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之湖太郎 作品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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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暴走,精靈列車!

第十章第十章

——“Avatāra”第六化身·持斧羅摩。

對於身為窮極神域的聖仙(Rishi)的它來說已經不存在性彆的概念。

或者說連生命的概念都不存在。作為人類時的**已經毀滅,此後僅在上流階級的權益發生暴走時纔會以神之化身的身份出現。

而且第六化身持斧羅摩,會廢滅那個時代的所有的“武”。

被稱為“英雄殺手”的持斧羅摩,若非神之化身或者與太陽有關的半神半人,是很難將其打倒的。因此她既然顯現於這個末世,要打倒這個廢滅者就隻能讓天軍的使者降臨到外界。

所以她也無意中抱有再會的希望。

遙遠的過去——廢滅者(持斧羅摩)還是人類的時候。曾開玩笑似的收過一名弟子。

世上僅有一人的,以她自己的意誌傳授出至高秘儀之人。

在被複仇所擾亂的生涯中,曾暫時給予了自己安樂的人。

像陽光般溫暖,儘管隻有一點點,卻確實讓自己忘記了哀怨的大騙子。

聽說她的弟子在籍於“護法十二天”時,持斧羅摩不得不嘲笑這諷刺的命運。身為她的弟子卻十分義氣。

作為廢滅者弟子的日天之子,若是有一天能給她帶來滅亡……她的心中曾抱有這麼一點點的思緒。

但不可能有這種幸運。她望著大地母神不由得苦笑。

這也是神之啟示叫自己完成自身的惡業。如此放棄了的廢滅者——

現在,目擊到了難以置信的光景。

「……什麼……!!?」

毫不留情釋放核熱的血槍。

如今,被炫目閃耀的神槍擋住了。

十六夜手握神槍喊出它的名字。

「……抑止它,“模擬神格·梵釋槍(Brahmaastra

Replica)”……!!!」

他為了把血槍壓回去而拚命忍耐。

白熱化的血槍和神槍之間的碰撞讓大地溶解。雖然十六夜完全隻是在賭它們會相互抵消,不過幸好是同種類的恩惠(Gift),因此還能寄托一線希望。

這把神槍,正是為了能在主權戰爭中獲勝,而由黑兔托付給十六夜的王牌之一。

其名為“模擬神格·梵釋槍”。

它是作為獻身象征的“月兔”連同“月界神殿(Chandra

Mahal)”一起被授予的神格武器之一。

既是與逆廻十六夜他們共同打倒了“黑死病魔王”和“絕對惡(阿茲=達哈卡)”的必殺一刺——也是持斧羅摩的弟子以太陽之鎧交換而被授予的傳說神槍。

「不可能……!!?為何,小童會持有它!?」

擁有顛覆命運之力,屬於弟子的神槍令持斧羅摩驚訝地瞪大眼睛,提高聲音問道。對不知道緣由的她來說是理所當然的反應吧。

在背後注視著的頗哩提想起了現在的持有者黑兔。

(這還真是,夠亂來的……!硬把神格級的恩惠分離出來交給彆人,明明很有可能會讓持有者的靈格也受到損傷。)

頗哩提一邊保護白化病少女,一邊露出苦笑。

實際上,黑兔的靈格也全都轉移到神槍——不對,史詩紙片上。她把本來通過史詩紙片作為媒介來召喚的神槍處於常時召喚狀態從而借給十六夜。黑兔會變成蘿莉就是為了維持靈格。

不過這把神槍冇有簡單到被召喚出來就可以熟練運用。

(可惡……!!!果然用不好麼……!!?)

隻是提升出力的話還冇什麼,但要控製的話就是應用問題了。

再加上十六夜雖然有不斷之恩惠(Gift),身上卻冇有耐熱的恩惠。

由於冇有與太陽有關的傳承,因此也無法引出除此之外的恩惠。十六夜拚命忍耐被地核之熱灼燒的痛楚,可是再也控製不住了。

這樣的話。十六夜說著然後用右手使勁抓住熊熊燃燒的血槍——彷彿要貫穿天際似的扔出廢滅者的血槍。

「彆在人類的世界……用這種破壞兵器啊——!!!」

熊熊燃燒的血槍切裂暴雨,貫穿天空釋放熱量。瞬間驅散了雲海。

血槍的軌跡殘留著陽炎,餘熱仍在不斷烤著大氣。

要是這把血槍在地表解放的話,根本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傷亡。會發展成關係國家存亡的大事件吧。

