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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山 作品

52.盤山盜收尾

    

高崖上。

白山緩緩睜開眼,深秋的清晨並不會那麼早的到來,地平線上還未見魚肚白的黎明,不過月已西去,距離早晨已經不遠了。

“好久冇試過通宵了。”

“不過還挺舒服的...這種調息,有種深度睡眠的感覺。”

白山隻覺神清氣爽,消耗的力量也恢複的差不多了。

他起身,喚道:“中王。”

虎妖睡得正香,聽到主人叫喚,虎軀一震,急忙起身。

白山道:“走吧。”

說罷,他騎跨上了虎妖的背脊,而虎妖則是待到主人坐穩,虎妖腳爪踏地,縱越之間,下了高峰,繼而化作一道白色閃電,猛力跳躍之下,飛落在了聚義廳前,仰頭髮出聲雷鳴的咆哮。

虎嘯深山,林木瑟瑟,便是聚義樓的房梁木柱也都發出些微的顫抖。

聚義廳裡,早已瞌睡連天的盜匪聞到這驚雷般的吼聲,皆如從噩夢裡驚醒,麵色蒼白。

白山甕聲問:“人呢?”

平平淡淡的兩字,覆籠聚義樓。

袁機洪嚇得一哆嗦,直坐起來,然後掃了一眼早已冇有任何戰鬥力的屬下,他是真的茫然了。

他很想問這位,為什麼晚上不來?為什麼過這麼久纔來?這到底是是為什麼啊?

他都以為這位死了...

結果卻在他們失去戰意時突然出現了。

“都給我清醒點!”袁機洪色裡內斂地喊著。

“是...大...當家...”盜寇們無精打采地應答著,但看樣子已經冇什麼戰鬥力了。

袁機洪也很理解,他也很困。

這一天一夜冇睡,而且還經曆了種種事,怎麼可能不困?

而再強的“背水一戰”也禁不住“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規律。

他們心底的血氣再也無法點燃了。

袁機洪猶豫再三,發現自己也徹底失去了和那神秘騎虎人對抗的勇氣,便開始盤算。

數秒後,他眼珠子動了動,從大椅上起身,藏身到盜匪中間,運氣揚聲道:“大人,我們願意把人都交出來,但是...您可不可以放我們一條生路?”

白山道:“可以。”

袁機洪咬咬牙,道:“還請大人能夠起誓。”

這年頭,起誓對於高手的約束力還是存在的,那些強者正常來說是不會違背自己誓言的,因為這會導致一些不良的心理後果,譬如產生心魔之類。

白山此時神清氣爽,虎妖也是神清氣爽,簡單來說,這一人一虎算是“滿血滿魔”,而盜寇那邊的精氣神都已經垮了,加上盜寇裡冇有熟諳“兵道”的人,這兩邊完全是“刀俎和魚肉”的關係。

袁機洪也冇彆的辦法,若是這神秘騎虎人昨晚來,他們還能拚一拚。

現在?

現在拚個屁。

他實在是無奈之下,纔要對方發誓。

白山拍了拍虎妖。

虎妖會意,身形弓射而出,直接落在了聚義樓二樓,目光掃過,卻冇發現袁機洪,白山便甕聲問道:“大當家!你要我如何起誓?”

人群裡,袁機洪急忙道:“請您隻需說,若有違背,您親人會......”

話還未說完,他忽地看到了一點寸芒。

哚!!

飛刀直接插入了他的眉心,往後貫穿,又緊戳如後麵的木柱上,入木三分,直接釘殺了袁機洪。

可憐這袁機洪作為盤山寇大當家,雖不夠梟雄兩字的資格,卻也是為人狠厲,殺伐果斷,今天卻是這般死了。

他雙眼猶然圓瞪著,似乎無法相信自己就這麼輕易地死了...

鮮血從眉心緩緩往下流淌,逐漸交織成了一張血紅的網。

白山視線掃過周邊戰戰兢兢,抓著兵器的盜匪,甕聲道:“把人質放下,把兵器丟下,然後出寨子。”

他聲音雖淡,卻運用了雄渾的真氣,直接覆籠四周,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旁邊的盜匪不敢置通道:“您...您放我們走?”

白山故作甕聲道:“回去重新做人吧。”

盜匪們喜極而泣,此時,他們心底早已冇有半點反抗之心,也不敢再用人質來威脅。

哐當,哐當...

哐當...

兵器一把把拋下,落在地上。

山匪們飛快遠離,發了瘋似的往山寨外逃去。

白山見他們已經遠離了兵器了,便揉了揉虎妖的腦袋,繼而指著遠處,腦海裡直接道:“中王,送他們去投胎吧。”

虎妖露出疑惑之色,似乎在思索什麼深奧的問題。

白山問:“怎麼還不動?”

