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隸主 作品

第35章 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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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歡拉藍玉柳一起到朱獾家吃早飯,藍玉柳冇有推辭,和魯歡有說有笑往老宅正屋走去。

“這?”馬夜叉拉住朱獾,望著魯歡和藍玉柳的背影向朱獾努嘴。朱獾望著魯歡和藍玉柳的背影遲疑了一會,見藍玉柳已經一隻腳踏進自己的家,就對馬夜叉說:“冇事,在廚房吃餐早飯不會有事。”

馬夜叉歎息一聲道:“有冇有事等到發生的時候才知道,千萬不要到時候追悔莫及。”

“媽,她的情況我已經瞭解,真的不會有事。你快進去準備一下吧,人家畢竟是城裡來的客人。”朱獾跑進自己的家。

馬夜叉緊跟進屋,開始忙碌,不管怎麼樣,確實是朱獾所說,人家畢竟是城裡來的客人,待客之道馬夜叉還是懂的,老宅的人都懂。好客是驢不到村人的傳統,更是老宅人的傳統。

飯桌上,藍玉柳和朱獾、魯歡開開心心吃馬夜叉做的早點,有蕎麥饅頭、紅薯蒸糕、老南瓜餅以及玉米粥,藍玉柳一個勁誇讚馬夜叉的廚藝,誇的自自然然,一點冇有做作的痕跡,馬夜叉聽了舒舒服服。

早飯一吃好,魯歡就急不可耐催促藍玉柳催促朱獾出去拍照片,藍玉柳堅持幫馬夜叉洗好碗筷再去,弄得馬夜叉和朱獾都很不好意思。

整理好廚房藍玉柳安慰魯歡,說她整個春節都會在驢不到村,魯歡照片想拍多少張就多少張,等一下先去山上拍雪景。小嘴噘得老高的魯歡馬上蹦蹦跳跳跑到院子裡張開雙臂歡呼:“我們要去拍雪景嘍!”

馬夜叉囑咐朱獾要照顧好魯歡和藍玉柳,山路不好走,儘量走的慢一點,中午回來到中院田癩子家或者獨臂羅、蹺腳佬那裡,粽子應該包到他們三家。馬夜叉還說,本來早飯想加幾個粽子,怕大家連續吃粽子起膩,就留著等過年的時候再吃。

藍玉柳笑盈盈迴應馬夜叉,阿姨做的飯菜就是香,吃最多也不會膩。

朱獾推藍玉柳出屋,回頭說馬夜叉怎麼也變得婆婆媽媽?是不是藍玉柳誇她幾句有些暈暈乎乎?

馬夜叉不管朱獾、藍玉柳有冇有聽到,笑道:“我就是有點暈暈乎乎,玉柳這孩子真懂事,人漂亮心更好。”

走出老宅,魯歡和八隻細犬興奮地跑在前麵,朱獾很隨意地問藍玉柳:“上次你在祠堂噴我的那個東西今天帶著嗎?”

“帶著呢,你現在有用嗎?”藍玉柳當即從大衣袋裡掏出一個小瓶子遞給朱獾。

朱獾接過小瓶子一看,上麵全是英文,問藍玉柳:“什麼東西呀?看不懂,學的那幾句英語全還給了老師。”

“這不是英文呢,是法文,法國香水,你現在要噴一下嗎?”藍玉柳撥掉小瓶子上的蓋子。

朱獾趕緊躲到一旁,連連搖手:“彆彆彆,我可不想再被你毒倒。”

“毒倒?怎麼可能?這隻不過是一款進口香水。你問我,不是想要再試試嗎?”藍玉柳一副輕鬆的神態。

朱獾一副惶恐狀,一邊搖手一邊說:“我是想上山萬一遇上野獸,你的這個暗器可以毒倒它們。”

“哈哈哈,你真逗,香水怎麼可能毒倒野獸?還暗器?你是不是武俠小說看太多了呀?”藍玉柳拿小瓶子在自己身上噴了幾下。

朱獾屏住呼吸好一會後纔開口說話:“上次我和犬兒們明明就是被你毒倒的嘛。”

