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連結手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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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一章

連結手環

日色在開始搶救作戰前,一個人來到某處。

那是遠離三塊大陸、位於西邊的一座小島。

附近滿是綠意,有些乖巧的怪物們棲息著。島上略高的小山丘上長了棵樹,樹下有座像是墓碑的東西。

這裡是【艾羅耶拉庫裡瑪】。雖然不曉得是誰命名的,但這裡的彆稱是【悲歎的英雄】。因為在傳說中,這裡是過去實際存在的英雄哀歎自己的無力後自殺的地點。

日色在這次戰爭開始白熱化前,有個想到這裡確認的事實。

他蹲在墓碑前,用手指劃過上麵刻著什麼的部分。刻痕由於土砂而沾滿泥土或黴菌類的東西,隻知道上麵刻著某些文字。

要一一弄乾淨確認實在太麻煩,於是日色使用『清潔』的文字,把墓碑給清掃乾淨。

青白色的魔力包覆住整個墓碑,簡直像是上頭累積的陳年汙垢全都剝落,墓碑上的文字變得清晰可見。

而看到上頭刻著的文字後,日色大吃一驚。

『我哀歎。哀歎世界、哀歎國家、哀歎世人,也哀歎我自己。』

這毫無疑問是以日色所知的語言寫成的。

「這、這是日文……?」

上頭寫的肯定是日文。「那女人」所言果然是真的嗎?難掩心中動搖的日色下意識地喃喃自語。此時──

「──那傢夥跟你果然是從同一個世界來的啊。」

背後傳來的聲音令日色身上彷佛竄過一道電流,他立刻回過神來。然而看見來者後,日色的臉上更顯訝異。

「……模範魔王……!」

那是伊貝雅姆的哥哥,前魔王──阿佛洛斯。年幼的金髮少年就站在那裡。日色不禁在心底斥責起自己居然到了這麼近的距離才注意到對方。

無論如何,對方都是引發這次戰爭的當事人,是敵軍主將。光是一個輕忽大意,就不知道會被對方做些什麼。日色立刻對自己使用『解析』的文字,確認自己身上有冇有被動什麼手腳。

因為日色使用了魔力,阿佛洛斯的眼中有些警戒,但似乎不打算采取什麼行動。

日色鬆了口氣。使用文字的結果,自己的狀況看來跟平常冇兩樣。不過他還是和摸不清底細的阿佛洛斯保持距離,保持最高警戒。

「既然你看得懂那上麵的文字,就表示果然是這麼回事吧。」

阿佛洛斯一個人看似理解了什麼。

(會這樣在這裡打起來嗎……?)

日色認為他應該並非隻身前來,所以戒備著周遭。要是他隻是為了打倒自己,才刻意等待並相準自己落單之時,就真的很不妙了。

倘若隻有阿佛洛斯一個人,日色不覺得自己會輸。但如果遭到所有黑衣人包圍,他也無法應付。

眼下還是做好可以隨時使用『轉移』文字的準備會比較好吧。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阿佛洛斯身上完全冇有傳出敵意那種需要令人防備的感覺,簡直像是冇有要和日色爭鬥的樣子。那他又是為了什麼而來……?

日色想到原因時,阿佛洛斯噗哧地笑了出來。

「放心吧,朕冇打算在這裡和你交手。說實在的,朕根本冇料到你會出現在這裡。」

「……你覺得這話我會相信嗎?」

「那你就用擅長的魔法調查一下四周看看啊。辦得到吧?這樣做你就會知道朕是孤身前來,且毫無敵意了。」

日色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隻動了動手指,使用『索敵』的文字調查島嶼周遭。這種程度的小島,光用兩個字就能獲取充分的情報。

結果如同對方所言,現在隻有日色和阿佛洛斯在這座島上。儘管很難相信,但阿佛洛斯似乎真的是獨自前來的。

「喏?搞清楚了吧?而且就算你是這次戰爭的關鍵人物,朕也不想在這裡與人交戰。」

他的臉上有著不像個孩子的達觀,以及十分寂寞又悲傷的情緒。

「…………那是因為這裡是『你的好友』的沉眠之處?」

日色這句話讓阿佛洛斯睜大了眼,像是想找出答案似的瞪著他。

「…………你是從誰那邊聽說的?」

「誰知道?你自己想吧。」

「…………這樣啊,你想必見過她了吧。見了阿莉夏……」

日色神色不動地保持沉默。

「看來她是認真地想與朕為敵呢。儘管至今為止一直保持不乾涉的態度,但麵對自己國家的危機,果然依舊無法坐視不管吧。」

阿佛洛斯接受了自己的推論,徑自點著頭。

日色回想起自己之前被阿莉夏•尼亞•皮皮斯•維克特裡亞斯──瑪爾奇斯•布魯諾特給叫出去時所發生的事。

『──我剛剛說的話是真是假,能使用魔法的你應該很清楚吧?』

日色從阿莉夏口中聽說了引發這次戰爭的阿佛洛斯的過去。關於他一路走來的那條荊棘之路……

以及他掀起這場戰爭的理由。

儘管內容難以置信,但日色透過魔法證明阿莉夏的話中冇有半句謊言,全是事實。

『我想你聽完之後,也知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說了吧。』

『……為什麼?』

『咦?』

『我知道你所說的是事實。那麼,那個小鬼為什麼會放著我不管?』

『…………』

『換成是我,在發現這個人的存在時,不是拉攏對方成為夥伴,就是率先處理掉吧。』

『是啊。如果不能成為夥伴,應該冇有比你更麻煩的敵手了呢。』

『既然如此……』

『所以那是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啥?』

『阿佛洛斯之後一定會做些什麼。』

『不能用你擅長的占卜搞清楚是什麼嗎?』

『很遺憾,占卜並非萬能。』

不過她的占卜確實幫助了朱頓和法菈。根據日色聽到的情況,那幾乎等同於預知。她的能力或許有些限製或風險在吧。

『日色,你要小心。阿佛洛斯一定是基於某些理由,纔會到現在都還冇對你下手。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理由,但不管怎麼想,他都不會就這樣放著繼承了那個獨一無二的魔法的你不管。況且你也打算與他一戰吧。』

「……是啊。」

『我隻能像這樣給你建言。儘管不甘心,但我冇有能和阿佛洛斯交戰的實力。』

她似乎真的覺得自己無能為力,皺起眉頭。

『……不是隻有靠武力才能作戰吧。』

『……咦?』

『戰鬥也有很多種方式。多虧有你,我多少知道他的目標是什麼了。像這樣給人建言,從旁支援著他人,也是一種戰鬥不是嗎?至少我是這樣想的。』

這時的阿莉夏那一臉啞口無言的樣子還真是值得一看。

『…………………………嗬嗬,你果然很強。而且有些像他。』

『我冇變。既然我已經來到這個世界,這裡也就是我的世界了。無論有什麼理由都一樣,在我還冇儘情享受完這個世界之前就被人破壞,這種事我哪能接受啊?』

『日色……』

『這世上還有一大堆我冇看過的書和冇吃過的食物吧。倘若那傢夥要毀滅世界,我會阻止他,為了書和食物!』

『…………啊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很有趣呢……欸,日色,你還記得我以前幫你做的占卜嗎?』

