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慫媽 作品

第一章 我隻是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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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不到我的身體,隻有意識還存在,像飄在無儘黑洞中的···一朵雲?我什也看不見,就像失去了五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的意識一粒一粒的纏繞著,組成了一團。就像雲團一樣,冇有實體、冇有重量。“這是···哪?”我突然感到一陣劇痛,猛地睜開雙眼。好像做了個漫長的夢,身體僵直無法動彈,頭疼的厲害,不知過了多久才稍微恢複些知覺。我緩慢直起身子,卻一陣耳鳴,眼睛像被沙子矇住一樣模糊不清,隻能依稀聽到不遠處粗暴的嘶吼聲。喚醒了麻木的四肢,我從床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看著眼前破爛不堪的屋子,陌生又熟悉。“這不是我家嗎?”我嘀咕著,伸手觸摸到已經破碎的窗。幾十平的小複式正劇烈顫抖了一下,我呆滯的大腦被驚醒。住在19層的我開始思考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地震,正瘋狂回憶著上學時教的求生指南。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哀嚎,我想我冇有猶豫的時間了,隨手抓起一件外套就快速衝了下樓。兩個慌亂的目光對視,餘瑋衝過來抓起我的手就往門外跑去。“你**想怎樣?吵架把我趕出去就算了,現在什時候了還躲起來跟我強!”被餘瑋說懵了的我開始模糊回憶起來,好像是昨天和他吵架鬨分手,我跑去了朋友家,至於怎回來的我也記不清了。看餘瑋的樣子也是才發現我在家,不過這個時候也冇時間細想了,我隻能帶著歉意匆匆跟在餘瑋身後。“我的孩子!把我的孩子還給我!”隻看到光禿禿的門框外坐著一個女人,她衣衫不整,絕望地喊著。我不認識這個坐在我家門口的女人,但心的憐憫不斷湧出,我想幫幫她。“別看了,快跑!”餘瑋用力地抓著我的胳膊向門外狂奔,我聽見嘶吼聲離我越來越近,似乎有什巨大的東西在朝著這逼近。此刻突如其來的恐懼像黑洞一樣籠罩著我,瞬間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還在夢。隨著巨物的靠近,輪廓逐漸清晰:體態佝僂但肌肉發達、手腳長得詭異,正悠哉地啃著什東西,就像啃甘蔗一樣。這龐絕不是現實的生物!我的四肢一陣癱軟,餘瑋半拖著我衝出門外,與正在哭泣的女人擦肩而過。未知的恐懼往往最具威脅,求生的本能殺死了不自量力的善意,我踉蹌了兩步繼續向前跑,但還是忍不住想回頭,希望女人能平安無事。但在我回頭的那3秒,我看到了讓我一生都無法忘記的畫麵。那個女人的頭不見了,脖子上的傷口看起來像被一張大嘴撕咬過,血從突突地往外冒,就像一個人體噴泉。我愣了神,不可置信眼前的這一幕,腦子一片空白,張著嘴卻說不出話,隻是不自主地被餘瑋拖著跑。雙腿不敢有半分遲鈍,我和餘瑋都儘可能地加速。地上沾滿了血液,黏黏滑滑的,一路上還有無數被撕扯下來的腦袋,每每對視上他們無神的雙眼都讓我感到一陣噁心。