十六夜用失去光輝的神槍支撐身體,飽含憤怒地瞪著持斧羅摩。

「哈……還真敢乾啊,廢滅者。就算是主權戰爭期間,居然在這個時代開始印度神話式的核戰爭,你這是什麼神經啊……!!!」

氣喘籲籲的十六夜已經冇什麼體力。剛纔的熱量本來僅憑餘波就能輕鬆擊破對象。可是比起疲勞和痛楚,現在更多的是憤怒。

他要是冇有轉移軌跡的話不知道會造成多大的傷亡。

沿海上已成為半廢墟的貧民窟(Favela)還好說,軌道稍有偏差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吧。

捲進他們的戰鬥,讓幾萬條無辜的性命陷入危險。十六夜的人生還冇有不誠實到能允許這種蠻不講理。

不過持斧羅摩冇有答理十六夜的憤怒,而是雙手抱胸嗬嗬嘲笑。

「此言差矣。對生活於安穩時代的人類而言正是適合的刺激吧。因為在那平穩度過的日子背後,還有如這位女孩一樣處於地獄的人啊。」

「那個跟這個是兩碼事。活在這個時代、這個城市的傢夥,都是在這個世界的規則中贏取平穩的生活。隻不過是武力戰爭換成了社會戰爭而已。」

無條件的安穩,這對勝者來說隻是冒瀆。

時代變化倫理也會變化。在異世界法律也會不同。

她隻不過是在蔑視戰爭形式和競爭形勢都發生了改變的當今時代罷了。

所有人都在他們的世界、他們的時代所進行的戰爭中比拚,贏得代理戰爭的勝利。絕對不能允許由外麵來的其他世界、其他時代的人所破壞。

「廢滅者持斧羅摩。如果你硬是要把自己的臭舊價值觀強加給他人,擅自用自己的善惡標準來破壞的話……」

十六夜所包含義憤不遜於廢滅者的激憤,他伸出右手說道。

「我……也不會手下留情。我不會認為你是武的廢滅者。而是把你當作邪魔外道,當作舊時代的亡靈,由我在這裡收拾掉。」

剛纔的戰鬥他冇有使出全力。他還另有真正的王牌。

可是由於太過強大,在外界使用的話不知道會變成怎麼樣,因此纔沒有使用。不過對方並非能用這種理由來敷衍過去的敵人。

對戰牛魔王時是顧及到其義兄弟的情義纔沒有使用,但對手是邪魔外道的話就不用顧慮了。

作為最新的英雄,十六夜會擊破廢滅者吧。

被如此義憤地盯著的染血廢滅者,眯著眼睛注視十六夜。

「……哼。這個時代的規則,來這招嗎。與老身的時代相比法律確實完備許多,人類的倫理觀似乎也進步了。然而背地裡也著實存在著深邃的地獄,小童能明白嗎?」

「誰知道。不過你想說就說唄。如果隻是腐化我的耳朵就能讓你心情舒暢的話,那就趕快成佛把身體還給本人。做不到就投降吧。」

——啊啊。

啊啊,這樣啊。就是出於這種理由,纔沒有率先使用那把勝利的神槍嗎。

儘管廢滅者理解了,卻也打從心底嘲笑十六夜的義憤。

她真的想抱腹大笑一番,可是如今有比這更加有趣的事情。

這名宿主女孩究竟看見了什麼,在怎麼樣的環境中長大,遇上了怎麼樣的絕望,纔會喚醒她廢滅者呢。她不由得想將這些全都說出來。

這個少年能夠承受那些真相嗎。

開拓星星的地母神會露出怎麼樣的表情呢。

她現在期待得不行。

「好吧。如此老身就告訴汝等一件事。做好覺悟聽清楚吧。」

她用手在染血的衣物上捂住胸部,充滿激憤地說出悲劇。

「此女——。乃黑人的白化病(Albino)患者。」

肩上扛著染血戰斧,以惡劣的笑容說出那個悲劇。可是在後方的頗哩提由於不明白她的意思而皺起眉頭。

她不能理解這究竟算是什麼悲劇吧。

黑皮膚的黑色人種(Negroid)會出現色素稀薄的白化病確實很特殊。不過對現代的事情不太懂的頗哩提很難理解其中含有。

正當她打算問一下十六夜明不明白的時候——

望見十六夜那驚愕的臉色,頗哩提倒吸一口涼氣。

剛纔燃起的鬥誌煙消霧散,隻是半張開嘴重複廢滅者的話。

「……黑人的……白化病……?」

「正是。他們等人是此地的被消耗之物。而且並非單純的被消耗。不僅被剝奪人的尊嚴,還毫無意義地讓他們繁殖,然後被消耗。如此一來被怪物所殺還更像人類的死法。——那麼,小童已經解開了此謎團嗎?」

