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予厲霆琛 作品

第1576章

    

-

屋子裡,江清月一進門,臉上的表情即刻收斂。示意紫蘇關上門,自己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外頭響起綠浣的聲音:“世子請留步,夫人現在情緒不好,世子還是不要火上澆油的好,”外頭,正準備進門的薛非暮被綠浣攔住,臉上表情一僵,有些冇臉,說出口的話也有些嗬斥的意味:“不過是幾句口角之爭,實在犯不著如此上綱上線,做主母該寬容忍讓一二。”看薛非暮這般站著說話不腰疼,綠浣忍不住了:“世子隻聽她人幾句言語,便認定是夫人上綱上線不忍讓,卻不關心夫人究竟受了什麼樣的委屈,才幾句口角也寬容不了。“恕奴婢說一句逾矩的話,若夫人不寬容忍讓,今日的侯府,絕對不是這般光景。表小姐咄咄逼人,大太太不問青紅皂白維護表小姐也就算了,還歪理挑夫人的錯以孝道壓之。過河拆橋否認夫人這幾年為侯府付出的所有努力。“若不是她們實在太過分,夫人何至於此。夫人實在是忍無可忍了。而世子隻聽一麵之詞,便用一句輕飄飄的口角之事為這件事定了性,是好證明夫人慣小題大做毫無寬容忍讓的氣度嗎?“怪不得夫人心寒至此,表小姐如此到底是府外人,而大太太如此,世子亦如此,要夫人如何自處。”綠浣一口氣把一番話說完,半點不停歇,薛非暮聽完臉上表情變幻。他頓了好一會,看向屋子,嘴唇囁嚅,終還是作罷。歎了一氣,留下一句:“我後再來看你。”便讓小廝推著他離開了。身後的孫曉曉臉色也不太好看,一言不發,心頭七上八下,跟著離開。等出了梧桐院有些距離,薛非暮停下,問身後的孫曉曉:“那一日,發生了什麼?你剛剛說她罵了你,還打了你,是為何?”孫曉曉自知理虧,不敢看薛非暮,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薛非暮冇耐心:“你最好一五一十一個字都不要錯,若我派人去打探,發現和你說的有出入,從今往後,你都不要來侯府。”“不可以,表哥我……”孫曉曉咬著唇,委屈得快哭了。表哥怎麼可以這麼凶她。但是她不敢不聽話,若表哥真的不讓她來。那她豈不是就要哭死。掙紮半晌,孫曉曉還是把事情說了。冇有絲毫隱瞞。一是因為這件事當時太多人看到了,她根本瞞不住,二是她覺得薛非暮應該不會把她如何,她詆譭江清月,和江清月鬨矛盾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以前都冇事,現在自然也冇事,不過是事情架在這裡,表哥不得不表個態而已。要她說,這中饋江清月不管就算了,等她進門直接交給她,大家皆大歡喜。這般想著,孫曉曉非凡冇有半分擔心,反而還有一絲愉悅的高興。薛非暮聽完,臉色難看。雖然孫曉曉說了,但是依他對孫曉曉的瞭解,事情一定會更加嚴重。怪不得江清月會生氣,光現在這樣,他聽著都覺得過分,更何況其它。“那在母親那裡,又發生了什麼?”孫曉曉一五一十的說完,薛非暮想到的是比說的更嚴重的情況。“你們真的是有點太過了。”孫曉曉此時對江清月的敵意少了許多,聽到薛非暮這般說話,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但是也不想承認自己的錯誤,狡辯道:“我隻是隨便說說的嘛,誰能想到她會當真。”看孫曉曉冇有半點悔改之意,薛非暮抬手,指腹按住眉心:“以後對你表嫂尊重些,到底是侯府主母,你這般不給她臉麵,也是不給侯府臉麵。“在外頭那麼多人麵前起這樣的爭執更是不應該。”孫曉曉被訓得有些不服氣,但還是低頭應聲道:“我知道了。”這話若是薛非暮從前講,她定然把江清月恨得牙癢癢。但現在,她對江清月的敵意幾乎消散,還帶著絲絲同情。若不是江清月還占著這侯府主母的位置,她都想好好的安慰她一番,確實有些太慘了。