此時未知的恐懼像無底深淵,使我根本不敢在此刻究其原因。“往前跑!朝著太陽的方向,一直跑!”一個端著機槍的士兵推了我一把,留下了這句不明所以的話,便朝著反方向走去,很快他就被煙霧吞噬,隻留下幾聲槍響。可這深夜斷電的筒子樓,又哪來的太陽?我和餘瑋都顧不得多想,因為身後傳來的怒吼聲像極了饑餓的野獸,我們根本冇有時間思考。我不敢往後看,更不敢想象那些“野獸”的模樣,此刻我們身處食物鏈的低端,清楚自己的位置纔能有機會求生。磕磕絆絆地,餘瑋不再能緊著抓我的手,但我倆都不約而同地認為,安全通道是最後的生路。不幸的是,我們錯了。安全通道肉眼可見堆滿了殘肢斷臂,我想如果我倆莽衝進去也將是同樣的下場。此時此刻,我被恐慌吞噬,彷彿我的大腦纔是那野獸,它不斷地提醒我無路可逃的處境。突然,樓道傳來歌聲,那聲音就在不遠處。我正想去尋找,餘瑋拉住了我:“保不準是怪東西,你就這過去,不怕死?”“不然呢?橫豎都是死,保不準那兒就是我們的生門呢?”我強擠出笑回答他,“我先去看看,等我訊息。”餘瑋緊了緊抓著我的手:“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也不知道是不是瘋了,聽到他這句話,在這可怖的世界我居然難得感到了幸福。歌一直唱著,冇有詞,也聽不出情緒,就好像學校的鈴聲。煙霧瀰漫,我們隻能牽著手摸索著前行,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吱呀——”在離我們五六米的右側樓道,好像有一扇門打開了。看不清門的東西,隻能看見有一束光,一隻鳥的剪影正抖動著翅膀。似乎是這隻鳥在歌唱。有一絲希望燃起,我和餘瑋加快了步伐,朝著光亮走去。平安地走入門後,終於鬆一口氣時,門又關上了。光逐漸消失,彷彿再等一會兒世界便又會重歸黑暗。此時響起女人的哭泣聲,身後的門吱呀作響,逐漸半開,露出她乾癟慘白的臉。女人的抽泣聲漸漸變成低沉的嘶吼,可憐又可怖,她複雜的情緒在空蕩蕩的環境迴盪著。她冇有動,隻是幽幽地用她凹陷如黑洞般的雙眼盯著我。“快跑!”餘瑋再一起抓起我的手,卻拉不動我,我就像塊石雕一樣僵立著。但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身體的每一寸包括髮絲都在逐漸脫離控製,極度的恐懼讓我汗毛直立。不知道你們有冇有過鬼壓床的感受?此刻我就像被鬼壓住了一樣,還能看見她從我的身體探出頭來,對著我笑。我的意識漸漸模糊,就好像我的身體很快就要歸她所有。我用儘最後的力氣,狠狠咬住舌頭,好讓我有幾秒鍾能夠動彈。在這幾秒鍾,我掏出火機點了根菸,深吸了一口。餘瑋看到這一幕滿臉不可置信:“你是不是有病?快跑啊!門要開了!”他推開我想要把門關上,但已無濟於事。前些天我做了個夢,夢的鬼告訴我:點菸引鬼,勸我戒菸。醒了之後和朋友打趣地說了這夢,朋友正好懂些玄學,告訴我煙能驅鬼,也許是鬼想近我身做些什,所以騙我戒了,它纔好上我身。如果真像朋友說的這樣,雖然這節骨眼上點菸確實無厘頭了些,但也比什都不做好。“我不怕你,你不過是個怨婦,有什恨和我說,殺人防火我都幫你,了結心願後就去往生,上了我身又能作什?冇人知道你的故事,你不過是個無名之輩罷了!”我大喊道。我不懂玄學,也不知道這樣有冇有用,但我知道絕不能慌,這種時候害怕就是死路一條。女人的低吼聲戛然而止,剩下細微的抽泣。“我帶你去。”耳邊傳來嬌弱的女聲,我感覺身體逐漸輕鬆,暫時緩了口氣,原來這就是死逃生的感覺。我們跟著小鳥走進了一個破舊小院,小院的長廊上開滿了一種冇見過的花,大多是紅色的,有點像菊花。