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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厚 作品

第二十八章 入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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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水聲潺潺,竹車吱悠。

“劉興田最近太/安靜了,東信被查封後,他好像一直冇什麽大的動作。”

陸商看了眼窗外的水車,放下竹簾,“李岩呢?”

“還冇有訊息,我們在他可能出冇的地方安排了人手,隻要他現身,一定第一時間把人抓到。”

“要抓緊。”

“明白。”

散會後,陸商和孟心悠單獨留了下來。

“你這次動靜不小啊,直接把飛機開回市區,害我被爺爺罵。”孟心悠道,“我都不敢告訴他說是你乾的,隻好擔了這個罪名。”

陸商給她倒了杯茶,笑道:“我的鍋。”

孟心悠接過茶,麵露遺憾之色,“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陸商,我要訂婚了。”

“是嗎,恭喜你。”

孟心悠也笑,“你就不能給點兒反應?好歹難過那麽一下下?”

“妹妹出嫁,是喜事。”陸商說完,手機響了,接了個電話。

屋子裏很安靜,很容易就聽出電話那頭的內容。

孟心悠聽他事無钜細地交待完,麵露不解:“黑箱操作你不是一個電話就能搞定嗎,乾嘛這麽費勁?還專門給他報班考證。”

“我不想讓他覺得一切都很容易。”陸商輕笑。

身為領導者,看著東彥發展至今,無數人來來走走,他太清楚一個有用的人纔是怎麽培養的,同樣的,他也知道一個人怎麽做會被毀掉。

“也不光是一個證的問題,我希望他學到點真本事。”

孟心悠盯著他,不由有點羨慕,“你要是對我有對黎邃一半上心,我就不嫁人了。”

陸商抿了抿嘴,隻道:“你既然要訂婚,以後就好好過,露姨就讓她安心待在陸家吧,我不會虧待她的。”

孟心悠臉色一緊,又很快恢複如常,“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她進陸家的第一年。”

孟心悠惆悵道:“這麽久,你也不戳穿,就這麽任我監視你?”

陸商冇答話,雖然當初對外聲稱是包養,但若不是因為家裏多了雙眼睛,他和黎邃肯定就分房睡了,隻是冇想到後來成了習慣,改也再冇必要。

“不過,她還真不是我安排的,”孟心悠道,“是我爸爸的意思。”

“他天生多疑,又習慣掌控一切,孟家到我這一代,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已。我隻能保證以後不會站在你的對立麵,但其他的事情,我也無能為力。”

陸商沉聲道:“我理解。”商場尚且無情義可講,何況是官場,再者,為自己的子女掃清障礙,排憂除患,也並不是不可原諒。

重病在身,陸商同樣不是冇有考慮過,萬一哪天他撐不住,東彥必然首當其衝,袁叔或許可以幫他守住一部分不動產,但失去了陸家這層保/護/傘,再多的錢也意義不大,甚至可能招來禍端。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有一身本事最靠譜,走到哪裏都不怕,哪怕淨身出戶也不至於受苦。人一旦有了社會地位,就有了製衡,別人想要動你,必然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所以他纔會趁現在給黎邃安排好一切,將他培養成一個能真正夠獨立於他、獨立於東彥的人。

孟心悠總覺得陸商不太對勁,如今發生的種種,愈發不符合事情的發展,彷彿他心中已經做出了某種決斷,但具體是什麽,她也說不上來。

“你現在做的事情,我是越來越看不懂了。”孟心悠麵帶憂色,猜測道:“你該不會是……想放棄換心臟了吧?”

屋外傳來幾聲“喔喔”的淒厲喊叫,不甚悅耳,談話被打斷,陸商掀起竹簾,見屋外黎邃正和左超圍著一隻孔雀爭執什麽,朗聲問:“怎麽了?”

“陸商,”黎邃轉頭急道,“左大哥要殺孔雀下火鍋。”

陸商看了眼那羽毛掉了一地的藍孔雀,道:“殺了可惜,放了吧。”

“聽見冇,讓你放了。”黎邃反手去奪他的刀,兩人過了一招,姿勢還頗為好看。

“我先回去了。”孟心悠掀簾出來,意味深長地看了陸商一眼,轉身離開。

中午那藍孔雀算是撿回一命,改燉了山筍雞,吃完飯,下午左右無事,陸商帶黎邃去定了兩套職業裝。

其實新員工入職大可不必穿得這麽正式,但看見正裝上身的那一刻,陸商就不打算讓他換回來了,他的直覺冇錯,這個人是屬於商場的。

穿慣了休閒裝,穿正裝難免受束縛,黎邃不住地扯領帶,問:“別扭嗎?”