是指她以老婦人的樣貌為日色占卜時的事吧。

『那種事我早就忘了。』

『哎呀,這還真過分呢,嗬嗬。不過啊,那個占卜還有後續喔。』

『你說後續?』

『是啊,以前我是這樣說的吧。每個人心裡都棲宿著一顆星。』

她似乎的確說過這種話。那顆星的形狀、顏色、大小、亮度,如果有一百個人就會有一百種樣貌。阿莉夏的占卜就是說她能夠看到那顆星星。

他說日色的星星很強大,同時像是將火焰熊熊燃燒般的紅色抑製在內,周圍被一圈近乎黑色的藍色給掌控,形狀是冇有任何邊角的純粹球體,還散發出會令觀者為之驚醒的眩目光芒。

『那光芒非常暖和又溫柔,同時有著絕不動搖的堅強意誌。然後啊,我在那道光中看見了小小的種子。』

『種子?』

『對,有著非常漂亮的金色光輝的種子。這是象徵未知的存在,能讓人感覺到未來的東西。你擁有現在仍未開花的種子。』

『種子……啊。』

『雖然不知道會開出怎樣的花朵,但我有預感,等那朵花開花時,一切都會進展得非常順利。』

『這也是占卜嗎?』

『嗬嗬……不,這隻是我的直覺……吧?』

『雖然不太懂你在說什麼,但我隻會照著自己的意思去行動。』

『……我知道了。我也打算再去做些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之後再見吧,日色。屆時一定是最後的……』

她後麵說的話太小聲了,日色冇能聽清楚。

與她這段雖然不長卻很濃厚的相處時光,就這樣劃上了句點。

日色回想起和阿莉夏的對話。或許是敏感地察覺到了吧,阿佛洛斯有些無奈地開口:

「所以你全都知道了吧。」

「那又如何?」

「連你存在的價值也知道了?」

「……所以我說那又如何?」

「…………你不覺得很不合理嗎?說不定你會跟睡在那裡的傢夥一樣,被人、被國家、被世界給利用,最後又被拋棄喔?」

「…………」

「而且『那些傢夥』會高高在上地看著這些被不合理之事給玩弄的人。很不合理吧?朕和你們是遊戲的棋子嗎?實在是太令人不愉快了。」

「真敢說呢。你也把部下當作棋子看待吧。」

「啊哈哈!這話你倒是冇說錯!不過朕和那些傢夥不一樣。就算是棋子,朕也跟這些棋子一樣,好好地站在同樣的棋盤上啊。」

儘管如此,他把人當成棋子的事實依舊冇有改變。看到阿佛洛斯開心地笑著,日色心中隻感到不悅。

「朕再問你一次。你要為了朕使用那份力量嗎?」

「彆開玩笑。我有無法原諒你們的理由。」

「…………有這種事?」

「都到這地步了還裝傻嗎?算了。反正我會摧毀你們『馬塔爾•宙斯』的。」

「哼,一旦下定決心,無論彆人說什麼都聽不進去──就連這點都跟那傢夥一樣啊。」

阿佛洛斯以有些懷唸的眼神望著日色。

「……告訴你一件事吧。你覺得朕為什麼至今為止都不和你接觸?」

「誰知道呢?」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就像他曾向阿莉夏說過的,他其實也很在意這件事。

「啊哈哈,這是因為朕希望你直接碰觸到這個世界的真相,用你的眼睛親自去確認。唉,朕的身體不完全,無法恣意行動也是理由之一。不過朕希望你可以自由行動,並在這種狀況下得知真相。其實朕本來打算在近期內親口告訴你,這下還真是出乎朕的預料啊。」

阿佛洛斯似乎真的冇料到阿莉夏會把真相告訴日色。

「也就是說,你放著我不管,是希望在問我對於這個世界有什麼想法時,能聽到出自我個人意誌的答案嗎?」

「簡單來說就是這樣吧。不過看你的表情,顯然你就算知道真相,也冇打算要助朕一臂之力對吧?」

「那當然。我在這個世界還有事要做。在充分享受之前,哪能讓你毀滅這個世界啊?」

「嗯~朕也不是要毀滅這個世界,不過能改變的地方都會改變就是了。一個冇弄好,說不定會讓一、兩個大陸消失吧。」

「誰能接受這種事情啊?你可是打算要讓上頭還有一大堆我尚未發現的寶物的大陸消失,我怎麼可能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咯咯咯,對你來說,什麼東西那麼重要?既然說是寶物,想必是相當重要的東西吧?錢?武器?不,是女人嗎?」

「是書和食物。」

「…………什麼?」

「我不會說第二遍。」

阿佛洛斯宛如受騙上當的孩子般睜大雙眼,全身僵硬。

「書、書和……什麼?你、你是說食物?咦?書是那個用來看的書吧?」

阿佛洛斯愕然地反問日色,然而……

「如果你要奪走我的生存意義,我會用儘全力來阻止你。」

「…………你、你就因為這種理由而對朕兵刃相向?真要說的話,這種東西朕也可以準備給你喔?」

「我不會接受你的施捨。」

「……這又是為什麼?」

「因為我就是看你不順眼。」

阿佛洛斯回瞪著日色那筆直望向自己的眼睛。

接著,他「呼」地歎了一口氣,閉上雙眼。

「這種反抗的眼神也和那傢夥一模一樣。儘管相當麻煩,但朕從一開始就預料到了。不管怎樣你都會成為朕的敵人吧。而這也是為什麼朕之前會一直放著你不管的原因之一。」

「怎麼說?」

「很簡單──一切事物。」

「啥?」

「朕會顛覆一切事物,無論是人、國家,還是世界──所有的一切,也包含繼承了那個魔法的你在內……不,將繼承那個魔法的你打入絕望深淵,正好能成為朕超越那傢夥的證據。如此一來,朕一定能觸及並製裁那些傢夥。」

他的眼中冇有日色,隻有過去的亡靈,以及對未來的高度渴望。那猶如狂信者的昏暗眼神,讓日色不禁緊張地嚥下一口口水。

「所以你就儘情發揮那股力量吧。和眾人合力也好,不管做什麼都行,反正朕會超越那一切。」

「身為一個曾一度敗北、從這世上消失的亡靈,你還真敢說啊。」

「是啊,朕輸了。冇錯!所以朕才注意到擋在眼前的牆有多高。時至今日,朕覺得能夠越過那道牆了!」

果然不管說什麼,對方和自己都處在平行線上。阿佛洛斯相信自己所選擇的路,隻想著要貫徹到底,縱使有多少名為犧牲的羊群會消逝在那條路上……

輕輕清了清喉嚨後,阿佛洛斯扭曲的表情也變回原本的美少年樣貌。然後,他靜靜地看向墓碑。

「隻有一件事,朕要謝謝你。」

「……?」

「謝謝你把這個墓碑清理乾淨。」

阿佛洛斯說完後便轉身背對日色,維持這個姿勢開了口:

「朕不會說什麼堂堂正正這種話。無論使出什麼手段,朕都要勝過這個世界,能阻止朕的話就試試看吧。但你可要做好覺悟。因為下次再和朕見麵時,朕將會帶給你絕望。」

「哦,就不要到時情況正好相反啊?」

「咯咯咯,你還真是傲慢啊,朕過去好歹也是一國之王呢。」

「那就在行為上表現得像個王如何?在我看來,你隻是因為事情不順心就吵著鬧彆扭的小鬼。」

「……真敢說呢。看來也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

「嗯,是啊。」

一陣風吹過,雙方的頭髮各自飄動。就在這一瞬間,兩人同時開口:

「「這場戰爭──」」

下一瞬間,風戛然而止。

「「我(朕)會贏的!」」

阿佛洛斯離去,獨自留在島上的日色不經意地看向墓碑。儘管不在預料之內,但日色覺得能在這裡遇見阿佛洛斯真是太好了。

他果然還是無法和阿佛洛斯聯手。日色知道阿佛洛斯有他自己的正義,然而他的正義會犧牲許多事物。

而在那犧牲中也包含許多日色必須守護的東西。雖然來到這個【伊蒂亞】還不到一年,但對於日色來說,這裡已經是他所愛的世界了。

這裡比起日本更能滿足他的需求,他無法接受失去這個危險但開心的世界。最重要的是──這裡還有很多未知的書以及食物。

況且有不少人開始住進日色的心裡。若問他這些人是不是他重要的人,他或許會猶豫,即使如此,仍是些失去了便會讓他感到無趣的傢夥們。

「你過去……也是這樣想的嗎?」

日色對不可能回答他的墓碑問道。

接著便聽到墓碑的側麵傳出了龜裂聲。

「……怎麼了?」

他探頭窺看,隻見那裡確實裂開一大條縫。就在他想著「這墓碑也相當老舊了呢」時,墓碑沿著那條縫缺了一角。

隻見裡頭有個散發七彩光芒、像是玻璃珠的東西。日色自然地將它拿起,接著那東西便突然迸射光芒,化為粒子消散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再次看向墓碑,卻冇有任何反應。

(那顆珠子是被埋在墓碑裡嗎?)

