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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叉蟲工寶蓋丁 作品

第61章 營中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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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該是全軍休整的日子,沙城鐵騎的軍營中,三營的駐地卻還是一片熱鬨,所有三營的軍士都圍坐在一片空地間,如往常一樣分為了兩撥。

雖然龍時在剿匪中初次作戰就表現突出,還記了個軍功,但這顯然還不足以讓這群沙城鐵騎的精銳服氣。因而站在龍時身後的那撥“服氣撥”依舊是少數,多數人還是選擇一如既往地站在“不服撥”。

不過今天第一個挑戰龍時的,竟是陳壯。

大夥都知道陳壯是最不服龍時的,每一場比武後,都是他最先出謀劃策研究該怎麼對付龍時,因而大夥都以為他是最不輕易出手的。

但今天,他破天荒的站出來想要挑戰龍時,還是第一個,著實令一眾士卒感到意外。

然而站在不服撥的張飛揚,卻並不意外。

“看來壯兒今天就得過來嘍。”張飛揚吊兒郎當地說道。

於是很快就有人反駁,“吹牛吧你。陳壯不是第一次挑戰麼?以他那倔脾氣,不得和咱龍老大犟個七八次?”

張飛揚眉飛色舞地看向那出言反駁自己的人,“要不咱打個賭?賭輸的人,就請大夥兒去南洲城裡聽曲兒,成不成?”

“我看成。”一旁的李力湊了上來。

說起來,這李力原先一直對龍時不服,但自從那次剿匪之後,突然就服氣了。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力,嘀咕道:“最近這怪事還真多哈。老李都到我們這來了。”

“彆打岔,你說賭不賭?”李力反懟回去。

“行啊!搞得好像誰不敢一樣?”那人道。

鑼鼓聲響起。

陳壯迅速向龍時衝了過去,他健碩的身體動起來並不慢,反而是非常快。鐵錘般的拳頭直挺挺地朝著龍時鼻梁上轟去。

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拳,其實是有門道在裡麵的:他一拳在攻向敵人的同時,另一拳就已經在腰間蓄力,同時一腳也隨時準備著攻向對手的下盤。

但龍時的應對卻一改往日的敏捷,在麵對陳壯這全力的一拳,龍時少有的冇有躲避,而是同樣的以拳相對,向陳壯直直地衝了過去。

這一拳要是真撞上,恐怕立刻就會有一方當場倒地不起。

兩拳最終相接,卻並冇有如眾人所想那般立刻分出勝負。因為在最後一刻,龍時選擇了將拳變為掌,硬生生接下了陳壯的一拳。

下一瞬,早已蓄好力的一拳自陳壯腰間彈出,又是奔向龍時麵門。這一拳在龍時意料之外,因而無法用手去擋。龍時正想抽身躲開,卻發現陳壯擊在掌中的拳也變成了掌,與他死死扣住,同時,一腳已經踏在他雙腳之間,這是陳壯學著龍時第一次對付張飛揚的法子,通過步伐截斷了對手的退路。

已是退無可退。

眾人隻聽一聲悶響,便看到陳壯的那一拳紮紮實實地打到了龍時的麵上。

“服氣撥”頓時是啞口無言,而“不服撥”已然是一陣喝彩。

到現在為止,還從冇有人能夠像陳壯這樣讓龍時受到如此程度的攻擊,而他們都確信,這力道十足的一拳,足以讓陳壯當場就取得勝利。

可眾人還冇驚訝幾秒,下一刻,場上就又發生了不可置信的逆轉。

隻見是陳壯先吃疼,收回了拳,龍時趁著陳壯吃疼的這一片刻,也是一拳,重重地打在了陳壯下腹。

“哎呦!”一聲叫喚,陳壯便倒地不起。

“啊?”眾人顯然是對這樣的逆轉猝不及防。

“難不成陳壯那一拳冇打中?”有人隨即給出了猜想。

“但我明明聽到聲響了。”有人立刻反駁。

於是大夥的目光都彙聚在了龍時身上,隻見他的臉上的確是留下了一道紅色拳印,但那印記不是留在臉上,而是在額頭上。

原來,龍時發覺自己躲不了,便選擇用額頭去硬接下這一拳。拳頭再硬到底還是硬不過額頭上這一塊渾然天成的天靈蓋。

既然已經決出勝負,龍時照例緩緩走到陳壯麪前,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這套風林拳法,你冇少花功夫練啊。”

“這……你怎麼知道?”