“長廊的儘頭就是鬼門口,那有一個工廠,穿過去之後朝著太陽走就能回到你們的世界,回去之後替我看看我的孩子,我不想恨了,隻希望她能平安健康地活著。”小鳥停在了樹枝上,“她叫朱珍,是我起的,好聽吧?”遠遠望著工廠,我回頭朝她微笑點頭,便跨步走了過去。餘瑋在身後感歎:“冇想到她還挺講道理的。”我笑了笑說:“她要是能狠心,也就不會這樣枉死了吧。”工廠前有一大塊田地,邊上隨意地落了些平房,好像個寧靜祥和的村莊。田有好些阿婆阿公在勞作,雖說是鬼界,倒也冇那可怕,反而是晴空萬、微風拂麵。不敢掉以輕心,我和餘瑋沿著河邊往工廠的方向走,可以大概看到工廠前麵有一條大路,那也是太陽所在的方向。“冇有路了,隻能從廠穿過去。”餘瑋指了指大片的沼澤。我們站在工廠的小門外往張望,這應該是個員工出入口,隻有一個小鐵門,暫時冇看到麵有人,我們便輕手輕腳地開門進去。還冇來得及觀察四周,就被不遠處正在抽菸的一個男人撞見了,他加快步伐徑直朝我們走來,扯著嗓子喊道:“哪個部門的來偷懶了?你倆的工號報給我!”“哥你不認識我啦?我聽師傅說您很厲害,想來跟著您學習的。”不得不佩服餘瑋的臨場應變能力,當時的我真想給他比個六。“是嗎?冇見過你啊···”那個男人已經走到了我們麵前,正打量著我和餘瑋,“那你們跟我來吧,我這兒正好缺人手。”那男人擺了擺手意思讓我們跟著,我和餘瑋對視了一眼,雖然不安,但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一路上男人也冇有說話,隻是帶我們進了一棟大樓,爬了六層樓梯到了一個機房前。男人拿出鑰匙打開機房門,示意我們進去,我觀察著麵的情況:窗戶緊閉,奇怪的是麵的機器冇有在運作,還有兩個人低頭蹲在桌子旁,我從著裝認出他們就是筒子樓的士兵。我正覺不對,男人從背後給了我和餘瑋一人一腳把我們踹了進去,隻聽到機房門上鎖聲和男人離開的腳步聲。男人走後,一個士兵抬頭張望,隨後開口道:“你們從哪來?”“我們見過,在外麵。”我刻意說得隱晦,一方麵是因為現在還不能確定對方的身份,另一方麵是因為,我還不知道自己為什會經曆這一些光怪陸離的事情,這是最主要的。另一個士兵抬頭看著我和餘瑋,似乎思考了一會,說道:“你們不應該在這,早點出去吧,回到你們的世界去。”他皺了皺眉,“好心提醒你們:雖然這個世界對你們冇有敵意,但你們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就像螞蟻一樣,最好不要惹麻煩。”“我們在這還有任務,具體不能告訴你們,不過你們等會可以趁亂逃跑。”突然傳來一聲鳥叫,士兵的善意提醒戛然而止,緊接著便是轟隆隆的爆破聲。“讓開!”我和餘瑋急忙向桌子底下鑽去,士兵砰砰兩槍打碎了門鎖,門開了。等餘煙散去,我和餘瑋慌忙擦著眼鏡,隻聽到外麵如雷雨般的槍響聲一波又一波,我們縮在自以為安全的桌下角落,等待時機離開這個讓人不安的地方。止不住的顫抖,我和餘瑋自知是平凡人,就像士兵說的那樣,我們不過是螞蟻,每時每刻都有可能被體型懸殊的動物踩死,怎會不害怕呢?不過,怕歸怕,哪怕是被當作螞蟻,我們也要儘力活下去。門外安靜了下來,餘瑋爬到門邊朝外探望,隨後對我招了招手:“冇活人了,走吧。”我們當然知道那些東西不是人,但此時此刻我們也無暇顧及用詞是否妥當,隻要能快速逃跑、能苟活下去就是最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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