那又為什麼會忽然出現,然後消失了呢。日色想要調查而使用『解析』的文字,得知的卻隻有墓碑的材質。完全冇有關於那顆珠子的情報。

儘管充滿疑惑,不過既然消失就算了。日色抱持著這種想法,打算離開這裡,轉身背對墓碑。這時忽然颳起一陣會讓人反射性閉上眼的強風。他不禁往前踏出一步,用手臂擋住臉。就在這時,他確實聽到了。

『現在不知道也沒關係。不過這一定會成為你的助力……』

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強風停下後,儘管心中覺得不可能,但日色仍再度轉身看向墓碑,那裡的景色就跟剛剛一樣,毫無變化。

「…………不可能吧。」

日色輕輕搖頭後,看了一眼寫在墓碑下方的文字,便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希望我所愛的阿莉夏及阿洛斯幸福 灰倉真紅』

宛如刻意隱藏起來般,上頭以真的非常小的文字這樣寫著。

想攻入人界有幾條路線,一是從獸人界過橋,二是從魔界過橋,三是從海上過去,四是從空中過去,最後則是透過轉移展開突襲。

先不提前兩個,能夠從海上進攻的人數量有限。海中有許多凶惡的怪物,環境也很差。一個不小心甚至有可能在開戰前就全軍覆冇了。

而從空中進攻也一樣。空中雖然冇有海裡那麼危險,但很容易遭受狙擊;此外,一次能夠突襲的人數也有限。

無論是使用以能夠飛翔的怪物拖行的空中馬車,或是讓擁有翅膀的人從空中入侵,實力不夠的人就會在途中被擊落這點仍是最大難關。至於在實行策略的過程中當作誘餌來使用則又另當彆論。

最後,透過轉移展開突襲的狀況,這必須由可以使用轉移魔法的人來進行,然而這世上冇幾個人擁有像日色那樣可以一次傳送好幾十人的轉移魔法,頂多隻能傳送幾個人吧。即使是使用有轉移能力的魔具也一樣。

由於轉移係的魔具數量稀少,十分貴重,無法大量使用。而且魔具隻能傳送使用者一個人,效率太差了,比較適合用在緊急時刻。

軍議時在考慮了這些狀況的前提下,果然多數人都認同就現實條件而言,還是該選擇前麵兩條路線。

但這也是對手能輕易料想到的路線,所以有些零散的聲音表示這樣無法構成奇襲。最後采用了主要以這兩條路線進攻,並同時從海路及空路進攻的方案。

連接人界和魔界的【穆迪希之橋】曾遭日色破壞,不過在之前的戰爭結束,『獸人族』和『魔人族』締結同盟後,日色就使用『完全複原』的文字使這座橋複活了。

由於阿佛洛斯出現,這座橋將會是這次的戰爭中絕對需要的存在,於是伊貝雅姆親自拜托日色修複這座橋。雖說是接到委托,但讓連結國境的橋就這樣維持壞掉的狀態不管,這種事日色自己也看不下去,便修好了,所以使用這兩條路線冇有問題。

現在,在連接獸人界和人界的【朵哈斯橋】,以及連接魔界和人界的【穆迪希之橋】兩側,「奇蹟聯軍」和阿佛洛斯率領的「馬塔爾•宙斯」軍正分彆挾著兩座橋,雙方之間火花四散地對峙著。

這兩座橋和以前被魔王伊貝雅姆破壞的【葛德路特橋】不同,並非那麼長距離的橋。打倒敵方部隊,完全掌控住橋,將會關係到哪方得以先入侵對手的領地,以及是否能讓戰爭朝著對己方有利的方向進行一事。

這個戰線雙方都無法退讓,可說是非常重要的戰場。

正因如此,安排在這裡的戰力相當多,部隊長也分彆交給值得信賴的人來擔任。

「奇蹟聯軍」在【朵哈斯橋】安排了由獸人族《三獸士》中的黑武七及普提絲所率領的部隊,以及作為參謀並負責指揮作戰的拉拉錫克•芬奈爾和尤希特•芬奈爾。

而【穆迪希之橋】則安排由《魔王直屬護衛隊(殘虐)•序列四位》的歐諾伍斯,以及《序列五位》的休普拉茲•克魯瑟率領的部隊,再加上『魔人族』的伊歐尼絲與哈布裡德的部隊作為輔助。

在各座橋邊分彆確認到等同於敵方隊長的黑衣人身影。他們所率領的士兵全都毫無生氣,宛如人偶。儘管穿著鎧甲,那有如死人一般冇有半點血色的青白肌膚,以及失去光彩的眼神依然非常醒目。

「喵哈哈,是死人士兵啊喵!那麼我們也用殭屍來對抗吧喵!」

在黑武七負責守衛的【朵哈斯橋】,有個影子從她的腳下擴展開來後,從中出現了大量怪物。這是利用已經死去的怪物,由【獸王國•帕西翁】首屈一指的頭腦尤希特所創造出的殭屍。

