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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樂堂 作品

第101章 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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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泰做了三十餘年的驗屍官,見此情景也覺大駭,隻得硬著頭皮查驗後,答道:“年大人,這些人皆因剜心而死,死後焚屍,確鑿無疑,隻不過”,他似乎想起了些什麼,臉上流露出一絲恐懼,“不過什麼呀?快說”,年兆急忙追問道。

“從傷口的形狀來看,凶徒似乎並冇有使用凶器”,李三泰有些猶豫地說道,年兆聞言大驚,“冇有凶器?這怎麼可能?”,李三泰緩緩地點點頭,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凶徒是徒、手、剜、心”。

此言一出,兩人沉默了許久,世人皆知,人的胸肋骨,堅硬耐壓,非尋常器物不能破。如今,居然有人徒手破骨而入,將一顆活生生的心臟取走,這份腕力恐非常人能及,此處屍骨累累,定是高手所為,看來是遇到棘手的案子了。

年兆沉吟半晌,低聲說道:“此事非同小可,本官要立刻上報典獄司,李頭兒,你把這些屍體用石灰粉妥善儲存,送去義莊,待日後查驗”,李三泰有些魂不守舍地點了點頭。

緩步走回仵作司,李三泰的腳步虛浮無力,進門時,右腳差點被門檻絆倒,幸虧一旁的小弟子機靈,趕緊將他扶住,“師傅,您老人家這是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是身子不舒服嗎?要不要找個大夫瞧瞧?”。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無妨,許是昨夜冇休息好,今天又遇上這般棘手的案子,有些勞神了。小方,你去師孃那裡捎句話,就說我今日有事情要辦,不能陪她一同用膳了,讓她不必等我”。

離九淵看著典獄司呈報的奏摺,一絲冷笑爬上嘴角,明日便是朕的壽辰,偏偏今日出了這件慘事,是巧合?還是成心添堵?亦或是,藉此生事?有些事情,終究還是要做個了斷的……。

森冷黝黑的巨石,鮮紅如血的烈火,如魔似鬼的大鼎中,硃紅色的液體不斷沸騰,一團團血肉上下翻滾,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一個身穿絳紅色衣袍的人正盤膝而坐,雙指捏決朝天,呼吸吐納之氣,皆為赤紅色,整個人影忽明忽暗。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赤霧才慢慢消退,露出真容,乃一長髯花白,麵容消瘦的老者,年過七旬有餘,但目光陰鶩矍鑠,隱含血色。

“給執信長老道喜了,恭賀長老神功即將大成”,一旁隨侍的銀灰色長袍尊者上前諂媚地說道,那老者既然被稱為執信長老,自然就是天巫教長老會的核心掌權人物,班示文。

據說,他前後經曆了三任大祭司,資曆深厚,長老會中半數以上是他的心腹,可以說長老會,便是他的一言堂。

班示文麵帶得色地咂咂嘴,口中腥臭難聞,道,“這次送來的貨色,倒皆是上品,很是難得,本尊著實滿意,過幾日,再送些過來”。那銀袍尊者乃天巫教中的魘醫,名喚邕節。

邕節聞言後,有些惶恐地看了班示文一眼,說道:“這次太過匆忙,屬下等來不及從附近的墳墓中盜取屍體摘心,所以隻能在城北的青角巷中,隨手找了百十來個人,一招取心,此乃活人心臟”。

班示文聞言,微微一愣,臉上旋即露出詭異的笑容,點點頭說道:“難怪,本尊覺得滋味格外鮮美,原來竟是活人之心”,他說話時,神色自若,意猶未儘,邕節也算是心狠手辣之輩,見他如此,卻也暗自心驚。

他俯首一拜,說道:“屬下取心後,按照慣例,即刻焚燬屍身,不料剛點火,恰逢巡城營經過,隻得暫時遮掩住火勢,待他們離去後,火光和濃煙已驚動住在附近的百姓,他們來得很快,許多屍體還來不及燒燬,眼下此案已驚動典獄司,離九淵也知曉此事了”。

“所以”,邕節畏畏縮縮地說道:“咱們近日是否收斂低調些,暫時不再狩獵?”,班示文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言道:“絕對不行,本尊的噬血咒即將大成,這段時日的人心供給,絕不能斷,既然樊郡周邊的墳墓已經挖掘殆儘,本尊不介意吃些活物。當年,師傅曾說過,若以活人心輔之,則事半功倍。邕節,後日再取些人心過來,記住,要活的”。

打開房門,遠處碧空如洗,蔚藍如海,今日是侗帝離九淵的生辰,是個好天氣,南榮派來迎接使臣的馬車,早已在大門外候著。

剛跨出一隻腳,沈月明便愣在當場,門外站著一個蒼勁如鬆的身影,雖兩鬢有些斑白,但雙目湛湛精光,容貌俊雅,猿背蜂腰,黑色的披風上綴著雪白的狐狸毛,竟是刑獄司的督主任鳳池。

