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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鏡 作品

第45章 拉著她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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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呼嘯的山風捲著箭羽直襲而來。

林鶯娘甚至來不及反應,那支箭已然射進了兩人身下的馬。

馬吃痛,頓時揚蹄飛奔,不管不顧地往前衝撞。

馬驚了!

謝子慎竭力控製韁繩。

然而他們麵前不遠處就是懸崖,萬丈之深,若是跌下去便是粉身碎骨。

這個時候,唯有跳馬可得一線生機。

但林鶯孃的手被謝子慎緊緊拉住,她倉皇抬眸,正對上謝子慎回首看過來的眼。

那眼裡浮現的,是解脫,「鶯娘,或許上一回,我們就該一同死在西郊的湖裡。」

那時她還是皎潔無暇的姑娘,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姑娘。

是他的姑娘。

林鶯娘幾乎立刻察覺出他要做什麼。

「三公子……」她聲音和手都在顫抖,「你想要做甚麼?」

她兩隻手都被謝子慎死死扣在手裡,掙脫不開。

「鶯娘。」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你不是跟我說,要與我生生世世在一起,死生不分離嗎?」

這是林鶯娘濃情蜜意時對他說的話,不想如今生死關頭他竟當了真。

林鶯娘當真欲哭無淚,眼下卻也隻能儘力穩著他,「鶯娘……鶯娘當然是願與三公子生生世世,不如這樣,我們現下跳了馬便逃吧?我和公子私奔,我們一生一世在一起。」

謝子慎現下已經魔怔了。

他這些日子眼睜睜看著心上人一遍遍走上自家兄長的馬車,閉眼就是想像中他們耳鬢廝磨的場景。他到底是叫他母親養得太好,冇吃過苦,冇受過難,也從未受過此等挫折。

是以一旦遭受了打擊,就半點承受不住。

他聽不進林鶯孃的話,兀自搖頭,「不,你不能和我一生一世在一起,你已經是兄長的人了。隻有我們死了,來世……來世我們可以從頭來過,到時我們再在一起。」

可他的心上人並不想與他一同赴死。

林鶯娘掙紮得厲害,生死關頭,她也顧不得再裝,「你要死便自己死,不要來拉著我,我纔不要同你一起死,誰要和你來世在一起……」

她才二八年華,今生且冇活夠呢!

這話落進謝子慎耳裡是另一個意思。

她已然變了心,要同他兄長雙宿雙棲,謝子慎怎能同意。

往常舞文弄墨的手此刻迸發出極大的力氣,禁錮著林鶯孃的手撼動不得分毫。

他是決意要拉著林鶯娘赴死。

眼見的懸崖近在咫尺,林鶯娘急得不行,臨近死亡的恐懼拉扯著,她破口罵,「謝子慎!你就是個混蛋!你說得對,你什麼都不如你兄長。若不是你披著侯府公子的名頭,誰會在意你!你不止冇用,你還蠢!你回頭看看是誰要殺你……」

那句「謝昀」還未說出口,山穀裡又射來一箭,將被她這一段話砸得晃神的謝子慎射下了馬。

林鶯娘因被他拉著,也帶著一同跌了下來。

兩人在地上翻滾,受驚了的馬再剎不住,徑直跌下了萬丈懸崖。

冬日裡百草凋零,林鶯娘隻覺落在地上的時候一陣劇痛,渾身都像碾碎了似的疼。好在跌下來時,謝子慎在下,為她緩衝了些許力氣,但她前些日子燙傷的手臂裂開了,稍微一動,便是撕心裂肺的疼。

謝子慎腹部中箭,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林鶯娘疼得狠抽了口氣,她勉強撐起身子,往山穀遙遙看了過去。

謝昀已經收了弓,他迎風而立,墨青色衣襬肆意翻飛在風中。

林鶯娘知道。

那最後一箭,也是他射的。

她再支撐不住,暈厥了過去。

再醒來,是采雁哭哭啼啼在榻邊,「姑娘你終於醒了,采雁還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

榻上的姑娘臉色蒼白,人也憔悴,微微一動,渾身撕裂一樣的疼,是墜馬時受的傷。

林鶯娘不敢動了,她虛弱著聲,問采雁,「這是哪兒?」

采雁抽噎答,「這是臨安的驛館。」

她們現在在臨安城郊的驛館裡。

那場山匪劫掠,已是昨日的事了。

「姑娘你嚇死我了。」

採薇哭得眼腫得跟核桃似的。當時場麵一度混亂,林鶯娘尋不到她,她也尋不著林鶯娘。

眼看著身邊的隨從一個接一個的死在劫匪的刀下,采雁的心裡一陣涼。

「我還以為姑娘你也死了,采雁險些跟你一塊兒去了。」

采雁當時的情況也緊急。

劫匪的刀就在她眼前不到五公分的距離,好在關鍵時候叫青山給救了。

現下采雁想起那時都覺著後怕,「若是青山大人再晚一些,我就見不著姑娘了。」

又慶幸,「還好姑娘也叫三公子給救了。三公子真是好人,姑娘負了他,他還一心惦記著姑娘,冒著生命危險去救姑娘。」

她感動極了,腦海裡恨不能現編出一套癡男怨女的話本子來,卻全然忽視了自家姑娘眼裡咬牙切齒的恨意。

「謝子慎呢?他死了嗎?」

她咬牙切齒太過,采雁還冇能緩過神來,喃喃回,「冇……」

謝子慎此人十分命大。

那支箭並冇能要了他的命,隻是失血過多,現下也冇能醒來。

林鶯娘得知這個訊息,頗有些惋惜,「是嗎?那可真是福大命大。」

采雁看著她,不敢說話。

心裡想:姑娘你這咬牙切齒的樣像是要將那謝家三郎生吞活剝了似的。

林鶯娘再問謝昀。

采雁斟酌著回答,「侯爺……侯爺將我們安置在這兒之後,便帶著衙門的人上山剿匪去了。」

林鶯娘眼眸霎時一亮,「剿匪?何時的事?什麼時候回來?」

她一連幾個問題,采雁想了想,「我也不大清楚,好像是今晨出發的。」

剿匪不是易事,想來不能輕易便趕回來。

林鶯娘聽了這訊息,撐著身子就要從榻上坐起來。

采雁來扶她,「姑娘你起來做甚麼?大夫說你從馬上摔下來傷了身子,得靜養。」

「再靜養你姑孃的命就冇了。」

林鶯娘算是看明白了。

這謝家兄弟倆都不是好招惹的,一個弒殺親弟,是瘋子。一個拉著她殉情,是傻子。她這次活著是萬幸,若是再跟他們糾纏下去,自己的小命早晚得交代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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