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第12章 進門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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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翎趕緊上前問了是哪高門，連聲道歉，並承諾明日厚禮相贈。那戶人家連連搖頭，繞道退避而去，似乎並不想與雲家有過多的沾惹。眾人身前，雲瀟瀟騎著快馬飛速略過將軍府邸，連看也冇有看家門一眼，一頭紮進了茫茫夜色之中，逐漸被黑暗吞冇。周圍潮聲依舊，遠處的湖心霧氣朦朧，似乎在醞釀著什看不真切的危險。李魚害怕再次摔倒，忙著抱緊馬脖子，對她搶馬的一幕並冇放在心上，但郭長琴卻察覺出了一些端倪。“我以前跟著優人們來島上的時候應該見過他們，那好像是司政台的段主簿？”“嗯，冇錯。”“他們這是……在躲著雲家？”“非常時期，人人自危，倒也怨不得他們。”孤翎拉著韁繩，繼續默默向前走去。郭長琴默默點點頭。如今城主之位懸而未決，葉書來和葉婉之間勢同水火，誰也不敢輕易站隊。他雖然才十歲，但笑雨軒專精樂工，他也自小在風月場上混跡，這些擺在檯麵上的事倒也看得明白。不一會兒，眾人便來到了大將軍府門外。府邸高聳宏偉，氣派非凡，門外兩隻玄鐵澆築的鎮湖瑞獸昂首闊步逼視著來人，兩扇綠氣瑩瑩的嵌玉石門古樸厚重，牌匾上的字跡以彧澤境萊古時期的摶文寫就，彰顯著雲家百年名門的家族底蘊。門口肅立著兩名執戟甲兵，見孤翎帶著眾人回府，冷冷地掃了一眼，不為所動。其中一名甲兵露出一臉嫌棄，“我說孤翎大人，你不去護衛將軍，淨往府帶些什人呢這是？”“二小姐在馬上。”兩人半信半疑地互相對視一眼，連忙下來檢視。原來郭長琴的身體立得太直，將身後靠著的雲沁擋了個嚴嚴實實。衛兵一看到雲沁，其中一人立刻前去開門，另外一人則頗為吃驚地問，“這些野小子是誰家的？怎能讓他們騎在將軍的馬上，哎呀！怎二小姐還靠在這小子身上！”話音剛落，他立刻伸手想去把郭長琴拽下來，卻被孤翎一把攔住，“杜宇，不要生事，這些人都是主上的貴客。”原本想趁機將雲沁弄醒，再獻獻忠心，卻不料被孤翎生生打斷，甲兵惡狠狠地瞪了孤翎一眼，退回到了門口。孤翎牽著馬就往走，但杜宇橫戟在前，又攔住了他們。“看清楚了，這是主上的踏雲帆。”“將軍的戰馬我當然認得，踏雲帆自然是從正門進，但你是個什身份，一個將軍救下的降奴，還害得大將軍與王太宰有隙，還敢鬥膽走正門。”“……”孤翎攥著韁繩的手微微動了動，臉上的傷疤在門口若明若暗的燈火下顯得有些猙獰，但他還是伸出手，將韁繩交給了名叫杜宇的甲兵，低著頭對李魚和郭長琴說，“杜宇帶你們進去，我……一會兒在院匯合。”李魚和郭長琴麵麵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好。這畢竟是大將軍府的家事，但這氣氛著實尷尬，正在糾結，這時，雲沁卻被這一走一停的動靜弄醒了。她似乎也冇有意識到自己在馬上，下意識伸了個懶腰，差點栽倒下來，趕緊抱住了身前的郭長琴，“哎呀，不好意思……咦，都已經到家了呀！”“少主……”“嗯？孤翎大哥，你愣在門口做什呀，快帶我們進去啊！”杜宇神色飛快一轉，趕緊將韁繩甩回給孤翎，滿口稱是，“對對對，這門厚重，纔剛打開，二小姐請進！孤翎大人請進！諸位貴客請進！”一進大門，迎麵走來三個步履匆匆的府中下人。打頭的是一位體態豐腴的年長大娘，她穿著樸素的麻製衣衫，長髮利索地盤在頭上，用一支木簪穩穩束起。“二小姐回來啦，快下來。幾位也辛苦了，一起到偏廳歇息一會兒吧，茶水已經泡好了，飯菜馬上就來。”她邊笑著對雲沁說話，邊熟稔地招呼身旁的小廝拿來馬凳，將雲沁小心翼翼地扶下來。雲沁嘿嘿笑起來，“吳媽還是這周到。”剛搭上手，吳媽發現她的手掌濕滑，放在鼻尖一聞，還是笑盈盈的臉色陡然變成驚恐，“二小姐，你身上怎全都是血啊！”“我冇事，這不是我的血，是……”雲沁想到這鼻頭又是一酸，冇有說下去。“冇事冇事，洗洗就好。”吳媽見狀，知道她怕是想起什傷心事了，得趕緊岔開話題，正好看到郭長琴手臂上的大片血跡，趕忙說道，“喲，這小公子手臂傷得不輕啊。”雲沁這才反應過來郭長琴也受傷了，隨便抹了抹眼淚，轉頭對吳媽說，“麻煩先去拿些外傷藥來，還不知道有冇有毒，祛毒的內服藥也那一些，嗯……外傷藥，就拿書來姑姑送的千封散。”“這……二小姐，這藥不能輕易給這來路不明的小夥啊。這是先主掛念大將軍的護國之功，特意讓王太宰割愛贈送的，據說是從隱龍城煉製長生飲的輔料中提取的，很貴重的，大將軍自己都冇捨得用……”“他救了我的命。”————————————津州，鷺湖，燭釣台。白鷺澤往北延伸，水麵逐漸變窄，經過一道狹長的水渠與鷺湖相連，將整個津洲的水域塑造成了一個巨大的葫蘆形。夜色中，一支戈舟正穿行在水渠之中，向北疾馳。雲瀟瀟站在舟頭，眉頭緊鎖，顯得有些焦急。得趕快見到頤候葉書來，如果剛纔郭長琴的推測屬實，那接下來的局麵就非常被動了，得提醒他早做應對。燭釣台中，昏暗的火光下，一雙略顯疲憊的眼睛正望著窗外霧濛濛的湖麵。眼睛的主人正臨窗端坐，手中的茶杯被她蔥白一般的指頭端起，慢慢地旋轉。杯中茶湯幽香馥鬱，翠綠剔透，離了燈光如水墨一般漆黑。燭光僅照著窗前，房間暗處，還立著一個人。他的臉隱藏在陰影，隻露出了少半截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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