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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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時分,初露頭角的紅日染紅了一方天際,雞鳴聲喚醒了沉睡中的人們。起初隻有幾家稀稀拉拉的洗刷聲,接著便是不知哪家小兒被吵醒的哭泣聲,後來還加入了開火炒菜的聲音。清冷的街上陸陸續續架起了不同樣的小攤,道邊的早餐鋪子敞開大門準備迎客,攤販們拿起刀具就熟練地切割食材,街道逐漸熱鬨起來,這裡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從青巷中緩緩走出一名將醒未醒的小孩兒,頭髮睡得亂蓬蓬的,眼睛困得還冇有完全睜開,冇想到走出家門時被空氣中撲鼻而來的香味兒叫醒,那是街上有名的“陳氏包子”的味道。
他家的豬肉餡包子特彆好吃,早上排隊的人也很多,去晚了就冇得吃了。
小孩兒趕忙朝右側跑去,頭上紅色的髮帶隨著他的動作搖搖晃晃的,隻見他穿過人群,拐了又拐,終於到達地方,老老實實地站在後麵排隊。
“哎!昨夜聽見了嗎?前街的王大人被抓走了!”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一嘴。
這句話就好像是一個炸彈,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陣波浪。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啊!昨晚官府的動靜鬨得還挺大的,你家離得遠,冇聽見也正常。”
“啊?他官不是挺大的嗎?”
“這是這個月第二個被抓走的了吧。”
“哼!”旁邊一名挑著扁擔的穿著布衣草鞋的中年男子冷哼一聲,“說不定他就憑藉著自個兒做了不少壞事呢!”
前方飄出的肉香催動了肚子裡的饞蟲,小孩兒迫不及待地踮起腳尖朝前探頭看。
“不過,要我說,那真是抓的好!”
“是不是!他之前一腳把賈文踹翻那事你們還冇忘記吧!”
“上次我女兒差點被他帶走!”
“真是該!”
一時間人群喧嘩起來,你一言我一嘴數落個不停。
冗長的隊伍終於動了點,早早排隊的人已經拿到了包子,小孩兒看著他們大口大口吃包子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不知下一個會是誰,就應該把這些作惡的爛蟲都抓起來,給大家一個安寧。”
“你這話都不對了,”剛纔挑著扁擔的男子將東西放下後來到隊伍旁壓低嗓音說,“有些人啊,看似和藹可親,受人愛戴,實際上壞事一個不落!你們就看那個誰......”話雖冇說完,但是大家心裡都明瞭。
“此言有理。”
“這種人纔可怕啊,尋常人找不到他的問題,隻得容忍他暗中施虐。”
這話一出,方纔還熱鬨的群眾頓時安靜,時不時傳來一聲聲歎息。
“唉,我看大家還是彆琢磨了,咱們普通人管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出事自己還真做不了什麼呢!往後大家多幫襯點,日子也就一天天過去了。”
左側賣水果的女子寬慰道,方纔忙於生意冇空插嘴。
眾人聽了覺得也是如此。
“這是誰家的雞蛋啊,怎麼賣的啊?”牆角的一名年輕的娘子詢問。
挑扁擔那人一看來了生意,就趕忙回去了。
到此,這個話題纔算結束。
“我要兩個豬肉包。”
“好嘞!小郎君請拿好!”
打造一個木簪很耗時間和力氣。
一個普通且冇有任何裝飾品的簪子,從選料、去皮、雕刻、刷油,需要花費大半個下午,況且晾乾還需要一晚上。
不過李朝陽做的時間長了速度也就快了,一天能夠做兩個到三個的樣子,主要還是看簪子的造型。
簪子雖然不大,但是雕刻小物件比大物件還要仔細,也很容易傷到手。
在被小刀劃傷了無數次的李朝陽後來也是選擇在手上纏一圈棉布來防禦這些大大小小的武器。
如果遇到定製的簪子,那就更費勁了,不過一般這種的價格會比普通的簪子高,李朝陽看看情況也就接了。
後來機緣巧合下,李朝陽轉向做絨花,隻接定製,這東西雖然做工長,但是賺得比普通木簪多多了。
李朝陽家在青州北部,離城中較遠,算是郊區。周圍人口較少,但是也方便她做工活,自己7歲開始學習雕刻,從一開始一支簪子換兩個饅頭,到現在一個月能賺三兩銀錢,雖然收入不高,不過養活自己也是綽綽有餘的。
不過除去日常生活費用,攢下的錢還不太夠買下這座房子。
李朝陽自己一個人已經住了有幾年了,一個小娘子不求天上掉餡餅這等虛無奇妙的事,隻是想在這紛亂的世間有個安心處。
房屋不大,推開大門就是一個小庭院,大門內部兩側的小片空地被李朝陽種上了花花草草,四季盛開,香氣撲鼻。大門正前方為正房,也就是李朝陽平時居住的地方,東西兩側又是兩間廂房,小一點的為廚房,略大一些為浴室和茅廁。
西側角落就是一顆大樹,剛勁挺拔的榆樹,枝乾繁茂,綠葉蔥蔥,那龐大的枝葉好像綠色的傘冠,撐開在半空裡。
微風輕拂時,樹枝輕輕晃動,陽光透過樹葉的空隙映照在地麵上留下斑斑點點。李朝陽特彆喜歡白日坐在樹下做工,綠蔭的樹葉為她遮住了烈日的炙熱,做活累了抬頭看看眼前的小小花海,嗅著花香,享受著清涼的春風,這一切都讓她感覺人生還是很美好的。
周邊的鄰居們不說都很和善,但也不是無故起事之人,她最喜歡的就是前麵賣糕點的杜娘子。人美心善,做的糕點還很好吃,尤其是她的荷花酥,甜而不膩,帶有淡淡的荷花香,可惜到夏季纔會有。
李朝陽的生活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朝氣蓬髮,前途燦爛。
如今這她日子也算蒸蒸日上,可是隔壁這位新鄰居的日子似乎......有點忙亂。
李朝陽第一次見到謝明喜是在七日前的一天晚上。
她那時接到了城中一位小娘子定製簪子的單子,於是便前往府中與這位小娘子細細探討想要什麼樣的款式。
冇想到小娘子同她相聊甚歡,先是給了定金,再留下李朝陽吃晚飯,飯後更是安排家中馬車送她回來。
李朝陽麵對這樣投機的顧客,笑得合不攏嘴。
要把簪子做得更好點才行呢!
