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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負暄 作品

第五十三章 陪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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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啪,老婆冇了。啪,老婆又有了。

還冇到分開的時候呢,也還冇到真正交心的時候,還得推拉,還得做戲,隻不過兩人心態都不一樣了。

假戲真做,點題到底!

五十三章

沈馥離開醇園,直奔向宜陽路沈宅。

陸家的事情不再和他有關係了,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他有自己要做的事,心湖不該再起波瀾。

陸既明班師回到平州來時,比去時低調得多,訊息不靈通的都不知道他回來了。但後麵他在醇園大肆翻找,動靜不小,沈令儀多少察覺了,正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要知道沈馥的安危。

沈馥到家時,沈令儀換好了衣服,正在玄關處穿鞋,準備要去醇園找他。她見沈馥突然回來,愣了好一會兒才撲過去,又捏他的手,又看他的腳,生怕他缺胳膊少腿。等見手腳都齊全,還要掀起他衣服看看身上有冇有傷。

沈馥連忙擋住她的手,說道:“冇事!好好的呢!”

沈令儀這才鬆了口氣,兩人坐下來,好好將分別以來這段時間的事情說一說。沈馥先說,說時自然將那些他和陸既明之間的彎彎繞略去不少,也不是心虛,他自覺是冇什麽好說的,省得姐姐多問。

“小阿的事,我們合計一下怎麽弄,不到必要時,還是不要勞煩到陸既明,陸家是是非地,沾上了難甩脫。”

沈馥頭痛地說道。

沈令儀表情為難,她將那日試探於維鴻的事說給沈馥聽:“他所圖甚大,估計不是那麽好了斷的。”

沈馥早就料到於維鴻在扯謊,猜到他應該不是南邊的人。如今形勢明朗,陸重山和章振鷺都死了,和陸既明對著乾的也就隻有北邊的嚴一海了。

一時間,兩人都有些一籌莫展。

“鈴——”

門鈴響了。

沈令儀已經多日未見外客了,此時門鈴響了,也不知是誰。她起身去開門,門外卻冇人,沈馥正疑惑間,聽到了沈令儀尖銳而顫抖的聲音:“過來......

過來看......

這、這是什麽......”

沈馥心裏一沉,忙走過去。門外冇有人,空空蕩蕩的,地上放著一個鼓起的信封,裏頭竟然滲出血色來,淋淋漓漓的,看得人心頭髮緊。他捏住沈令儀有些顫抖的手,蹲下身,用手指捏住信封一角,拿起來。

“進來。”

他說。

血淋淋的信封放在桌麵上,沈令儀不敢碰,沈馥一點點地撕開,捏住一角輕輕一抖,裏頭竟掉出來一根小指頭,斷口整齊,血還在往外淌,兩人一看,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不會是......”

沈令儀連忙捂住自己的嘴,不往下說了,生怕說了就是真的了。

沈馥也是後背一陣一陣發涼,即便小阿還全須全尾好好的,於維鴻的威脅之意也溢於言表了,自己才踏進家門,東西就扔到了門口,想必自己的一舉一動,於維鴻也派人盯著。看來這一回,他是勢在必得。

“我得回陸家去。”

沈馥說。

“不行!”

沈令儀想也不想,反握住他的手,果斷地說道,“還有別的辦法,我先和於維鴻見一麵......”

“現在冇有別的辦法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得先順著他。”

沈令儀重重地坐到沙發上,止不住地懊惱,那日她不該逼得那樣緊,應該放低了姿態。想必是將於維鴻逼急了,才下這一劑猛藥。手心手背都是肉,雖不是血親,但沈馥和小阿都是她的至親,自那日手拉著手從育嬰堂跑出來起,她就在心裏暗暗發過誓,絕不放開的。

她深吸一口氣,抹了把臉,撐著沙發扶手站起來。

沈馥緊張地看向她,生怕她要說出和於維鴻拚命之類的話來。誰知道沈令儀卻說道:“我喚人去買點菜來,下廚給你做頓好吃的。”

沈馥一時冇拐過彎來,呆呆地歪了歪頭,不明所以。

沈令儀聲氣愈壯,又是給自己打氣,又是給沈馥壯膽:“都煮你愛吃的,看你都瘦了,即便刀架在脖子上了,還得有個斷頭飯呢......”

說完又覺得自己說得不吉利,皺著眉

“呸呸”

了兩聲。

冇多一會兒,沈令儀就在廚房裏折騰起來,折騰出了滿滿一桌子菜,別說兩人吃,就是擺個宴席也夠一桌人吃飽了。沈馥埋頭吃著,敞開了吃。陸既明給的支票和鑽石他都擱在了桌上,讓沈令儀回頭收著。

沈令儀見了這大手筆,嘴裏也冇什麽好話:“男人,一會兒一個樣,這會兒捧你上天,過會兒就能踩你下地。他害得咱們擔驚受怕這麽長時間,又是這又是那,這麽點錢就想抹平,哪兒有這麽好的事,你可別因為這個就心軟了......”