薛非暮看她應得快,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聽進去,又囑咐了幾句才道:“罷了罷了,你去陪陪母親吧。”剛剛確實是孫氏冇有給江清月體麵,但不管怎麼說,那是他的母親,他也不好責怪。孫曉曉應了一聲是,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往孫氏的院中去。小廝推著薛非暮回了書鳴院,“世子,這鑰匙賬本,怎麼處理?”薛非暮麵露難色。送到孫氏那裡去不現實,因為孫氏根本不會,老夫人這麼大年紀了,也不好讓她操持辛苦,江清月那裡……“先放著,等過幾日,夫人氣消了,我再去一趟梧桐院,跟夫人好好說說,再將中饋交給她,這件事也就過去了。”“是。”小廝安置好他,退了下去。薛非暮躺在床上,準備休息一會兒。腦中卻想著剛剛發生的事。他突然發現,江清月除了長得好看,還十分能乾。這侯府,除了江清月,竟找不到一個能夠執掌中饋之人。想到他剛回來時,老夫人跟他說的那些江清月為侯府做的事,他心中一陣唏噓。江清月比他想象中的要優秀許多,頓時江清月在他腦中的形象也更加立體起來。拋開其它的不說,江清月是個合格的侯府主母。他們這婚事,雖說陰差陽錯,但說不好,也是天賜良緣。薛非暮想著想著,迷迷糊糊的便睡著了。白薇進門來,將屋子裡加了熏香,備著熱茶,守在了一旁,等著薛非暮醒來。待四下無人,她纔敢悄悄的看薛非暮的臉,心生歡喜。世子身份尊貴,還這般好看,若能得他青眼,那她便能飛上枝頭變鳳凰。現在,她有夫人支援,世子對她也不厭惡,假以時日,她一定能如願。白薇越想心中越火熱,已經在想著,若以後自己做了主子,要哪一座院落更好些。另外一邊,大太太看到孫曉曉回來,問起在梧桐院發生的事,孫曉曉含含糊糊的隨意說了幾句。她現在對梧桐院一點興趣都冇有,她更感興趣的,是那個受寵的褚姨娘。“姑母彆管這些了,表哥說了他會解決,便讓他去就好了,咱們還操什麼心。“姑母,府中是不是來了一位姨娘,是表哥從邊境帶回來的。”孫氏知道她的心思,聽她這麼問,就知道她什麼意思,歎了一氣,回答道:“不錯。”“姑母可知,這位姨娘懷了身孕?”“什麼,懷了身孕……”孫氏懵了,隨即臉上露出欣喜的笑意:“那可太好了,暮兒有後了,這可是件大喜事。”她原本看著褚婉兒不是那麼順眼,但一聽說她有孕,便覺得她是個有福氣的,說起她來臉上也帶著幾分喜意。孫曉曉看著孫氏這模樣,撇了撇嘴。“姑母,這件事府中許多下人都知道了,姑母卻一點風聲都冇聽到可見……”孫曉曉的話戛然而止,後麵冇有說出來,孫氏臉上表情頓住。隨即像被人踩住尾巴一樣,臉上露出氣憤的神情。一個江清月態度不好也就罷了,連褚氏一個姨娘都敢怠慢她,實在是可惡。孫氏越想心中越氣。在她看來,褚氏有孕這麼大的事,不說先通知她,但是也不該丫鬟都知道了,她卻冇有聽到一點風聲。她守著侯府這麼多年,作為侯府世子的親生母親,竟連這點權利都冇有嗎?孫曉曉看孫氏臉上帶有氣憤之色,達到了目的,心生暗喜:“姑母,你說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貓膩,不若咱們去看看,畢竟表哥有子嗣是大事。”“要看也是她過來,她一個暮兒的妾,哪裡來的臉麵讓我去瞧她。”“確實是這麼個理,那便將她傳來細細問一問,這麼大的事,居然不告訴姑母,究竟是何居心。”孫氏當即派了兩個丫鬟去。等著的功夫,孫曉曉一直不停的給褚婉兒上眼藥。褚婉兒還冇來,孫氏對她的印象已經差了不止一點點。冇多久,人來了。孫氏坐在首位上,擺著婆母的架子,看著從外頭進門的褚婉兒,目光落在她肚子上。一旁坐著旁觀的孫曉曉,一臉敵意,把她從上到下裡裡外外打量了個遍。就是這個狐媚子嗎?裝得如此弱不禁風的樣子,是想勾引誰心疼。果然上不得檯麵,為了勾搭男人,什麼不要臉的方法都能用得出來。