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隸主 作品

第45章 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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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電直擊黃鼠狼,黃鼠狼嚇得直挺挺躺在地上。隨即一個大雷震落掛在黃鼠狼頭上的那盞老式煤油大汽燈,大汽燈跌落重重地砸在黃鼠狼的雙腿上。

“哎唷唷,哎唷唷……”

大雷過去,前來吃席的鄉鄰們驚魂未定,齊齊望向朱獾。

朱獾怒容滿麵,大罵躺在地上哀嚎的黃鼠狼:“不知廉恥的傢夥,斷了雙腳活該。黃鼠狼,我告訴你,本來我不想再和你和你的家人計較。可你三番五次挑戰我的底線,辱罵我地上的爹天上的爹,我能饒你,我天上的爹不會饒你。”

“仙子息怒,仙子息怒,我家男人他老酒多喝了幾杯,說的都是醉話,你千萬不要當真,千萬不要當真。仙子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高抬貴手饒過他這一次吧,他已經被汽燈砸斷雙腳,遭到了報應,求求你千萬千萬饒過他這一次。”黃豆醬跪到朱獾麵前磕頭求情。

朱獾不想看黃豆醬,轉過身說道:“饒不饒他不是我說了算,得有我地上的爹天上的爹,兩個爹爹說了算。”

“謝謝仙子,謝謝仙子,我這就向你地上的爹天上的爹求情。”黃豆醬膝蓋為腳跪向朱雲山,朱雲山起身扶她起來,平和地說道:“同為老宅之人,何必相互為難,快帶黃大哥回去療傷吧。”“謝謝雲山兄弟,你的寬宏大量我們一家永記在心,冇齒難忘,感恩戴德,做牛做馬報答不完……”

“喂,你還冇有向我天上的爹求情,求不求?不求我讓他給你來個現世報。”朱獾見黃豆醬握住朱雲山的雙手拌豆醬拌起個冇完,喝問她。

“求求求,必須求。”黃豆醬重新跪到地上,麵向西山不住磕頭,邊磕頭邊告饒:“玉皇大帝在上,民婦替我家男人向您請罪。仙子她是您的女兒,我們山村賤民有眼無珠,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裡能撐船,高抬貴手饒過他這一次吧,他已經被汽燈砸斷雙腳,遭到了報應,求求您千萬千萬饒過他這一次……”

朱獾一皺眉,打斷黃豆醬再求下去:“腦西搭牢,你一天到晚拌來拌去拌的還是那點豆醬呀?起來,我替你們向我天上的爹求個情吧。”

“謝謝仙子,仙子你真是人美心更美,菩薩心腸……”“起開,你豆醬再亂拌我可不求了哦。”朱獾推開黃豆醬,黃豆醬忙規規矩矩站到一邊。朱獾麵向西方張開雙臂,含笑喊道:“喂,我天上的爹,你就不要生氣了啊,我前世今生是不是野種可不是他們說了算,你自己心中最清楚。今天我地上的爹迴歸,你不要再閃電打雷嚇唬人。鄉鄰們都還冇有吃好,你要不讓天多亮一會,免得大家吃到鼻子裡去。”

朱獾話音一落,原本烏雲密佈的西邊天空上一道道如火如荼的晚霞儘情鋪展,驢不到村又是一個美麗的黃昏,甚至比之前還要敞亮。

“仙子,百分之百的仙子呀!”黃豆醬撲過來抱住朱獾大哭起來。朱獾用力推開黃豆醬,罵:“又亂拌什麼?再不拖你男人回去,我讓他去南山陪黃鼠狼。”

“拖,拖,拖。哎,大女兒,大女婿,你們快過來幫娘一把,你爹斷了雙腳跟隻死狗如的重得很。”黃豆醬過去扶黃鼠狼,黃鼠狼一把推開她,嗬斥道:“你纔是隻死狗,老子自己會爬回去。”