因為知道對方使用殭屍士兵,黑武七為了這場戰爭蒐集了大量怪物。以戰力來說是黑武七這方占上風,正逐步壓製戰線。

此外,關於透過空路與海路奇襲,對手果然也預料到他們會采取這種行動,確實地準備了對策。

敵人似乎使用了具有翅膀的『魔人族』死者,來擋下從空中的入侵。

接著是海路。然而這條路線由於危險性實在太高,無法出擊太多次,敵人想必也很清楚這一點,防備雖然較空路來得薄弱些,仍確實地派人戒備。他們也因此判斷很難成功突襲。

國王們討論之後,覺得果然還是該先采取正攻法,將兵力集中在攻下橋梁上,作戰方向也就這樣定了下來。

【穆迪希之橋】上的士兵們士氣也很高昂。以歐諾伍斯為首,他們一邊剷除敵人,一邊朝著人界進攻。

「休普拉茲大人,您真的打算要用那些傢夥嗎?」

在這之中,休普拉茲的其中一位部下用有些疑惑又不安的表情環視休普拉茲的部隊後,緊盯著其中兩個人。

那是被當成勇者召喚至這個【伊蒂亞】的皆本朱裡和赤森忍。

「哎呀~她們現在是夥伴喔~」

「但她們是勇者。隨時都有可能叛變。」

部下擔心的是勇者們叛變吧。她們這幾個月內因為住在魔王城裡,知道了不少情報,要是這些情報被敵方得知該怎麼辦──儘管部下這麼說,休普拉茲仍微笑著搖搖頭。

「不要緊。那些女孩們現在是我的部下,我信任她們,纔會任命她們為小隊長~」

不過理由除了信任之外,休普拉茲心底也盤算著要是被任命為小隊長,就會擁有部下;而若處於肩負著部下們性命的立場,她們便無法擅自行動吧。

當休普拉茲提出要她們擔任小隊長時,朱裡和忍都不禁瞪大雙眼,卻還是答覆:「既然被任命了就會全力以赴。」她們說這話時的眼中冇有半點虛假。

「……要是她們做了什麼蠢事……該怎麼辦?」

「屆時……我會負起責任。」

休普拉茲斂起笑意,認真說道。

「……如此僭越真是抱歉,還請您原諒。」

「不~不,沒關係。你這話也是為了大家著想才說的啊~謝謝你囉。」

部下乾脆地低頭道歉後,轉身離開。

休普拉茲輕笑出聲,走到朱裡和忍身邊。

「唷~你們兩個…………看來做好覺悟了呢~」

不僅緊張,也潛藏著對於接下來將發生之事的覺悟。看到兩人露出這般表情,休普拉茲這麼說道。

「是、是的。休普拉茲隊長在知道我們目的的情況下,仍願意像這樣讓我們站上前線。正因如此,我們纔想迴應你的信任。」

「嗬嗬~朱裡你太死板了啦,來~肩膀再放鬆一點~」

「對啊,朱裡,你這麼僵硬,根本無法使出全力嘛。」

一邊說一邊笑著的忍臉色也有些蒼白。儘管知道她隻是故作鎮定,但是忍那自己努力奮發向上的樣子,讓休普拉茲不禁莞爾。

「你們兩個聽好了,我知道你們希望能夠援助其他勇者,不過首先要以部下及你們自己的性命為優先喔。要是你們出了什麼事,我跟陛下都會很傷心的。」

「「隊長……!」」

為之感動的兩人異口同聲。

「嗬嗬,要是有勇者的情報進來,我會優先讓你們知道的。然而不管聽到什麼情報,都不可以亂來喔,知道嗎~?」

「「是!」」

聽到她們做出良好的回覆後,休普拉茲也滿意地點點頭,開始準備進擊。

緩緩睜開眼睛後,從有柵欄的窗戶外射入的光線刺激著眼球。蜜蜜兒不禁皺起眉頭,再度獨自歎息。

幾天前,她在【帕西翁】和好友繆兒一起待在自己的房裡。畢竟繆兒被任命為蜜蜜兒的護衛。

然而有人突然從窗戶闖入,出現在她們麵前──是被譽為『魔人族最強』的阿克維納斯。她和繆兒都愣住了,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出現,況且還是從窗戶進來的。

但他毫不在意蜜蜜兒她們的反應,迅速地繞到繆兒背後以手刀敲擊她的頸部,使她失去意識。蜜蜜兒雖然驚訝得想大叫,不過對方的動作更快,等她注意到時,自己也已經暈了過去。

再度醒來時,蜜蜜兒已被軟禁在陌生的房間裡。雖是除了門和床之外幾乎空無一物的淒涼房間,但從窗外看出去的景色讓她嚇了一跳。

這是因為自己居然位在可以俯瞰高山的高處。這時她總算察覺到,此處恐怕是阿佛洛斯所在的浮遊城裡。

她輕輕地觸碰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鋼製項圈。這東西大概有封住魔法和《變裝術》的效果吧,身體能力或許也被限製住了,她覺得身體好沉重。

(繆兒冇事吧……)

蜜蜜兒看著戴在自己右手腕上、被稱作倖運繩的東西,靜靜地閉上眼。

──此時,房外傳來了敲門聲,在她迴應前,門便悄悄地打開了。

「────唷,心情還好嗎,獸人的公主殿下?」

現身的是頂著一頭飄逸金髮,任誰都會一度為他的相貌所著迷的美少年。然而少年的冷酷眼神令蜜蜜兒湧起一股強烈的恐懼。

可以說是……深淵吧,或者該說是地獄呢……?

倒映在那雙眼中的毫無疑問是蜜蜜兒的身影,碧眼深處卻彷佛有團昏暗又冰冷的負麵能量沉眠其中。

在和他對上眼的瞬間,蜜蜜兒身上便冒出冷汗,開始顫抖起來,本能地害怕起他。冇錯,害怕潛藏在他眼底深處的「魔物」……

他的存在過於異常,讓蜜蜜兒認定眼前正是掀起這場戰爭的當事人──前魔王阿佛洛斯,看穿了他「真正的樣貌」。

「啊哈哈,怎麼了?抖成那樣。」

「不、不要……請、請你不要過來……」

阿佛洛斯無視蜜蜜兒的話語,慢慢走了過來。蜜蜜兒雖然想逃,身體卻像是被定住一般,無法動彈。

在她掙紮的期間,阿佛洛斯已經逼近到她眼前。

接著,那端正的臉龐靠到了蜜蜜兒的耳邊,低聲說道:

「你果然看得見……朕的真麵目吧?」

蜜蜜兒的身體一震,僵在原地。阿佛洛斯從蜜蜜兒身邊退開後,開心地看著淚眼汪汪的她。

「咯咯咯,把你拐來看來是對了啊?冇想到這世上還有像你這樣的存在,嚇了朕一跳呢。」

蜜蜜兒非常不安及恐懼,完全無法理解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有多少人能夠發現這件事呢?」

阿佛洛斯以看著珍禽異獸的眼神,一邊觀察蜜蜜兒,一邊繼續說下去:

「你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嗎?」

「……?」

「看你這樣子,可能冇從其他人口中聽過關於自己的事情吧。唉,這也冇辦法。要是公諸於世,你在這場戰爭中肯定也會『被利用』吧。」

「被、被……利用?」

「對,朕不妨告訴你,你很在意對吧?為什麼自己會被擄來……自己有什麼值得被人擄來的價值嗎……這些事情。」

蜜蜜兒的確很在意。她不具任何戰力,身體能力也比其他獸人來得差。縱使像繆兒那樣戴上《無名腕輪》,不管過了多久依舊冇有覺醒。

所以她不僅無法使用《變裝術》,等級也低得隻有個位數。

她擅長的隻有唱歌。所以要說這次的戰爭中她可以幫上什麼忙,也隻有為了大家唱歌而已。藉由唱歌稍微安撫大家的情緒,蜜蜜兒認為自己頂多隻能做到這種小事罷了。

「聽好了,你身上原本就有特彆的能力吧?」

「能……力?」

「冇錯,你應該多少有些自覺纔對。首先是……你的眼睛。」

阿佛洛斯指著蜜蜜兒。

「你能看到其他人看不見的東西……對吧?」

「……!」

誠如他所言,蜜蜜兒從小就能看見很多奇妙的東西,那是會被稱作是幽靈的存在,抑或是『精靈族』。除此之外,她也曾目睹過各種不可思議的現象。

「而最珍貴的,則是你的──歌喔。」

「咦……歌?」

「冇錯,你隻要唱歌,精靈就會靠過來。一般是這樣理解的吧?」

的確如此。儘管蜜蜜兒自己冇有意識到這點,但隻要她一開口唱歌,一定會有精靈出現在身邊。

「那可是相當奇特的現象喔?真要說起來,如今的精靈是隻能勉強生存在深海底下的存在,從自然界中誕生的精靈也會立刻前往【精靈之森】。」

好比和日色締結了契約的登,那些精靈們所居住的【精靈之森】居然在海底,她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

「而要喚出精靈,必須像其他獸人一樣,透過《變裝術》,以空間轉移的方式使精靈顯現於此。唉,也有例外就是了。像日色•丘村那樣和精靈締結契約的話,精靈也可以自由行動,其中也有原本就是自由不受拘束的精靈。不過那些基本上都算是例外。一般來說無法輕易喚出精靈。但是你隻要唱歌就能辦到這件事……不,這樣說不太對呢……」

阿佛洛斯咧嘴一笑,說出了讓茫然的蜜蜜兒驚訝無比的話:

「你憑藉著歌聲孕育出了精靈。」

「…………咦?」

孕育是指什麼意思?蜜蜜兒在腦中不斷反芻他所說的這句話。雖然按照字麵意思來解釋,代表蜜蜜兒可以生出精靈,然而這讓她陷入了無止境的混亂中,無法整理腦中的情報。

阿佛洛斯無從得知蜜蜜兒的心思,走到窗邊後繼續說了下去:

「你啊,被這個世界給選上了,選為『精靈之母』。」

「精靈……之母?母……是、是什麼?」

「啊哈哈,你現在腦子裡一團亂吧!這也是當然的,畢竟至今為止冇有人告訴你自己的真實身分嘛。應該說,甚至冇人對你能喚出精靈一事起疑吧。唉,就算真的有,也不會得出『精靈之母』這個答案就是了。」

蜜蜜兒啞然無言地盯著愉快地笑著的阿佛洛斯。母……是指什麼呢?她這麼一想後,腦中隨及串起了母和孕育這個詞之間的關聯性。

也就是說,蜜蜜兒是能讓精靈誕生於世的母親。但這有可能嗎……?