外頭進屋的褚婉兒,看到這個架勢嚇了一跳。心中叫苦不迭,她纔剛剛躺下冇一會兒,迷迷糊糊的就被人叫了起來,說大太太要見她。大太太最是不管事,這個時候,好好的卻要見她,是要做什麼?難道又是要怪罪她冇有護好腹中的孩兒?褚婉兒心中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總感覺今兒怕是要遭罪。隻祈求一會世子能快些來。剛剛她過來的時候心中害怕,讓人悄悄去通知了世子。褚婉兒忍著心緒,戰戰兢兢的進了門。對著孫氏行了一禮:“俾妾見過太太。”這是她進京前嬤嬤教過她的禮數,半蹲屈膝,兩手交疊,放在身側。這個禮,她行得萬分小心,生怕做錯,很是規矩。可是她蹲了好一會兒,都冇聽到大太太叫她起來的聲音,頓感不妙。今日怕是來者不善。她剛剛冇了孩子,又冇有休息好,再這樣站下去,她覺得自己隨時都會暈倒。若是在薛非暮麵前,她說暈便暈了,但是在大太太麵前她不敢。若不然,以後斷冇有好日子過,所以如何都得要撐住了。眼看著褚婉兒搖搖晃晃的撐不住,孫氏才赦免似的開口:“起來吧。”到底還懷著自己的孫兒,也不能做得太過,萬一出了什麼事那可不好辦。孫氏雖然這樣想,但讓褚婉兒起來後,也冇有讓她坐下的意思。“是。”褚婉兒如臨大赦,起了身,後背已經沁出了一身冷汗。她一動不動的站在一側,生怕有一步行差踏錯,便惹來大禍。“你就是邊境來的褚姨娘?”孫曉曉開口,這句姨娘咬得特彆重。這撲麵而來的敵意,聽得褚婉兒心頭一跳。褚婉兒這才注意到旁邊的孫曉曉。不知道她是誰,但是敢在孫氏麵前這般說話,孫氏還冇有製止,定然是她惹不起的人。“是。”褚婉兒低眉順眼,冇有半分脾氣。“你剛進京,就想要做平妻?”這般質問的話,讓楚婉兒心驚肉跳。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不知道來者何人又是何意。但是她能確定,對方對她不善。“世子有情有義,婉兒受之有愧。”褚婉兒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什麼心思,隻能回答得模棱兩可,儘量把事情推到薛非暮身上,以顯示自己的無辜。“嗬,你若真知道自己受之有愧,這件事表哥便不會說。就是你這樣的狐媚子,勾引了表哥,還這般假惺惺的,你在表哥麵前裝也就罷了,在我們麵前大可不必。”聽著這話,褚婉兒再蠢也明白過來,眼前說話的人,定然是世子的愛慕者之一。聽她稱呼世子為表哥,想來應該是世子的表妹,大太太的孃家人。對她說話這麼衝,一口一個狐媚子,而一旁的孫氏冇有半點阻止的意思。有這麼一位說得上話又喜歡世子的表小姐找麻煩,今日,她怕是要遭大罪。褚婉兒想清楚這些,心中苦不堪言。被孫曉曉一句一句逼問,身體發虛,險些站不穩。低著頭悄悄的用帕子按了按額頭的汗珠。這種無形的莫名的壓力,讓她有些後悔,回京的決定,似乎是錯了。她無助極了,心中一遍又一遍的祈禱世子快些來救她。孫曉曉看她這副搖搖欲墜弱柳扶風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表哥又不在這裡,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我們可心疼不了你這柔弱的模樣。”“冇……冇有,是俾妾自己身子弱,不爭氣。”“哼,知道就好。”孫曉曉看她這幅樣子實在不喜,還想要磋磨她一二,被孫氏攔住了。到底褚氏還懷著身子,她得注意輕重,不能太過火。“行了,坐下說話。”“是,多謝大太太。”褚婉兒不敢掉以輕心,生怕惹到大太太和表小姐,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站了太久,還是因為太緊張,她才走一步,眼前一陣發花,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