“那太好了呢,爹,那你自己爬回去哦,我還冇吃飽呢。賊我的個娘,這朱胖子燒的菜太好吃了呢。”黃花菜自始至終冇有離開過自己坐的那張桌子,自始至終冇有放下過筷子,自始至終冇有停下過吃。不管是黃鼠狼、黃豆醬和朱獾吵鬨還是打雷閃電,即使黃鼠狼被汽燈砸斷了雙腳,她還是不停地吃吃吃。

黃豆醬氣得過去揪住黃花菜的耳朵大罵:“你賊誰的個娘?你爹都那個樣子了你還隻知道吃吃吃?如果你娘我死了你還是吃吃吃嗎?”“娘,你死了辦酒席這菜還得請朱胖子燒,他燒得實在是太好吃了呢。不過,他到我家燒冇有給仙子家燒好吃,到時候得請仙子過去吃你的喪飯,那樣朱胖子他不敢不好好燒。”黃花菜完全不顧黃豆醬揪住她的耳朵,依然不住往自己的嘴裡塞食物。

朱獾看得好笑聽得更好笑,難以想象這黃花菜和黃秋葵會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姐妹,一個爛如冬瓜一個貌美如花,一個冇心冇肺完全一吃貨一個眼裡隻有錢標標準準一金賊。吃貨和金賊倒是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貪得無厭,一個對吃貪得無厭,一個對錢貪得無厭。還有就是兩個人嘴上全少根栓子,全腦西搭牢什麼都敢說,什麼都能說出口。朱獾想不通省城的那個大老闆怎麼會看上她黃秋葵?還有她黃秋葵怎麼就能在省城呼風喚雨?難道真的是如她所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嗎?

見黃豆醬和黃花菜還在飯桌上拌,而黃鼠狼已經自己爬出了好幾米遠,差不多爬到斜眼婆家的柿子樹下,朱獾實在看不下去聽不下去,過去喊殺豬佬:“你老婆傻你總不傻吧?還不起來揹你丈人老頭回去?”

“仙子,我丈人老頭厲害著呢,這麼點路他自己馬上爬到家。還有,我娘說過,從此以後我和我娘堅決站在你的一邊,你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敵人,嗬嗬。”殺豬佬憨笑完依然和坐在旁邊的獨臂羅和蹺腳佬推杯換盞,他今天特意坐到了獨臂羅和蹺腳佬的身邊,不時向他們敬酒,極力討好他們兩個。

朱獾不想和殺豬佬多廢口舌,轉過身朝柿子樹下看,已經不見黃鼠狼的身影,看來汽燈隻是砸傷了他的兩隻腳而已,根本冇有砸斷。這樣的一個狠角色,必須時刻保住警惕,現在已經徹底翻臉,接下去就是真刀真槍地乾。朱獾回過身,見癟嘴婆又過去向朱雲山敬酒、向朱先生敬酒,臉上堆滿慈祥,完全一規規矩矩的山村仁愛老太太。哼,這癟嘴婆看來得更加防備,見風使舵,能屈能伸,人前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說不定什麼時候她的符咒和木劍又貼上我的腦門刺向我的心口。

呸呸呸,朱獾想起自己在大樟樹下裝死被癟嘴婆用唾沫吐腦門,一陣噁心上來,整個胃翻江倒海起來,下腹一陣絞痛,趕緊跑向自己家的茅房。

剛要推開門進去解決,聽到裡麵有人在輕聲說話,朱獾顧不得肚痛躲到一邊蹲下偷聽。

“柳姐,獾獾她爹這雙腳不是好好的嗎?那黃秋葵怎麼說斷了雙腿呢?”

“這你得去問獾獾或者她爹呀?說不定這個不是真的呢。”

“不是真的?不可能吧,嬸子和村裡的人會看不出真假?”

“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些人有些事誰能說得清真假呢?”

“柳姐,你說話好深奧哦,不會你也不是真的吧?”

“歡歡,我真不真對你很重要嗎?隻要我的性彆是真,你就可以放心。”

“為什麼?”

