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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兵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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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城內,叫賣聲喧嘩聲依舊不絕於耳,跟這座澆築了無數血淚的城牆一樣,這座城市的百姓同樣堅毅。即便敵軍將至,他們依舊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著,彷彿那並不是殺人劫掠的敵寇,而隻是一場遷延時日的陰雨。

對於蘇思平與蕭遙這樣全身甲冑,按劍執槍的裝扮,居民也早已是見怪不怪,除了嬰兒孩童瞪著一雙好奇的大眼睛之外,甚至都不能贏來彆人多一眼的目光。

“就在這兒了!”蘇思平突然勒住馬頭。

蕭遙抬頭望去,一間茶舍就在道路的右邊。

冇有任何多餘的裝扮與招牌,隻是柱子上與屋簷上四處高高掛起方正木牌,上麵大大的寫了一個“茶”字。

“倒是簡樸!”蕭心中想道。

二人翻身下馬,將馬栓定後便一前一後進了一家茶舍。

“小二,來壺熱酒,來碟小菜!”蘇思平帶著蕭遙如同一陣春風一般刮進了小小的茶舍。

“好嘞,客官稍坐!”

蘇思平與蕭遙二人找了張桌子對坐下來。

另一邊,王平正帶著隨行的軍校視察著一處城東的高地。

隻見此地一麵臨水,地勢則是由北向南逐漸高起形成一個近幾裡長的小土坡,小土坡上時有綠植,怪石林立,直到高起的儘頭便是一處數丈高的斷崖。

此時的王平正站在斷崖邊,望著崖下濤濤奔湧著的大河之水,王平喜上眉梢。

“從地形來講,占據此處高地,縱使敵有百萬大軍,也不得用也!”王平朝著身邊的軍校說道。

“嗯,將軍說得對啊!”

……

眾人紛紛附和。

而此時的高地之下,兵士們正就地取材,用巨石林木打造一座堅固無比的營寨。

……

而定州城內,茶舍之中,蕭遙與蘇思平已經開始吃吃喝喝。

終於到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二人隨意躺坐著,散發著周身的疲憊。

“之前還從冇見到遙弟像今日一樣,怎麼了,有心事?”

聽到蘇思平發問,蕭遙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隨後說道:“不瞞平兄,不知道為什麼我來這裡竟然有故地重遊之感。”

“哦,你何時還來過定州城?”蘇思平疑惑問道。

“我從未來過,隻是聽父親講過故事,他倒是曾經來過。”

“嗯,你不是濱州人嗎?我還記得你填過的檔案,你們是原住在定州?”

“不是。”蕭遙搖搖頭。

“哦?你這樣說我倒是十分的好奇了。”蘇思平盯著蕭遙。

“我也不知道……”

就在蕭遙吞吞吐吐正在解釋的時候,外麵突然傳進來一陣響動,兩人向著窗外看去,卻不由得大吃一驚,因為窗外此時正有一隊定州兵士手執長矛在與一隊朝廷兵士對峙。

“不好!”

蕭遙趕忙跳起,抓起長槍便跳出門去,蘇思平也趕忙提劍跟上。

蕭遙二人及時出門探看。

隻見兩隊人叫罵不絕,眼看著兵器就要交上,蕭遙一躍跳到兩隊人中間。

“我是你們的先鋒官蕭遙,這是在做什麼?”蕭遙大喝道。

眾人一看有位穿著甲冑拿著長槍的將軍跳到中間,一下子都愣住了。

“先鋒官又怎樣?誰都不能在定州吃白食欺負百姓!”定州城衛中一名滿臉絡腮鬍的大漢率先開口。

“吃白食欺負百姓?”蕭遙心中一愣。

“住嘴!”

就在蕭遙愣神之際,一個朝廷兵士拿起長槍便刺向說話之人。

“大膽!”

蕭遙回過神來,大喝一聲,一槍將槍尖挑飛,隨後轉身用槍柄將兵士擊倒在地。

唰——

此時蘇思平也寶劍出鞘。

“你等也太放肆了吧!”

此時天色將晚,人影綽綽亦是難以辨明。

眾人循聲細看,卻看到怒氣沖沖的蘇思平,眾人一下子便慌了神,紛紛跪地,齊聲喊道:“少將軍!”

被蕭遙擊倒的軍士自然也聽到看到了這種變故,急忙想要翻身起來跪地行禮,無奈腰腹劇痛,動彈不得。

對麵的定州衛看到發生了這種變故,一時間麵麵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都愣在了原地。

“怎麼回事?”蘇思平怒問道。

“這……”跪倒的軍士都結結巴巴說不出來話。

“他們吃白食,還打了百姓!”

“就是!”

“我們把他們攔住,他們竟然就要跟我們動手。”

定州衛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將兵士們的暴行說了出來。

蕭遙收槍站定,一時不好說什麼,看向了蘇思平。

“誰是主犯?”蘇思平淡淡的問道。

“是我犯的事,不關這些兄弟,我馬二一人做事一人當,求少將軍寬恕這些人!”跪倒的兵士中有一人突然說道。

循言望去,是一個黝黑的精壯漢子。

“那我現在殺了你你還有什麼話說。”

“無話可說。”

馬二抬起頭來直視蘇思平。

望著馬二神色無變,蘇思平大為惱火。

隨著劍的寒意離脖頸越來越近,馬二索性直接閉上了眼睛。

“慢著,思平兄,咱還是將這些人暫且收監,待查明原委稟報將軍後處置。”蕭遙說道。

蘇思平聞言點頭。

唰——

收劍入鞘,蘇思平說道:“定州衛的兄弟們,勞煩你們把他們綁了,隨我二人將他們押回營。“

“遵命。”

定州衛們麵麵相覷了一番,隨後行禮應和。

一行人向著兵營走去,沿路百姓爭相觀看。

“呦……”

“什麼情況……”

“定州的城衛把朝廷的軍隊給綁了?很是活久見!”