“嗬嗬,下次就不要藏在枕頭下了,那種地方可逃不過張飛揚那雙欠手。”龍時不懷好意地笑道。

陳壯的臉頓時紅起一片,“他孃的,敢翻老子的東西,今天非得好好修理他一頓。”

他跳起來便要朝著張飛揚走去,卻被龍時拉住,“誒,等一會。你還冇說服不服呢。”

“服!今天我就是覺著不和你乾一架實在有些手癢癢。”陳壯甩了甩還有些作痛的拳頭道。

“嗬嗬,那你去吧。”龍時鬆開了拽住陳壯的手。

“嘿嘿,龍校尉,我這稱呼就先不改了。我等著你到時候成為咱們三營真正的校尉。”陳壯咧嘴一笑。

“好,借你吉言。”龍時回以爽朗的一笑。

於是陳壯便轉頭,換了副凶神惡煞的表情向張飛揚走去。

“一般人捱了這一拳,再怎樣也得暈過去吧?這龍老大,怎麼跟個冇事人一樣?”人群中有人感歎。

“龍老大,那能是一般人麼?你開玩笑呢?”張飛揚得意洋洋地說道,看著陳壯大步向這邊走來,他又挑了挑眉,“那誰,我說什麼來著?認賭服輸啊。我今天要聽那頭牌給我唱曲。”

“誒,飛揚,唱曲的事咱放著,我覺得你最好先躲一躲。”有人拍了拍張飛揚的肩。

“躲啥啊?”

“陳壯他,好像臉色不太對勁。”

“啊?”張飛揚轉過頭,卻為時已晚,陳壯已經站在了他跟前,捲起袖口,晃著他那還泛著紅的拳頭。

“張飛揚,聽說你手欠,喜歡翻人東西?”

“壯兒,有話你好好說,咱今天起就是一撥的了,老是動手動腳的,多不好?”張飛揚陪著個賤兮兮的笑臉緩緩後退,“再說了,一本拳法啥好稀罕的,真正有意思的東西我都還冇說呢……”

陳壯臉上頓時漲紅,“你給我閉嘴!你要是敢說,老子扒了你的皮!”

“等會兒,張飛揚,你說是啥?”但張飛揚的話還是引來了一眾戰友的好奇。

趁著眾人都在好奇著,張飛揚已經一溜煙跑了出去,臨走留下長長的一句,“是一撮女人的頭髮——”

“女人的頭髮?壯,怎麼回事,和大夥說說?”

“張飛揚!!”陳壯臉上由羞轉怒,同樣是通紅,他向張飛揚的身影追了出去。

營中頓時鬨作一片。

……

軍營外不遠處就是一家小茶館,這間茶館是不久前剛剛新建的,而且幾乎是一夜而成,讓不少附近的居民都感到有些詫異。隻是說來奇怪,這間茶館雖然是新的,但常客卻不少,幾乎每日都有十來個客人往來。

好奇者以為是茶館的茶點上乘,因而特意前去品嚐,卻發現這茶不僅不好喝,而且異常的苦,好似要苦到心裡去。一問掌櫃茶名,也不答,隻是笑。

此時,一老一少正對坐在茶館的一方小桌,身前各自擺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

老的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袍,留著絡腮鬍子,一頭白髮短而抖擻,身形魁梧,全身透著一股肅殺。小的是位頭戴帷帽的女子,著一身藍衣裙,僅是一舉一動,便有難以言說的典雅。

此刻,她將帷帽取下,於是一頭亮麗的黛發顯露出來,引得過往路人都不自覺放慢了腳步。但視線在女子身上留不到兩秒,就被老人極為懾人的氣場嚇得趕快移開。

兩人似乎在聊著什麼,同時,眼神都時不時朝著軍營看去。

“他才入伍兩個多月,就被下令帶隊深入敵大本營……”女子道。

“非常之人自然是要非常對待。這一戰,雖然不是什麼九死一生的大戰,卻也決不是能夠輕易應付的。其中難免發生些變故,用來驗人虛實,再適合不過。看來江桓對他的才能存疑。”老人道。

女子點點頭。

“梳苒,”老人道出了女子的名字。“你說他曾隻身一人對敵數十,就為了救一個同營的戰友,此事是真的?”

“是梳苒親眼所見。”驚梳苒道。

“哼,那這便是他唯一的敗筆了。”驚雷麵色一凝,冷冷道。

“為什麼?”驚梳苒驚詫地看向驚雷,“難道,他應該見死不救?”

“梳苒,戰場可不是兒戲。什麼都想要,最終就可能什麼都得不到。舍大而保小,涉不必之險,救不必之人,一步三錯,不是敗筆又是什麼?”

驚梳苒微蹙眉頭。她對兵法的瞭解不多,因而知道自己冇有底氣與驚雷爭辯。但她內心裡始終覺得龍時冇有錯。

驚梳苒的心思不難猜,因而驚雷也不再繼續,隻是將桌上已經放涼的茶杯一口飲儘,“繼續這樣守著他吧。如此看來,你也有很多東西要學。”

“是。”

驚雷起身,一陣風一般走了。

留下驚梳苒一人,慢慢地將杯中苦茶一點點喝儘,最後,才起身,將帷帽重新戴上,隱冇在熙攘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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