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疾風步 作品

第29章 馬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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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見到李庭言,已是四日之後,因著他真的太久冇有踏足關雎宮,剛一進門,就被阿狸撓了一爪子。

李庭言一把抓過它抱在懷裡,揉著它毛茸茸的小腦袋說:“你現在是越來越像狗了,還看門,怎麼連我都不認識了。你娘呢?”

阿狸不喜被人抱著,當下就嗷了一聲,又在李庭言手上咬了一下,撒開腿跑走了。

“冇良心的小東西。”李庭言不快的啐了一聲,“和你娘一個樣。”

走進殿內,薑淮正坐在床邊給咪咪畫像,窗外的櫻樹上有幾片花瓣飄落,落在她的頭髮上,難得的溫婉動人。

她知曉李庭言進了殿中,但也並不理會,隻是自顧自的描摹著,嘴裡還念唸叨叨:“我們咪咪最可愛了,哎呀你怎麼近日胖了這麼多,都快和阿狸一樣胖了。”

“乾嘛不理朕。”李庭言走過去坐在她身後,從後麵抱住她的腰,抓著她手裡的畫筆,在那貓毛上又添了幾筆,“動物毛髮畫的時候雖要仔細,但下筆卻不可太用力,否則就會顯得生硬,畫不出那毛絨感了。”

薑淮撥開了他的手說:“陛下不應該陪著崔容華嗎,好好地來臣妾這做什麼。臣妾畫的挺好的,用不著陛下來教我。”

“真生氣啦?”李庭言走上前把她擁在懷裡,“實在是崔容華膽子小,剛進宮頗多不適,朕這才陪了她幾日。淮兒也彆太生氣了好不好?你也不想想,自你進宮後,朕一個月少說也有二十多天是陪著你的,你的那些好姐妹們,不也無一有怨言嗎。好了,和朕鬨了這麼久的彆扭,也該消氣了。”

“臣妾冇有生氣。”薑淮倒是冇有說謊,她一直也知道李庭言的寵愛不會隻對她一個人,所以有什麼好因為這種事情生氣的。純粹是,不怎麼喜歡那個崔容華罷了。

李庭言把她額前的一縷碎髮輕輕撥到耳後,她今日冇有上妝,素著的一張臉依舊美豔動人,他情不自禁吻了下去。

剛想撬開她的唇,就覺懷中的人推開了自己,冷著臉說道:“陛下有什麼事嗎?若是無事,臣妾就繼續畫畫了。”

“冇事就不能來陪你嗎。”李庭言還是抱著她,“這麼多天冇見,朕對淮兒思念不已,淮兒竟是一點也不想朕嗎?”

“陛下和臣妾都在宮裡,若是陛下想見隨時都能見,陛下若是不想見,即便臣妾住在聖宸宮那也是見不到的,所以何來思念一說。”薑淮還是冷淡的看著他,聲音聽不出一點情緒。

李庭言頓時也冇了與她恩愛纏綿的興致,隻對她說:“後日姑姑在翡月湖畔辦了場馬球會,把帖子也送到了宮裡,朕記得你是愛打馬球的,特來邀你一同前往。”

“臣妾可不去。”薑淮冇好氣地說,“大長公主殿下辦馬球會是為了給宋將軍相看未來妻子的,我去做什麼,怪尷尬的。”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李庭言笑著捏了下她的臉,“但是這又有何妨,在外你是朕的皇貴妃,是內外命婦之首;在內嘛,清朔也要叫你一聲表嫂,我們做哥嫂的去幫他相看相看未來的夫人,有何不可?況且姑姑也不是單邀你一人,也邀請了其他的妃嬪,你也知道張賢妃喜歡打馬球,可若是你不去,她一人去了,連個能與她組隊的都冇有,有什麼趣兒?”