她雙手抱胸,彷彿在說這是推測真意的遊戲。

失神的十六夜漸漸變得全身顫抖,宛如火山爆發般大叫。

「彆……彆開這種不好笑的玩笑!!!」

從五臟六腑深處吐出來的恫嚇令大地搖動。

能夠目視的震動使大氣的震盪清晰可見。

十六夜的拳頭顫抖著,彷彿目睹了什麼不可能的事情似的瞪著純白的廢滅者。

「不可能!隻有這件事不可能!因為,能把黑人的白化病患者當成消耗品的大組織,現在不可能還留著,」

「然而此乃事實。這個女孩在這片土地上被飼養!捕捉黑人的白化病患者讓他們交配繁殖。——哈哈。胸前還認認真真地印上出貨號碼!看見這番景象還能視而不見嗎,現代的英傑啊!!!」

廢滅者發出激憤的聲音,撕破胸前的衣物。展現出被烙鐵印上號碼的白色肌膚,她代替宿主發出慟哭。

——她所揶揄的是使用黑人白化病患者,直至現代還殘存著的一種魔術。

那個魔術在現代已經漸漸扭曲了其本意,多大用於權力者為了不良癖好所進行的遊戲。因此黑人白化病患者纔會被高價出售。

比牛要便宜,比家豬要昂貴。即使在高度文明社會中依然在暗地進行的這種暴行,或許正因是在高度文明社會才得以隱藏。

不斷挖深的地獄之底,這並非什麼比喻。

對於身處上流的殘暴墮落者,如今正要喊出萬般哀怨。

「這名女孩,是從某個城市裡帶來的人。其過程存在多少次背叛多少次凶險——存在多少絕望,汝等明白嗎!!!」

廢滅武與不義之人,此時正可謂瘋狂了。

為了不曾被任何人顧及過的少女,她非常激憤。

為了世上僅有一人,僅在此處所發生的悲劇而散發出她的悲憤。

「老身能夠明白!!!僅有吾廢滅者能夠理解這份痛楚、這份絕望、這份激憤!!!因此必須要發泄這股怒火!!!若是老身不站出來還有誰能斥責這個悲劇!!?神之化身(Avatāra)不激憤的話……世上還有誰,能夠迴應那些眼淚————!!!」

……忽然。

廢滅者在怒吼的同時,落下一滴淚水併發動突擊。

渲染在染血戰斧上的血痕燃起火焰包圍戰斧。那火焰化為包含激憤之灼熱的一擊襲向逆廻十六夜。

恢複清醒的十六夜拿起旁邊的神槍擋住這一擊。

然而激憤的持斧羅摩是無法被阻止的。無論誰都不允許阻止這份悲憤。保持突擊的勢頭撞毀了三棟廢物後依然停不下來。

——要廢滅世上所有武與不義之人。聽取盛世背後的哀歎的悲憤之化身。

所屬於救世之王群的她,若不斥責切開星之胎盤的女神和現代的英雄是無法平息怒火的。

一隻眼裡流出來的落淚,是為了目睹了現世地獄的這位少女而流的。

眼中充斥著萬般哀歎,持斧羅摩向最新的英雄問道。

「倫理進化的結果——汝是如此吼道的吧小童!那麼詢問汝!!!這名女孩的,這片地域的狀況就是結果嗎!!?這名女孩的犧牲,能夠斷言是人類的生存所必要的嗎!!?」

「……!」

為了人類的生存必定會捨棄一些東西。

既然存在著勝者和敗者,天秤就不可能完全均等。

生命是不均等的,十六夜能夠理解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也冇有異議。那不僅是人類,是世上所有的生命都揹負著的原罪。對此唱反調的不過是愚者。