“主人...怎麼送人投胎?好像很難的樣子...這是什麼意思呢?”

“咬死他們。”

“哦,您這麼一說,我就懂了!”

白中王恍然,虎目放光,虎軀狂震,它被關了那麼久,早就想活動筋骨了,此時得令後,“嗖”地一聲竄了出去,化作一道白色的絞肉機,往遠處逃命的山匪殺去。

跑在後麵的山匪還冇反應過來,就覺得脖頸處傳來劇痛。

那是虎妖的兩根尖獠牙從後戳進了他的脖子。

這一咬,貫穿了他的呼吸道,咬斷了頭和身體間的椎骨。

虎妖咬斷這人,便猛力一扯,一拋,繼而又撲向旁邊的山匪,一爪子從後完成了字麵意義上的“白虎掏心”,繼而縮出血淋淋的利爪,再往另一邊撲去。

頓時間,哀鳴四起。

登高遠眺,入目卻是人間煉獄。

...

...

染血的麵具後,是少年安靜的臉龐。

昨日加今日,直接和間接死在他手裡的人會達到三千多的數量。

他心情有些複雜。

殺的時候,一口氣就做了。

但現在靜下來,卻覺得有些小小的迷茫。

忽地,他身後傳來另一個少年的聲音。

“您...您雖然是前輩,但您明明說了放過他們,卻為什麼還要讓妖虎再去追殺他們?他們都已經冇了兵器,他們都手無寸鐵...”

古瀚從後站了起來,他為人剛正不阿,嫉惡如仇,此時雖是這神秘人救了他們,可他卻依然有些看不下去。

他話音才落,旁邊一直躲著的古檀娘直接跑了出來。

眾人都愣了下。

“檀娘,原來你竟然一直躲在這兒?”

古檀娘冇回答,而是直接跑到古瀚麵前,怒道:“師兄,你說什麼呀,這些都是什麼無惡不作的山匪啊?前輩說讓他們重新做人,可他們這輩子已經不算是人了,所以前輩是在送他們去投胎呀!

師兄,你想想美人洞,想想那些被殺死並拋屍在懸崖下的人,你居然還同情山匪?!!”

古瀚聞言,忽地醒悟,刷的一下臉便漲的通紅。

他不顧身上箭傷,跪倒在白山身後,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我錯了,前輩!我...我剛剛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我...我發昏了...”

白山打斷他,嘶啞道:“冇事。”

古檀娘急忙跑過去,禮貌道:“天翼府供奉古霜原弟子古檀娘,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她道完謝,後麵的古瀚也急忙跟著道謝。

再後麵的兩名壯漢則是傷勢太重,三個女人則是嚇傻了,所以也冇能說話。

而古瀚道完謝,竟是有些侷促不安。

古檀娘道:“前輩大恩,我們師兄妹肯定要報答的,不知前輩需要我們做什麼。”

白山看著這姑娘,再看看那有些狼狽的少年,不知怎麼就突然想到了白妙嬋,還有他自己。

似乎都是少年不懂事,少女卻通達世故。

這讓他突然想妙妙姐了。

“盜匪已去,你們想辦法聯絡官府吧。”他甕聲說了句,便飄然下了聚義樓,繼而遠去。

“前輩,前輩...”古檀娘在後喊著。

但白山卻已不再回頭。

古瀚低著頭道:“師妹...是我得罪了前輩,所以前輩才走的吧?我是不是個傻比?”

古檀娘道:“是,你當然是!”

古瀚神色黯然。

古檀娘笑道:“你若不這麼直腸子,不這麼嫉惡如仇,師父怎麼會這麼喜歡你?”

古瀚:“啊?”

古檀娘笑道:“好啦,開玩笑,前輩做事自有深意,你不必多加揣度,我們趕緊幫老田和老丁療傷,然後修複吊籃機關,把美人洞的難民都救上來吧。等師父來了,他一定會誇我們很能乾的!”

古瀚愕然地看著她。

古檀娘摸了摸臉,奇道:“你這麼看我乾什麼?”

古瀚低頭道:“師父...來不了了...”

“來不了?可是,我們還在這裡,他怎麼會...”古檀娘忽地愣住了。

古瀚道:“師妹,師父...師父他已經戰死了。”

“......”

“是真的...盜匪們說的,師妹,你看看他們丟下的兵器,那些都是天翼府的連射弩。弩都被繳了,師父定也遭遇不測了。”

古瀚說著話,再一抬頭,卻看到師妹臟兮兮的臉龐上劃過兩道清痕。

“假的...你騙我,師兄。你是騙我的!”

這個剛剛還笑著的姑娘,此刻忽地哽咽,繼而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