“喲,這是什麼風,竟把你給吹來了?”,沈月明促狹地笑道,雖說兩人年歲相差不小,任鳳池又是滿手血腥的酷吏。但幾次相處下來,沈月明覺得自己並不討厭他,所謂在其位,當謀其政,他隻是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是個典型的純臣。其餘的從不過問,至於背地裡雞鳴狗盜,沆瀣一氣的勾當,任鳳池也不屑為之,雖算不上霽風朗月之人,亦不是狼狽為奸之輩。

任鳳池拱了拱手,說道:“沈侯,南榮此行,陛下對您的安危甚是擔憂,特地派微臣前來相助”,沈月明知他為人謹慎,武功甚高,閱曆豐富,此番情形難料,詭譎莫測,能得他相助,自是如虎添翼。陛下總是想著自己的,心裡湧出一陣暖意,她笑道:“那就有勞任督主了,今日是侗帝壽辰,本侯正準備入宮祝賀,咱們便一同前往吧”。

相比於大顯宮廷的莊嚴肅穆,南榮的皇宮就顯得精緻小巧許多,雕廊畫壁,小溪潺潺,沿岸長廊,扶柳依依,更像是一派江南婉約的景象。沈月明一邊看,一邊暗自稱奇,南蠻之地竟有如此美景,頗有幾分大顯南郡水鄉的意境。可是南榮的皇帝世代居住於此,並未曾在大顯的疆土上定居過,一種怪異感慢慢從心底升了上來……。

壽宴設在湖心小島蘭磬洲,一葉扁舟,青衣帶水,風景怡人。沈月明等人上岸後,立刻便有侍者將他們指引入座,環顧四周,湖水粼粼,鮮花環繞,綠衣美婢魚貫穿梭其中,珍饈美味,好酒佳釀,層出不窮。

喝了一口上好的果子酒,沈月明愜意地眯著眼睛,不多時,便見遠處走來一群人,為首之人身穿明黃色龍袍,頭戴四十九冕珠冠,便知是侗帝到了。

離九淵三十上下,容貌俊美,身材碩長,舉手投足之間,帝王的威嚴迎麵而來。在他的身後,人影一閃,一位身穿赤袍的老者走了出來,白髮如雪,眉間上挑,目露精光,正是長老會的執信長老班示文,他微微落後離九淵半步,與侗後並肩而行。

侗帝端坐上首,侗後坐於右邊首位,她容色嬌媚,身穿皇後正裝出席,眉目間平添了幾分淑慧之氣。微掩櫻口,織梧輕笑道:“大顯果然人傑地靈,沈侯爺不足二十之齡,便已是超品軍侯爵位,真是英雄出少年。今日得見侯爺貌若謫仙,靈資如碧,出眾至極”。

她微微側身,說道:“皇上,隻可惜了宸妃妹妹,大病初癒,實在不宜操勞。否則邀她見見這位大顯的使臣,正所謂千裡他鄉遇故知,她一高興,說不定,身子便大好了”。

李瑞聞言,身形微動,沈月明看了他一眼,輕笑道:“哦?難道貴國的宸妃娘娘,竟是我大顯的子民,怎麼兩國往來的驛書上,卻從未提及過此事?早知如此,微臣應當前去拜見纔是”。

織梧抿嘴一笑,言道:“這就得問問咱們皇上的意思了,宸妃娘娘可是皇上放在心尖尖兒上的人,連本宮都不容易見到呢”。離九淵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沉聲說道:“宸妃的確是大顯人,不過她自幼孤苦伶仃,在貴國並冇有什麼親朋故舊,是以從未提及此事。自誕下皇兒後,她的身子骨一直不見大好,這幾年纏綿病榻,太醫吩咐靜養為宜,將來若是有機會,自當安排與侯爺相見”。

“咣噹”一聲,酒杯落到地上,摔得粉碎,沈月明隻覺得李瑞的身形愈發顫抖,隱隱欲墜,心裡暗叫不好,任鳳池眼瞧情形不對,不動聲色地上前暗扶一把,一股渾厚的真氣自後背傳入。李瑞頓時回過神來,自知差點壞了大事,滿臉通紅,趕緊低下頭來,裝作酒醉的樣子。

“小心,侗帝身旁的赤衣老兒頗有些古怪”,沈月明耳邊傳來一陣細小的聲音,她轉過身,看著任鳳池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此時,傳來一陣古樂琴瑟之音,一群淡粉色衣衫的歌姬蓮步輕移,舞姿曼妙,一時間賓主兩儘歡,班示文瞥了一眼左邊的空位,開口問道:“今日怎麼不見大祭司?皇上生辰,又有貴賓道賀,他居然連麵兒都不露,似乎有些不妥吧?”。

話音剛落,站在後席的白衣童子立刻起身回稟道:“我家祭司大人有要事走不開,稍晚些時候會親自為皇上賀壽,此事早已入稟宮中了”,班示文聞言,冷哼兩聲,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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