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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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妃？”
突然，都親王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溫夢綰思緒，回眸的功夫，人已經來到她跟前。
“都親王安。”
溫夢綰快速調整好臉上的表情，麵不改色行禮。
“擅闖禁地，鬼鬼祟祟，到底是何目的？”
宋逸之盛怒，一把奪過溫夢綰手上的書籍，定睛一看，眼底的警惕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不屑。
溫夢綰仔細打量著他的神色變化，高懸的心始終不得落下，按理說，這種事情被她一介無乾之人發現，該是滅口的下場。
“好歹也是世家名流，未經允許擅闖禁地也就算令尊對昭妃的教導有所缺乏，可你滿心思想這種事情，顏何其厚矣。”
宋逸之冷笑。
聞言溫夢綰滿臉疑惑，正想一探究竟，一抬眸，光影交錯間，偉岸的身影逆光而來。
“你為何在此？”
微風席捲，影影綽綽，低沉暗啞的嗓音響起，一身玄色衣裳的宋君九立於宋逸之身後，垂眸掃過宋逸之手上的書籍，宋君九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臣妾想著皇上近來政務繁忙，都冇時間陪臣妾，特抽空前來探望，未見皇上，卻被牆上畫作所吸引，臣妾無心闖入此地，皇上若是有心責罰，臣妾定無異議。”
溫夢綰鎮住心底的慌亂，垂眸道。
“即是知曉皇兄政務繁忙，便該懂些退讓，這天下事務難道還不及你們女兒家的瑣事？”
宋逸之向來厭煩溫夢綰時時纏著宋君九，加之心直口快的性子，便直接開口斥責。
“逸之。”
宋君九雖未多言，但一個眼神掃過去，宋逸之便不敢多說什麼了，隻是更加認定溫夢綰恃寵而驕，心裡對她的厭煩便又添了幾分。
“昭妃擅闖皇上宮殿，皇兄，該當如何？”
“朕自有打算。”
宋君九輕歎一聲捏了捏眉心。
“皇兄，你便寵著她罷！”
宋逸之把手上的書籍暴力扔給溫夢綰，丟下一句話憤憤然離開。
溫夢綰不明所以看了眼懷裡的書，臉色頓時爆紅。
“皇上，臣妾……”
溫夢綰頓住了，她方纔看的書籍明明是前朝四大女官親筆，可誰能告訴她，為何一眨眼功夫，這本書便變成了‘討夫君歡心的十個妙招’？
“怎麼，這會兒害羞了？”
宋君九垂眸看著溫夢綰光潔的小臉，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
“嗯……”
溫夢綰百口莫辯，隻得應下，心裡卻五味雜陳，腦子更是混亂不已。
先是她來找尋宋君九未見其人，隨後她便看到了牆上的畫作，順理成章發現暗格並看到了前朝四女官親筆，溫夢綰絲毫不懷疑自己所見，隻是……
到底是何人在引導她？
此書又為何突然變了模樣？
溫夢綰無法確定那些文字宋君九是否看過，但也不好貿然開口詢問，宋君九生性多疑，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試探的話，必然會生出事端。
“無須害羞，你我本是夫妻，隻是這書……”
宋君九皺眉，到底是想不起來何時有過這本書。
“阿九，這本書臣妾很喜歡，可否送與臣妾？”
此事玄而又玄，溫夢綰勢必留下此書找出其中緣由，一探究竟。
“可。”
宋君九輕笑，牽著溫夢綰的手往外走，一揮手，暗室便合上，畫作落下，乍一看，絲毫看不出端倪。
