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鸞鏡 作品

第17章 浮玉膏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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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鶯娘細觀他神色不似作偽。

不喜歡更好。

她生怕沾染上了他,這樣喜怒無常的人,叫他惦記上能有什麼好。

那知州家的張姑娘不就是明晃晃的例子。

正巧這時青山已解決了外頭的麻煩,撩簾來請示,「侯爺,人已儘數絞殺。」

他說這話時,林鶯娘透過他撩起的車簾看見了外頭的情形。

萋萋荒草地裡,橫七豎八倒著的都是刺客的屍首。

其中有一個,正是方纔上馬車過來擒她的。

他手腕被生生折斷,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倒在地上,胸膛明晃晃插著一把長劍,身下是蜿蜒流出的血。

林鶯娘哪裡見過這等場景。

便是上一次西郊湖上也隻是遠遠瞧見,她心頭幾番滾動,再忍不住,扭過身子,彎腰欲嘔。

「敢吐就將你扔下去。」

他又冷冰冰威脅她。

林鶯娘哪裡敢吐,兩手連忙捂著嘴,瞪大了眼看著他直搖頭。

這份噁心她強行壓在心頭。

直到回了進府,再忍不住,命采雁拿來痰盂,俯榻嘔了出來。

這一番吐得狠了,直要將心肝脾肺都嘔出來。

采雁一邊撫她的背,一邊問,「姑娘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就吐上了?」

她冇隨林鶯娘上馬車,半路就叫青山攆回了府,等了好半晌,才見著自家姑娘被侯爺送回來。

采雁心裡也犯嘀咕。

這城南市集離林府纔多少路,自己走也走到了,反倒是馬車慢慢吞吞到現在。

又說起,「姑娘你和侯爺是不是命裡相剋呀?怎麼回回遇上他姑娘都冇好事。」

上次是落水,這一次又天翻地覆地吐個冇完。

「你才知道?」

林鶯娘吐了一陣,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她撐起身子,隱隱咬牙道:「那謝侯爺就是我命裡的剋星,前世的瘟神。遇上他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她恨不能用全天下最惡毒的話來詛咒他,以泄自己心頭之恨。

但也隻是暗地裡編排兩句,若是到他麵前,林鶯娘是萬萬不敢如此造次的。

緩了一陣,罵了兩句,林鶯娘這纔想起今日出府去辦的事。

她伸手往袖裡摸了摸。

先前在巷子裡當著青山的麵,她冇敢把浮玉膏交給采雁,隻當是尋常帕子,自個兒收進袖裡了。

如今卻是無論如何也摸不到。

「完了,采雁。」她麵色焦急,翻起袖子裡裡外外的尋,「我的浮玉膏呢?」

采雁聽了心裡也是焦灼,「浮玉膏丟了?那可不是能丟的物件,姑娘再好好找找,是不是掉衣裳裡去了?」

這廂主仆倆找浮玉膏找得手忙腳亂,那廂被姑娘帕子包著的浮玉膏已經叫青山呈到了謝昀案前。

「侯爺,這是在馬車裡找到的,許是林二姑娘不慎落下的。」

原是先前兩人在馬車裡鬨得那樣劍拔弩張,姑娘摔去車壁上時浮玉膏不慎從袖中滾了出來。

當時那情形,兩個人都恨不得對方下地獄,倒是無人在意這小小的浮玉膏。

青山也是方纔收拾馬車時在角落裡無意發現,不敢耽擱,立即便拿來呈給謝昀。

謝昀隨手拿起這浮玉膏。

瓷罐看起來隻是個尋常的香膏,隻是拿帕子包得嚴實,倒平添了幾分欲蓋彌彰之嫌。

他想起林鶯娘在巷中時掩掩藏藏的模樣,將瓷罐拋給青山,沉聲吩咐,「去查查這是個什麼東西。」

青山領了吩咐下去,待到夜間回來復命。

「回侯爺,此物名為浮玉膏,乃是西域傳過來的邪物,裡頭有雄蠶蛾,鳳仙妒,草麻子,是姑娘所用的香膏。」

青山說得詳儘,謝昀卻是皺眉,「既是尋常香膏,何以說它是邪物?」

「這……」

青山有些難以啟齒了,他道:「侯爺不知,這東西隻能女子用,男子若是沾身便會意亂情迷,有催情之效。是以這東西不在坊麵流通,隻有些青樓妓館裡的姑娘會用它來攬客。」

他越說越膽寒。

林鶯娘一個閨閣裡的姑娘,費儘心機搞來這浮玉膏作甚麼。

他腦海裡不由浮現出一個驚俗駭世的想法,「這浮玉膏不會是林二姑娘想用在三公子身上吧?」

他所顧慮的不無道理。

尋常人被林鶯娘那副柔弱溫婉模樣欺騙了去,可他卻是見過她在祠堂裡明晃晃要挾人的模樣,還有前幾日的胡蒼子。

那並不是個會消停的主兒,做出這樣的事來也不足為奇。

銀釭泣淚,桌案後的郎君麵容沉靜,聽了這話卻是道:「不是。」

她若是存了這個心,就不必冒著被他敲打的風險處心積慮地來接近謝子慎。

「此物她定是有別的用處。」

謝昀吩咐青山,「你去盯著林鶯娘,有事來報。」

「是。」

青山恭敬應下,又提起一事,「侯爺,金陵來信了。」

是定遠侯府送來的書信。

青山呈上案,謝昀拆開來看。

這信乃是謝夫人所寫。

謝夫人並非是謝昀的母親。

她是謝子慎的生母,也是已故謝老侯爺後娶的繼室,如今掌著定遠侯府的中饋,是謝府的當家主母。

謝昀和謝子慎此番遠行來江州賑災,她甚是惦記,算著時日寄來了這封書信。

信裡問兄弟倆起居湯飯,日常住行,事無钜細,可謂情深之切,滿是拳拳愛子之心。

信的最後道:「何日歸期?母親在家,日夜翹首以盼。」

「翹首以盼……」

謝昀緩緩讀出,燭火微晃,他清雋麵容沉在斑駁的光影裡,半明半昧,意味深長,牽著唇角輕輕一笑,「怕不是盼我的死訊。」

謝昀早知道,他這個繼母麵上裝得慈愛,心裡早存了殺自己,好讓她的親子謝子慎繼承定遠侯府的心。

他此番來江州亦是早有提防。

上次西郊謝子慎遇刺不過是謝夫人行的障眼法。

謝家兩兄弟同去江州賑災,若是隻死了謝昀一個,謝子慎怕是逃脫不了殺兄奪位之嫌。

於是謝夫人便使了這連環計。

先差人假意刺殺謝子慎,實則那湖裡早有接應之人,保他周全。

再派人刺殺謝昀,到時隻說是江州落草為寇的百姓記恨定遠侯府,這才蓄意謀殺他們兄弟二人。

屆時謝子慎送亡兄遺體回京。

賑災有功,本就是大功一件,再兼謝昀不幸隕命,聖上定是多加體恤,大肆封賞,以慰謝子慎喪兄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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