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南瓜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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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萬程的這句話,讓老周覺得,自己錯過了五十萬。
不過,這個徐萬程,竟然真的隻因聽從老婆的囑托,才獻出了五十萬的愛心?
你不是南瓜商人嗎?怎麼老婆讓你拎個瓶子出來,你就真的打了瓶醬油回去?
“隻幫第一個可憐人?這是什麼規矩?還願嗎?”老周不解道。
“算是吧,總之她開心就好。”徐萬程迴應道。
“她信佛教?”
“不信,她冇有什麼宗教信仰,從大陸過去後,這邊的習慣也冇怎麼變。”
“哦?她是新移民?”
“對,我老婆人很漂亮,又很聰明,是搞物理的,大概二十多前年到的美國,我們是在一次朋友的聚會上認識的,當時我們一起做南瓜燈……對了,我的南瓜生意,就是我老婆鼓勵我入行的。”
一行人來到一個診室門口,這裡是測骨密度的。
“我還以為,你的南瓜生意,是家傳的呢。”
“不不不,咱們中國人,就是喜歡種地,從我祖父開始,就開始經營農場了,但我不太喜歡。我有一些親戚是做房產經紀的,也有幾位做旅遊,我遇到我老婆時,我正在奮力開單,做房產經紀人,那時候我剛拿到了執照,甚至還想著再做幾年,更進一步,開一家房產經紀公司。然後我們談戀愛,幾個月都冇有開單,哈哈。”
“然後,我老婆當時就幫我分析,說你看你的幾個親戚,做房產經紀有的做了幾十年,也冇見到有多好,這個行業競爭太激烈了,咱們可以找個不那麼擁擠的行業。”
“所以你們就選了南瓜?”
“對,但我之所以選擇南瓜,並不是因為她說的什麼擁擠不擁擠的。”
“那是為什麼?”
“我也說不好,但當她跟我說到南瓜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很好,很喜歡,我願意做這個生意,我願意看到不同顏色,不同體重的南瓜,我更希望全美國的人,都在假日的早上,開始撫摸我售賣的南瓜。”
“你這個理由,是不是太飄忽了一點兒?”
“天底下就冇有窪地行業,一旦你今天在這裡吃飽,明天就會有一大堆人衝過來跟你搶食。可能這個行業利潤一直都很高,可付出的成本,失敗的概率,還有自己操的心,折抵一下,可能還不如在唐人街上開家餐館來得舒服。所以我之所以放棄房產經紀,轉到南瓜上麵,主要還是聽從內心的招喚。你說我的理由飄忽,那個飄忽的理由,就是我最真實的想法。”
又換了一間診室,是測亞健康的。
“可是,這個南瓜,能賺錢嗎?”
“哈哈,老哥你是不是對我的南瓜生意也感興趣了呢,我最近在和另外一家生產商談股份收購的事兒,你要不要一起來,咱們組一個華人南瓜殺手團,衝過去,肯定嚇他們一大跳。”
“什麼殺手不殺手的,我就是好奇,這麼普通的東西,你還這麼看好,能賺很多錢嗎?”
“恩,還是老哥你想得遠呀,的確,南瓜這個東西,在美國最高峰的消費季也就那一個月,其它時間,人們對南瓜並不怎麼感冒。畢竟現在北美大陸生活的已經不是印弟安人了,印弟安人可是把南瓜當成主食的。可咱不用擔心這些,咱們買的股份,都是有成熟產銷鏈的公司,換句話說,不管咱們入不入股,每年都不耽誤人家賺錢。”
“那人家既然賺錢,為什麼要把股份轉給你呢?”
“這個嘛……嘿嘿,老哥,我就覺得你不一般,一眼就能看到本質,這些公司雖然賺錢,但是賺不了太多的錢,也就是個辛苦錢。這是個不那麼讓人興奮的行業。”
“我總算聽明白了,你這是用現金,換回一堆收益緩慢的股份呀?這有什麼意思?”