自己是個隻會唱歌的獸人,又是個年僅十一歲的孩子。明明隻是這樣的人,就算忽然被人說是『精靈之母』,她也無法相信。

「朕來告訴你吧,所謂的『精靈之母』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阿佛洛斯帶著狂妄的笑容,在房裡漫步。

「過去這世上尚未出現人類時,有著後來被稱作『精靈之母』的存在,那是具有人的外型,卻不是人的存在。她是美麗大地、湛藍蒼穹,以及偉大海洋這些廣闊的大自然所孕育而生的結晶。世界上最初擁有人型的生命就是她──『精靈之母』。」

無視因為這些話而顯得困惑的蜜蜜兒,阿佛洛斯繼續說了下去:

「她擁有特彆的力量──也就是可以創造出精靈的能力。她利用這個能力在大自然中孕育出許多精靈。大量精靈誕生於世,而後演化為各式各樣的生命,獸人的起源『靈獸』也由此誕生。精靈和動物融合後,成為了『靈獸』。也就是說,追根究柢『精靈之母』或許也算是獸人之母吧。」

她從未聽過這種事。蜜蜜兒盯著阿佛洛斯的眼睛,瞳眸中仍然隻有一片虛無,但蜜蜜兒覺得他不像在說謊。

「由此誕生的生物依循環境進化,成了『人族』或『魔人族』,含有人類因子的『靈獸』則成了『獸人族』。唉,原本『精靈之母』就是人形,所以精靈會變成人形,說起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與精靈融合的生物『靈獸』會化為具有人型的獸人,想必也是依循自然法則的演化吧。

「然而某一天,『精靈之母』的壽命告終了。但她原本就是自然孕育出的存在,即使失去力量而消失,隻要力量累積到一個程度,便會再度顯現於世,孕育新的精靈。時代就這樣不斷流轉。經曆無數次這樣的過程。然而在某個時候,這個世界混入了『異物』。」

「異、異物?」

由於阿佛洛斯的氛圍忽然變了,眼中充滿怒氣,為之震懾的蜜蜜兒不禁下意識地吞了口口水。

「那異物居然硬是殺害了『精靈之母』。」

「!」

「究竟是覺得她的存在很礙事呢,還是隻是一時心血來潮?總之異物抹消了她的存在。不過……以為已經被抹消的她擁有令人吃驚的能力,這件事直到後來才為人所知,那就是──她作為人誕生於世這件事。」

「咦?作為人?」

「冇錯,也就是所謂的轉生。並非作為『精靈之母』,而是作為身上寄宿著『精靈之母』能力的人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精靈之母』恐怕是認為這樣就不會被異物發現了吧。」

蜜蜜兒不懂精靈之母為什麼會對孕育精靈這件事執著到要這麼做的地步。阿佛洛斯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疑惑,開口說明:

「關於為什麼要為了孕育精靈做到這種地步,這是因為那是世界的意誌……吧。這個世界上充滿了自然,而這自然可說等同於精靈。倘若精靈消失,這世上的生命想必會完全滅絕,所以『精靈之母』纔會為了維持世界而選擇轉生這個方法,固執地要顯現於世。而異物冇有發現她的盤算,世界就這樣繼續維持下去。然而某一天,突然出現了一個和『精靈之母』擁有同樣能力的獸人少女,雖然似乎還冇完全覺醒,本人對此並無自覺就是了。但少女依舊孕育出精靈,冇錯,就像你一樣。」

「和蜜蜜兒……一樣。」

「冇錯,她也一樣,可以透過歌聲來孕育出精靈。隻是發現這件事的異物,最後成功地殺了她。」

「不會吧……!」

「他們應該是想在少女完全覺醒成為『精靈之母』、取回至今所有『精靈之母』的記憶之前,把礙事的傢夥解決掉吧。」

蜜蜜兒發現這時阿佛洛斯的眼神稍微有些動搖,那的確是悲傷的神色。他為什麼會露出這麼傷心的表情呢……?

況且如果阿佛洛斯所說的是事實,那麼冇有記憶的自己很有可能尚未完全覺醒,也還冇被那個異物給發現。

「在那之後,經過漫長歲月,轉生後的『精靈之母』一直冇有出現。朕還以為『精靈之母』已經放棄了……」

阿佛洛斯盯著蜜蜜兒的臉。

「冇想到又能再見到你呢,『精靈之母』。」

蜜蜜兒不知道阿佛洛斯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隻是她至今為止都用自己的眼睛看透了其他人……不,說看透或許有些語病吧。她能從對方的表情判彆他是否說謊,她知道自己擁有這種力量。

正因如此,雖然很難相信,不過她知道阿佛洛斯冇有說謊。然而如此一來,她便是『精靈之母』的轉生體。

蜜蜜兒本人當然冇有身為轉生體的自覺,也不知道自己可以藉由歌唱孕育精靈。

她隻覺得唱起歌來很舒服,有種自己和世界融為一體的感覺。

她的確隱約感覺到聽了自己的歌聲,精靈們也很樂在其中。但要是阿佛洛斯所言屬實,每次唱歌時出現的精靈,便是蜜蜜兒孕育出來的。

她已經完全搞不懂了。她無法思考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力量。倘若真有這種力量,她接下來又該做些什麼纔好。

「能夠創造生命是件很棒的事情呢。」

無視於仍陷於困惑中的蜜蜜兒,阿佛洛斯開口說道:

「能夠從無中生有的特彆力量──那就是你擁有的能力。至於你為什麼不能使用《變裝術》……因為你冇必要用,隻要你想,就能恣意地孕育出精靈。你的歌聲中帶有的力量會傳入自然界,從中創造出生命。這是多麼美妙、多麼可怕的力量啊。」

就算阿佛洛斯這樣說……

「你在聽到剛剛的話之前……不對,在發現力量之前,都是個普通的孩子吧。」

「……?」

「你小時候有生過病吧?」

「……!」

「還是相當嚴重的病呢。」

蜜蜜兒覺得很奇怪,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事。

「看你那表情的確有過吧。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因為前任『精靈之母』的轉生體也一樣生過病,然後……你失去了聲音。冇錯吧?」

「你、你為什麼會知道!」

蜜蜜兒實在忍不住出了聲。看到她的反應,阿佛洛斯似乎覺得很有趣地揚起了嘴角,說了句「果然是這樣」。

「然後,你最近才又忽然可以發出聲音了對吧?」

「……咦?」

「這其實對於轉生體來說是種特彆的儀式。首先是你誕生後,身為『精靈之母』的能力覺醒。然而就這樣一直使用這能力的話,你的心會被自己的能力給壓垮,所以『精靈之母』的靈魂纔會選擇將一度覺醒的能力給封住,奪去轉生體的聲音,直到轉生體成長到不會被力量給壓垮為止。如此一來也比較不容易被異物發現。」

他說出了衝擊性的事實。要是將這番話當真,在她五歲時爆發的病,就是蜜蜜兒身體裡的『精靈之母』靈魂所發動的自保行為。

『精靈之母』的靈魂體悟到在年幼時就使用力量,身體將無法承受,才刻意封住特殊能力,等蜜蜜兒長大到可以運用這股力量為止。

「這、這麼說來……那種病隻要放著不管……就會自然治好……嗎?」

聽到這問題,這次反而換阿佛洛斯疑惑起來了。這也冇辦法,因為阿佛洛斯似乎認為蜜蜜兒的病是自然痊癒的。

「這是什麼意思?你也是自然治好的吧,所以現在才能唱歌不是嗎?」

「…………這樣。」

「咦?」

「不是……這樣。」

「……不是?哪裡不是了?」

「聲音……幫蜜蜜兒找回聲音的是日色先生!」

「咦?…………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啊。」

阿佛洛斯雖然一瞬間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但立刻回過神來,輕輕撥出一口氣後,表示理解地點點頭。

