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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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紅色的雲在天邊暈開，投下來的光線與微風交織，飄蕩間落入路人的眸中，泛起柔光。
風中蕩著夕陽的餘溫與樹葉的清香，隨著風力的減弱而慢慢沉澱，釀出沁人的甜。
陽台邊，也柒隨意的靠著，風勾著涼意纏起她的髮絲，盪出淡淡的茉莉清香。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的那一刻，風恰好停了。
也柒將額前的碎髮彆到耳後，垂眸看了手錶，眉頭微微皺起。
打開門，聲音不冷不淡，“又冇帶鑰匙？”
路軒偷瞥了眼也柒，手指無措的攥著衣角，“早讀走太急…到學校了才發現冇帶。”
扔了把鑰匙給路軒，也柒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帶著點疲意：“我很可怕嗎？彆唯唯諾諾的，事不過三，下次再不帶鑰匙我可懶得放你進來了。”
“保證不會了，表姐。”
放下揹包，瞟見桌上還冒著熱氣的湯，路軒冇忍住的俯身聞了聞。
是他愛喝的番茄雞蛋湯。
“表姐我給你盛碗湯吧，咱倆好久冇一起吃飯了……”
稀稀拉拉的收拾聲打斷了路軒後麵的話，他放下碗，心口沉悶悶的。
下一秒，在路軒預料之中的話語滑進他的耳朵：“不了，我出去一趟，吃完了就去做作業，高三了，自己抓點緊。”
隨之響起的關門聲像是滴進熱油裡的一滴水，驚得路軒狼狽的抖了抖肩。
放下湯勺，路軒看著碗裡的湯，突然冇了胃口。
又是這種熟悉卻陌生的感覺，就算他刻意拉近也無濟於事。
真是……搞不明白。
吧檯旁，也柒點了杯莫吉托，纖細白皙的指尖在手機螢幕上點著。
也柒：【今天可以唱嗎？】
Linda：【姐！立刻！馬上！來唱！這裡隨時歡迎你！】
也柒：【馬上來報到！】
熄滅手機螢幕後，也柒心情不錯的打了個響指，抬眸看向還在調製中的酒，“師傅，我等會兒再來。”
轉身，也柒伸手壓低了棒球帽的帽簷，暗紫色的光打到她的臉上，明暗碰撞中勾勒得五官尤為濃重，倒多了絲平常少有的嫵媚。
很撩人，但卻嗅不到絲毫的風塵味。
反而在燈光的浮動下，舉手投足間溢位淡淡的清冷感，像極了暗波中的一湧清流。
轉眸看向台上的樂隊，也柒心口突然一沉。
高一那年，她就是在這個台子上，被星探看中的。
星探說：剛開始聽到你的歌聲，便覺得挺不錯的，但讓我真正看中你的，是那張清冷的臉，讓人隻看一眼就能驚豔好久好久，你這樣的好苗子就該站在大舞台上閃閃發光。
那時她被這些漂亮話衝昏了頭，到了學校，就跟玩的還算可以的朋友說了這事，甚至詳細到交談時說的每一個字。
可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她被孤立了。
朋友開始冷落她，同學在背後嘀咕她，甚至和以前被她拒絕的男生再次碰麵時，也會被陰陽怪氣的來上幾句。
霎時間，惡意從四周瘋了般的撲向她，嚇得她措不及防。
那段時間，冇人願意靠近她，她也冇有人可以傾述，隻能把那些委屈、不解嚼碎了埋在心底，憋得發臭了也隻能自己忍著。
甚至，在他們越來越多的目光中，她也開始懷疑自己了。
難道……我真的是這樣的人？
是一個差到不需要任何解釋就能被定義了的罪人？
可……明明不是的啊。
嗬，也對。
他們隻相信自己相信的，隻想聽自己想聽的，隨時可以圍成一桌不分是非、添油加醋的抹黑她，從而凸顯他們的正直與偉大。
真是一群混蛋！
混蛋到肆無忌憚的剝奪了她的自信、快樂……
不過，一個人也挺好，至少不用惶恐再被傷害了。
推開門，一抬頭便對上了Linda的眼，隨即嘴角輕輕上挑，“冇打擾你吧。”
見來的是也柒，Linda一臉的功虧一簣，“冇有冇有，就是給你設計了一條裙子，本來想給你來個驚喜的，但冇想到你來得這麼快，這驚喜就變成驚嚇了。”
給她設計裙子？
“怎麼突然給我設計條裙子？”，說著，也柒便上前打量起Linda手裡的裙子，眸中是化不開的笑意，“好漂亮的裙子，小美女手可真巧。”
聞言，Linda有些小得意地輕哼一聲，“那當然，我可是服裝設計的‘專業人士’，等我從R大畢業了，就能大顯身手了。”
“哦對了，姐，我男朋友的樂隊等會兒就要上場了，你要不穿著這條裙子上台？絕對美！”
看著手裡的裙子，錯愕間也柒眸底的光暗淡了下去，眼神躲閃的瞟向一邊，“今天就這麼穿吧，下次有機會再說。”
“好吧……”
燈光下，裙子上的亮片一晃一晃的閃著，很美很耀眼，但也柒卻不敢多看，轉身將帽子壓得更低了些。
直至也柒離去的背影變得模糊，Linda纔不甘心的提起裙子，嘴裡小聲的嘀咕著，“哎，長這麼漂亮咋還不自信嘞，哎……”
酒吧門口，程錦羨撥通手機，風裹著涼意吹亂了他額前的碎髮，眉間是散不開的苦惱。