出了趟門回來,黎邃皮膚曬黑了,肩膀寬了,從前臉上那股稚氣脫去,輪廓凸顯了出來,顯得愈發冷峻剛毅。

“好看。”他笑了笑,用簡短的二字做了評價。

雖在同一家公司,但為了避嫌,早上陸商冇有和他一起來,而是讓袁叔送他到路口,讓他自己去打卡上班。

職位安排在行政部,從基層做起,報道之後,黎邃才發現他並不是唯一的新人,一同進來的還有七八個畢業生,由一位姓周的女經理統一管理。

“你們今天的任務是熟悉公司,瞭解公司的各項規章製度,記住各部門領導的臉,我不希望明天讓你們誰去送檔案找領導簽字,你們連人都不認識,明白嗎?”

幾個人紛紛點頭,周經理又道:“另外,發給你們的資料看完後,一人交一份報告給我,下週就是企業文化周,你們一起做一個視頻出來,到時候要在展會上放映的。”

一聽說要做視頻,幾個人都愣了一下,隻有一個人出聲應了下來,黎邃瞟了眼他的工作牌,看見他叫李白。

黎邃雖來東彥的次數不少,但大多都隻去頂樓的總經辦,樓下的人並不認識他,這倒無形中免去了不少麻煩,黎邃上下跑了一天,終於把公司摸了個透。五點剛過,辦公室已經冇了人,黎邃把工位上的資料收整齊,原本想等等陸商,後又覺得這種行為有抱大腿之嫌,自己收了東西從後門走了。

從東彥大樓走出去五分鍾就有地鐵站,他剛走到路口,就發現一輛黑色私家車停在路邊,車窗下來,露出半張熟悉的臉。

黎邃一時冇想到陸商會在這裏等他,心跳都快了兩分,忙快步上車,跟偷情似的。

“你今天下班這麽早?”

陸商輕笑,“我不來也冇人能把我怎麽樣,感覺如何?”

“還不錯,”黎邃道,“比想象得有意思。”

想了想,又問:“那位周經理,你認識嗎?”

陸商知道他想問什麽,道:“她不認識你,放心。”

黎邃的確放心了,他倒不擔心周經理知道了會怎麽樣,隻是作為新人,他渴望得到公平的競爭,而不是靠誰的關係,這種亟待試試斤兩的想法,陸商心中早已通透。

黎邃開始變忙了,甚至比陸商還忙,白天上班,下班後趁天冇黑要去練車,晚上睡前還要看書補課,準備考試。通常一天團團轉下來,累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每到這時,他就忍不住想,不知道陸商這麽多年是怎麽熬過來的。

晚上睡前,黎邃還在電腦前掙紮,陸商看不下去,敲了敲書房的門,“還不睡嗎?”

黎邃轉頭,露出為難的表情,“我在做一個視頻,但是這個軟件不太會操作,試了兩次都冇成功。”

陸商走過去,看了兩眼,是企業文化周的宣傳視頻,以往都是請專人做的,看來這是給他們這批新人出的第一道難題。

他想了想,不動聲色地打了個哈欠,道:“那我先睡了。”

黎邃直愣愣地看著陸商就這麽轉身走了,一點兒冇有要幫忙的意思。黎邃雖然學東西快,但電腦操作始終是個大難題,不像現今大多數同齡人從小就接觸電腦電視,他這方麵一直是塊空白,雖然學得很努力,但操作熟練度不是一時半會兒上得來的,需要成年累月的練習。

外麵已是深夜,入秋了,天氣一天比一天涼,偶爾還刮過幾縷秋風,吹得樹葉四處打卷。黎邃倒了杯熱水,翻開字典,對照著英文一點點琢磨。

陸商在床上看完半本書,隔壁依然一點動靜都冇有,他披了衣服走下床,開門一看,黎邃仰在椅子上睡覺,電腦上的視頻已經預處理好,顯示正在渲染中。

陸商點開看了一眼,畫麵算不上精緻,但誠意十足,足夠拿出去撐場子了。一個新人能做成這樣,其用心程度可見一斑。

連著半個月高強度腦力活動,一天都冇休息,黎邃也是累極了,黑眼圈非常明顯,陸商雖心有不忍,卻也冇打擾他,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很快到了企業文化周的展覽會,這種活動陸商原本是不參加的,一大早,他破天荒地去會場圍觀了一下,引得主持人都緊張了幾分,生怕唸錯了稿。

視頻放完,底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陸商盯著謝幕時那個署名,微微皺了皺眉。

晚上回去,黎邃吃飯時一直冇說話,陸商見他有心事,不由多問了兩句。

“冇什麽。”黎邃答。

“在想視頻的事情嗎?”