“喜歡這畫？”
“嗯。”
溫夢綰摸不準宋君九的心思，隻如實點頭。
“此畫確實妙，相傳是出自前朝四大女官之手，你若喜歡，朕便送與你。”
宋君九打量著這幅畫，他當初決心在暗室入口掛這幅畫，便是覺著無人能欣賞，卻不想溫夢綰懂得其中妙處，不免對溫夢綰有些許讚賞。
“不，不必。”
溫夢綰連連擺手，這畫對她來說帶著危險與未知，一抬眸對上宋君九探究的眼神，溫夢綰開口解釋，“這畫……太貴重，臣妾不能收。”
“如此，綰綰向來懂事。”
宋君九牽著溫夢綰回到正殿，“逸之向來無禮，方纔可有被嚇到？”
“有的。”
溫夢綰點點頭，在宋君九麵前，她向來不加掩飾。
宋君九垂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溫夢綰雙眸，像是在審視，半晌才輕歎，“綰綰當真膽小。”
“有阿九護著綰綰，綰綰膽小些又何妨？”
溫夢綰仰頭打量著宋君九深邃似潭的眉眼，眼裡藏不住的眷戀，以依偎的姿態輕靠在他懷裡。
“如此足矣，朕喜歡。”
難得的溫存，溫夢綰卻有些高興不起來，她深知宋君九願給她獨有的寵愛，隻因她身上足夠的籌碼，他們始終是不對等的，他太遙遠了，她捉不住的。
就好比這次，輕而易舉的，他便對她起了疑心。
“阿九，你這樣偏愛臣妾，方纔都親王看臣妾的眼神，好似在看一個禍國妖妃。”
溫夢綰軟著嗓子嬌聲試探。
“綰綰怎會是禍國妖妃，綰綰就是綰綰，朕的綰綰。”
宋君九輕撫溫夢綰的臉頰，帶著些許誘哄，溫夢綰習慣性揚起笑容，可心裡卻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
她又何嘗不懂宋君九話裡的警告。
綰綰就是綰綰，不會是禍國妖妃，也不允許是禍國妖妃。
——
夜幕降臨，萬物沉睡，攬月閣卻是燭火通明，丫鬟進進出出打水，一派慌亂之景色。
溫夢綰額前敷著巾帕，身上裹著一襲貂皮，貂皮外還裹著被褥，可她還是忍不住地打寒顫。
“王太醫，我家娘娘到底是何狀況？”
若雪立於一旁焦急不已。
“昭妃娘娘脈象虛浮，經絡受阻，似風寒之症，可……”
王太醫抬手抹去額前冷汗，他從醫多年從未見過如此脈象，一時間拿不準主意，可眼前這主子可是皇上所愛，切不敢稍懈怠。
“暫且給娘娘服下此藥方，分兩次服用，文火煎煮，症狀定會有所好轉。”
王太醫撂下此言，收拾好藥箱，生怕惹禍上身，匆匆離去。
“小主……”
若雪瞧著溫夢綰慘白的臉，心疼不已。
“小主，奴婢去請皇上吧，小主這樣子何時才能見好？太醫院那幫膽小如鼠的傢夥，白拿了銀錢淨是不做事！”
“不……”
溫夢綰抬手虛弱地壓住若雪的手，心裡較著股勁兒，她忽然不想太過依賴宋君九，她想讓宋君九知道她並非柔弱無能事事需要仰仗他。
【恭喜小主，綁定怨氣係統】
迷迷糊糊之際，溫夢綰腦子裡響起某個陌生的聲音，然後，她感覺身體裡好像忽然注入了某些新的力量。
力量分為四股，在她體內叫囂著上下竄動，好似在尋找一個突破點，又好似在找尋一個歸宿，溫夢綰好痛，靈魂和□□相沖突的疼痛，經絡血脈好似打亂重新編排，痛入骨髓，痛入心扉。
“阿姊，阿姊在嗎？”
某個空靈甜膩的聲音在溫夢綰腦海裡迴盪開來。
“是曦兒嗎？阿姊總算找到你了，嵐兒和柒兒呢？”
“阿姊，我們在這兒！”
又是幾道陌生的聲音，溫夢綰感覺自己的頭要炸了，就在她感覺自己要撐不下去的時候，力量平息了，溫夢綰沉沉睡去，
“小主，小主……”
耳畔傳來某個聲音，不休不止，溫夢綰嘟囔一聲幽幽轉醒，窗外陽光正好，一派祥和之景，溫夢綰忽然有些恍惚，身體從未有過的輕盈感，劫後重生一般。
“小主，您可算醒過來了，身體可有好轉？”
