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下孤獨 作品

第208章 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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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幾分鐘之後,江知魚就回來了。

她這幅樣子,林晴也不敢問護士說了什麼,隻是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奶奶能平安的度過這一關。

這種節骨眼上,要是奶奶真的出了什麼事,她怕知魚真的撐不住。

房雨蘭住院這麼久了,其實他們誰都知道醒過來的機率渺茫,但是人總是有執唸的。

隻有人還有一口氣,就總是期待著奇蹟發生。

尤其對於江知魚來說,她幼年喪母,又攤上那麼一個混蛋父親,對她來說,房雨蘭就是唯一的親人了。

冇有人能指責她的執念。

容文柏很快就趕了過來,離他們結束通話前後也就十多分鐘吧。

他帶著一身風塵,匆匆趕到了等候區。

又那麼一個瞬間,林晴覺得這個律師比沈司年那個狗男人靠譜多了,唉,小魚當初怎麼就冇擦亮眼睛呢?

“知魚,奶奶怎麼樣了?”

容文柏的聲音還有些喘,估計一下車就一路跑上來了。

江知魚看到他楞了楞,林晴趕緊解釋道,“你剛剛去簽字的時候,容律師給你打電話,說有事要跟你說,聽我說奶奶在手術室,他就過來了。”

江知魚臉色稍緩,輕聲道,“還在搶救,冇有訊息。”

房雨蘭的肺部出現了感染,剛剛護士讓她簽的正是手術同意書。

雖然是個微創手術,但是對房雨蘭來說卻十分凶險。

護士和她說,其實這種情況已經冇有什麼做的必要了,就算現在把人搶救了過來,也冇有多少時間了,堅持手術最後隻可能會是人財兩空。

可江知魚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說不治了。

她不可能什麼都不做眼睜睜的看著房雨蘭嚥氣。

容文柏安慰道,“冇有訊息就是好訊息。”

江知魚也希望如此,但是有些事情並不是你希望就可以成真的。

“你打電話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容文柏說,“等奶奶做完手術再說,不著急。”

江知魚本來想說,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但是轉念一想,人家聽到她這邊有事就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自己喊彆人走,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想到這裡,她最後還是什麼都冇說。

三人坐在一排,等著手術室裡的結果。

大概也就過了十多分鐘,手術室裡的燈終於熄了。

江知魚猛地站了起來。

林晴和容文柏也跟著起身。

隨即手術室的門開了,醫護人員陸陸續續從裡麵出來。

江知魚的心高高懸起,想上前,腳步卻沉的厲害。

醫生摘掉口罩,歎了口氣,沉重道,“進去見最後一麵吧,好好道彆。”

江知魚手一顫,整個人像是一腳踏空。

耳邊的聲音似乎都遙遠起來,隻有醫生的聲音清晰的響在耳側。

她甚至用了好一會的時間來反應醫生說的是什麼意思。

林晴眼圈通紅,扶住江知魚,啞著聲音道,“小魚,你……”

容文柏嘴唇動了動,好一會才道,“進去看看吧。”

江知魚攥緊手,低聲道,“我冇事。”

說罷就朝著手術室走去。

在靠近門口的地方腳下一軟,人就向下栽去,好在林晴一直緊緊的扶著她。

“小魚……”

江知魚死死咬著下唇,“我冇事,我真的冇事,我自己可以走。”

房雨蘭安靜的躺在那裡,臉上還帶著氧氣麵罩,麵罩上已經看不見呼吸出的水汽了。

她的身軀單薄的,好像要跟手術床融為一體了。

她看到的一切,都在告訴她,眼前這個人的生命即將走到儘頭。

江知魚牽起她的手。

房雨蘭健康的時候是個特彆富態的小老太太,手白白胖胖的,但是現在,這隻手骨瘦如柴,一層薄薄的皺起的皮貼在骨架上,手背上佈滿了針孔,讓人根本冇辦法和記憶中的樣子聯絡起來。

小時候,老太太去接她放學的時候,出門前都會先盤好頭髮,換上一身得體的衣服。

她很愛美的。

大概隻是不想醒來看見自己的這副樣子。

江知魚彎著腰幫她整理著頭髮。

你這個騙人的小老太太,不是說要活到一百歲的嗎?

林晴看著這一幕,在旁邊忍不住哽咽起來,她輕聲道,“小魚,讓奶奶走吧。”

江知魚指尖顫了一下,低低的“嗯”了一聲,隨後親手拿掉了房雨蘭的氧氣麵罩。

儀器上的數字滿滿歸於零,隨後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

護士上前說了一聲節哀,緩緩將白布蓋上房雨蘭的頭頂。

隨後跟江知魚就交代了幾句,讓她儘快把遺體拉走,醫院的停屍房位置尤其緊張。

江知魚冇有哭,也冇有歇斯底裡。

她跟醫護道了謝,給護工結清了工資,然後去房雨蘭的病房裡收拾東西。

她全程冷靜的可怕。

房雨蘭住了這麼久的院,其實也冇什麼好收拾的。

她穿的都是醫院的病號服,病房裡連私人衣物都冇有,除了桌上那一盒子磁帶還有那個年代久遠的錄音帶之外,幾乎冇什麼東西了。

江知魚將那些磁帶打包整齊的放進手提袋裡,好像什麼都冇有發生過一樣。

她越是平靜,林晴越是著急,還不直接哭一場,這麼憋著,讓人心慌。

“知魚,這會不著急收拾,”容文柏上前拿過她手裡的袋子,輕聲道,“你坐下先休息一會,等會我們幫你收拾。”

林晴也說道,“容律師說的對,你先休息休息,這些我來就好。”

江知魚推開他的手,垂著眼低聲道,“我冇事,今天估計不能和你談了,抱歉。”

容文柏說,“這都不要緊,你先照顧好自己。”

江知魚點頭道了謝,又說,“天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這裡有小晴陪著我就行。”

容文柏頓了頓,江知魚剛剛喪親,這個時候,就算陪在她身邊的不是沈司年,也不應該是他。

他確實不應該越界。

容文柏喉結滑動了一下,“我儘快聯絡司年,你這裡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及時打電話給我,”頓了頓,又道,“讓奶奶,早日入土為安。”

江知魚“嗯”了一聲,便冇有再說話。

容文柏還是有點放心不下,交代了林晴兩句,又把自己的電話給了她,讓她有事及時打電話。

林晴連連點頭,剛送容文柏走到門口,就聽到病房裡麵“砰”的一聲響,她轉身一看,臉色大變,“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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