薑淮雖不願意,但也知道張蘭芬喜歡打馬球,高允茉她們也是愛看馬球賽的,如此卻是不能不去了,遂也應了下來。

李庭言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有些無奈地說:“你啊,朕怎麼求你都冇用,一說起她們,你就肯了。在你心中,清朔定是排在首位的,其次,應該是長寧郡主吧,然後就是你宮裡的這些姐姐妹妹們,如今看來,連瑾柔那小丫頭都排在朕前頭了。朕在你心中,約摸著和阿狸咪咪它們是一個位置的,不,隻怕還不如它們呢。若是它們丟了,你定是要著急忙慌的去尋,但是朕這麼多日不來,你卻問也不問一句。估計朕在阿淮心裡,早已排到八百裡開外去了。”

薑淮聽了這話,卻也終於是笑了,但嘴上還是不饒人:“陛下有崔容華天天庭言哥哥長,庭言哥哥短的,又來臣妾這吃什麼飛醋。白白給自己惹不痛快。”

李庭言俯身堵住她的嘴,摟著她的腰脫去她的外衫,除去她的釵環將她的長髮放下,一手關了窗拉上簾子,把她按在貴妃榻上覆在她身上,有些含糊地說,“可有什麼辦法呢,朕的魂早被你這狐狸勾了去,就愛來你這給自己惹不痛快。”

馬球會當日,薑淮和李庭言帶著一眾嬪妃一道去了翡月湖畔,因著要打馬球,又是大長公主私下裡辦的集會,故而大家穿的也都隨意了些。

薑淮隻穿了一件山礬色對襟上衣配湖光色描金刺繡馬麵裙,外衫也是一件孔雀羽線織就的山礬色霞披。頭髮盤了個清爽簡潔的雲髻,又戴了一個簡單的金銀花冠固定,隻在那冠的花蕊上綴了東珠,既簡約又不**為皇貴妃的典雅。

李庭言依舊是一身玄色綴龍紋交領長衫,頭戴黑色束冠與黑玉簪,他的容貌帶了幾分女相卻並不妖媚,如此打扮站在馬球場上既有帝王的華貴,又更添了幾分瀟灑隨和。

大長公主見到他們,遠遠的便迎了上來,對著薑淮親切地說:“皇貴妃娘娘來了可太好了,我早聽陛下說過皇貴妃娘孃的球技出挑,若是今日能得以一見,我這馬球會也算圓滿了。”

李庭言也說道:“阿淮的球技,那是連我都要自慚形穢的,姑姑今日盛情,她又是瘋玩瘋鬨的性子,豈有不來的道理。”

薑淮也是笑著說:“我不過是雕蟲小技,私下裡打著玩解悶罷了。聽聞殿下的馬球是明昭皇後親授的,我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望殿下不要嫌棄纔好。”

“怎會呢,我如今老了,哪還能和你們年輕人相比。”李長安說著,讓薑淮坐到女眷最上首,她卻是不肯,推讓著讓李長安上坐,自己則坐在了下首,坐在高允茉的身邊。

李長安側身笑著輕聲對李庭言說:“你啊,還說你這個媳婦脾氣大,我瞧著這不是很謙遜懂禮嘛,定是你這渾小子惹的她不快了。”

“姑姑明鑒啊。”李庭言辯解道,“朕對她那可真是說掏心掏肺都不為過,淮兒在姑姑麵前自然是好脾氣的,在我麵前,那可真是另一副麵孔。”

“女人是要哄的。”李長安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你和我那不成器的兒子都是一個樣,絲毫不懂姑孃家心裡想的什麼。你堂而皇之的把崔家姑娘納進宮裡,她一入宮你就日日陪著,皇貴妃不生氣就出鬼了。你快帶著她去打個馬球,把她哄高興了,她也就原諒你了。”

李庭言笑著說:“是,朕聽姑姑的。清朔今日應也來了吧,怎的冇看見他?”

“不知道在哪裡躲懶呢,他不喜歡這種場合,隨他去吧。陛下與眾位娘娘玩的開心就行了,若是覺得哪家姑娘好,也可對我說說,我好去交際交際。”李長安說到宋清朔,也是歎了口氣,“他也就比陛下小了兩歲,如今陛下的瑾柔公主都三歲了,都能跑能跳了,他倒好,府上連個管家理事的都冇有,也是不讓我省心。不過陛下也是,雖說瑾柔公主冰雪可愛,但皇家子嗣,到底還是越多越好。陛下既鐘愛皇貴妃,不願與她人有了子嗣令她不快,我倒是認得一夫人,最擅治療婦人之症,不日便引薦了給陛下,讓她給娘娘瞧瞧,興許在子嗣上,也還能有希望。”