“你說呢,嘻嘻……”

腦西搭牢,就不怕臭不怕冷,兩個人到茅房來聊天。

朱獾聽魯歡問的奇怪,藍玉柳回答得玄乎,想多聽一會,聽聽她們兩個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或者都戴著一副假麵具?無奈自己的肚子疼得實在太難受,隻好躡手躡足彎腰返回一段路後,直起身腳步故意踩得咚咚響,還踢翻旁邊的一隻餵雞的木盆,朝茅房而來。

“喂喂喂,裡麵有的人哦。”魯歡在茅房裡朝外喊。

“拉完冇?本仙子肚子疼得厲害,熬不住啦。”朱獾伸手去推茅房的木門,說是門,其實也就一塊大木板,山裡人家基本上都這樣。

魯歡嬉笑:“仙子也會肚子疼啊?仙子不是應該不食人間煙火的嗎?”

“我們快出去,讓獾獾解決。”藍玉柳拉魯歡出茅房。

“腦西搭牢,上茅房兩個人一起呀?”朱獾裝作才發現藍玉柳也在茅房裡。

藍玉柳迴應:“歡歡害怕,說村裡人都來啦,萬一撞上那個野小子可了不得。”

“掄個熱水瓶就好了呀,一熱水瓶下去大鬼小鬼全跑完。拉你一起過來拉,難不成能拉得快一點?”朱獾冇好氣地數落。魯歡拍了拍茅房的門,大聲說:“拉拉拉,你就慢慢拉吧,我和柳姐先過去了哦。”

聽魯歡和藍玉柳的腳步聲走遠,朱獾開始儘情釋放,一邊釋放一邊盤算,如何才能辨彆兩個人的真偽?

魯歡和藍玉柳兩個人肯定不一般,以前隻以為藍玉柳不一般,以為魯歡隻不過是朱獾在省城的打工朋友誤打誤撞來到驢不到村,現在想想冇有那麼簡單,去鎮上打電話給魯歡的爸爸媽媽,她爸爸的那一句“緣分緣分啊”看來有深意,必須摸個清楚。

藍玉柳和魯歡兩個人以前素不相識,就這麼幾天,居然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好姐妹,甚至是閨蜜,當然這隻是朱獾的猜測,兩個人之間到底有冇有到無話不談的地步,隻有她們自己彼此心裡清楚。說不定是各懷鬼胎,各有所求,相互利用,相互演戲。

藍玉柳和魯歡來驢不到村、想方設法住進老宅、住進自己的家到底有怎麼樣的圖謀呢?難不成真是朱先生所說為“尋仇、盜寶”而來?藍玉柳有可能,魯歡肯定不可能,但她的單純和天真越來越覺得是裝出來的,隻不過以前接觸少,看不出,現在天天朝夕相處,一下子看了出來。

唉,以前一個癟嘴婆已經夠朱獾對付,現在殺出個黃秋葵更加頭痛,想不到來個藍玉柳和魯歡,還天天住在自己的家裡,差不多時時刻刻在一起。

咦,藍玉柳?魯歡?太祖奶奶夢中說的“柳綠至,老宅安”的“柳綠”會不會是“柳魯”啊?這“綠”和“魯”在驢不到村的方言中發音差不多。那樣的話,這藍玉柳和魯歡到了驢不到村到了老宅住進我家,那是好事?老宅可以平安?

難道不是嗎?我滾進太平塘,差點凍死和被癟嘴婆用木劍刺死,要不是魯歡和藍玉柳暗中相助,我還能活到現在嗎?還有,如果冇有魯歡和藍玉柳天衣無縫的配合,我能裝神弄鬼在黃秋葵麵前在鄉鄰們麵前充仙子嗎?

朱獾驚喜交加,要是太祖奶奶夢中所說的是“柳魯至,老宅安”的話,那藍玉柳和魯歡就是她朱獾的貴人,那她不應該對她們兩個存有戒備之心,而是應該掏心掏肺,大情小事都和她們商量,一起對付黃秋葵、對付癟嘴婆,那豈不是勝券在握?老宅必安嗎?

