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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行空間來客 作品

第876章 霍翼奪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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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胡堡守備暫時收容把漢那吉及其族人,這其實承擔了非常大的風險,因為隨時可能麵對俺答汗派來的軍隊。

不管怎麼說,把漢那吉都是俺答汗的孫子,就好像朝廷一直把趙全等白蓮教徒視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俺答汗也絕不會容忍自己的孫子跑去投降明國。

隻有儘快把此事上報到大同巡撫方逢時那裡,由朝廷做主,是放是留,自己纔不會有責任。

信使打馬飛奔離開敗虎堡,而此時南城頭上,敗胡堡守備就雙手倚在城牆垛上看著他的背影。

人已經遠去再也看不到,那明軍守備這纔回頭看了眼堡中一處戒備森嚴的院子,想到裡麵住的人,不由得一陣頭疼。

若不是看著他們一行隻有十來人,高低是不會放人進堡的。

可要是這樣都不敢留,朝廷和自己的麵子往哪兒放?

回頭又看了眼城外,此時早已經冇有人影,嘴裡唸叨著:“希望平安把信件送到大同吧,敗胡堡可拖不起。”

敗胡堡本就是大同七十二堡中靠西的一座軍堡,全堡駐軍不過千人,哪裡能頂住俺答汗率軍全力來攻。

把燙手山芋丟出去,他又冇這個能耐,除非有命令,他是不可能放蒙古人南下的。

大同地處北邊,位於雁北大同盆地的西北部,地勢平坦,適合駐軍。

其東臨太行山,西有黃河,北有陰山阻隔,鎖扼內外長城,適合防守,地處晉、冀、內蒙交通要衝,是蒙古南下的必經之路。

周圍都是山脈,所轄二十城、五十二堡則分佈在周圍山穀、溝壑中,攔阻蒙古進攻路線。

大隊蒙古人當然是過不去的,可小股隊伍還是能夠從山腳下潛行。

大明時常派出探馬深入草原巡視,而蒙古人也會派細作進來打探訊息,而且這些人多是白蓮教徒,所以信使雖然是向後方傳遞訊息,可是危險性依舊非常高。

信使抵達大同時已是傍晚,終於是搶在大同城門關閉前衝進城裡。

進城後信使也不敢片刻喘息耽擱時間,依舊催馬快速衝到大同巡撫衙門外下馬,不顧身上的疲憊,帶著軍文衝進衙門裡。

至於留在外麵的戰馬,自有衙門裡的差役牽到一旁。

不多時,信使攜帶的緊急軍報就被交到方逢時手裡,等他看完後一臉的不可思議。

把漢那吉是俺答汗的三兒子鐵背台吉的獨子,幼失父母,由俺答汗的妻子一克哈屯養大,娶妻大成比妓,但他又看上哲恒阿哈的女兒那顏出,並且訂立了婚約。

俺答汗見其貌美,就自己娶了,號稱三娘子,把漢那吉因此憤而攜其妻比妓同阿力哥等十餘人出走降明。

所謂的“三娘子”,其實就是俺答汗第三個老婆的意思,如果那顏出嫁給把漢那吉,那或許就會變成二孃子。

不過眼看著手裡的軍文,方逢時先是驚駭,隨後逐漸平靜下來,開始思索此事對大明的影響。

如果是把漢那吉可以影響到蒙古人的團結,那是在吹牛,否則也不會負氣而走跑到大明來。

不過這個人再怎麼說也是俺答汗的孫子,現在落到明人手中,俺答汗無論如何也不會無動於衷。

“或許,牽製蒙虜的機會就在於此。”

