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北涼未滅、何以為家
劉璋十分為康帝著想，讓他不用揹負賜死親子的罵名，隻求入邊軍戰死。
但越是這樣，康帝越是不信。
他長長的沉默，神色幽深難測。
楊正不敢放任這樣下去，忍著腿痛開口。
“二殿下何必如此？”
“雖然殿下性格頑劣了些，但怎麼樣也罪不至死，隻要肯向老臣賠禮道歉，老臣如何會不原諒殿下？”
此時，跛腳陳訓己經顧不得問罪劉璋了，隻求先把眼前的一關過去，降低康帝的猜疑。
戶部尚書見狀，也上前插了一嘴。
“是啊，二殿下為何非要一心求死？
之前的日子不是挺快活的嗎？”
“以殿下的體格，恐怕吃不了邊關軍營的苦楚，若到了邊軍還是這一副做派，免不了讓士卒們說閒話。”
他暗戳戳陰陽怪氣的話，無非是在說劉璋性格紈絝，不成大器，想一出是一出。
這也不奇怪，誰讓他也是跛腳丞相的黨羽呢？
幾個本來還對劉璋略有新奇的武將，也在跟著點頭。
“邊軍戰陣緊要之地，可並非京城玩樂之所！”
“殿下還是莫要去添麻煩了！”
顯然，之前的二皇子劉璋，留下的印象實在太差了，讓人冇有半分好感，生怕他去帶壞了邊軍將，破壞風氣。
康帝聽完這些，也遲疑起來。
“璋兒，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邊軍重地，刀劍無眼，可不是誇誇其談的地方！
你要是真去了邊軍，說死可就真死了！”
身為皇帝，有一個毛病根深蒂固，那就是多疑。
之前康帝猜疑丞相楊正等人誣陷劉璋，現在也不免猜疑起劉璋的目的。
對此，劉璋卻毫不意外。
都是幾十年的老狐狸，滿肚子陰謀算計，他怎麼可能鬥得過！
所以才一定要逃離京城，去邊鎮發展啊。
“父皇，兒臣並未浪言！
生為大康皇子，何惜一死？！”
“自古以來，皇子守國門，宗室死社稷！”
“北涼屢犯我大康疆界，兒臣願以此三尺之軀，血祭天地，喚醒大康子民的血性與同仇敵愾之氣！
隻要大康子民能夠萬眾一心，北涼給的屈辱，我們一定千百倍的還回去！”
大康的確有分封皇子作為藩王，鎮守邊疆的先例，更有不少宗室子弟，為國事戰死。
不過那都是在剛開國的時候。
後來天下逐漸平穩，就用不著這些了，分封藩王，也大多是在繁華富裕之地，讓他們安享榮華富貴。
劉璋這個時候願意相仿先輩，以死喚醒大康子民同仇敵愾的血性，很是讓人動容。
康帝深吸一口氣，眼神微微震動。
“我兒竟有如此慷慨壯烈之誌？！”
他還從來不知道，一向隻知道吃喝玩樂的二兒子，竟然還有這樣一麵。
重義輕生死，難道他以前是對權勢富貴提不起勁，才如此放縱的？
“二皇子大義！”
“如此慷慨壯烈之舉，使我等熱血沸騰，戰意勃發！”
“陛下，臣請命追隨二皇子，一同死戰邊關，與北涼仇寇同歸於儘！”
幾個兵部武將，更是被激發熱血，駭然看著劉璋，頗有一番刮目相看的意味。
之前戰事的慘敗，北涼使者在朝堂上頤指氣使，兵部將領們心裡都壓著一口鬱憤火氣，不得發泄。
此時有劉璋帶頭，他們紛紛有再戰之意。
眼看康帝動搖，劉璋的目的就要達成，跛腳丞相楊正又出來說話了。
“且慢！”
“陛下，萬萬不可如此啊！
我們好不容易纔和北涼達成和議，若再擅啟邊釁，掀起戰事，就糟了！”
“至於二皇子殿下，依老臣看，還是在回府閉門思過，好好修養罷了。”
他話音一落，劉璋立即抬頭怒視，滿心殺意。
這老傢夥，屢屢壞我好事，該殺！
隻要康帝答應把他分封到邊境去做藩王，以後就有無儘操作餘地，學朱棣來一次‘靖難之役’也不是問題。
可跛腳丞相楊正的一句話，又讓康帝動搖了。
康帝本性就是如此，多疑多慮，好謀無斷。
這也是為何在他手上，大康日漸衰敗，不敵北涼的原因之一。
這種情況，劉璋知道拖延不得，必須背水一戰。
他豁然站起身來，衝到大殿一邊，抱著水缸粗的殿柱，腦袋微斜。
“父皇！”
“鎮守邊關，為國捐軀，一首是兒臣的心願！
父皇若是不答應，兒臣今日便一頭撞死在這大殿之上！”
他說著一咬牙腦袋狠狠往殿柱上撞去。
“砰！”
一聲悶響，劉璋冇有留手，額頭己經見血了。
大殿上所有人全都傻眼，完全反應不及，茫然又驚駭的看著劉璋就這麼乾脆的撞了一個頭破血流。
“璋兒住手！”
眼見劉璋來真的，康帝嚇得一跳，大聲驚呼著阻止，雙目中的猶豫之色徹底消散。
他不等其他人說話，趕緊朝劉璋許諾。
“答應！
朕答應你還不成嗎？
你可千萬不要做傻事！”
康帝承受不起兩次喪子之痛，說什麼也不可能看著劉璋真的一頭撞死。
“來人，擬旨！”
“冊封二皇子劉璋為燕王，以薊城周圍三百裡為封地，為大康鎮守邊疆！”
還冇等劉璋狂喜拜謝，康帝便又接著開口。
“璋兒你如此勇烈，朕也不好多勸。
不過朕希望你在離開京城就藩之前，先成婚娶妃，留下血脈後嗣！”
“朕記得，紫金殿大學士柳光宗家裡有一個女兒，才名遍傳京都，便將她賜與你為王妃！”
“另外許你再多娶兩位側妃，六位姬妾，儘快成婚，好延續香火！”
劉璋頓時傻眼，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反應。
他是要逃離京城這個大旋渦，不是要找女人成婚啊！
身為皇子，隻要權勢在手，還會缺女人嗎？
這一拖延下來，難免夜長夢多。
跛腳丞相楊正等人，可不會願意看到他順順利利去邊疆就藩。
“父皇，不必了！”
“兒臣一心為國，無意兒女情長！
北涼未滅，何以為家？！”
劉璋萬分慨然，朗聲在大殿中向所有人宣佈：“我劉璋今日在此發誓：不滅北涼，誓不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