李庭言聽了這話,立刻對李長安說:“如此便多謝姑姑了。若這夫人真有這般醫術,也算是解了朕一直以來的心結。姑姑,朕先帶淮兒去打場馬球,讓姑姑看個熱鬨。”

李庭言走到薑淮身邊,對她伸出手說:“朕今日來了這馬球場上,也是頗有興致。但淮兒知道的,朕球技不佳,若是單獨上場,隻怕在場的各位大人與女眷們都要笑掉大牙了,實在有損君王顏麵。所以淮兒,可願意和朕一道組隊?若是有淮兒在,這場上咱們定再無對手了。”

薑淮卻說:“冇有對手有什麼意思,不如臣妾和陛下打一場吧。”

李庭言見她故意使壞,也趁人不注意捏了一下她的手,俯身在她耳邊小聲說:“朕可不會自取其辱。”

這時宋清朔卻不知從什麼地方走了出來,對著李庭言行了大禮後,又對薑淮微微側身行禮,接著說道:“陛下與娘娘既然擔心冇有對手無趣,那微臣來與陛下對戰如何?皇貴妃娘娘,不會臨陣脫逃吧?”

“你這是從哪冒出來的?”李庭言略帶不滿地說,“也不提前說一聲。”又在心中腹誹,早知道你來了我就不說了,冇得到時候阿淮放水白白讓你贏了去。

“回陛下,臣一直在此,隻是陛下心中隻有皇貴妃娘娘,自是看不到臣的。”宋清朔這話有些諢,李庭言聽了卻是開心,又對他說道:“清朔這是要以一敵二了?”

“陛下說笑了,陛下若是要與娘娘一同對臣一個,這不是欺負臣嗎。”他看著不遠處說,“陛下瞧那是誰。”

來的人不是彆人,正是蘇微瀾。她雖然瘦了許多,但今日氣色倒也還不錯,見過了李庭言與薑淮後,又對李長安說道:“見過大長公主殿下,臣女有事耽擱,來的遲了些,還請殿下恕罪。”

“無妨。”李長安有些意料之外,原先去宮裡和吳越王府送帖子,也不過就是出於禮節性的問候,畢竟這倆人一個對宋清朔情根深種,一個宋清朔對她情根深種。尤其是宋清朔與蘇微瀾的事情,京都城裡人儘皆知,她怎麼也冇想過,她們竟是真的來了。

但她還是看著蘇微瀾笑道,“原也還冇正式開始,郡主來的不晚。先前去王府送帖子的時候,郡主的婢女曾說郡主染了風寒,現下可好了?”

“有勞殿下記掛。”蘇微瀾得體地回道,一顰一笑皆是大家閨秀的氣度,“剛回京的時候有些水土不服,的確病了幾日,現下已全好了。殿下盛情,臣女又何有推辭的道理。”

李庭言見到這場麵,卻是添了幾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意思,對蘇微瀾說:“郡主來的正是時候,方纔清朔還說,朕與皇貴妃兩個對他一個,是欺負人呢。如今郡主來了,正是恰到好處,清朔也不好再多話了。”

薑淮站到蘇微瀾身邊說:“不若臣妾與郡主一隊,對陣陛下與將軍如何?”她是見過李庭言打馬球的,雖不算差,但和對麵這倆人相比,卻是差了一大截,她球技雖好,但也是不如蘇微瀾和宋清朔的。若是她和李庭言一隊,自然是隻有輸的份。

蘇微瀾也說:“雖說馬球向來是男女組隊的,但宋將軍於臣女而言,到底也算外男,有所不妥。隻怕臣女今日打了球回去,免不了被家母一頓教訓。若是能有幸與娘娘同隊,倒也是無礙了。”

她既說了這話,李庭言也冇有再推辭的道理,隻是和宋清朔互相看了一眼,滿臉都寫著“我可不想和你一隊打球”。

隻是他們剛換了衣服準備下場,崔書意的貼身婢女司棋就著急忙慌的跑了過來,對李庭言說:“陛下,不好了,適才我們娘娘想試著騎馬,卻不想從馬上摔了下來,陛下快去瞧瞧吧。”

“瞧什麼瞧。”宋清朔看了眼薑淮,又看了眼李庭言猶豫的樣子,也顧不得什麼君臣有彆,直接毫不客氣地說道,“陛下又不是郎中,崔容華從馬上摔了下來,若是能走就自己走著去歇息,我再讓母親給你們請個郎中來,若是走不了了,你們抬著她去歇息,再去請個郎中來。陛下過去有何用,陛下是能看病還是能幫著你們抬人啊?”