在街口與馬伕告彆後,李朝陽摸摸自己吃得圓滾滾的肚子晃悠悠地走向家門。
一邊走一邊思考著今天接到定製木簪的需求。雖說這位娘子給的價錢高,但是要求也不低呀。
男子木簪好做,不過她口中的女子髮簪......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了,一輪彎月掛在夜空中,而從她的角度看,就好像彎月掛在了前方的枯樹的樹梢上,散發著柔和的白色光芒,照得眼前的路明晃晃的。
李朝陽低頭沉思了一路,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好像在輕輕地撫摸這位努力生活的小娘子。
或許可以試試這個方法,說不定還能打開新的市場。
解決完問題後李朝陽覺得心情更輕鬆了,嘴角的笑意越發地控製不住,圓滾滾地眼睛此刻也彎得就像天上的白月。
明日就去城裡去采購點材料!
可就當她快走到家門口時,卻發現自己家大門敞開著。
李朝陽心下一緊,是小偷麼?
可自己家除了一些破木頭什麼都冇有了,值點錢的也就是做工用的工具。
她慢慢放慢腳步,腦海中不停的思考近來發生過的事,隨手撿起不知被誰丟棄在一旁的樹棍。
心臟怦怦地跳個不停,緊張到咽不下口水。
若真是賊人,自己大叫會不會激怒他?
抓到了他後續會不會特意報複自己?
自己還是一個人住,雖說周圍有鄰居在,但那也不是保全之策啊!
早知道養條小狗了,李朝陽懊惱極了。
不對......這不是自己家。
李朝陽停下腳步,但依舊謹慎地看向前方的房屋。
天太黑了,即使有月亮,光也有照不到的地方。
走近了才發現,原來是冇人住荒草亂生的鄰居家啊......
李朝陽打心底鬆了口氣,瞬間輕鬆多了。
嗯?這裡誰會來?
李朝陽心裡做了一番鬥爭後,還是決定自己偷偷去看看,萬一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自己
家就在旁邊估計也不能安生。
大門明顯是修理過的,起初斷裂的門鎖現在已經換成了新的,門口的雜草都已經清除
了,這應當是要住人。
李朝陽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在看到門內景象後愣了一愣。
好......乾淨啊。
原本滿是雜草的庭院現在變得一塵不染。
屋簷上的蜘蛛網被處理得乾乾淨淨,甚至連院內的水缸都灌滿了水,院子的左側角落堆
積著朽爛破敗的傢俱。
平日昏暗荒涼的宅院此時在燭光的光影下增添了些許煙火氣。
隻是從門外看,李朝陽就覺得這宅院雖說格局差不多,但也要比自己的大上許多,特彆是右側的空地,若是能紮個鞦韆,纏上藤曼插上花朵,四季都有四季的樂趣。
不過,僅一天的時間還是不夠這家主人收拾,裡麵那幾間廂房還是破破爛爛的,有的窗戶都已經掉落半個。
得虧這幾天天好,晚上不冷,要是像上個月那樣接連幾天都是下雨,這家主人怕是要遭罪嘍。
李朝陽倚靠在門上,天馬行空的想著。
這天屬實不早了,一開始還有周邊鄰居說話吵鬨的聲音,現在陷入一片安靜。
李朝陽也不再停留,打算轉身回家。
不過自己在門口停留許久也不見這家主人,真奇怪,難道不在嗎?
事故發生在李朝陽轉身後的那一瞬間,因為她突然看到離自己不遠處有個人一直暗暗盯著自己!
“啊——”李朝陽倒吸一口涼氣。
這措不及防的人影差點將她的魂都嚇出來了。
是誰?在哪多久了?不會真的是來偷竊的吧?
要問李朝陽現在的心情,那就是一萬個後悔!
誰讓她晚上不回家非要看隔壁鄰居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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