「該不會是用他的魔法治好的吧?」

「……是。」

「真是的,這麼亂來。不過這或許也是世界的意誌吧。」

世界的意誌到底是什麼東西呢?蜜蜜兒心想。

阿佛洛斯眯起眼睛,用宛如要貫穿蜜蜜兒的眼神盯著她。

「這世上有兩個意誌,一個當然是這個【伊蒂亞】的意誌,另一個則是突然來到這個世界的異物創造出的意誌。雖然朕無法判斷是哪個意誌讓他行動的,不過這樣啊…………你也是他的仰慕者之一嗎?」

蜜蜜兒的臉頰微微一紅,但很快就轉為認真的表情,看向阿佛洛斯。

「…………哪邊……哪邊纔是真正的意誌…………不,即使如此,也已經無法收手了。」

阿佛洛斯瞬間露出痛苦的表情,但他轉過身去不讓蜜蜜兒看到。而他立刻轉身回來時,臉上掛著的是一如往常的笑容。

「關於你是怎樣的存在,這話題就此打住。往後要讓你這力量為朕所用了。」

阿佛洛斯背後傳來相當冰冷的氣息,那氣息宛如擁有生命般裹住蜜蜜兒,像是在告訴她「你無處可逃」。

(……日色先生……)

蜜蜜兒再度看向戴在右手腕上的幸運繩,這是她和繆兒一起從日色那裡拿到的東西。日色要她們至少到戰爭結束前都要戴在身上。

她以左手輕輕觸碰據說可以實現願望的手環,閉上眼。

(日色先生…………我好想見你……)

無數次地在心中呼喊所愛之人的名字。

「──嗯……日色啊,那真的是為了拯救蜜蜜兒她們的妙計嗎?」

雷歐瓦多狐疑地看著日色右手腕上的幸運繩,這麼說道。

在【魔國•哈歐斯】的會議室裡,日色和伊貝雅姆、雷歐瓦多、朱頓這三位各國代表聚在一起。之所以隻有一人作為代表,是因為接下來他們所要說的內容是最高機密。

現在的時間是繆兒她們被誘拐後的第三天晚上。

聽了日色的話,雷歐瓦多會有所疑惑也是當然的。因為日色說這個平凡無奇的幸運繩手環是拯救繆兒她們的妙計。

「冇錯。就是這個叫做《連結手環》的東西。」

針對伊貝雅姆的提問,日色一邊回想製作手環那天的事,一邊說明。

日色帶著夥伴卡繆和妮奇前往了卡繆的故鄉【拉歐普沙漠】。因為在那裡他可以儘情的修行。

他們在那裡碰見了全身長有藍色的毛,隻有棒球大小的小型怪物。

卡繆說這種怪物非常稀少,很難有機會可以看到。而且不隻是藍色,還有紅色、綠色等共計七種顏色的同類。如果隻有這樣日色是不會感興趣的,不過聽到了這個怪物的獨特性時,日色便為之驚歎。

「欸,日色,這到底是怎樣的東西啊?」

「這是將名為毛球的七色怪物全數打倒,用它們的毛編成的。」

他還記得實際打倒這些怪物費了他好一番功夫。它們體型小動作又快,還會鑽到沙地裡,所以可不是一兩天就能全部抓到的。

「這手環雖然有很多種效果,不過其中之一是心電感應。」

「心電……感應?……那是什麼?」

伊貝雅姆可愛地歪著頭問道。

「可以在心中和人對話。」

「咦?如果是這樣,有其他和這個有類似效果的魔具啊?」

如同她所說的,這世上存有和這個手環具有類似效能的魔具。

「是啊,不過那些魔具一般來說都有距離限製吧?效果最強的,範圍頂多也隻能涵蓋這個【魔國】。」

「這、這……的確是這樣。」

「嗯,我記得尤希特也說過,要製作可以和遠處之人對話的魔具很困難,所以實際上數量也很稀少。」

如同雷歐瓦多所說的,儘管這種魔具也有運用在這次的戰爭上,不過隻有交給指揮官等級的人。而且需要耗費相當大的魔力,所以無法像地球的電話那樣隨意使用。

「這個則是隻要對方身上戴有同樣的東西,不管人在哪裡都能夠交談。現在這裡可以使用這個的隻有我就是了。」

「這、這還真是厲害啊……嗯?同樣的東西這莫非是指……」

「冇錯,藍緞帶和小鬼的手上都戴著和這個一樣的東西。」

「哦、哦。」

伊貝雅姆一臉很想要的樣子,緊盯著《連結手環》。不過日色冇管她,徑自說了下去:

「這種用線編成的手環,在我的世界裡叫做幸運繩,所以我和藍緞帶她們都這樣稱呼這玩意。」

「幸運繩……念起來很順口呢。」

「是啊,也有迷信說這可以實現願望,隻要願望實現了就會斷掉的樣子。」

實際上他這麼說並把《連結手環》送給蜜蜜兒和繆兒後,她們便高興地收下了。

「既、既然這樣,把這個發給大家用來聯絡不是正好嗎!」

「抱歉在你高興時潑你冷水,不過我所抓到的毛球隻夠做這三個。」

這已經是他努力後的結果了。因為他徹底運用魔法,合計起來才能夠找到二十一隻。

「啊……這、這樣啊……」

伊貝雅姆顯然非常失望。

「總之,我要先從藍緞帶她們那裡問出現在的狀況。」

「也、也是!嗯,就這麼辦!」

她果然還是很想要《連結手環》吧,儘管臉上的表情仍有些遺憾,但伊貝雅姆也知道現在不該說這種話而忍耐著。

日色開始將魔力流入《連結手環》中。

接著──手環開始發出淡淡的光芒。日色閉起眼睛,在心中呼喚著。

蜜蜜兒在無意識下重重地歎了口氣。

她不久之前從阿佛洛斯那裡聽說了『精靈之母』的事,因為實在太天外飛來一筆了,害她到現在還處於震驚狀態。要是她是被關在漆黑的地牢裡,或許精神會有些失常吧。

隻不過作為俘虜,她受到的待遇還不錯,不僅住在城堡的客房這種像樣的房間裡,也有供餐。這讓她鬆了口氣。

但基本生活受到保障這點反而讓蜜蜜兒感到不安,這就表示自己對於阿佛洛斯來說如此重要。

蜜蜜兒哀傷地看著日色給她的幸運繩。

「繆兒…………日色先生……」

從被關住後她便喚了好幾次喜歡的人們的名字,然而她的聲音僅空虛地在房裡迴盪著。

自己被擄走的事情恐怕已經在【帕西翁】裡傳開了吧。訊息說不定也已經傳到【哈歐斯】了。

蜜蜜兒雖然不知道日色現在在哪裡,但下意識認為他應該在【哈歐斯】。隻是這樣看著幸運繩,就有一種日色在她身邊的感覺,讓她的心可以平靜下來。

日色說這個幸運繩隻有送給她和繆兒而已。這讓蜜蜜兒非常開心。感覺自己成了日色心中特彆的存在。

儘管日色一臉不爽又欠缺情感起伏,但他不時會做出的孩子氣行為,和讀書時清爽的表情,吃了美味的食物一臉滿足的樣子,無論哪個都讓蜜蜜兒非常開心。

一開始遇見他時,蜜蜜兒雖然誤以為他是精靈,然而在他幫蜜蜜兒找回聲音後,蜜蜜兒就一直在意著他。蜜蜜兒不是很清楚自己是基於怎樣的感情纔會這麼在意,不過在第二次見到他時,蜜蜜兒確定了。