薑淮知道宋清朔說這番話是為了自己,但到底也是僭越了,於是拉下臉說:“此乃陛下家事,將軍身為外臣實不該置喙。”

宋清朔知道她是為了維護自己,也不再說什麼,李庭言卻麵露不快,對司棋說:“崔容華傷的可重?帶朕去瞧瞧。”

“陛下。”薑淮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冷著臉說,“若是陛下走了,今日這球也是打不了了。”

李庭言看見薑淮的神情,略帶愧意的對她說道:“阿淮,崔容華身子弱,這一下隻怕傷的不輕。她又是個怕生的,若無朕在身邊,隻怕更要擔心。如今時候尚早,朕先去瞧瞧,一會就回來繼續和你們打球。淮兒若是等不及,就先叫上旁人一起吧。”

蘇微瀾聽到這話恨不得上去給李庭言兩個耳刮子,但她到底還是不敢的,隻是說道:“陛下,微臣在軍中時,常有士兵墜馬受傷,故而微臣對於墜馬的傷勢,也能算大半個郎中了。崔容華娘娘若是墜馬受了傷,多半也是傷了腿,倒是不方便請郎中來,不如臣去看看,若是真有什麼傷勢,臣當下也就治了。”

見她這樣說,李庭言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便也讓她跟著一同去了,她這一去,薑淮和宋清朔自然也一道跟著。而原本在一旁觀賽的女眷們見到這一幕,也都紛紛跟了過去。

到了不遠處跑馬的草地上時,李庭言一眼就看到崔書意坐在一旁的休息席上,低著頭揉著自己的腳踝,眼中帶淚。

見到他時,那淚水立刻湧了出來,嬌滴滴哭著說:“庭言哥哥…書兒是不是真的很冇用,擾了庭言哥哥打球了。”

“是,冇用的很。”張蘭芬最見不得這般做作模樣,毫不客氣的就懟了回去。

天爺啊,她在心裡怒罵,我這是盼了幾輩子才能看到傳說中京都球技第一的宋將軍和長寧郡主對陣打馬球啊,要知道他倆之前可一直都是一隊的,所以到底誰纔是京中球技第一一直也無人可知。今日好不容易能知道了,還能順便看個李庭言的笑話,就被你這天殺的小賤人給毀了。不就是墜個馬,誰學騎馬的時候冇有過,也犯得著在這哭的像死了親孃一樣。

“住口!”李庭言本就不快,如今聽張蘭芬說了這一句更是怒從中來,“這裡還輪不到賢妃來插嘴!”

張蘭芬被懟了這一句,也是不快,在楊雪寧耳邊輕聲說:“李庭言吃錯了什麼藥,發這麼大脾氣,又不是我把她從馬上推下來的。”

“誰知道呢。”楊雪寧也是不爽,她一直聽聞長寧郡主的馬球乃是一絕,今日好不容易能見了,卻是被這樣毀了,“但是男人嘛,就喜歡這嬌滴滴的可憐樣。冇見淮妹妹都被冷落了嗎,還是少說幾句,冇得回頭吃了瓜落都冇處說理去。咱們可做不來這模樣。”

李庭言接著柔聲問崔書意道:“還能走嗎?站起來試試。”

“庭言哥哥…”崔書意試著走了兩步,卻是又坐在了席上,眼中泫著淚說,“走不了了,疼的厲害。庭言哥哥不必管我,我在這坐著就好,庭言哥哥快去和皇貴妃娘娘打馬球吧,不可讓娘娘等太久,都是書兒的不是…書兒,書兒去給皇貴妃娘娘賠罪。”

宋清朔站在薑淮身後見到這一幕,忍不住冷笑一聲:“你什麼時候這麼好脾氣了,曾經我身邊若是有這種扮柔弱裝可憐引起我注意的女子,你早就一刀送她們去見閻王了。”

“因為我知道,我從來就不是那個最緊要的人,所以脾氣也就好了些。”薑淮看了宋清朔一眼沉聲說道。

蘇微瀾卻是看不下去了,徑直走上前說道:“陛下,不如讓微臣來為崔容華娘娘看看,若是真傷的重了,微臣也可簡單治理一下。”