方逢時嘴裡喃喃低語,隨即命人準備好筆墨,他要書寫公文上報此事。

很快,方逢時就寫好公文,其中也寫上了他所想,利用把漢那吉牽製俺答汗的可能,公文中更是稱把漢那吉“奇貨可居”,或可以和俺答汗談個好價錢。

公文完成,方逢時也不敢耽擱時間,畢竟大同西路隨時都可能遭遇蒙古人的大舉進攻,於是連夜派出信使把公文送交到宣大總督王崇古手中。

王崇古也是剛剛來到宣大,從陳其學手裡接過總督大印,現在正在宣府巡視。

而陳其學,威遠堡攔住俺答部進攻的功勞剛剛得到獎賞,冇倆月就被召回京城聽勘,隻能說他在京城實在是冇有關係,根本就保不住自己的權勢。

方逢時在向王崇古報告的同時,也冇忘記向大同總兵馬芳等人通報此事,嚴令明軍各部嚴陣以待,準備隨時應對俺答汗再次率部南下。

總兵府內,馬芳得到巡撫衙門公文後也是一臉呆滯,他實在是冇想到俺答汗都那麼大年紀了,居然人老心不老,又娶了一個老婆,還是從孫子手裡搶走的老婆。

好吧,馬芳年輕時可是因為勇武被俺答汗青睞有加,而被留在他身邊的。

雖然戰場上馬芳見到俺答汗必血戰到底,可真要說感情,馬芳對他也是很複雜的。

畢竟那時候孤身一人深陷敵營,作為奴隸,四周都是不好的態度和不善的目光。

可是俺答汗在見到馬芳後,對他的弓馬極為讚賞,賞賜他牛馬等物,讓他生活變得好起來,要說馬芳絲毫不感恩也是不可能的。

於是乎,在巡撫衙門信使被緊急派出後,總兵府的信使也拿著總兵手令緊急出城,向東、中、西等路明軍城堡送信,傳達戰爭預警。

整個大同的明軍幾乎兩日間就被完全動員起來,隨時準備遭遇一場和蒙虜的大戰。

......

北京,紫禁城,內閣。

一個青袍太監快速衝進門,冇有理會上來招呼的中書,那太監就提著衣襬跑向首輔李春芳值房。

“首輔大人可在房裡?”

人還未到,但那太監已經出聲詢問門外的書吏。

“在......”

那書吏剛答應一聲,那太監就已經衝進了首輔值房。

片刻功夫,房裡就傳出李春芳的命令,“快去通知其他閣老,乾清宮召見。”

外麵兩個書吏得了差遣,一左一右分開傳遞訊息。

魏廣德此時還在值房裡看著公文,搖頭晃腦,不知在哼著不知名小調。

昨晚和同僚去了勾欄聽曲,據說是京城近期流傳最廣的小曲,感覺還行。

來到大明多年,魏廣德早已經習慣了這個時代的音律,也能聽出些味道,這不就在值房裡哼起來了。

“魏閣老,宮中召見。”

就在這時,門外有聲音傳來。

魏廣德抬頭看去,是李春芳值房的書吏站在門口。

“宮中召見?也叫了首輔大人麼?”

魏廣德好奇問道。

一般宮裡召見大臣,是太監直接來值房傳召,可不會假手他人。

既然是李春芳的人來傳遞訊息,那應該也是召見了首輔大人纔是。

“是陛下召見內閣所有人。”

對於魏廣德的問話,那書吏躬身答道。

“哦。”

聽說召見所有閣臣,魏廣德自然不能慢慢噹噹不當回事,當即收起公文起身就走出值房。

路上,魏廣德就有些猜測,八成是因為高拱和霍翼的事兒,現在朝中也就是這事兒煩人,也不排除是關於戶部尚書的人選問題,畢竟已經拖了有些時日了。

不過昨日內閣也商量了一陣,還是冇有舉薦人選,於是魏廣德就建議在戶部提拔算了,也不用再考慮其他人選。

等內閣閣臣到齊,眾人隨著傳旨太監進到乾清宮後,所有人都感覺到氣氛很是嚴肅,魏廣德不由得看了眼前麵高拱的背影。

進入大殿後,果然看到隆慶皇帝一臉怒容高坐禦座之上。

待行禮完畢後,並冇有等來皇帝慣常那句“眾卿平身”的話,而是兜頭蓋臉怒喝道:“兵部是怎麼回事?為何死罪也可以改為充軍?”

高拱的奏疏都是直接送到禦前,其他閣臣自然是不知道的,被隆慶皇帝冇頭冇腦的逼問,除了高拱外,都是一臉懵逼,不知什麼意思。

“陛下,霍尚書執政兵部以來,管理鬆懈,對於邊將的刑罰大多流於表麵,根本冇有起到震懾作用。

近年蒙虜雖然冇有攻破長城,但是邊境戰事雖小卻頻繁,我軍皆傷亡慘重,均是兵部無所作為的緣故。”

高拱這時候起身奏道。

看到是高拱在說霍翼,其他人都心中瞭然。

最近的情況大家心裡都清楚,所以並不奇怪高拱說霍翼的壞話,但是張居正卻有些坐不住了。

雖然不知道高拱告了霍翼什麼,可是從剛纔皇帝的話大概也能猜出一些端倪。

於是,張居正也是起身奏道:“陛下,兵部對邊將的懲處,是兵部上下官員商議後定下來的,怎麼能對兵部的議處全部說成是尚書之責。

陛下若是對兵部處決不滿,也可發回,讓他們重新商議,請陛下息怒,萬不可氣壞身子。”

“哼,朕對你們放心,將國事交付於你手,那是朕信任你們。

可是石州之事,當初議決是處死有罪邊將,但最後怎麼及變成充軍?

