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遺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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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看著滿朝文武悲慟的模樣，不知道是積壓的委屈，還是傷感，眼中蓄滿了淚水，雙拳緊握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最後，崇禎沉默了良久，纔將情緒平複下來，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道：“你們不用勸說了，朕不會撤的，朕決心與京師共存亡！”
“大明自成祖以來，便是天子守國門，自太祖以來，大明曆經十四帝，饒是英宗土木堡之變，代宗臨危受命，亦無退出京師之舉！”
“今日，朕若死社稷，也算是無愧於祖宗！”
崇禎死守京師，決心已定。
滿朝文武聽到這般話，無一不感動，不少的文官潺然淚下，那些武官們也不住紅了眼眶。
“陛下何須如此啊！”
“如今我大明還冇有到那般山窮水儘之境啊！”
“……”
殿內不少的官員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哭的更加傷心，捶胸頓足。
崇禎心中有感，淒然一笑，道：“如今大明到了這般境地，朝堂還有諸多忠臣，朕心甚慰！”
“稍後退朝，朕會命人大開德勝門，爾等願意逃命便逃命去吧，也不枉你我君臣一場！”
“如若爾等還念及你我君臣之誼，可前往江南一帶，尋找太子朱慈烺，輔佐他再建大明，撥開雲霧，重建日月！”
朝堂上那些哭泣的官員們，聽到這般話，哭的更加厲害了。
哪怕是那些冇有哭泣的官員，也是一臉悲切與傷感。
“陛下既然有此決心與韃子死戰到底的誌向，臣誓死追隨！”
“臣也願追隨陛下！”
“臣身為明臣，豈能棄陛下而去，臣願意留在京師死守京師，若不退敵，臣死！”
“……”
不少文武朝臣站了出來，情緒激動的向崇禎表示著忠心。
這讓崇禎心裡一陣感動，以前他總覺得他和滿朝文武是敵人，總想著隻要對付了這些人，就能夠將朝政治理好，能夠將天下治理好。
他也曾調查出來很多朝臣是貪官，是汙吏！
他一度憎恨這些人，連著滿朝文武，他誰也不相信，看誰都不順眼。
可是，事到如今，崇禎才知道，朝中是有奸臣，也有貪官，可他這大明朝亦不乏忠臣！
朝堂也冇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糜爛到不可救藥的地步。
當然，崇禎卻忘記了一個問題，這或許得賴於他偷聽到朱慈烺的心聲開始，殺了很多的奸臣，後來又因為剷除商賈培植的官員，再加上朱慈烺的建議，很多有能力卻不得重用的官員，得到重新啟用。
這諾大的朝堂裡，纔會有這麼多忠心大明朝的忠臣。
不然，若是換作崇禎三年以前，恐怕很多人都隻會貓哭耗子。
一如朱純臣那般勳貴，恐怕現在早就已經盤算著將崇禎綁出去，當了投靠韃子的投名狀！
崇禎看著很多年過半百的老臣痛哭的模樣，他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落了下來。
此刻的崇禎心緒複雜到了極點。
俗話說得好，患難見真情，他以前隻是在書中讀到這些，但如今他卻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好，好，好！”
“大明朝能有爾等忠臣，朕便是死也瞑目了！”
崇禎深吸了一口氣，接過王承恩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說道：“成卿，稍後內閣立即擬一道旨意，昭告天下！”
“朕以眇躬……”
崇禎剛剛開口，滿朝文武臉色駭然大變，甚至很多的文武朝臣失態，猛然抬頭看向龍椅上的崇禎，雙眼瞪得跟銅鈴一樣。
“陛下，不可啊！”
“陛下，如今京師還冇有淪陷，陛下豈可如此……”
“陛下，此事言立遺詔為時尚早啊！”
“請陛下三思啊！”
成基命等人連忙站出來勸止。
朕以眇躬這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說崇禎以皇帝的身份，要下達某種詔命。
一般情況下，皇帝口諭是不用說這些的，除非一種詔命，那就是遺詔！
所以，滿朝文武聽到這樣的話，哪裡有不動容的！
“諸位愛卿，不必如此，如今連京師都已快不保，朕提前將這詔書準備好又何妨？”
“以免將來心懷不軌之人，霍亂天下！”
“唯吾兒慈烺，方為天下正統！”
此刻的崇禎不知道是因為已經下定決心要死守京師，還是如何，他的心態很是平靜。
“陛下！”
滿朝文武涕零頓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崇禎說的冇有錯，一旦京師淪陷，難免會有彆有用心之人，再者，如此詔書等於是再次肯定朱慈烺正統的身份與地位。
將來朱慈烺登基，更加的順理成章，若是有忠心大明朝之人，必定會投效朱慈烺。
這可能也就是崇禎能為朱慈烺最後做的事情了。
崇禎臉上露出平靜的笑容，繼續說道：“朕以眇躬，仰紹皇兄效堯舜，嗣登大寶，遵皇兄遺命，禦極少許四年，兢兢業業，勤勉治國，恐有負先帝之托，乃今北狄未平，京師告危，有負先兄之托，終其遺憾，皇太子朱慈烺，年幼聰慧，仁孝性成，宜嗣皇帝位，若朕有不測，京師淪陷，皇太子朱慈烺可靈前即位，不拘禮節！”
“陛下……”
文武百官無不痛哭。
而崇禎的詔書很快就下達出去，整個京師一片轟動，百姓們無一不悲慟。
他們原本就已經被外麵的韃子嚇破了膽，如今崇禎又下達了形同遺詔的詔書，更是讓他們倍感悲涼。
與此同時，正陽門的城頭，經過兩天兩夜的轟炸，城頭遍地狼藉，不少城垛已經損毀，已經乾涸的鮮血佈滿城牆各地。
這裡剛剛經曆過一場血戰，士卒們正在清理同僚的屍首。
洪承疇站在城樓前，看著遍地硝煙的內城，他的心緒複雜到了極點，也苦澀到了極點。
這大明的京師怕是守不住了。
也不知道崇禎收到了他的奏章，是不是要準備撤出京師了。
洪承疇知道，崇禎能撤，他不能撤，十幾萬京營被幾萬韃子擊潰，他若是再撤，以何顏麵苟活。
有一說一，洪承疇本來不過是陝西一督糧，要不是崇禎簡拔，他現在恐怕已經被楊鶴牽連，早就已經被斬首示眾。
他能夠獲得如今的地位，全賴崇禎和朱慈烺。
洪承疇並非是知恩不圖報的人！
所以，他決意與韃子決一死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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