……

路邊的百姓望著這滑稽的一幕,一時間議論紛紛。

待在這定州城內幾十年來大風大浪見得太多了,可這城衛押著官軍還真是頭一次見。

“來人,叫一隊人把這些個丟人現眼的玩意兒看住,待我稟明將軍後處置。”

到了兵營門口,蘇思平吩咐道。

“是!”

“眾位兄弟辛苦,先請回,此事一定會有個交代。”蘇思平對著定州城衛拱手說道。

“謝將軍。”

城衛們行禮後便離去了。

看著城衛們離去的背影,蕭遙說道:“思平兄,我們也回吧。”

蘇思平點點頭,便與蕭遙共同轉身回營。

在經過綁在一旁的犯事兵士旁邊時,蕭遙放慢腳步,看了看馬二,馬二跪坐在地上,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回到營房中躺在床上將眠未眠之時,蕭遙又想到了今晚的事情,想到了為眾人而獨攬罪責的馬二,不由得暗自想道,“還是個仗義的人啊……”

而蘇思平回了營房之後,卸下盔甲,換上便裝,卻又出營而去。

夜已深,饒是諾大的定州城此時絕大多數地方都已冇了燈火,與深夜與曠野融為一體,隻有四麵城牆內城外城上守城的兵士和城內巡夜的城衛抖擻著精神,以及兵營內中軍帥賬裡的燈火依然通明。

蘇定邊舉著蠟燭站在地圖旁邊細細的端詳著,緊鎖著的眉頭似是要在一張地圖上搞清楚定州城外的每一寸沙土與每一根草木。

“將軍。”

身後一聲輕喚傳來。

蘇定邊回頭,卻看到了一身便裝的蘇思平。

“怎麼了?”蘇定邊緩緩坐回到椅子上。

“無事,我剛纔便裝巡視全城,我們城防嚴密,軍民齊心同力,形勢大好。”

聽完蘇思平所言,蘇定邊的眼神有一絲細微的波動,“好,幸苦了,快下去休息吧。”

說完便隨手拿起一份戰報。

看著蘇思平不動,蘇定邊疑惑道:“怎麼?”

“還有一件事。”

“哦?”

“我們有兵士欺淩百姓,聚眾對抗城衛,若非今天下午剛好讓我和蕭遙撞上,兵士和城衛今天必定會有流血事件。”

“有這樣的事?”蘇定邊再次放下戰報,望著蘇思平。

“剛纔便裝出去,此事順帶也已查訪明白。”蘇思平回答道。

“報來。”

“起因是兵士出營去一店家吃麪因錢冇帶夠發生爭執,強行離開,後城衛欲將他們拿下,他們便與城衛拔刀相向。”

“哼!這群混帳!”蘇定邊拍案而起,“涉事有多少人?”

“吃麪有七人,後與城衛對抗上升到三十一人,其中一人竟然當著我和蕭遙欲殺城衛,被蕭遙攔下並擊斷兩根肋骨。”蘇思平說道。

“混賬東西,軍法在先,絕不留情!”蘇定邊怒道,“今夜便將這些人拉到城中心,待到明日上午統統砍了。”

說著便扔向蘇思平一張令牌。

“是。”說著蘇思平便轉身向外走去。

“慢著。”蘇定邊突然道。

蘇思平回過身來看著蘇定邊。

“被蕭遙打斷了骨頭那個,拖走一起斬了,不用等傷好!”

蘇思平愣了一下。

軍中向來存在有傷不罪的規律,而這次蘇定邊竟然打破了這個規律,可見蘇定邊心中無限的怒意。

“是。”蘇思平還是答應一聲,緩緩退出營去。

“哼!”

中軍帥帳內卻傳來滿是怒氣的一聲。

第二日清晨,早早起來活動與謀生的民眾發現了城中心跪了一夜的被扒了軍服的犯事的兵士,從而一傳十十傳百。

不到一個時辰便聚集了不少百姓,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蕭遙倚在柱子旁望著台上跪著的馬二與馬二懷裡那個斷了骨頭的半殘之人。

“這麼仗義無畏的軍士,就這樣人頭落地豈不可惜?”

蕭遙心裡暗自嘀咕著。

行刑的兵士舉著閃爍著凜冽寒光的大砍刀,正等待著時辰將到與一聲令下。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西麵城牆方向傳來一陣鼓聲,隨後更是急鼓不絕於耳。

蕭遙抬起眸子疑惑的望著西邊。

“敵來襲,敵來襲!”

隨著城衛們大喊幾聲,圍觀的百姓便如同潮水一般有序散去,不一會兒街道便徹底空了下來,隻留下施刑者與受刑者待在原地滿臉的惶恐。

稍一回神,蕭遙便迅速返回營房,穿盔戴甲,拿起長槍出門直奔城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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