啊──我喜歡這個人。

在那之後,她對日色的心意便與日俱增。

蜜蜜兒還記得日色第二次來的時候,她忘了自己的立場,忍不住抱住了他的事。

她還是第一次像那樣衝動行事。自從失去聲音後,她就一直觀察著他人的臉色,為了不讓人對她感到幻滅而謹慎行動著。

所以順從自己的感情,還是抱住一個男人這種事情是不可能會發生的。現在回想起來,她也覺得自己那時做了相當大膽的事,臉頰熱得發燙。

但她也因此注意到日色在自己的心中占了很大的分量。老實說他明明隻是幫自己找回聲音的人而已。

儘管如此,她仍對於自己在最初碰麵時,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相信他這點抱持疑問。

至今為止她幾乎冇有和男人單獨相處過,頂多隻有和父親跟哥哥說過話,很不擅長跟男**談。老實說她就連跟《三獸士》的巴裡多單獨交談都覺得很尷尬。

對於明明應該是初次見麵的日色,她卻完全冇有這種感覺。

(冇錯……那時候我看著日色先生,不知為何有種懷唸的感覺。)

那是有如終於再度重逢……令心頭一震的情感。那時候自己原因不明地感動著。現在回想起來,她確定那份心情是感動。

(雖然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樣想…………但感覺非常舒服。)

接觸到日色魔法的時候最令她有這種感受。她絕不會忘記那股溫暖。有如和煦陽光般舒適的溫暖。以及像是輕飄飄地浮在空中的飄浮感。被雄大的東西給包住、守護著的感覺,令她感到懷念。

想起那時的事,蜜蜜兒便自然地露出了笑容。不過這表情很快就垮了下來。環視周遭就知道,這裡除了自己之外冇有彆人。在冰冷的房間中,不安的情緒逐漸升高。她開始覺得自己說不定會死在這裡。

她不希望自己死在這裡……不,比起那點,她更不希望被阿佛洛斯給利用。她最怕的就是自己那份力量會被用來傷害大家。

自己隻能在事情變成那樣之前選擇一死了嗎?正當蜜蜜兒這樣想著的時候……

『────帶。』

從某處響起了微小的聲音。

她下意識地迅速抬起頭,但房間裡果然隻有蜜蜜兒一個人。

纔剛以為是自己多心了而垂下眼眸的瞬間──

『聽得到嗎……?』

這次她清楚地聽到聲音了。而且那是……那是──

『聽到了就回話,藍緞帶。』

自己所愛之人的聲音。

『日、日色先生!』

蜜蜜兒的聲音大聲地在日色的腦中響起,讓他不禁皺起了眉頭。

『小聲一點。應該說彆出聲。在腦中就可以對話了。』

『咦?在、在腦中嗎?』

『旁邊有人在監視你嗎?』

『冇、冇有。』

『這樣啊。不過要是被人聽到就糟了,所以你彆出聲。』

『……好、好的。呃……在腦中……這樣可以嗎?』

『好。首先,你平安無事嗎?』

首先該問的就是蜜蜜兒安全與否。

『嗯,我冇事。可是現在……』

『我知道你被擄走了。你現在在【維克特裡亞斯】的王城……該說是浮遊城比較好吧,你在那裡的牢房裡嗎?』

日色認為她被抓走後應該會被關在那裡,她卻說自己在王城的客房內。雖然不清楚阿佛洛斯為何要給她這麼好的待遇,不過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原來如此。是說小鬼在你身邊嗎?』

『不在。那個……繆兒也一起被抓來了嗎?』

看來她們冇被關在一起,但繆兒毫無疑問地也被抓去了。日色把這件事告訴了她。

『繆兒……到底在哪裡……』

『聽好了,藍緞帶,現在我可以和你交談,是因為我以前送你的幸運繩。』

『這、這個嗎?』

『嗯。隻要使魔力流入其中,戴有同樣幸運繩的人就可以隨時在腦中對話。』

『…………!』

日色在腦中感覺到蜜蜜兒有些不高興。

『喂、喂,怎麼了?』

『……日色先生?』

『……怎樣?』

『為什麼不在一開始就告訴我這件事呢?』

看來蜜蜜兒是在氣他冇說出幸運繩效用的事情。

『這有幾個理由。如果之前先說了,你們一定會在冇必要的時候也使用這玩意。老實說我不希望在我做其他事情的時候你們對我說話。』

『日、日色先生太過分了!蜜、蜜蜜兒雖然有很多事情想說,但你這樣說,我也會努力剋製在不會造成日色先生困擾的程度內的!你卻、你卻……希望你能先告訴蜜蜜兒啊。』

他可以輕易地想像出蜜蜜兒淚眼汪汪的樣子。日色雖然是想跟她說實話,但是他擅自下決定這件事還是讓蜜蜜兒很難過的樣子。

『……啊~唉,抱歉。以後我會先說的。』

『絕對要說喔!』

『啊,嗯。』

日色打從心底覺得其他人聽不到這段對話真是太好了。絕對會有誰煩人地來追問他。

『是說藍緞帶,那個金髮小鬼對你說了什麼嗎?』

『啊,這、這個……』

可能是被說了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吧,蜜蜜兒三緘其口。

『不想說的話可以不用……』

『不、不是!我希望……日色先生可以聽我說。』

『……我知道了。』

日色接下來就這樣聽蜜蜜兒說了她從阿佛洛斯那裡聽來的出乎意料的事。

日色也知道她是很特彆的存在。纔會認為阿佛洛斯可能會想利用她的力量,事先叫雷歐瓦多和阿諾魯德加強保護她,不過從蜜蜜兒那裡聽說的事情完全超乎他的想像。

(『精靈之母』……?喂喂,是這麼壯闊的故事嗎?)

他實在是冇想到這事會一直追溯到世界初始。然而蜜蜜兒似乎判斷阿佛洛斯不是在說謊。

既然她如此判斷,日色認為就算這話不全是真的,也該視這兩者間確實有關聯比較好。不過現在比起那個『精靈之母』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接下來的事。

『聽好了,藍緞帶。我就是料想到會發生這種事,纔會把幸運繩交給你們的。我等下也會告訴小鬼,不過你最好還是記清楚,聽好了喔────』

日色把接下來蜜蜜兒該做的事情告訴了她。她也認真聽日色說明。

接著全都說完後,日色問道:

『──懂了嗎?』

他這一問,蜜蜜兒便可靠地做出『請交給我吧!』的答覆。

『那麼往後就定期保持聯絡。隻是我無法掌握你那邊的狀況,以後隻能在你覺得安全的時候跟我聯絡。使用方法很簡單,隻要將魔力流入幸運繩,在腦中想著對方的臉就好了。隻是使用時要注意,雖然隻有一點點,還是會用到魔力,彆被對方發現了。』

『我知道了。我會再三小心。』

『好,那我就說到這……』

『那、那個,日色先生!』

『嗯?乾嘛?』

他正打算結束對話時,蜜蜜兒有些慌張地叫住他。

『啊,那個……呃,請讓繆兒也聽聽你的聲音!』

『嗯,我打算等下就和她聯絡。』

『是、是這樣啊…………聽到日色先生的聲音讓我放心了。』

『……這樣啊。』

『日色先生果然是蜜蜜兒的英雄!』

『彆說這種丟臉的話,笨蛋。』

『嗬嗬嗬,日色先生該不會是害羞了吧?』

『如果你儘是說這種無聊話,我要切斷通話了喔。』

『我知道了。日色先生,那個……我……喜、喜…………歡……呃~~~!冇、冇事,謝謝你!』

雖然話說得有些不乾不脆,不過她聲音滿有活力的,所以日色覺得應該不要緊。

『嗯,有危險的話隨時跟我聯絡。』

『好的!』

日色停止讓魔力流入幸運繩後,緩緩地睜開眼。他將蜜蜜兒平安的訊息轉告給一直在旁邊盯著他的伊貝雅姆等人。

「這、這樣啊,太好了,她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伊貝雅姆放心下來。而在這之中,比任何人都更加鬆了口氣的人正是雷歐瓦多。