難道兵部的人真收了罪臣家資,故而網開一麵?

朕也是瞎了眼,信了你們,對你們遞上來的奏疏都儘皆批紅。

你們如此待朕,讓朕如何信任於你們。”

隆慶皇帝不滿道。

到這個時候,所有閣臣自然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因為石州那事兒,犯官最後都保住了小命。

這事兒兵部報上來後,因為是兵部的決議,所以內閣並冇有表示異議,而奏疏到了宮裡也被批紅,所有人都以為皇帝也默許了。

現在看來,或許當時冇太注意,或者當時有心要放人,但是現在因為其他原因,反正被皇帝翻出來舊賬,那就是要處理兵部的人。

魏廣德偷眼看了高拱,見他麵色如常,知道八成是這位的意思,讓皇帝改變了態度,所以纔有了今日之事。

就在這時,隆慶皇帝眼睛盯上了魏廣德,不由喝問道:“魏廣德。”

魏廣德聽到皇帝喊話,心裡不由一顫,隨即躬身答道:“臣在。”

“當初對石州之戰,犯官的處置,朕交給你和兵部處理,當時朕怎麼說的,你知罪嗎?”

“臣知道錯了。”

隆慶皇帝話音落下,魏廣德冇有聲辯,冇意思,皇帝態度很明確,認錯不認罪,也不是多大的事兒。

“那是怎麼回事?”

隆慶皇帝或許冇注意魏廣德的用詞,而是追問道。

“當初臣把意思傳達到了兵部,之後兵部決議報上來,臣也注意到有變,但畢竟是兵部商議的處罰,所以.....”

魏廣德這個時候當然把責任往兵部推,雖然是他默許下,兵部才做出的判罰決議,但這個時候當然不能把責任戴到自己頭上。

“為了同僚的臉麵,就把朕的臉麵置於不顧了。”

隆慶皇帝當即憤怒喝道。

“臣不敢,臣有錯。”

魏廣德急忙跪倒。

“陛下,兵部商議的決議,應該也是根據將官錯誤大小和後果做出的......”

張居正剛想插話進來為兵部辯解兩句,隻是馬上就被隆慶皇帝厲聲打斷。

“石州被屠,這責任難道很小嗎?”

聽到隆慶皇帝的話,張居正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給兵部開脫了。

一城百姓的性命,現在還牽扯到皇帝的臉麵,自然不是小事。

張居正明白,霍翼是保不住了,高拱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殺招了。

“傳旨,霍翼忝居兵部不職,令奪職閒住。”

或許因為對劉體乾勒令致仕,導致現在都冇有合適的戶部尚書人選出來,這次隆慶皇帝對霍翼算是網開一麵,並冇有直接讓他滾蛋,而隻是剝奪官職等待其他任命。

魏廣德冇想到,他以為張居正和霍翼應該可以和高拱鬥上幾個回合,但結果卻是一個回合就宣佈下台。

輕輕吐出一口氣,高拱在隆慶皇帝眼中地位太高了,怪不得陳以勤不打算抵抗就要認輸投降。

“還有,傳旨,升戶部左侍郎張守直為戶部尚書。”

在被罵了一通後,在內閣閣臣請辭退出宮殿時,隆慶皇帝忽然叫住他們,又下達了一道旨意,直接任命了戶部尚書。

出了乾清宮,所有人都沉默著往回走。

不過除高拱外,其他人都下意識跟在李春芳身後,和高拱隔出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

不仔細觀察,還真發現不了這點變化。

而高拱此時也是趾高氣昂,大踏步向內閣走去,或許還在為一道奏疏就讓一位當朝二品大員垮台就沾沾自喜吧。

回到內閣不久,魏廣德就被陳以勤的書吏請到他值房。

路上,魏廣德還遇到了一起被叫過去的殷士譫。

這次,殷士譫先小聲問道:“今日之事怎麼看?”

“高拱氣勢太盛,我們還是避一避好。”

魏廣德也是低聲答道。

“逸甫叫我們去,怕就是說這事兒,這兩日他乞歸奏疏應該是要遞上去了。”

殷士譫輕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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