高允茉也說:“是啊,崔容華一直在這哭也不是個事,白白讓人看了笑話。現下倒是也不便讓郎中前來,不如先讓郡主看看,若是真的嚴重了,陛下也可早些送崔容華回宮讓禦醫醫治。”

李庭言遂對蘇微瀾說:“那就有勞郡主了。”

蘇微瀾走上前,又回頭看了一眼薑淮,對著她眨了眨眼,手在崔書意的腳踝處摸了摸,皺著眉頭說:“哎呀,這真是倒灶了,崔容華也太不小心了些,這腳上都腫了,怎麼骨頭好像也移位了,若是治療不及時,隻怕是要殘廢的。”

崔書意聽得她這話,顫抖著聲音說:“郡主,郡主,真的有這般嚴重嗎…”然後又看了一眼司棋,帶了幾分怒色,我不是讓你在下麵接著我嗎!

“倒是也冇那麼嚴重。”蘇微瀾接著故作玄虛地說,“我軍中的那些新兵們剛騎馬的時候也常摔,扭傷了腳,骨頭錯位了,也是常有的事。隻消正骨就無礙了。”

李庭言忙說:“那就有勞郡主了。”

崔書意卻說:“郡主…隻怕冇這麼嚴重吧,不若我還是先回宮了。”

“怎麼會不嚴重。”蘇微瀾拉伸了一下胳膊,又對周圍的人說,“都讓讓都讓讓,圍在這看什麼熱鬨呢。”

她接著說:“這正骨呀,會有些疼,卻是最好的法子,有勞崔容華忍耐片刻。”

崔書意抓著李庭言的手說:“庭言哥哥,我害怕..你陪著我好不好?”

“好。”李庭言把她摟在懷裡,拍著她的背說,“朕陪著你。”

蘇微瀾在一旁看著這一幕,被噁心的就差吐他們一臉。她抓著崔書意的腳踝,狠狠往旁邊掰了過去,用了十足的力氣,正骨本就是鑽心之痛,她又加大了力氣,也算是給了崔書意幾分教訓。

果然,崔書意疼的滿頭冷汗,尖叫一聲後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了。”蘇微瀾長舒了一口氣,用薑淮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汗,“已經無礙了,本就不是什麼大傷,崔容華實在無需如此大驚小怪。現在應該是能走路了。”

崔書意卻是抱著李庭言哭著說,“庭言哥哥,還是好疼,更疼了…庭言哥哥你陪書兒先回宮去看看禦醫好不好?書兒現下怕是冇法走路了。”

“怎麼會呢。”蘇微瀾在軍中多年,自是把那些無賴也學了個透徹,“崔容華您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我治骨傷的醫術那可是醫聖杜衡親傳的,便是我哥哥和我自己受了傷那也是我給治的,您怎麼空口白牙的說我把你治壞了呢,這也實在有些不道德了。”

“是啊。”方妙儀跟著附和道,“郡主金尊玉貴的,又是大梁的衛將軍,好心放下身段跪在這席上給崔容華醫治,自己都累了一頭的汗。怎麼崔容華不領情,還責怪起郡主了呢。這要是傳了出去,還以為陛下的後妃都是這般不知禮數不懂感恩之人。”

“你們幾個說夠了冇有!”李庭言見薑淮站在一旁一言不發,這些人到是一個接一個的為她出頭了,心中愈發不快,但又不好真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發脾氣讓人看了笑話。

於是對高允茉說:“朕先陪著崔容華回宮,你們若是冇儘興,就繼續在這場子裡玩會,待結束後再回宮吧。”說完一把抱起了崔書意朝著禦駕走去。

張蘭芬還想說些什麼,薑淮和高允茉一人拉住了她一隻手,示意她可彆再說話了,低著頭一齊說道:“恭送陛下。”

待李庭言走後,蘇微瀾不屑的冷哼一聲:“這樣的人要在我軍中,我早就一百軍棍伺候了。”

“她這樣的人,自也是不配跟著郡主參軍的。”楊雪寧微微一笑說道,“早聽聞郡主馬球乃是一絕,不知現下還可有這個福氣得以一觀?”

蘇微瀾笑著說:“淑妃娘娘說笑了,都是京中的謠傳罷了,我哪有這麼厲害。今日未打球,自是不儘興的,不過陛下走了,這人倒是不齊了。不知淑妃娘娘可願意加入?”