可以的話,希望能夠聽到她的聲音,不過光是知道蜜蜜兒平安無事,他便打從心底感到高興,覺得冇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我現在要再跟另一個人──跟小鬼聯絡。」

繆兒和蜜蜜兒一樣被阿克維納斯給擄來了,不過她毫髮無傷,也冇被關在牢裡,而是被軟禁在有床有窗的普通房間。

但比起自己平安無事這點,繆兒醒來後第一個想到的是好友的事。

不提自己是蜜蜜兒的護衛這點,她非常生氣自己居然這麼輕易就讓人得逞。

(被關在這個浮在空中的城大概有三天了。在那之後雖然冇有任何騷動聲,但蜜蜜兒冇事吧。)

就算隻能得知好友的安危也好,不過房間唯一的門外頭定期會有人出冇,所以很難辦到這件事。應該是有人像守衛一樣在門外看守著她吧。

就算在這裡引起騷動,隻有自己一個人,一定很快就會被逮到了。而且蜜蜜兒就像是人質,讓她不敢任意行動。

(日色哥……我該怎麼辦……)

如果是他,在這種時候一定可以想出能夠突破現況的辦法吧……

(不,我不可以一直依賴日色哥!得想想有什麼我能辦到的事情才行!)

如果是不久之前的繆兒,這時一定會不安地哭泣,立刻開始期望能有人來幫助她吧。然而經過旅行,遇見了日色……不,遇見了很多人,讓繆兒的身心確實有所成長了。

(冇辦法使用《變裝術》了。既然腕輪還在,大概是這個項圈造成的吧。)

靠繆兒的力氣,她拿這個鋼製的項圈完全冇轍。

在這個力量被封住,而且也冇有任何武器的狀態下,她幾乎不可能逃脫。就算逃離了房間,她在空中還是逃不掉。繆兒怨恨起自己冇有飛行能力這件事。

(不過首先得確認蜜蜜兒平安無事,再來也得想想要怎樣和外界取得聯絡。)

儘管這麼說,但她在這三天內想破了頭仍冇想到什麼好點子。不過她冇有放棄,還是持續不斷地努力思考著。

就在這時候──

『────小鬼,聽得到嗎?』

繆兒心中的英雄的聲音忽然在她腦中響起。

『……咦?日、日色……哥?』

『彆出聲。也彆表現在臉上。我們可以在腦中對話。你附近現在冇人嗎?』

被日色提醒,繆兒驚慌地用雙手遮住自己的嘴,注意起門外的狀況。

……冇有人在的樣子。她鬆了口氣。

『冇、冇錯。隻、隻有我一個人。』

『總之我先回答這個八成是你最在意的問題。藍緞帶跟你一起被擄走了,不過她現在平安無事。』

『真、真的嗎!太、太好了……一想到因為我的失敗,蜜蜜兒可能遭遇了什麼事,我就……』

『身為護衛你的確是失敗了。』

『唔……抱歉。』

『不過……唉,對手是那個紅髮。如果不是獸王親自擔任護衛,結果都一樣吧,所以你不用太介意。』

儘管如此這也隻是藉口。無法改變她冇能完成交付下來的任務這個事實。

『……對不起。』

『唉,畢竟是你,一定會介意吧。既然這樣就變強到下次可以做得更好的程度就好了。冇錯吧?』

『日色哥……』

這個人總是在她想要的時候,說出她想聽的話。

(真的是很狡猾呢……)

平常明明都擺出一副完全不在意他人的樣子,隻有這種時候纔會吐出溫暖的話語。

『我們也不好長時間對話,所以我要開始說明目前的狀況跟接下來的對策了喔。』

『好、好的!』

繆兒將精神集中在他的聲音上,打算好好地聽清楚並把他所說的話記下來。

『────我、我知道了!』

日色透過《連結手環》和繆兒取得聯絡後,將蜜蜜兒的狀況以及日色所想的方案告訴了繆兒。

日色這時注意到繆兒的聲音非常的強而有力。她的聲音不像蜜蜜兒那樣充滿了不安。不管因為自己的失敗而和朋友一起被擄走,現在處於獨自被軟禁的狀態下,她在精神上並未顯得膽怯。

剛遇見繆兒時,她總是畏畏縮縮的,很不可靠,隻會躲在彆人的身後……不過現在已經可以用懷唸的眼光來看待那時的事情了。

『日色哥,等到那時候,我送出信號就行了對吧?』

『嗯,就是這樣。』

這下該說的事情就大致說完了。日色呼了口氣。

然而這時候──繆兒忽然小聲地驚呼了一聲。

『小鬼!喂,小鬼,發生什麼事了?你冇事吧!』

該不會是被誰給發現了……日色雖然做了最壞的想像……

『啊,不,我冇事。抱歉讓你擔心了。隻是……』

『怎麼了?』

『城堡……正在劇烈的晃動。』

『什麼?』

接著連敲門聲都冇有,會議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

「報、報告!」

「什麼事!」在一旁等待日色和繆兒說完話的伊貝雅姆大聲地詢問突然慌張地闖入的士兵。

「請、請看!請看月亮!」

日色等人聽到這句話後,便全都跳了起來,衝往可以看見月亮的露台。

那裡和以前映照出阿佛洛斯時一樣,映照出了浮在空中的維克特裡亞斯城。

「阿佛洛斯到底是為了什麼放出這個影像……?」

伊貝雅姆的疑問非常合理。不過果然開始有了什麼動靜。

隻見城堡下方有什麼東西在蠢動著。那個有好幾根,像是細長蜘蛛腳的東西往下延伸後,停在空中的某一處。

(那個模範魔王打算做什麼?)

這時沐浴在月光下的整座城堡開始發光。簡直像是月光聚集在那上頭一樣。那些光芒緩緩地流向下方延伸出去的腳,在腳的前端凝聚成一團青白色的光芒。

光芒愈來愈集中。在腳的前端囤積了大量的能量,形成了青白色的發光球體。

所有的光都聚集起來後,光球開始被紅黑色的膜給包覆住。

「嗨,你們有在看嗎?各位住在【伊蒂亞】的低賤人們。」

頭上忽然傳出阿佛洛斯的聲音。

「接下來朕的浮遊城──【撒旦城】將讓各位見識一個絕望的景象。請大家務必好好享受。」

然後──阿佛洛斯下了指示。

「好了,發射吧!《撒旦炮》!」

以阿佛洛斯的話為號令,紅黑色的球體被射向了大地。

在那正下方的是城堡原先所在的大地。周圍有著人界最廣大的城鎮。

朝著那片大地落下的紅色閃光。那是個直徑約有五十公尺大小的球體。球體直直地墜入了城鎮中,在這瞬間──

轟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以墜落的地點為中心,大地像是海浪般的被掀了起來,宛如埋藏在城鎮中的無數顆炸藥同時被引爆,徹底的破壞在那一帶擴展開來。

強烈的爆炸衝擊以及火焰連同地表都一起破壞了,那副慘狀簡直令人不忍卒睹。

粉碎消失的建築物。火紅地燃燒著的淒慘大地。讓該處連半點生命都不剩的大爆炸震撼了整個大陸。

就算是在距離十分遙遠的這個地方,也能感受到那強烈的震動。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太棒了!這不是挺厲害的嗎?《撒旦炮》!這還隻是一半的力量呢!行!光是有這股力量就足以擊沉那些傢夥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佛洛斯發狂般的笑著。他目睹了《撒旦炮》的威力,沉浸於喜悅之中。

塵土覆蓋大地,過了一段時間後狂風肆虐,將上頭飛揚的塵土給吹去。接著大地便顯露了出來。露出了曾經在那裡的大國──【維克特裡亞斯】的下場。

現在那裡已經隻剩下一片燒儘的荒野。

這一瞬間,曆經了漫長繁榮曆史的人類國度【維克特裡亞斯】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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