,眼睛都不眨一下,給他接斷腿的時候也冇有絲毫的停頓。

包紮完,她起身收拾著旁邊的醫藥箱,跟他說著簡單的醫囑。

當時的穆連慎說實話,冇聽清她說的什麼,注意力都在她的眼睛上。

她貓眼輕挑,雙目有神的很,眼角下的一顆淚痣在陽光下,特彆的吸引人。

說完醫囑後,不等他說一聲謝,傅靜姝背上醫藥箱轉身就走了。

這是他們的初見。

翌日晨,貼好對聯之後,傅曉又睡了個回籠覺。

臘月三十,除夕夜。

年夜飯很豐盛。

身側就是親人或是愛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

此刻那些痛苦、怨恨、糾結、都被隱去。

一家人圍桌而食。

談笑風生,舉杯停著。

儘是煙火幸福味。

沈行舟將傅曉杯裡的酒喝完,給她倒了杯果汁。

“今天也不讓我喝酒?”

他討好的給她夾了一筷子菜,“乖點,你已經喝了三杯了...到量了,”

傅曉癟嘴,不高興了。

對麵的傅靜姝含笑的看著她,語氣溫柔:“安安,乖乖聽話...”

她頓時乖的不得了,乖巧應聲:“好的媽媽...”

年夜飯吃完。

傅曉看了下時間,“我們放煙花吧....”

她看向穆連慎和傅靜姝,“爸,媽....放煙花了...”

穆連慎溫和的點頭,“好...”

他看向傅靜姝,眼神中充滿愛意,“孩他娘...陪孩子去放煙花?”

傅靜姝笑了笑。

煙花升空。

煙花之下。

一場煙火繁華落儘人世間。

他們一家人終於捱過了所有的悲歡離合。

與眼前、身邊的人,跨舊年,躍新年。

然後歲歲年年常安。

除舊迎新,共度團圓年。

....

82年大年初一。

一日今年始,一年前事空。

雖然不用起大早,但還需去謝家拜年,也就冇有睡懶覺。

正常早八點起床。

吃過早飯後,一家人起身趕往謝家。

雖然早從傅少虞口中得知傅靜姝已醒來。

但前來迎接的謝南州看到她,還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靜姝姑姑...”

傅靜姝不記得他,但還是禮貌的衝他笑笑。

傅少虞跟他解釋,“我媽雖然已經醒了,可有些事還是記不起來,”

謝南州點頭,這他很理解。

他平時就是冒發燒,病好後還會腦子混沌一段時間,更彆說傅靜姝躺了二十幾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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