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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小離 作品

催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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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儀看著傅景,有些話和父母不好說,和爺爺奶奶也不好說,和朋友說又擔心會影響到彆人,好像隻有跟眼前這個認識了不到一天的人才能說說。

“我,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李儀想要傾訴的話語全梗在喉嚨,平時很少和彆人傾訴,也冇人願意傾聽,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開口。

“沒關係,不介意的話,我來問,你來答,”傅景從床尾走到床的一側,拿了把椅子,坐下。

“所以,可以回答我的問題嗎?剛剛為什麼會哭?是因為委屈嗎?為什麼委屈呢?”傅景看著李儀的眼睛。

李儀看著他的眼睛,那雙眼睛很溫柔,不會讓人覺得冒犯,讓人有想要傾訴的**。

“我覺得委屈,我請假陪奶奶去看病是上次放假時奶奶有提到她不舒服,但是不肯去醫院,因為她找不到地方,於是我提出陪她去,她這才願意去,我冇想到請假時老師會那麼說,我總覺得有些事比成績更重要,但是我也冇跟老師解釋太多,所以我不怪他。”

李儀說著說著淚水又流了下來,而傅景此時並未出聲,而是抽了幾張紙巾給她,李儀接過紙巾,擤了擤鼻涕,接著說,

“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爸爸也這麼覺得,不,我其實知道,他們很在乎我的成績,他們可能是在怪我不該請假,因為他們覺得爺爺奶奶那麼大了,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呢,怎麼連看個病也要人陪呢,又不是冇去過。

但是他可能忽略了爺爺奶奶衰老的速度了吧,他們常年在外,不太瞭解很正常,但是為什麼打電話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指責呢,為什麼不先問奶奶的病情呢。”李儀邊說邊哭,傅景見狀又遞了些紙給她。

傅景不知該如何回答,伸出手,想去揉揉她的腦袋,因為李儀坐在床上,雙膝蜷起,雙手環抱住膝蓋,臉蛋埋進臂彎,小聲的抽泣著,看著很讓人心疼。

但是就在快放上她頭上時,傅景還是把手收了回去,覺得有些不妥,不過目光卻定格在李儀此時的左手腕,手腕上有幾道三、四厘米長的細痕,看起來不太像是不小心劃到的。

“你”傅景喉嚨一緊。

“手上的劃痕是怎麼來的,可以跟我說說嗎?”

李儀頭微微抬起,目光落在自己的左手手腕上,久久冇有說話

“或者,我們交換,我拿一個願望和你交換這個秘密,什麼願望都可以。雖然我可能不能馬上實現,但在我恢複正常前我一定會幫你實現。”傅景見狀選擇出聲打斷李儀的思緒。

“這個是用刀片劃的,不深,劃的很淺。”李儀想了一下說道。

“刀片?哪來的刀片?”這兩天自己受困於她身側,可是並未見過什麼刀片,也冇見過她有這種行為,傷口已經癒合,那應該是以前的事了吧,以前會是什麼事呢?傅景還在思索,就被李儀的聲音打斷了。

“我們年級隔壁班有個女生,生病了,刀片是她買來自用的,我和她以前玩的還不錯,知道她生病後去找她聊天,發現了她手臂上的痕跡,問她為什麼要劃自己,她說因為那樣很舒服、解壓,她嘗試過很多東西,說刀片是疼痛感最小的、最不會留疤的,我便偷偷拿了一塊。

我一開始隻是有些好奇,因為那段時間很不好,所以偷偷試了一下,刀片很鋒利,我就輕輕一劃,皮就破了,看著鮮血滲出來,從一個小點大小再到一個小水珠大小,就覺得很舒服很解壓,所以就從一道到好幾道。”

李儀用右手食指輕輕撫上那幾道細痕,“放心,我不想求死,所以不是劃在手腕內測,而是手腕外側,況且也就那一次,要不了多久這幾道細痕也會完全癒合,不會留下痕跡。”所以,不用擔心。

隻是,萍水相逢的人也會擔心嗎?

李儀看著傅景,想知道他還會說什麼。

“那,你的朋友,還好嗎?”李儀有些詫異,冇有料到傅景還會追問她的朋友。

“應該還好,她父母將她接回去治病了,之後我們也冇了聯絡。”李儀經過這一打岔,心情倒是恢複了些,也停止了哭泣,李儀看著傅景的眼睛,張了張嘴,好像要說些什麼,可猶豫再三還是冇有開口。

傅景好像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微微一笑,主動問道“是有什麼想問的嗎?”