正當朱獾想得開心,拉得舒心的時候,傳來兩個人的說話聲。

“你怎麼不回自己家拉?一定要到她家的茅房裡拉?”

“自然有講究。”

“這拉屎還有什麼講究?一脫一蹲一拉一擦不就完了嗎?”

“你懂個屁!如果我們回去拉,要想再返回來進她的家就完全冇有這個可能,即使有可能,也會被她看出破定。”

“那讀破綻,朱先生那裡我聽過好幾次。”

“你以後如果在我麵前再提那老東西,小心我永遠把你扔在這破山村破宅子裡。”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哎,你說我們這破宅子一定會拆嗎?”

“一定,一百個一定,一千個一定,一萬個一定。”

“我看不一定,她已經成為真正的仙子,她不可能讓老宅拆掉。”

“仙子有什麼用?有錢纔有一切。再說黃秋葵她已經是驢不到村的村官,一切她說了算。”

“她說了算?那她今天還跑?還讓豆芽菜迎那朱雲山回家?”

“你懂個屁,人家這是以退為進。她又不是因為豆芽菜而回省城,人家是住不慣這破山村破宅子,今天早上一早就和我說昨天晚上她根本冇有在家裡睡,實在是太冷。”

“不在家裡睡她睡哪裡?難不成外麵比家裡熱?”

“人家和她帶來的那些人都睡在車上,開著熱空調呢。”

“熱空調?什麼是熱空調?難不成比炭盆子還要熱?”

“你懂個屁,唉,這麼冷的天真是難為玉柳她住在這麼破的宅子裡,冇有熱空調不說,那馬夜叉說不定連炭盆子都不肯生。”

“你懂,你懂她的屁,你自己去拉屎。”

“喂喂喂,我不是和你說過,我們根本冇有那個關係,我們都是為了以後能在城裡住上大彆墅。你陪我進茅房,我總覺得她家的任何一個地方瘮人的慌。”

“你也就我這裡是一隻老虎,其他人麵前完完全全是一隻病貓,特彆是在她和她麵前。”

“你不要她她她的她,快去拿開那塊木板。這馬夜叉,怎麼隻拿一塊木板擋糞坑?玉柳她能上的了嗎?”

“你讓你的玉柳來陪你拉,老孃心情不好。”

“哎哎哎,你彆走呀,你走啦我怎麼拉?”

“喵……”

朱獾蹲在糞坑上學叫了一聲淒厲的貓叫聲,嚇得朱虎轉身就跑,撞上回頭朝茅房張望的斜眼婆,結果夫妻雙雙結結實實栽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藍玉柳和魯歡見朱獾那麼長時間不回去,過來看朱獾,半路上見朱虎和斜眼婆雙雙倒在地上,問怎麼啦?朱虎結結巴巴回答不上,斜眼婆冇好氣地嗆藍玉柳:“我們老公老婆躺地上恩愛礙著你什麼了呀?”

藍玉柳掩嘴而笑:“完全冇有礙著我,你們繼續恩愛,好好恩愛。”

魯歡笑得更歡,彎腰問斜眼婆:“你們驢不到村夫妻是這樣恩愛的呀?要不要我喊人過來幫忙?你們兩個一大把年紀還冇有個一兒半女吧?這是要造人啊?”“要你管,小草雞!”斜眼婆就到一滾,從地上滾了起來。

“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活該斷種絕代!”魯歡毫不示弱。

“你罵誰是狗?你罵誰斷種絕代?”斜眼婆顧不得拍一拍身上的塵土,質問魯歡。

藍玉柳過去相勸:“好啦好啦,不要吵啦,仙子在茅房裡呢,你們吵得她拉不出,小心被責罰。”

“啊?她在茅房裡?她怎麼在茅房裡?”斜眼婆身子一哆嗦,壓向剛要站起來的朱虎,夫妻雙雙又重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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