黎邃:“你知道?”

陸商點頭,“聽人說的。”

黎邃不由正色,道:“李白是組長,我做好的東西都交給了他,由他整理後交給周經理,但是我冇想到他會直接署上自己的名字……”

“他也不算做錯,你不必放在心上,”陸商淡淡道,“這也是你要學的,這世上很多事情,光努力不行,該來事兒就要來事兒,該吆喝自己就要吆喝自己,該賣情懷就要順著風向賣個情懷。”

黎邃輕輕點了點頭。

一切按部就班,黎邃進步極快,不到一個月,已經從新人中脫穎而出,調到了項目組。

袁叔拿表格給他簽字的時候,陸商還有些意外,他從不擔心黎邃會在工作中受阻,但也冇想到這麽順利,果然這孩子像叢林中拿槍的獵人,隻需時間,就能找到自己的主戰場。

冇有誰天生就學富五車八麵玲瓏,不用心的人,一件機械化的事情一輩子也做不好,而吸收能力強的,一件小事就可以領悟出十幾種應變方法,這樣的人成長起來,速度是非常快的。

等黎邃從忙碌中回過神來,才恍然他似乎很久冇見過李白了,偶然在茶水間和同事提起,對方一臉諱莫如深。

“他被開除啦。”

“開除?什麽時候的事?”

“有半個月了吧,好像說是品行不端。”

黎邃若有所思,陷入沉默。

秋天結束的時候,黎邃成功把駕照給考到了手,那輛紅色土豪標配實在太紮眼,黎邃拿去和陸商換了輛普通代步車。

“200萬換20萬,你這不是虧了?”

黎邃看了眼坐在副駕駛的陸商,不知為何想到了人們常說的香車美人,心道一點兒也不虧。

一入冬,陸商的身體明顯虛弱了下來,幾乎藥不離手。家裏的壁爐早早地燃了起來,烘得整個屋子都暖呼呼的,這溫度對黎邃來說有點熱了,通常在家裏隻穿件短袖。

晚上事情不多的時候,兩個人偶爾會討論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陸商不便勞累,在一旁口述,黎邃在電腦上替他轉成文字版,打完重要的一行,黎邃等了半晌冇了下文,轉頭一看,陸商竟說著說著靠在輪椅上睡著了。

心臟供血不足,導致身體易疲勞,陸商臉色蒼白,就這麽毫無戒備地靠著,胸口隨著呼吸輕微起伏,睡袍散亂地斜在身上,腰間的帶子也鬆了。

這景象實在太誘人,黎邃呼吸滯了滯,不由自主地靠了過去,俯身在他頸間輕嗅起來。禁忌般的記憶衝破牢籠,黎邃忍了忍,那點理智終究不堪一擊,臣服於內心的指引,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耳垂。

那一絲清冷的氣息好似穿腸毒/藥,瞬間在腦中炸開,明知是飲鴆止渴,卻依然讓人慾罷不能,黎邃輕輕吸吮那片軟肉,恨不得一口吞下。讓他魂牽夢縈的人就在眼前,黎邃腦中生出一種異樣的亢奮,放開耳垂順著往下,灼熱的呼吸掃過他的脖子,在裸/露的鎖骨上落下一吻。

雙手不受控製地伸向腰間的帶子,黎邃原本想幫他係好,手指纏繞上去,係著係著卻越係越鬆,順著縫隙探進去,漸漸挪向浴袍深處,在陸商細瘦的腰上輕柔地撫摸了一下。

心跳快得都能聽見耳道裏的血管鼓動,黎邃覺得自己腦子在發昏,可精神深處傳來的極大滿足感讓他瘋狂。他幾乎用上了這輩子所有的理智,才控製住那雙手不往更過分的地方爬去。

身下的陸商似乎感覺到一點不適,睫毛微顫,黎邃抽出手重新放迴帶子上,並未退開,俯身觀察著陸商,看著他一點點睜開眼睛。

離得太近,能感覺到聲帶的震動,“怎麽了……”

黎邃盯著他,麵不改色道:“帶子鬆了。”說完,單手幫他係好,打了個結。

陸商似乎很累了,並冇有在意,縮了縮身體又歪頭閉上了眼。

黎邃長久地看著他,半晌,緊握的拳頭鬆了鬆,起身將他從輪椅上抱起來,放到床上去,細緻地掖好被子。

做完這些,那體內叫囂的東西終於被他壓了下去,他站在床邊輕歎了一口氣,痛苦地捏了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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