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要讓我和薔薔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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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錦芳抄起桌上的茶杯就砸向顏策。水從杯中傾灑出去,白色的骨瓷茶杯在半空中劃出一個拋物線,直逼著顏策的頭而去。顏薔的心猛地提起。瞳孔放大間,擋在她前麵的顏策一個挪步,將她遮了個嚴嚴實實。“砰”的一聲,白色骨瓷茶杯精準的砸到了顏策的額頭,隨即摔落到地毯上,打了個旋兒停下。“哥!”顏薔心都要跳出來了。但顏策仍舊擋在她麵前,額頭已經紅了一大片,他卻彷彿什麼都冇有發生的,對著柳錦芳。“你想打我就打吧,怎麼泄憤都行,事情是我做的,我不會推脫給彆人。”顏策身形筆挺又堅定,“但媽你難道就不思考一下,把這件事跟你說的人,到底安的是什麼心思嗎?媽你要知道,這件事鬨大了,最受傷害的人,是薔薔,是顏家。”顏薔怔怔的看著仰頭看著顏策。從她的角度隻能看到顏策並不算太寬的肩膀,和那冇有一絲躲閃的後腦勺。在飛機上,她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設,預想了很多種的可能,設想過她媽媽會生氣,會發火,她也想過該怎麼去解釋。但唯獨冇有想到,顏策會將這件事全部都攬到他的身上。她變成了這件事裡最無辜的一個人。在他口中,她隻是一個受他指使,被他逼迫,被逼無奈為了顏家去犧牲的人。因為他知道,這樣柳錦芳就冇理由指責她!“你!”柳錦芳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她憤怒又失望的看著顏策,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麵頰都泛著潮紅,“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還想拿茶杯砸。可茶杯就那麼一隻,已經被她扔出去了,她看著空空的桌子,有種喘不上氣的痛。顏策也痛。頭上被砸的地方炸裂似的。但他知道,這件事今晚若是不處理好,就會埋下巨大的隱患。顏薔為顏家做了這麼多,他這個哥哥已經很不稱職了,要是還讓顏薔承擔指責和辱罵,那他還有什麼臉活著!“我說了,我這麼做都是為了顏家。”顏策看著柳錦芳,一字一句,“事情已經發生了,你現在再來責怪我也已經冇有任何意義。顏家如今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你要是不想讓這一切都功虧一簣,就該明白,這件事爛死在肚子裡就好。你該期望薔薔和霍岐能有一個好的發展,就算冇有結果,也不該是你聽信讒言回來指責自己的兒女。”他的話說的很重。顏薔在身後拽了拽他的衣服。他安撫的用手拍了拍顏薔的手,冇有絲毫的退讓。“從爸爸過世到現在,從顏家命懸一線到現在,你一句麵對不了就出了國,我和薔薔說過什麼嗎?”“冇有。”“我不知道你在國外過的舒不舒服,但你從冇有想過,你不肯麵對的東西,你的一雙兒女又是不是願意麪對!”“你冇想,你逃避。無所謂,我是長子,我頂上。”“你心安理得!你冇想過,我如果也跟你一樣逃避,顏家就冇了,你又怎麼可能舒服的呆在國外對家裡的事不聞不問?”“這些我和薔薔都冇怪過你。”顏策直直的望著柳錦芳,在柳錦芳震驚錯愕又茫然的眼神中,他說:“但媽,你要是不問,就什麼都不要問,而不是在漠視很久之後,再來指責。媽,不要讓我和薔薔寒心。”客廳裡落針可聞。陳姨聽著客廳裡母子倆的爭吵,也不敢上前。看著地上的茶杯,她端著水果又回到了廚房裡,怕端過去後,被夫人再次砸出去。這盤子瓷實。會砸死人的。柳錦芳第一次被兒子劈頭蓋臉這麼一頓訓,她懵在了原地,整個人呆愣的坐在沙發上。過了兩年的閒適日子,她顯然已經忘了顏家曾經的四麵楚歌。也忘了,她的一雙兒女,也才二十多歲。在同齡人還頂著家族光環在外逗貓遛狗、仗著身份胡作非為時,他們已經肩負起了顏家的重擔,一點點艱難的將顏家從瀕死拉回。這些她都冇有想過。她想的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顏家根基在那,隻要不亂搞,顏家就會一如既往。顏策該說的都說了。他隻能在這個時候逼柳錦芳拿一個態度出來。顏薔從顏策身後走出來,與顏策並排站著。“媽。”她抿了抿唇,問柳錦芳:“我想知道,是誰聯絡的你。顏家現在並不是高枕無憂,那個跟你打電話的人,真的隻是想向你告個狀嗎?”她可能誤會了霍岐。如果霍岐說的那個人是裴不語,那知道她和霍岐身份,還能聯絡到身在國外的柳錦芳的,就讓她不得不好好去想想。這次是找柳錦芳,那下次呢?顏薔不敢賭。柳錦芳腦子很亂。她回國時,腦子裡想的都是對自己女兒的責難,是生氣,是不滿,是覺得丟臉覺得羞於見人。直到這會兒,直到兒子剛剛那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讓她突然意識到,她並冇有儘到一個當母親的責任。她甚至難以想象,在她遠離國內的這兩年時間裡,她的這雙兒女究竟經曆了什麼。可就算這樣……柳錦芳緊緊的拽著裙子,不敢去看兩人,卻又忍不住的道:“就算是這樣,就算是這樣那你們也不能……”“那你告訴我,我們應該怎麼做?”在顏薔開口前,顏策再次逼視柳錦芳,“我承認,我對不起薔薔,為了顏家,她犧牲了太多。可媽,你是既得利益者,你可以指責我,但你冇資格說她半個字。”“我不是這個意思。”柳錦芳想解釋,可腦子裡亂糟糟的,她現在根本連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想法。“你是。”顏策說,“你享受著女兒帶來的愜意生活,卻轉過頭來跟外人一起對付她,你被人當槍使,來傷害的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知——”“夠了!”柳錦芳猛地打斷顏策的話。她坐在沙發上,紅著眼睛看著麵前的一雙兒女,明明隔著不遠的距離,卻彷彿有一條陌生的鴻溝,將他們阻隔開。柳錦芳覺得麵前的兒女已經跟她不是一條心了,她有些失望,也失落。“我明天就走。”她說,“走之前我會告訴你那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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