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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樂堂 作品

第24章 圍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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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坐下,老婦人連忙衝了一壺熱水端過來,說道:“小哥稍坐,老婆子現在就去把晚飯端過來”。

“老婆婆,你家還有些什麼人啊?”,沈月明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四周。

老婦人笑著答道:“早些年老頭子走了,眼下跟兒子媳婦一塊兒過,家中有個小孫子,剛六歲,這兩個月山裡的麂子肥得很,兒子便帶著媳婦一早就進了山,說是打點年貨回來”,老婦人說完,便轉身走進廚房。

兩人相對而坐,臉色有些凝重,燕朝歌開口說道:“今夜一定要小心,謹防有詐”。

沈月明點點頭,說道:“此間離最近的城鎮恐怕有百裡之遙,這個山野老婦年邁體衰,家中隻是依靠打獵為生,居然一眼就能認出這是十兩銀子?未免也太闊氣了些”。

冷哼了幾聲,燕朝歌伸手摸了摸腰間的軟劍,低聲說道:“萬事小心為上”。

這時,聽見老婦人在院子裡喊道:“虎子,虎子,快過來,你這個小泥猴兒,快去把手洗洗,要吃飯啦”。

話音剛落,一個長得虎頭虎腦的孩子從院外跑了進來,噔噔噔地衝進了屋子,看見了兩人,微微一愣,立馬藏到老婦人的身後,忽又探出頭來,好奇地看著他們。

老婦人轉過身,摸了摸那孩子的頭,說道:“彆怕,虎子,這是今天家裡來的客人,你可一定要乖乖的,千萬不要亂說話,把客人給驚著了,不然奶奶要打你屁股”。

虎子又看了他們一眼,笑眯眯地衝著老婦人點點頭,說道:“奶奶,您放心,虎子最聽話了”,說完便開心地拍手說道:“奶奶對虎子真好,這些菜全是虎子愛吃的,太好了,萃食,萃食了”。

沈月明聞言,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她不動聲色地看了那孩子一眼,開口稱讚道:“老婆婆做的飯菜可真香啊”。

老婦人聽到這話,臉上樂開了花,便準備起身去端湯。說來遲那時快,沈月明一個箭步搶上前去,用手中的筷子徑直向老婦的天池穴點去,那老婦忽聞耳邊聲響不對,餘光剛好看見沈月明的動作,便心知事情已然敗露,當下一個鷂子翻身,從左側險險躲開。

燕朝歌見狀,順手操起放在牆邊的木棍大力地揮過去,老婦左右遇襲,被迫後退數步,她從腰間摸出一把銀針,使出天女散花的手法射了過來,燕朝歌眼見形勢不妙,立刻回身操起桌子,將沈月明牢牢護住。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難怪能夠得皇帝的青睞”,那老婦一改方纔的慈眉善目,凶相畢露地說道。

她冷笑幾聲,言道:“可惜已經太遲了,如今這裡外都是我的人,你們插翅難飛,若是肯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或許還能保住一條小命”。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從視窗望出去,隻見外麪人影綽綽,十幾個身穿黑衣的人悄然包抄入內,將院子圍得水泄不通。

兩人皆自幼習武,手下功夫不弱,再加上都是將門之後,骨子裡自然有幾分血性,雖然眼前的局勢不妙,但也絕不會束手就擒,相互看了對方一眼,已然知曉彼此的心意,便一同縱身越出,與黑衣人廝殺起來。

燕朝歌武功深厚,打法精準,而沈月明勝在身形靈巧,輕功卓然,雖是第一次並肩作戰,卻配合得甚為默契,十幾個回合下來,便有數十個黑衣人重傷在地,原本被圍得水泄不通的包圍圈,隱隱露出西北角的空位。

黑衣人首領見狀,立刻打了幾聲響哨,黑衣人紛紛回縮,兩兩相靠,改攻為守,結出劍陣,再次將兩人圍住。就在沈月明轉身之際,突有銀芒破空,直奔她後背而去,燕朝歌立刻飛身撲過去,隻聽“嗤”的一聲,流矢正中他的右手臂,入肉極深,偌長的暗箭隻剩下尾部的黑色羽翎,猶自震動不已。

燕朝歌側身倒地,沈月明立刻反手將劍自右後方揮出,勉強擋住敵人的攻勢,但如此一來,方纔顯露出的空位又被黑衣人填滿了,她眼見突圍無望,燕朝歌又身負重傷,隻得虛晃一招,左手扶起他,暫且退回屋內。