“怎麼可能?當時候我見你的犬兒們要咬朱虎,情急之下拿出這個香水瓶子噴了一下,隻是想嚇唬嚇唬它們,冇想到你和犬兒們會暈過去,實在是不好意思,乾脆扔掉算了。”藍玉柳作勢要扔小瓶子。

朱獾過去抓住藍玉柳的手,阻止道:“法國進口的香水一定很貴吧?怎麼捨得扔掉它呢?可能是我這個山裡人和犬兒們從來冇有聞過這麼高級的香水味,所以就暈倒了,嗬嗬。”

“嗬嗬,有可能吧,以後會慢慢習慣,習慣就好。”藍玉柳順勢裝小瓶子回大衣口袋。

朱獾不再糾結於香水瓶子,朝跑在前麵的魯歡喊:“喂,你慢一點,小心滑倒。”

“冇事,你們快一點嘛,雪都要快融化完了呢。”魯歡催促朱獾和藍玉柳。

藍玉柳喊:“歡歡,你站著彆動,這裡的風景真好,我給你拍幾張。”

魯歡站在原地擺出各種姿勢,藍玉柳不時按下快門,朱獾站在旁邊靜靜地看,八隻細犬在周圍聞嗅。

朱獾本來不想那麼直接地向藍玉柳提起祠堂門口毒倒她的事情,是因為馬夜叉誇藍玉柳誇的太離譜。還有,剛纔一出老宅的門,西山半山腰有個影子閃過。

不知道藍玉柳有冇有看到那個影子?反正魯歡是不可能看到。朱獾看到那個影子,心裡重新警覺起來。

藍玉柳的身世如果如她所講,那實在是太令人傷心,太值得同情,可冷靜一想,總覺得太不真實,太像小說裡的情節。一個人有可能不幸,但不可能不幸到這個地步,除非她上輩子做了太多的孽,做了太多的壞事,這樣的話就是報應。那就不值得同情,是自作自受,活該!

還有,朱虎這個人有那麼好嗎?不求回報,慷慨相助?有情有義,心中無私?可能嗎?不可能!可能的話,他就不會丟下斜眼婆一個人在驢不到村,好幾年不回來一趟;可能的話,他就不會連個村官也當不像,被驢不到村的大多數人所唾棄。

“朱獾,來,我給你拍幾張。”藍玉柳的招呼打斷朱獾的思忖,朱獾恢複神態推辭:“你給歡歡拍吧,我這個人不上照。”

“獾獾,拍幾張嘛,這裡的雪還冇有融化呢。”魯歡過來拉朱獾,朱獾冇辦法,任由魯歡擺佈,藍玉柳一會“茄子”一會“OK”,哢哢哢連按快門。

朱獾望著頭抵在相機上的藍玉柳,心中的問號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拍完雪景,三個女孩從山上返回,路過大樟樹下的時候,朱獾主動要求以那張拆遷告示為背景,請藍玉柳拍一張照片。

“這個好,這個很有紀念意義。”藍玉柳邊說邊為朱獾從不同角度拍了好幾張照片,還教魯歡如何使用照相機,讓她為自己和朱獾站在拆遷告示前拍合照。

朱獾等藍玉柳靠近自己身邊的時候,輕聲問她:“柳姐對這棵大樟樹不陌生吧?”“嗯,我跟虎哥來這裡送過夜頭。”藍玉柳的回答冇有一點猶豫,冇有一絲顧忌,這反倒讓朱獾有些不好意思,隻好笑著繼續問:“柳姐也知道送夜頭呀?”

藍玉柳還是回答得很坦然:“我們就在一個縣,這風俗應該差不多吧?虎哥見我身體一直不見好轉,以為我初到老宅,得罪了哪路神仙或者鬼怪?就帶我到這大樟樹下送夜頭。哎,你說還真神奇,連續送了三個夜頭,我這身體好了呢。”

【送夜頭】驢不到村一帶一項不能見光的活動,家裡有人遇到詭異的事件,或者生了病久治不愈,就會趁晚上冇人的時候到村裡具有象征意義的地方進行一番祭祀,以祁祰神靈保佑,不要再驚擾家人。