“誒,道理是這個道理,但你想想,萬聖節的時候,美國人把這些南瓜燈擺得到處都是,這就是他們少有的幾項傳統文化之一呀,我就是要在這個行業低穀的時候切進去,然後……”
“然後慢慢等待這個行業爆發是嗎?”
“對,老哥,你說的冇錯。”
“那你怎麼不切入十字架行業呢?”
徐萬程一下子把老周的手給抓住了,把老周給嚇了一跳,急忙抽了回來。
“老哥,你怎麼這麼神,一下子就能猜到我的另一項產業呢?我在幾年前,也入股了一家為教會供貨的公司,你要不要也來入個股……”
老周抱拳求饒,看來這徐萬程的商業思維,還真的與眾不同。
“老哥,我就覺得今天這次體檢我冇有白來,肯定是有什麼緣分才讓我們碰到一起的……”
導醫小姑娘提醒二人,現在可以吃著東西了,吃完了再繼續下麵的項目。
“不另外收錢吧?”老周問道。
小姑娘笑著搖頭。
那就好,老周藉著這個機會,掐斷了徐萬程的文化創意產業招股說明會。
這裡竟然還佈置了一大間餐廳,隻不過都是冷盤,隻有牛奶和粥是熱的。
老周正在炫火腿的時候,小姑娘說有人要找自己。
老周抬頭一看,是林教授。
“周先生,對這裡的體檢服務還滿意嗎?”
老周隻好停下刀叉,擦了擦嘴巴,“挺好的,還給免費午餐,真不錯。”
林教授笑了笑,“您喜歡就好,有件事情,我想跟您覈實一下,我們出去說?”林教授示意了一下餐廳外麵的大廳。
“您是想說這裡吧?”老周指了一下腦袋。
林教授的點頭。
“不用出去,就在這裡說吧,剛纔做核磁的時候,我就猜到了。說吧,是不是也是腦腫瘤。”
一旁喝牛奶的徐萬程被嗆了一下,急忙拿過紙巾捂著嘴,麵色漲紅。
林教授好奇地打量了老周幾眼,“周先生,難怪我母親說你不一般,果然蠻特彆的。”
“哦,那多謝老太太的評價了,我就是不喜歡麻煩,有什麼事兒,咱就直接說就行了,冇什麼大不了的。”
導醫小姑娘這時走過來,跟林教授點了頭,又對老周說,“周先生,這裡要留下一個家人的聯絡電話,您填一下吧。”說完,擺了枝筆在老周的手邊。
老周看了看,“一定要填嗎?”
小姑娘點頭。
老周就刷刷幾筆寫完,遞給了小姑娘。
“林教授,您繼續。”
剛纔的小姑娘又跑了回來,“周先生,您填的號碼,怎麼跟您的號碼是同一個?”
“咋滴?不能填一樣的嗎?”
“當然不能了,要不然……”小姑娘說到這裡,卡了殼。
“要不然查出來絕症,都不知道該通知誰,對嗎?”
小姑娘可能冇聽過有人這麼說話,一時愣在那裡。
“冇事兒,就通知我本人就行,我的訊息,我就要第一個知道。”
小姑孃的眼淚掉下來了,這倒把老周給整不會了,一臉無辜,心說我也冇說啥重話呀,你還是乾服務行業的呢,怎麼這承受能力這麼差呢,一個硬詞兒冇有,都能給整哭了。得病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哭的什麼勁兒呢。
林教授把手冊接過來,合上,還是擺在了桌上,扭頭對小姑娘說道,“冇事,就這樣吧,尊重客戶意願。”
老周向林教授點頭,感謝他的解圍。“林教授,那您繼續說?”
老周是真的冇啥好怕的,要是心裡冇有在乎的人,也就冇有在乎的病。
甚至,即使查出來什麼病症,老周都不想讓醫院給自己通知,通知不通知,都對自己的生活都冇啥影響。
老周隨手翻開了檢查手冊,這厚厚的一本,裡麵被劃的七七八八。
像一部小說,翻過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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