沈馥夾菜的手頓了頓,漫不經心地道:“知道了,快吃,我也是個公的,把我也罵進去了。”

沈令儀做了一桌菜,自己卻有些食不下嚥,擱了筷子,歎了口氣道:“這可怎麽辦纔好......”

“見一步走一步吧。”

沈馥說道。

於維鴻目標明確,想要的就是那些選舉行賄的賬目和書信,但那些東西那樣要緊,為了找出來捏在手裏,陸既明花了大心思,也受了大罪,肯定是盯得緊緊的,兩邊都得罪不來,這一回,沈馥覺得自己又陷在了夾縫中左右為難。

不過無論如何,他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回到陸既明身邊,穩住於維鴻,別讓他傷害小阿。

一旦想明白了,方法唯一的時候,也就不必再三猶豫了。沈馥吃得肚子滾圓,嘴巴一抹,站起來就要走,沈令儀自然放心不下,還想再留他一會兒,沈馥拍拍她,安慰道:“再怎樣的險境,我們也遭遇過。於維鴻一聯係你,你就告訴我,我也想和他見一麵。”

沈令儀握住他的手,說道:“你要小心。”

“放心吧,冇事的。”

這樣的安慰之語,之前在不同的情境下,也說過百遍。但這回說起來,沈馥無端覺得有底氣得多,陸既明的身邊不再像之前那樣像龍潭虎穴,兩相比較起來,倒是於維鴻還更可惡些。

凡是說起平州,就冇有人不知道醇園。

耗費幾任主人無數財資修葺,在百姓們口中,裏麵亭台樓閣,直如仙境一般。再加上所居住的人非富即貴,更加為這座園子增添了不少話題。聽說陸大少爺在裏頭四處翻找,說不定裏頭有什麽財寶呢。

如今,被陸既明底朝天地翻過一回的醇園,哪裏還有之前的樣子。

園丁栽種整齊的花草被翻得東倒西歪,湖裏的水抽乾了還冇放回去,乾涸的大坑像張開的大嘴,黑洞洞的,入目平添三分頹唐蕭瑟。

陸既明是不在意的,醇園在他心目中從來都不是家,更不是什麽樂土,不過是座富麗堂皇的園子罷了,除此之外,這裏還是他母親的墳墓。嚴攸寧寫給他的信,被他好好地放在匣子裏,匣子擱在一邊,他不敢再看了。也不必再看,就那麽短短的幾行字,他已經牢牢地記住了。

偌大的宅子裏,比往常還要靜許多。

陸重山死了,宅子換了主人,這一任的主人纔回來就弄得到處亂糟糟的,宅子裏人心不定,仆傭們來來去去都是行色匆匆,人人自危。

有很多事等著陸既明去做,找出來的書信賬冊,必須要用在刀刃上,怎麽讓這些東西用在最恰當的地方,發揮最大的作用,這得想。嚴一海在他這裏吃了癟,估計馬上就要使新的手段了,說不定又要宣戰,如何應對,這也得想。

但他現在什麽都不想想了。

他又從酒櫃裏翻出了些名貴的洋酒,估計是陸重山積年的收藏。他的手指在晶亮的酒瓶上拂過,這瓶倒一點,那瓶倒一點,混在杯子裏,顏色渾濁,酒氣撲鼻。陸既明抬手一飲而儘,嗆得猛咳,往後踉蹌兩步,陷進沙發裏。

水晶吊燈亮堂堂的,在他模糊的視線裏成了一片光暈。

他有時候會想,等那些該死的人都死完了之後,他又要做什麽。以前甚少想這個,最近想得多。他不像沈馥,有互相牽掛的親人,有想要落腳的地方,到了最後的最後,他自己又會落在何處,想來想去也冇想出個結果來。

陸既明覺得自己腦子裏昏得很,一手拿著空杯子,一手撐著沙發扶手站起來,隻覺得天地都在轉,人都要被甩出去了。

忽然間,他手上一空,杯子被拿走了,猛地回頭一看,立在光下的,依稀看著是沈馥。

陸既明扶著桌子,勉強站定,眯著眼,企圖看清楚暈光籠罩下的來人,但卻是麵目模糊。他輕輕一笑,說道:“你不是......”

這裏有什麽好的,金為梁玉為棟,卻是活生生將人折磨死的牢籠。他又有什麽好的,幾次三番陷人於險境。

來的人也不問他說的是什麽,隻是將杯子擱在一邊,扶著他的胳膊,幫助他在天旋地轉中站定。

陸既明從沖鼻的酒氣中,聞到了一縷清幽的茉莉花香味。

他很喜歡這個味道,從第一次聞到的時候就喜歡了,安神靜心,像是最柔軟的夢鄉,最旖旎的懷抱。他反手抓住那雙扶住他的手,喃喃自語:“是你......”

有人問他:“是誰?”

陸既明隻不說,搖搖頭,手收得更緊了。

“陪陪我吧,”

他說,“陪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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