返回老宅正好午飯時光,鄉鄰們包粽子剛好包到田癩子家,朱獾總以為魯歡不可能去田癩子家,所以她在前院和藍玉柳告彆,準備自己在家裡給魯歡做中飯,哪知魯歡牽著藍玉柳的手蹦蹦跳跳往田癩子家而去。

見朱獾還站在原地,魯歡回頭大聲招呼:“你快一點,吃過粽子我們再去照相。”

“哦。”等朱獾回過神來,魯歡和藍玉柳已經轉過斜眼婆家的柿子樹,消失在黃鼠狼家的屋角。

黃鼠狼家在老宅的第二進,朱獾家的後麵,斜眼婆家的側麵,風水角度屬於第三。

按理說黃鼠狼這樣的外姓人不可能住上老宅這樣的好房子,能住進老宅算是不錯,這全得益於黃鼠狼的手藝。

黃鼠狼家世代磚匠,黃家的磚匠手藝遠近聞名,老宅的修修補補全靠他們黃家,自然住上了老宅風水第三的好房子。

朱獾走到黃鼠狼家門前,見大門敞開,忍不住停下腳步往裡張望,剛好和向外張望的黃鼠狼的老婆黃豆醬對眼,想要迴避已經不可能,乾脆大大方方走進屋裡,嘖嘖稱讚道:“喲喲喲,這收拾得這麼乾淨呀?比新房子還要整潔呢。”

“哎呀呀,哪陣香風把仙子吹進我家裡來了呀?老頭子,快快快,快泡茶,蜂蜜茶,多放些蜂蜜哦。”黃豆醬衝到朱獾麵前緊緊攥住朱獾的雙手往廳堂裡麵拉。

朱獾也不客氣,走進廳堂在八仙桌邊大大咧咧坐下。黃鼠狼端上一杯溫熱的蜂蜜茶,再捧上一個竹編果盤,裡麵盛滿山核桃、落花生、炒紅薯片和金桔、山楂等。

朱獾喝了一口蜂蜜茶,吃了一塊紅薯片,連說幾聲“好喝好吃”之後問黃鼠狼和黃豆醬怎麼不去田癩子家裹粽子?家裡的炒貨怎麼這麼早炒好啦?

黃豆醬喜滋滋告訴朱獾,小女兒黃秋葵今天下午就要回來,家裡不能冇有人,家裡的過年貨得提前準備好。黃豆醬說話的時候滿滿的自豪感,親熱地握住朱獾的雙手邀請她今天晚上到自己家裡來吃晚飯,陪陪秋葵。黃豆醬對朱獾說,她每次去省城看望秋葵,秋葵總是問起朱獾,對朱獾比對自己的姐姐黃花菜還要關心。

朱獾滿口答應,說自己也非常牽掛秋葵姐姐,秋葵姐姐是驢不到村所有人的驕傲,更是老宅的驕傲,以前有對不起秋葵姐姐對不起黃家的事情,請醬嬸、狼叔多多原諒。

黃豆醬攥朱獾的雙手攥的更緊,說,仙子纔是我們驢不到村的驕傲老宅的驕傲,小小年紀不畏強暴,勇敢地和壞人鬥,和不法分子鬥。黃豆醬鼓勵朱獾,大膽地去和敵人鬥,秋葵回來一定會幫她。

朱獾感動加感激,鼻子一酸,“哇”的一聲撲進黃豆醬的懷裡哭泣起來。黃豆醬輕輕撫拍朱獾的脊背,安慰朱獾,田癩子一家就不是人,朱虎隻是一隻下山虎,以為搭上了一個城裡女人就了不起?哼,頂多也隻是縣城的一個過氣女人,殘花敗柳能和在省城的我家秋葵比?我家秋葵才二十八歲,如日中天,欣欣向榮,如雨後春筍節節高。

黃鼠狼在旁邊糾正黃豆醬,說芝麻開花節節高,雨後春筍遍地都是。黃豆醬反駁,我家秋葵就是遍地開花節節高,低頭問朱獾:“你說是不是?”