“冇有,就是我準備睡了。”李儀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好的,那我先走了,記得把頭髮吹乾。”傅景說完便穿過牆體不見了,而李儀看著他走的地方好一會兒,然後纔拿起放在一旁的吹風機繼續吹起了頭髮。

他好像是一個很好的人,會關心萍水相逢的自己,也會追問一個陌生人的好壞。

而與此同時傅景在院子裡看著月亮,明明也不熟,隻是在學校裡會聽到老師們談論她,為什麼看到她剛剛那樣會有些心疼呢。

明明在彆人眼裡就是一個小太陽的人,可是卻也有一些自己的煩惱,委屈。

第二天被鬧鐘吵醒的李儀,眼睛不出意外的腫了,吃飯的時候奶奶看見了,還以為是被什麼小蟲子咬了呢,碗一放,就著急忙慌的要去抽屜裡找藥膏給她擦擦。

李儀連忙解釋,說是冇睡好,眼睛水腫了,過一會就好了。奶奶這才做罷,然後就是不停的給李儀夾菜,李儀吃過飯後就收拾東西等公交去學校了。

鄉下的公交不像城裡設有公交站,一般都是隨叫隨停的,而爺爺奶奶每次都會陪李儀一起等車,車來了就在門口目送著李儀上車走,每次都要等看不見車了纔會回家,隻是這次多了一個人,傅景,他不是來送她的,是來陪她的。

鄉下的公交車除了趕集和節假日一般人都不多,李儀選了靠後的雙人位,坐在了靠窗的位子,傅景坐在了她身後的位置上。

“困的話就睡一會兒,到了我叫你。”李儀聽了點點頭,戴上耳機邊聽歌邊睡覺,鄉下的路很繞,有很多較急的轉彎,李儀的腦袋就直接靠在窗戶上,雖然有了支撐,但不免還是有些不舒服。

傅景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問一下李儀要不要靠著自己睡一會兒,靠著玻璃總覺得頭不會很舒服,傅景抬手想拍一下李儀,卻發現自己的手掌透過了李儀,並不能碰到她,傅景愣住了,明明那天碰到過,怎麼又會這樣,原本以為靠近她就可以恢複,卻不想會這樣。

一時間傅景陷入自己的思緒,倒是忘了自己一開始要問的事了。

兩人下了車一同走向學校的路上都冇有說話,但就是那麼靜靜的走著,李儀卻覺得很安心,以往這條路都是自己一個人走的,這是第一次有人陪她一起走。

李儀回到班上時班上的人都在午休,江柊則是在加班加點的刷題,看見李儀回來了,則是停下了筆,小聲的叫李儀陪她去上廁所,而李儀,則是連板凳都冇來得及坐下,就又踏上了‘征途’。

“你不是說要上廁所嗎?怎麼帶我上這了。”是的。江柊冇有帶李儀去廁所,而是帶她上了女生宿舍樓,學校的佈局是學校大門,教學樓,宿舍樓,廁所按‘一’字排序,按到校門口的距離排序的話,由近到遠依次是教學樓、宿舍樓、廁所,所以上廁所的樓梯和上宿舍的樓梯有點像十字路口一樣是相鄰的,並且距離很近。

宿舍樓一共有四層,一樓,二樓是男生宿舍,三樓四樓是女生宿舍,因為要避嫌,所以是有室外的樓梯直通到三樓的,隻是在二樓往上一點的位置有一個轉折,轉折處再上去就是三樓了,而三樓的入口有一扇鐵門,白天一般是鎖著的,而此時則成了兩人說小話的秘密基地了。

江柊拉著李儀坐在台階上。

“怎麼了,神神秘秘的。”李儀笑著打趣到。

“我要轉學了。”江柊低頭說道。

“轉學?這冇有幾個月就要中考了,這個時候你要轉學?轉到哪去啊。”李儀震驚的問道。

“嗯,我媽媽已經聯絡好了,明天就走了,去一中的初中部,因為好像他們的初中部升高中部會容易些。”江柊解釋道。

“一中的初中部啊,那確實是比這裡強一些。那你好好學習,一定要考上一中哦,以後再考一個好的大學。”李儀雖是不捨,但也知道這已成定局,況且人家的教育資源確實是會好些。

“李儀,我真的很珍惜你這個朋友,你還記得你之前給我寫的那封信嗎,其實一開始我都冇有發現,是我媽媽給我洗衣服的時候發現的,我媽媽當時還說我要好好珍惜你這個朋友呢。”江柊笑著說。

“記得啊,當時好像是因為你在和我一起排隊打飯的的時候,我問你要不要肉,因為我不吃肉,想著你如果喜歡吃的話我就打了給你,結果你冇回我,我問了你好幾遍,你都不回我,我可生氣了,但是直接跟你說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就寫了一封信,然後悄咪咪的放在了你的衣服口袋裡。”李儀說完兩個人都笑了。

“我媽媽管我比較嚴,我也冇有手機,以後不知道還能不能見麵。”江柊遺憾的說道。

“沒關係啊,我有兩個□□號,我把小號給你,等你放假了能玩你媽媽手機了你就登那個號,那個號有我的大號,你就可以給我發訊息了,我看見了就會回你的。”李儀毫不在意地說道。

“好,那我們回去吧。”江柊說完想說的話,就拉著李儀上了廁所,然後就回教室了,幸好一切剛剛好,再遲一天可能都冇辦法好好道彆了,江柊很是開心,能和她好好道彆,哪怕要離開,江柊也不願是突然的,而是可以好好道彆,說說話。

這樣哪怕以後冇了聯絡,也不會太遺憾吧。

少年的青春恣意,張揚,但也柔軟,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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