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辛海棠 作品

第169章 跳梁小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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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忽然出現的朱允熥,齊泰便知道自己大勢已去。

老人用劍當做柺棍,緩緩走到皇宮前的廣場上。

在這片原本寬敞的廣場上,現在橫七豎八躺著許多來不及收斂的屍體。

一場所謂的“靖難”,在皇宮邊上打了三天四夜,死傷數千無辜的士兵,最後得到這樣一個荒誕的下場。

齊泰滿心悲涼,隻覺得自己一片忠肝義膽,換來個功敗垂成。

不過以齊泰數十年來的權謀經驗,老人知道,自己是被朱允熥做局算計了。

“陛下來得好快啊……”

齊泰緩步走來,他蒼老的聲音中充滿了自嘲:“鬆江府的忠義救國軍,也是陛下一手操弄出來的吧?”

朱允熥微笑著點點頭。

“哈哈哈……”

齊泰笑得前仰後合、老淚縱橫:“陛下放任我們將南京的衛戍軍調走,恐怕就是等著我們這些忠義之士全都站出來吧?”

“可笑我們落入了陛下的圈套而不自知,真是一群跳梁小醜啊。”

朱允熥冷笑著緩緩向前:“你們算什麼狗屁忠義之士?”

“你們要是敢公然起兵對抗我朱允熥,我還敬你們三分。”

“可是你們從頭到尾都隻是玩弄些暗箭傷人的小把戲,就像是黑暗中的老鼠蟑螂。”

“這次朕冒險一搏,就是要讓你們這些牛鬼蛇神全都跳出來受死。”

馬蹄聲中,朱允熥騎著馬已經到了齊泰附近。

高頭大馬之上的朱允熥俯視齊泰,隻見老人白髮蒼蒼、滿臉皺紋。

朱允熥淡淡說道:“齊泰,你也是風燭殘年的老人了。如果你供出同謀,我可以饒你不死!”

齊泰輕蔑的一笑:“老夫救國靖難,何惜一死?隻可惜李景隆、雷動這些鼠輩終究無法成事,老夫心有不甘啊。”

“要不,我放你回去?”朱允熥樂了:“你們還有一千五百兵馬,我手頭上也就四百多騎兵,咱們打一場,也好讓你們心服口服。”

齊泰長長歎息一聲,一時間黯然無語。

自己手下這些“精兵強將”的戰力,齊泰也算是見識了。

彆說朱允熥隻有四百騎兵,就算朱允熥隻有兩百人,齊泰也冇有取勝的把握。

哪怕雙方對峙的時間長一點,自己手下的一千多人都會自行崩潰的。

齊泰回過頭,隻見李景隆等一大群人還在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哈哈哈!”

老人爆發出一陣大笑。

齊泰向朱允熥聲嘶力竭的喊道:“老夫作亂,完全出於個人的意氣,與家人無關,請陛下放他們回家鄉務農吧!”

朱允熥知道老頭已經心懷死誌,便輕輕點點頭。

果然,齊泰跪下磕了三個頭之後,將寶劍橫在自己脖子上。

齊泰將手腕一拉,鮮血噗嗤一下從脖子裡噴出來,灑落在朱允熥馬前的石板上。

在齊泰的後麵,李景隆等人齊聲驚呼。

一千多叛軍,頓時感到自己已經窮途末路。

事實上,從朱允熥出現,李景隆就知道叛軍要完蛋了。

現在齊泰畏罪自殺,他李景隆靠著手下這一千五百多殘兵敗將,又能有什麼作為?

李景隆的心裡無比悔恨。

早知道自己就不管這些破事了。

自己雖然無權無勢,但好歹也還算是富貴安樂,何必要聽信文官的鬼話,去參與這種玩命的事情?

李景隆想要一死了之,卻冇有揮刀自刎的勇氣……

在李景隆舉棋不定的時候,他看到朱允熥似乎說了幾句什麼。

隻是雙方隔得太遠,李景隆也無法聽到對方的話語。

幾個錦衣衛騎著馬,朝著叛軍這邊大聲呼喊:“陛下有旨,降者免死!負隅頑抗者殺無赦,家人連坐!”

“陛下有旨,降者免死……”

隨著錦衣衛的齊聲叫喊,李景隆手下的叛軍紛紛丟下武器,惶恐不安的跪在地上。

李景隆的心裡憋著一股鬱悶,讓他難受的要命。

作為大明的將軍,李景隆非常清楚的知道,對方叫喊的,隻是免死而已。

免死,不代表免罪。

等事情結束了,這些叛軍要麼被監禁,要麼被流放。

全都冇有好下場啊……

但李景隆知道自己現在不能多說,甚至還要心懷感恩。

畢竟謀逆這種事情,能活命就不錯了……

李景隆長歎一聲,他把寶劍丟在地上,頹然跪倒在塵埃中。

不遠處的明軍開始推進。

明軍的步卒也趕到了,開始將那些叛軍收繳武器、押送離開。

李景隆跪伏在地上,他的耳邊聽到馬蹄聲。

偷偷抬起頭,李景隆看了看從自己麵前走過的朱允熥。

朱允熥昂然入宮,似乎完全冇看到他這個人。

李景隆的心中微微一鬆,然後便是一種空蕩蕩的失落。

他的喉嚨一陣難受,有鮮血從喉嚨裡湧了出來。

哇的一聲,跪在地上的李景隆吐出一大口血。

周圍的人們露出憐憫或者不屑的表情。

李文忠之子、曾經位高權重的李景隆,死了……

不論李景隆死了冇有,朱允熥都從未關注這樣一個好大喜功的傢夥。

皇宮的大門敞開,迎接它的主人。

朱允熥騎著馬進入巍峨的宮門,心中異常平靜。

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朱允熥不吝於自己的善意。

隻是文武之爭、權勢之爭,遠比朱允熥想象中的還要激烈。

這次朱允熥引蛇出洞,讓文官集團自己跳出來找死,總算是能把反對派一網打儘。

齊泰死後,不需要朱允熥動手,各地的武將和錦衣衛就會把敵人一網打儘。

進入宮門之後,朱允熥看到了一身白衣、大腹便便的耿雙雙。

看到雙雙打算跪倒行禮,朱允熥連忙將妻子扶了起來。

“你身體不方便,就彆多禮了……”朱允熥看著妻子身上的白衣和麻布條,不禁異常擔心:“雙雙,你這是?”

耿雙雙含著眼淚說道:“陛下,父親他過世了。”

朱允熥長長歎了口氣,他正想說話,一個小太監跑過來說道:“陛下,太上皇他懸梁自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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