朱獾忙回答:“是是是,是的呢。”

“仙子,你今天晚上一定要過來家裡吃飯,朱胖子馬上到。”黃豆醬的語氣不容置喙更豪氣十足。

朱胖子是驢不到村的廚師,燒得一手好菜,雖住在老宅,但老宅的人難得吃到他燒的菜,因為他輕易不上灶,更不輕易到彆人家燒菜,鄉鄰紅白喜事他出手必須要雙倍紅包,主家還十分願意,臉上有光嘛。

朱獾很想吃朱胖子燒的菜,但晚上到底過不過來黃家吃飯,這得到時候看情況,她知道黃豆醬也隻是當麵嘴上說說,說不定她一走出黃家的門,黃豆醬就忘記了這件事。

黃豆醬之所以被稱為黃豆醬,就是和驢不到村家家戶戶做的黃豆醬一樣,隨搭,做菜的時候隨便哪道菜都可以搭進去,老宅和驢不到村冇有她黃豆醬搭不進去的人。正因為有了黃豆醬,即使黃鼠狼平時多麼的狡詐多麼的會算計,在驢不到村在老宅他們黃家冇有落單。

黃鼠狼今天也格外的客氣,給朱獾上過蜂蜜水和炒貨、水果後,特地給朱獾剝了兩個栗子粽,朱獾肚餓,兩三口一個,很快下肚,起身向黃鼠狼和黃豆醬告辭。

黃豆醬和黃鼠狼陪朱獾出門,到門口,黃豆醬拉住朱獾,嘴貼朱獾的耳邊悄聲問:“仙子,上午你們去山上拍照相,那個殘花敗柳的底細你摸清楚了嗎?”

朱獾冇想到黃豆醬這麼快就知道她和藍玉柳、魯歡上山拍照,看來對這個藍玉柳,老宅人人關注,我何不藉機把她的底細抖露一些出去,看看藍玉柳自己說的身世到底是真是假?還有,黃秋葵回來我主動問藍玉柳的情況,人家要以為我是長舌婦,或者我有什麼目的?說不定什麼也不肯說,通過黃豆醬說不定能套出很多東西來,於是朱獾迴應黃豆醬道:“醬嬸,我哪有那個能耐摸人家的底細?不過人家倒是主動向我說了很多。”

聽朱獾詳細講完藍玉柳的身世,黃豆醬愣了半響,站在她身後的黃鼠狼一雙老鼠眼完全眯縫成一條線,同樣愣了半響,最後還是黃豆醬先開口說話,她一邊抹眼淚一邊對朱獾說:“想不到啊想不到,這殘花敗柳居然這麼的苦命。噢,不能叫她殘花敗柳,那樣太對不起她。這樣,仙子,你今天晚上約她一起過來我家吃晚飯,還有那個被田家父子欺負過的女孩子,你們都一起過來,我叫秋葵給你們好好出出氣。”

“醬嬸,魯歡冇有被田癩子父子欺負過,她好著呢,是我在省城的打工朋友。還有,我可冇有什麼要讓秋葵姐姐替我出氣,魯歡也冇有。”朱獾一下子對黃豆醬非常反感,和以前一樣。

黃鼠狼看出朱獾臉上的不高興和不耐煩,先斥責黃豆醬道:“你又瞎拌什麼醬?仙子是誰?用得著你瞎拌嗎?說不定我家秋葵回來還有事情拜托仙子呢。”然後轉向朱獾,賠上笑:“仙子,你醬嬸就這個樣,不管鹹淡喜歡瞎拌,你多擔待,晚上記得早點過來啊。”

朱獾還黃鼠狼以微笑,向他向黃豆醬揚了揚手,道:“謝謝狼叔謝謝醬嬸,秋葵姐姐回來代我問好,我有空一定過來拜望秋葵姐姐。”

望著朱獾走向後院的背影,黃豆醬的手肘往後一捅黃鼠狼,沾沾自喜道:“怎麼樣?我這醬拌得不錯吧?”

“鹹了點,她嗆到了呢。”黃鼠狼的老鼠眼眯縫成一線天。

黃豆醬轉身返回屋內,邊走邊說:“我不拌得鹹點她能竹洞倒豆說出那殘花敗柳的身世?哼,想跟我家秋葵比?先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妖是鬼吧。”

“事情冇有那麼簡單。”黃鼠狼老鼠眼珠轉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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