若雪探了探溫夢綰額頭，觸感之下溫度正常，若雪這才鬆了口氣。
“曦兒，嵐兒，柒兒……還有一個，還有一個是何人？”
溫夢綰按了按依舊脹痛的腦袋，那幾個聲音尖銳、空靈、帶著瘋狂，在她腦子裡揮之不去。
潛意識告訴她，這幾個人，跟前朝四大女官有關係，或者說，這便是她們的亡靈。
溫夢綰被自己的想法嚇到，手止不住發抖地拿過木桌上的書籍，可這本書依舊是《討夫君歡心的十個妙招》。
“怎麼會……怎麼會如此……”
溫夢綰用力敲打自己腦袋，試圖把體內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轟走，可，無濟於事。
“小主你到底怎麼了？切不可傷自己的身子啊。”
若雪被溫夢綰癲狂的模樣嚇到，溫夢綰性子淡，遇事從不慌張，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她此番模樣。
“彆掙紮了，可憐的人類。”
突然，尖銳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到底是何人？”
溫夢綰四處找尋聲音來源，可這聲音，分明來自她體內。
“我是何人？”
那人大笑出聲，其他人也跟著大笑。
吵，好吵。
溫夢綰按壓著愈發疼痛的腦袋，幾欲癱倒在地。
“皇上冤枉我們泄露朝廷機密，把我們關押在暗無天日的牢籠中，用儘了各大酷刑，嚴刑逼供，認，則揹負罪名任人辱罵，不認，便遭誣陷而亡，你說，我是何人？”
溫夢綰能感受到體內呼之慾出的怨氣，那日在書上看到的話語曆曆在目——
“我們若有罪甘願受罰，如我四姊妹蒙受冤屈，我們的血將直衝而上，直指皇陵。”
到底是多大的冤屈，時至今日任無法釋懷？
在那一刻，溫夢綰似乎懂了。
“前朝四大女官，雲廂，雲曦，雲嵐，雲柒，對嗎？”
溫夢綰想起來了，曾佳話不絕的四大女官，首次為女性仕途發聲的女官。
“阿姊，想不到咱們的名氣還挺高，當今居然還有人知曉我們的光輝事蹟。”
某個嬌俏的聲音響起，溫夢綰猜測，這便是年紀最小的雲曦。
“不，不止本宮知道，前朝四大女官的輝煌，時至今日任然無數人膜拜。”
“哦？你所言可否屬實？”
“千真萬確。”
話落，溫夢綰明顯感覺到體內的怨氣值有所下降，隨之而來頭痛感也逐漸緩解。
果然，溫夢綰的猜想是正確的，她體內怨氣值一旦升高她便會感覺生不如死，可隨著怨氣值下降，她的身體便會十分舒坦，體內似乎遊離著大量能量。
“可是阿姊，世人記得咱們又如何，他們隻會認為咱們是泄露朝廷機密的國賊！”
另一個沉穩的聲音響起，是年歲次之的雲嵐。
“對啊，阿姊，咱們不能忘記屈辱，咱們要複仇，一雪前恥。”
一句話，再次勾起幾人怨氣，怨氣不減反增，大有衝破牢籠之勢。
溫夢綰痛苦不已，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猶如四隻狂野的猛獸在體內撕扯，溫夢綰感覺心臟似乎被精細的荊棘條條捆住拖出體外，每一個器官都在叫囂著：好疼！
“四大女官屍首早已亡化，即使你們有再多的怨氣和不滿，又能如何？”
溫夢綰大喊，無奈幾人置若罔聞，溫夢綰緊咬銀牙，無法承受如此痛苦，千鈞一髮之際，腦海裡迴盪著一句經文——
【神佛在上，予我清歡，世間離殤，再無愁腸，四大女官，冤案寒涼，來日方長，有道則安】
溫夢綰跟著腦海裡的聲音默讀，一遍又一遍，漸漸的，體內怨氣值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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