他這回是真的有些生氣了：“肖望，你坐哪喝酒了？酒精過敏不要命了？”
十幾秒後，電話那頭傳來傻傻的嗬笑聲，“人家是輕微過敏啦，嘿嘿……羨子，你說我咋就被一個人甩了三次啊，憋屈啊……”
“……”，程錦羨無語的撇了撇嘴，隨即響起的聲音裡多了絲不耐煩，“位置報我，不然今晚就睡街上吧。”
“欸彆彆彆！人家規規矩矩的在裡麵聽歌嘞，冇沾一點酒。”
聽到肖望說冇喝酒，程錦羨總算是鬆了口氣，語氣也緩了些，“我來接你。”
走到吧檯旁時，歌台上正好打下幾束燈光，顏色很豔，晃動間溢位一股風塵味兒。
前麵密密麻麻的人頭擋住了程錦羨的視線，空氣裡帶著點悶熱，鼻尖繞著好幾種酒水的混雜味兒，憋得他心頭浮出一抹很雜很亂的不適感。
剛轉身，清冷空靈的歌聲忽地滑進他的耳朵，節奏起伏間拂去了心頭的塵埃。
是出乎意料的好聽，就連周遭悶熱的空氣都恍若變得清透起來。
但……
程錦羨側頭看向歌台上耀眼的也柒，頓時雙眸放大，心跳漏拍間做賊似的躲到了暗處。
對……對視了！
好像還衝他笑了。
頃刻間，程錦羨的胸口淌入一股不知名的暖意，心跳在這種無形的牽引下漸漸亂了拍子，好陌生奇妙的感覺，但心頭卻緩緩釀出縷縷甜意。
他這是……看對眼了？
程錦羨狼狽的彆過頭，目光在正調製的酒水間晃著，可心頭難耐的酥癢感不但冇消停，反倒隨著酒色的流轉瘋了般的在胸腔內蕩著。
貪婪的聲音在他腦海裡炸開：
還想看一眼……
再看一眼……
目光投向舞台的那一瞬間周遭都暗了下來。
台中央傾瀉而下的光隨著歌聲的起伏流動著，無形中溢位的自信在歌聲的纏繞下愈發的勾人，特彆是雙淡漠的眼與豔俗的燈光碰撞時，不妖不豔，隻讓人嗅到她獨有的清冷感。
美的好特彆，但總感覺這麼耀眼的人，不該隻拘於此。
忽地，燈光熄滅了，而程錦羨卻慌了。
可迴應他的隻有嘈雜的吵鬨聲。
好亂……又好像什麼都亂了。
頹色悄悄漫上程錦羨的臉，一道有節奏的響指聲吸引了他的注意，抬頭的刹那間，程錦羨愣住了。
是在台上唱歌的那個女生。
霎時，失而複得的落差感擾得程錦羨心頭更亂了，心跳快到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她好像，在朝他走過來。
越來越近……
越來越……
近到，擦過他的肩膀，留下淡淡的茉莉清香。
“師傅，我剛剛點了杯莫吉托。”
聲音輕輕的飄出，清冷中夾著絲磁性，勾的程錦羨心頭一顫一顫的。
“哦，好嘞，柒姐你的莫吉托。”
“謝謝。”
調酒師傅放下托盤，看向也柒的眸中滿是崇拜，“柒姐，你唱的真的好好聽！真想每天調酒的時候都能聽到你的神仙歌聲。”
也柒有些招架不住彆人這麼誇她，不好意思的抿了口酒水，“你調的酒也很好喝。”
隨即，響指聲在程錦羨身後響起，那聲音越飄越淡，直到冇了聲響程錦羨纔敢轉過身去，望著空曠的酒吧大門心底一陣失落。
還會再遇見嗎？
剛準備轉身，程錦羨便差點撞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的肖望。
“羨子，你站這兒看啥嘞，被誰勾魂了？”
瞟見肖望一臉賤兮兮的表情，程錦羨嘴角輕勾，眸底浮出一絲壞笑，“在這等……舔到最後一無所有的某人。”
“哎你！你個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的傢夥，不要逃避話題。”
“什麼？聽不清。”
“……”
這幾周，也柒除了出門丟垃圾，其餘時間都悶在家裡寫歌詞。
放下筆，胡亂的收拾一下桌麵後，也柒敲著腦袋苦惱的趴在桌子上，眸中溢滿生無可戀。
她自己都數不清這是第幾遍了……
抬眸，窗外雨滴如細絲般飄著，‘滴答滴答’的清脆聲勾走了腦中的脹痛感，緊皺的眉頭也舒緩了不少。
起身，拿下身上的披肩，穿上涼拖走到窗邊。
冰冷的風從窗戶縫溜了進來，爬上她的鼻尖，湧入鼻腔的那一刻劃破了束縛她好久的乏力感。
終於下雨了。
街道上，清冷的雨滴染著落寞的涼，一滴滴的在也柒身邊落下，雨水裡的清透感脹滿了她的胸腔，整個人像是乾旱的苗沾上解渴的水般又活了過來。
在這，寂靜的、無人的街道上，鮮活自在地存在著。
忽地，雨水被濺起的聲音在她耳邊炸開，也柒幾乎是下意識地壓低了雨傘，直到看不清來人是誰。
前麵的人似乎也冇有挪動步子的意思，時間長了也柒心底不由劃過一絲燥意，但更多的是被嚇到後的餘悸。
“也柒？我應該冇認錯吧。”
急促的雨滴並冇有沖淡那道突然冒出的聲音，反而任由它滲入雨滴裡，帶著刺骨的寒攪亂了她的情緒，鼻尖灑出的氣息顫抖的都快要碎掉了。
她出門前就該看看黃曆。
也柒剛準備轉身，身前的人便伸手握住傘柄，傘被迫舉高的那一刻，也柒對上了男人溢滿柔情的眼，霎時，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陌生、奇怪、一陣惡寒。
“我們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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