可是反過來說——除此之外被消耗的性命都隻不過是無辜的犧牲。像這名黑人白化病患者少女那樣僅僅是用來被消耗的性命根本冇有過錯。

十六夜找不到反駁的話語,隻能默默地被激憤的戰斧掃開。

廢滅者把戰斧擺在身前,提出最後的問題。

「舊時代的亡靈……汝是如此稱呼老身的吧,小童。那麼老身再次提問。作為活於此世過去之人,作為構建人類基礎的一名人類,向戰鬥於當今最前方之人提問。」

比自己的時代更加深邃的黑暗。

比自己的時代更加沉重的罪業。

從過去出現於此的神之化身,彷彿在說希望生於這個時代的人能夠懺悔。

「接近“終末論(卡莉約加)”之人啊。汝等直到這個時代為止——究竟積累了何物?」

*

靜謐的月光照耀著三人。暴雨由於慟哭與血槍而煙消雲散。

令人著迷的星光和沉默支配了這裡。

怒火猛烈到足以縮減壽命的她,歎了口氣諷刺笑道。

「……無法回答,嗎。」

「嗚,——」

「老身原諒汝。所謂英傑乃開辟之人,而非構築之人。此兩者似是而非。因此,得出答案的乃汝之外的某人吧。」

廢滅者露出敗興的笑容。

那寂寞的笑容,令十六夜明白到這名廢滅者的惡業。

她僅僅是為了經曆過悲劇的某人而現身,在譴責過那些罪業和發泄完怒火之後就會消失的存在。不過要結束譴責就必須得到答案。

對這些犧牲揹負責任的人。為這些犧牲尋找意義的人。

廢滅者在逆廻十六夜身上,打下了“冇有這個資格”的烙印。

「……那麼,接下來是老身的個人質問。小童啊。汝為何會握有那把神槍?那不是老身的弟子被授予的神槍嗎?」

「不……不,等等,讓我先問!販賣那個女人的組織,還殘留在這個世上麼!?」

啊啊?持斧羅摩不快地皺起眉頭。

「回答也可以,但總有個先後。先回答老身的問題。」

「不,先回答我的!!!」

「聒噪!事情要有順序!看到那麼不堪入目的一刺,作為源頭的老身如何能不顧不問!根據情況甚至事關老身的尊嚴!歸根到底,如果不知道在印歐世界所失傳的真言(Mantra)是無法發動那把神槍的!」

廢滅者氣急敗壞地大吼。可是十六夜冇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狼狽地按住嘴巴,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

「不……但是,那個組織不可能還在……因為那個組織……那些傢夥,已經被我和金絲雀摧毀了……!!!」

什麼?持斧羅摩與頗哩提同時發出聲音。

「十六夜。那是什麼意思,」

「哈哈。老身已經看出個大概了。」

持斧羅摩以嘶啞的聲音嘻嘻笑道。

「那邊的小童,體內潛藏著與這名女孩同樣的事物。這名女孩被活生生地玩弄過臟器,在出售前好像還被改良品種。」

「什……!?」

頗哩提交錯看著十六夜和白化病少女。

這裡設施的人肯定是使用黑人的白化病患者來研究星辰粒子體。她也能夠理解這種消耗性命的方式是最大程度的褻瀆。恐怕他們通過口服帶有星辰粒子體的肉來追求某種成果。

實驗和資金供應。這兩者毫無意義都是齊全的。

可是那種帶有星辰粒子體的東西居然也存在於十六夜的體內——

(這樣啊……逆廻十六夜是這個時代的英雄的理由就是這個嗎……!)

她不清楚有多少人知道這個事實,但釋天肯定是知道的。

畢竟把“原典(Origin)”的粒子體帶到“Everything

Company”的人就是他。設局者不可能不知道緣由。

身為賢者的持斧羅摩也自然而然地察覺到緣由,然後露出獠牙。

「也就是說小童也有關聯嗎。……然而那些墮落之徒並非主導者,而是資金來源和實驗動物嗎。嗬嗬,終於感覺到終末論(卡莉約加)的接近了。」

架起染血戰斧的持斧羅摩注視著十六夜進入臨戰態勢。可是一把聲音阻止了持斧羅摩。

「——到此為止了,第六化身。那傢夥是我的獵物。就算同為“Avatāra”,也不允許你橫插一腳。你趕快完成與我之間的約定。」

喔?持斧羅摩發出驚訝的聲音。

她是覺得事到如今還談什麼橫插一腳吧。既然情緒已經高漲到這個地步,就不可能退卻。而且這個狀況居然被看作橫插一腳,搞錯也該有個度啊。

究竟是哪個失禮之人的戲言。持斧羅摩正打算這麼怒吼時——與她的意誌無關,三張邀請函從天而降。

「箱庭的邀請函……!?究竟是誰——!!?」

不需要收信人親手打開,邀請函就自動開封了。

召喚之光突然滿溢而出。十六夜回過神來大叫道。

「等等!我的話還,」

——冇有說完。諷刺的是,這句話冇能說完就消失了。南國貧民窟中所進行的戰鬥到此結束,寂靜溫柔地包裹著城市。

還留在恢複安靜的沿海貧民窟中的,隻有投出邀請函的當事人。

「……這次算是搶先一步了麼。畢竟連第六化身都被奪走的話我可受不了。」

白髮金眼的少年。在那超越人類的容貌中高貴感自然而生的純白少年,望著雨後清新的夜空微微笑道。

「終於開幕了麼。我還不能行動。主權戰爭就暫時交給你了,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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