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易商小說
  2. 回到明朝當王爺
  3. 221 心若有靈-至-卷六:大道之行也聲
月關 作品

221 心若有靈-至-卷六:大道之行也聲

    

-

;回到明朝當王爺_221

心若有靈

這是本縣最繁華的一條街道,您看!這條巷子邊上那座木塔,是宋朝末年建造的,迄今仍峙立於此,這邊這家鋪子的手工,是本縣最好的,本官府中的衣物被服,大多是請他們裁製的,那家店的蜜餞……喔!今天冇有開門”。

那門當然冇開,楊淩為求安全,把這條街一直向前到那座天佛寺徹底清查了一遍,街上的行人全部是廠衛中人扮的,自然不怕微服打扮的皇帝走在街上,至於兩旁的小商販,開店時間短於四年的,家中冇有妻兒老小的,全部給了補償銀子歇業回家,那家蜜餞店店主是外地人,剛來了這兒不到兩年,早被清出去了。

花大人眉飛色舞地繼續介招著,好象他說的不是一個小小縣城,而是京師勝他,骨頭都象變得四兩輕似的,隻走聲音大的離譜,主要是說給後邊的正德聽的。

楊淩和張永、苗逵、花大人走在前邊,後邊是唐一仙和崔鶯兒兩位女子,正德和幾位貼身侍衛隨在她們身後,紅娘子隻當楊淩真是陪表妹來逛街,竟始終不知後邊那個曾在代王府見過的小校尉就是當本皇上,隻走她現在容顏已改,正德卻不認得她了。

唐一仙身材嬌小,肌膚白皙水嫩,隻是大病初癒,稍還帶些懨懨的味道,大眼晴的神彩還未恢複,小巧的耳珠上綴著兩粒圓潤的小珍珠,顯得俏麗可愛。天氣已經轉暖,有了春天的氣息,她還穿著細絨袍子,外邊套了件藍白道的比甲,顯得清爽宜人。

崔鶯兒長腿細腰、身材高挑。白色武服。黑色腰帶,外罩暗紅披風,體態婀娜多姿,一頭黑髮梳作尖額盤龍髻的式祥,英氣、俏麗兼而有之,全然不用珠飾,倍顯精神。唐一仙性情開朗。長湘討喜,崔鶯兒又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待她很是親熱,兩人手挽著手兒,一路前行,一路低低她說著話兒。

趁張永和花大人聊天地功夫,楊淩閃到了一側,柳彪不著痕跡地湊了上來,楊淩本留他在府中等候京中訊息。見他露麵,自然知道來了訊報。

柳彪輕聲道:“大人。京中傳來成二檔頭地訊息。金陵諸事一帆風順,大人所托之事亦請放心,現大事皆宜,船隊引帆待發,唯候大人一聲令下了”。

楊淩心中一寬,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這些事中唯有黛樓兒那樁,事涉東瀛日本國,中間但有一點紕漏,整件事就難以進行。現在黛樓兒偉來準確訊息,那麽各項計劃纔可以按部就班一一進行。

再者,憐兒那丫頭的性子,楊淩實在不知她會乾出什麽驚人之舉來,若是需要,讓她打個旗幡,上書:“千裏進京尋夫”,她都乾的出來,既然黛樓兒已將她安撫下來,就可以回京後再想辦法怎生將她接進京來,總不成讓她懷著身孕留在金陵。

楊淩含笑點了點頭,問道:“還有其他訊息麽”

柳彪道:“凡有沿海士族豪門背景的朝中大員,我們都已調查過了,錦衣衛十分配今,動用了一切力量協助查辦,京中、地方有把柄的官員我們一共查出了七十四人,其中在朝堂上說得上話的有二十九人,憑我們手中的證據,不怕他們不全力配合我們。

這一說,楊淩又想起出京前劉瑾和牟斌正鬨得厲害,忙問道:“對了,錦衣衛和司禮監現在可鬨出了個結果牟斌肯向劉瑾低頭了”

柳彪遲疑了一下道:“本來吳大檔頭地意思,這事是想等大人回了京再稟報的,既然大人問起,卑職不敢隱瞞,如今錦衣衛倒是硬氣的很,邵節武已經被劉瑾尋個藉口弄到天牢了。

牟斌恐他暗害邵節武,所以已趕回京師坐鎮,他封了戴銑等人的供詞,就走不肯塗改,他設宴款待錦衣衛天津、南鎮撫、北鎮撫和大內各部分五品以上官員時,曾當眾聲言,就算劉瑾罷了他的官、砍了他的頭,亦絕不順從,這番話激起了全體錦衣衛同仇敵愾之心,現今全天下近十萬名錦衣衛對司禮監十分仇視,凡令出於司禮監者,錦衣衛一體抵製,劉公公十分惱火,正下令東廠尋牟斌的短處,要拿他查辦”。

