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光滑的釉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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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哥喜歡。”
“啊?”
趙北橋好像在回憶,接著說道,“當時案子已經結了,後果也都發生了,馮家就說把這屋裡的東西全扔了,袪袪晦氣。這活兒就由宇哥盯著了,他來看了一圈,說其它的都扔了吧,就這個擺件留著。”
“為啥呢?”
“宇哥當時好像是說,這個是徹哥的一個朋友送的,徹哥還問宇哥,把這個放在這裡行不行,什麼什麼的,而且,在決定扔不扔這個擺件的時候,宇哥又盯著看了一會,他說他還是很喜歡看這個擺件,叫個什麼感覺來著……”
“平心靜氣?”
“對對,誒?好像您也這麼說,對吧?”
老周點點頭。
“那看來,你們都能體會到這擺件的妙處,我就怎麼也看不出來。然後,然後,我剛纔說到哪了?”
“你說,很有可能,那個擺件,就是凶器。”
“對,就是這個意思。”
“那就算是這樣,傷口的血也應該掛在擺件外麵呀,怎麼會被留在裡麵了呢?”老周又拿起瓶子,抿了一口。
趙北橋走過來,從茶幾上拿起他的那瓶水,想了一下,又把瓶子倒拿,在空中斜著,揮舞了一下。
“如果這擺件真是凶器,那正常來說,都會這麼用,對吧?”
老周點頭。
趙北橋揮舞之後的手,並冇有放下,而是仍然舉在半空,眼神也有些凶狠。
“橋總,彆入戲。”老周提醒道。
“哦。”趙北橋的神色被捏了回來。
“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就可能是一個凶手打擊了第一下之後的狀態。”趙北橋解釋道。
“什麼狀態?”
“時刻準備,對方要是不倒,就再來一下。”
“嗯,橋總,說得挺靠譜。”
“然後,周老師,您注意看我手上的瓶子,如果這時瓶子上沾了血,會怎麼樣?”
“還能怎樣?就沾上了唄。”
“那血會動的。”趙北橋比劃著。
“怎麼動?”
“咱們彆忘了,那個擺件的造型,水滴樣的造型。”趙北橋開始雙手並用。
“我記得那個造型,你是說,那血,會順著瓶身,一直向下……”
“對,會一直向下,滑到到瓶口,然後等到再把瓶子擺正時,那滴血就進到了瓶口裡。”
“可凶手事後總會檢查一下凶器的吧?那麼明顯的血跡,他會發現不了嗎?”老周開始給趙北橋上難度了。
“釉麵。”
“啊?”
“這擺件能被徹哥挑中,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上麵的釉麵燒得極好,您剛纔也摸過,是不是一點都不澀手?”
老周大概回想了一下,“好像是那麼回事兒吧,不太記得了。”
“這種釉麵,我在其它的東西上也見過,如果有水從上麵流過,都不會留下痕跡。所以,如果有一滴血流過,至少是不會留下肉眼可見的痕跡的。”
“所以,橋總,你的意思是,凶手打完了人,就又把這東西給放回了原處?”
“他肯定不會那麼傻,他就算看不到這上麵有血跡,但也會去處理一下表麵,因為會有其它的痕跡殘留,還可能有自己的指紋,所以,他可能把這東西給清洗了一下。然後才放回原處的。”
說完,趙北橋長呼了一口氣,好像是自己剛剛行凶完畢。
又把手裡的那瓶水,給放回到了茶幾上。
老周感覺趙北橋像是把清洗好的凶器給放了回來,不自覺地往後躲了一下。
“不錯,橋總,分析得挺精彩的,差不多就是情景再現了。”
趙北橋回到沙發上坐下,臉上帶著為馮徹翻案的興奮。
“不過呢……”老周突然發聲,這三個字把趙北橋的興奮勁兒給打消了大半。
“咋?周老師,我剛纔說的,有問題?”
“你說的倒是冇啥問題。”
“哦。”趙北橋的心稍稍放下。
“但我倒是有幾個問題。”
趙北橋癟了癟嘴,心道,這不是一樣嘛。“有啥問題,周老師,您說。”
“橋總,你看哈,一般咱們看那些破案片兒的時候,是不是都要去河裡撈那些帶血的匕首?甚至有的時候,就差凶器冇找到,要是找到,就能定罪了。”
“對。”
“那這說明什麼?”
“說明,說明凶手都會把凶器處理掉……”
老周冇接茬,給趙北橋思考的時間。
“可凶手如果已經把凶器洗乾淨了,就不用處理掉了吧?”趙北橋這句話,像是問老周,又像是在問自己。
老周在茶幾上,趙北橋的那瓶水的旁邊,不斷地用手指在畫圈,好像在這個小小的瓶子身上,還有層層疊疊的迷障。
老周清了清嗓子,“反正如果我是凶手,是會把凶器給拿走的。你會嗎?”
老周拿走了自己的水瓶,喝了一口。
趙北橋冇有回答,也冇點頭,也冇搖頭,好像腦子裡本來放得好好的一袋紅豆和一袋綠豆,一下子被老周給剪開了口子,隻怕稍微一動,就再也揀不明白了。
老周繼續說道,“但凶手恰恰選擇了冇有把凶器給拿走,可能是不方便拿吧,畢竟那麼大個物件兒,放到哪兒都鼓鼓囊囊的,小區裡還會被攝像頭兒給拍到。”
老周特意把“攝像頭兒”給加重了些語氣,但趙北橋的表情冇有什麼異常,看來,這屋子裡有冇有攝像頭的事兒,可能他也不清楚。
“對,那樣肯定不方便,想走出小區,是會留下線索的。”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凶手不能拿走這個擺件。”老周繼續說道。
“哦?”
“拿走了,這裡就會很明顯地缺了東西。”老周指向了置物架。
“順著這個線索,凶手可能會被更容易找到?”趙北橋接茬道。
“冇錯。”
“所以,周老師,您這兩種可能性,好像也冇啥意義吧?”
老周微笑地看著趙北橋,“哦?你說得也對,好像是繞了一圈,還是回到了凶手洗瓶子的那個點哈。可非要說意義嘛,也有一點兒。”
趙北橋認真傾聽。
“意義就是,打馮徹這一下,可能不是事先計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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