黑衣人首領眼見他們躲入房中,便舉起右手,示意屬下不再追趕,眾人紛紛收起兵刃,將茅屋層層圍住。

老婦人眼見大局在握,上前行禮,恭聲說道:“屬下辦事不利,被他們覺察,險些壞了大人的事情,還請大人責罰”。

那人不在意地擺擺手,言道:“無妨,主子隻是吩咐將他們困在此處即可,隻要他們不踏出這房門半步,咱們便無需阻攔”。

老婦聞言,有些疑惑地問道:“大人,為何不將他們直接擊斃?豈不省事許多?”。

首領答道:“殺了他們,就等於一下子得罪了賢親王府和護國侯府,必定後患無窮,眼下咱們還不宜樹敵太多,好生守著便是”,眾人齊聲應諾。

屋內,沈月明撕下衣袍一角,牢牢地綁在燕朝歌受傷的手臂上,說道:“還好,箭頭上冇有毒,隻是傷口有些深,你先忍著些,我去燒點熱水”,她有些慚愧地看了燕朝歌一眼,又說道:“都怨我太不小心了,不然,你也不會受傷”。

燕朝歌微閉著雙眼,搖頭說道:“你臨敵經驗不多,難免遭人暗算,不礙事的,隻是皮外傷罷了。不過,阿月,你有冇有覺得,這件事情頗有些蹊蹺?”。

“嗯”,沈月明點點頭,說道:“這些人似乎並不想傷害我們,方纔打鬥的時候,他們多以防守為主”,轉身看了看窗外,繼續說道:“而且也冇有乘勢攻進來,隻是守在院中,像是在防止我們離開”。

說到這裡,沈月明心裡猛地一沉,半晌無語,燕朝歌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低聲說道:“阿月,不想讓咱們離開的原因,怕是跟顧將軍有關,也許……”。

話還冇有說完,沈月明已彆過頭去,心裡愈發難受起來,直恨不能插上翅膀飛回去。

謹言殿內,督撫司左指揮使汪瀾正垂眉低目,彷彿對眼前的一切視若不見,一身玄色鎧甲的將領跪倒在孝安帝麵前,沉聲說道:“啟稟陛下,顧恒之平日裡便對朝堂多有不滿的言詞,當年張雲疆之事,他曾在我等麵前說過,陛下猜忌忠臣,是非不明,昏庸至極”。

那人一邊說,一邊從懷中取出一疊書信,說道:“臣以合族性命擔保,兵部侍郎盛懷禮大人正是被顧恒之所害。顧恒之不僅對陛下不敬,更暗自勾結南榮,意圖叛國謀反,此事被盛大人得知,正準備向陛下首告,卻不幸遭了他的毒手。這些書信便是他與南榮侗帝秘密往來的鐵證,上麵還有南榮的國璽印鑒,呈請陛下詳查”。

森冷的大殿,空氣凝重得幾乎不再流動,桓英不動聲色地看了看那人,攏了攏袖口,天漸寒冷,冬日已近,“此外,顧恒之還密令臨川衛左先鋒官安遠山調集士兵,擅自變動郢都周遭的防衛,企圖偷襲帝都,意欲謀反,其心可誅”,燈火如炬,照得世間昭昭,那人赫然抬頭,竟是臨川衛的右先鋒官王起。

孝安帝聞言,怫然大怒,恨聲說道:“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枉費這麼多年來,朕對他信任有加,真是該死!”,若說之前汪瀾的密告隻是在皇帝的心中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那麼王起作為顧恒之的右先鋒官,可謂是他最親近的心腹之一,王起說的話,就由不得皇帝不行。

想到這裡,孝安帝按了按隱隱作疼的額頭,勉強壓住心中的怒火,帶著最後一絲殘存的冷靜,沉聲說道:“臨川衛的主印已經收歸廷尉府,副印也從顧恒之的手中取回,既然冇有兵印,安遠山又是如何調兵的呢?”。

王起的眼皮微微上挑,臉上的神情愈發恭謹,道:“安遠山自然是有調兵印的,正是那枚舊印。北山口一役後,經過廷尉府修繕,陛下將它賜給了顧恒之,此印幾可亂真,尋常人等根本無法分辨”。

孝安帝聞言一怔,恍惚之下竟想不起來,汪瀾在一旁輕聲提醒道:“就是顧恒之給了顧嫣然當嫁妝的那枚印章,前幾日桓英公公奉旨前去索要,顧嫣然居然說不知所蹤,這未免也太巧了些”。

聽到此話,孝安帝的臉色忽然變得很平靜,眼眸漆黑如墨,眉間儘是一片肅殺,這位九五至尊分明是怒到了極致,卻又悄無聲息。

汪瀾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王起把頭幾乎貼在了地上,過了良久,皇帝這才幽幽地說道:“好,好,好,這哪裡是丟失?分明就是他們父女倆相互勾結,以舊印冒充主印,私自調兵,意圖謀逆”。

桓英公公終於垂下了手中的拂塵,眉眼處隱有一絲異色,他悄無聲息地退到牆角,攏在袖中的手指輕輕地摩挲著,半眯著眼,他想,這大殿的燭火昏暗了些,明兒讓人多添置幾支燭台。

皇帝的話一出,王起吊在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來了,他向前跪行了幾步,言道:“幸得皇恩庇佑,微臣察覺不妥,便暗中將那枚舊印自安遠山處調換過來”,從袖袋中取出來一枚印石,繼續說道:“呈請陛下驗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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