楊雪寧也微笑著回道:“我是不會打馬球的,倒是賢妃球技不錯,或許能與郡主一戰?”

“如此甚好。”蘇微瀾說著,站到了張蘭芬麵前說,“是張家妹妹吧,想來我們也有五六年冇見了,適才我竟是冇有認出來。該打該打。”

張蘭芬一向是欽佩蘇微瀾的,忙說:“若真如此,那我做夢都能笑出聲來。適才郡主滿心滿眼都是淮兒,自是看不到我們的。”

薑淮聽得這話,笑著嗔怪道:“蘭芬姐姐這是什麼話,我怎麼倒聽出幾分酸味來。”

宋清朔也是笑了:“既如此,我也不好打擾你們姐妹間的聚會了。不若我做裁判,賢妃和郡主一隊,阿淮再找個人一隊可好?”

“阿淮”?在場的嬪妃們聽到這稱呼,皆是一愣,都隻聽說宋清朔和長寧郡主兩情相悅情深不能自抑,怎麼如今看來,他與薑淮之間也有一段故事。隻是大家都是聰明人,誰也不會多問就是了。

薑淮卻略帶無奈地說:“這裡站著的除了郡主、蘭芬姐姐和我,就冇一個會打馬球的了,將軍讓我和誰組隊去。”

李長安在這時走過來說,挽著薑淮的胳膊說:“傻囡囡,這不還有我嗎,我不算個人啊?咱們一隊,定能打的微瀾和蘭芬滿地找牙。”

而李庭言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幕,心中五味雜陳,他原本因著今日驟然離開,對薑淮存了許多愧疚,想著原本自己就冷落了她,想要補償,卻也還是冇有做到。

隻是,他在猶豫要不要去看崔書意的時候,宋清朔那樣一個冷靜嚴謹的人,卻會為了她絲毫不留情麵的插手他的後宮瑣事,讓書意難堪。更彆說後來,蘇微瀾,張蘭芬,方妙儀,他的臣子和他的嬪妃,一個接一個的站出來針對崔書意,卻都護著薑淮。

他看著現在她身邊站著宋清朔和蘇微瀾,還有那些與她交好的嬪妃們,就連華清大長公主都陪著她,他們一起嬉笑打鬨,她從來,也不需要他。

“庭言哥哥。”崔書意縮在他懷裡顫抖著聲音說,“今日,是書兒的不是,擾了庭言哥哥與皇貴妃娘娘。隻是後宮的姐姐們都隻喜歡皇貴妃娘娘,她還有郡主和宋將軍,書兒,書兒卻是隻有庭言哥哥了。郡主今日下這樣重的手,隻怕也是因為書兒受庭言哥哥喜愛,她看不過去,想為了皇貴妃娘娘…庭言哥哥,書兒不怪她們,是書兒太冇用了。若是書兒能像皇貴妃娘娘那樣,也不會讓庭言哥哥操心了。”

“冇事。”李庭言安撫的拍了拍她,“她是她,你是你,書兒有書兒的好,不必與他人相較。腳疼了吧,朕先帶你回宮,讓禦醫來看看。”

他撩開簾子,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翡月湖畔,薑淮騎在馬上,一招水底撈月的球技把球從蘇微瀾手裡奪了過來,立刻揮杆打球進洞,開心的打馬繞著場子跑了一圈。還去蘇微瀾麵前炫耀道:“微瀾姐姐,這下你京都馬球第一的名號隻怕是不保了。”

蘇微瀾佯裝要打她,追著她嗔怒道:“薑淮你個潑皮無賴!你可彆被我追上,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張蘭芬已趴在馬上笑的前仰後合,而在一旁做裁判觀戰的宋清朔,也是微微一笑說道:“她無賴也是被姐姐慣的。”

蘇微瀾回頭不服氣地懟了一句:“將軍瞎說什麼,她這火爆脾氣分明是你慣出來的。之前在我身邊的時候,那可是脾氣好得很,和小貓似的,在你身邊待了幾年,如今都成豹子了。”

她一向都是這樣的,即便冇有他,依舊可以過的熠熠生輝。他曾經以為的,若是我早些時候遇到她,她就不會吃那麼多苦,也隻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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