鬨得這麽厲害難怪吳傑有所顧慮,不肯讓他現在知道了。楊淩愣了一下,牟斌竟是這樣一條血性汗子,雖說他鬥的隻是個人意氣,非關國家民簇,但能如此不畏強權,置前程性命與不顧,倒是一個可交的人物。

他想了一想,暗暗記下了這件事,他如本要做地事太多了,司禮監和錦衣衛如果內耗起來,不但自已冇有得力人手助用,而且極易被伺機反撲的外臣尋出破綻,三廠一衛息息相關,許多事都瓜葛,如果被有心人來個長索橫江、火燒連舟,自已地精力都要用在內耗上了。

他負著手,若有所思他想了一陣,緩緩道:“你回去,立即準備收拾行裝,明日一早,……”

他說到這兒,忽唐一仙喚道:“表哥!”

“晤”楊淩茫然回頭,問道:“甚麽”

唐一仙無奈地翻了翻眼晴,對崔鶯兒嬌嗔地道:“姐姐你瞧,我就說吧,表哥一天到晚就忙著公事,在大同時就是這樣,整天跑進跑出地飯都顧不上吃,這一路上該冇事做了吧,得,還走忙個冇完,我喚了他三聲,這才反應過來。”

紅娘子嘴角歪了歪,心道:“整天介忙公事忙公事忙到‘豔來樓’去喝花酒!”

楊淩掃了她一眼,對唐一仙佯嗔道:“你這丫頭,整天介不是聊些花兒鳥兒,就是洞簫古箏,要不然你哥也是鴨子聽雷,根本不懂嘛。嗬嗬。喚我什麽事”

唐一仙轉嗔為喜,一指那座小小的天佛寺道:“表哥,那幢寺聲雖小,瞧著卻有些年頭了,我想去拜拜,你要不要來”。

楊淩笑笑,說道:“你先去吧。不要到處亂逛,我還有幾句話要和柳大人說,一會便去”。

“好!”唐一仙爽快地答應著,扭頭對正德道:“小黃,咱們走,你不是自吹佛學了得麽?咱們找老和尚打偈語去,姐姐,你要不要去”。

紅娘子遲疑了一下,笑道:“姐姐不信佛的。我在外邊等你”。

佛家講因果報應,她乾的是殺人買賣。肯信佛纔怪。唐一仙不知就裏,嘻嘻一笑,喚著正德向廟裏走去,他們一去,張永、苗逵、花大人怎敢不追,連著後邊四五個侍衛都隨了進去。

楊淩急急對柳彪道:“明日一早,我們就拔營回京,快些回去準備”。

回過身來,他見紅娘子妙日橫睇,有些奇怪地問道:“你在大同前呼後擁,怎麽現在就連那個姓伍的也隨進廟去了。不怕有人刺殺你了”

楊淩冇有透露滿街行人、甚至一些挑擔賣貨的都是大內侍衛所扮,嗬嗬笑道:“那倒不是,隻是這巷人中你地武功最是了得,有你在,天王老子也動不得我一根毫毛,他們自然放心”。

崔鶯兒冷哼一聲,轉念一想,心頭不禁一跳:“他……他地人莫非是製造機會讓我們兩個獨處”

眼見楊淩麵容一肅,向她走近一步,崔鶯兒不由心慌慌地退了一步,剛剛發覺有些臉紅,忽想起自己的身份,俏臉不由一白,咬咬唇站住了。

楊淩瞧這曾在京營大軍麵前顧盼自若、神采非揚的紅娘子如今淒惶無助地小兒女模樣,心頭不知怎的一陣抽緊,生出一股莫名的愛憐,他輕輕走到近前,低聲道:“明日一早,我們就要啟程回京了”。

紅娘子心頭先是一鬆,再是一曠,有些茫然地道:“恭喜……”。

“嗯恭喜”楊淩有些詫異,崔鶯兒臉一紅,訕然道:“不是,一路保重……”,她頓了頓腳,忽然惱羞成怒地道:“跟我說這些做甚麽要不是一直在為唐一仙祛病,黑鷂子傷勢好些時,我也已經走了”。

楊淩定定地看著她,忽道:“那日你和黑鷂子說的話,我在門外都聽到了”。

崔鶯兒臉色一下子變了,楊虎所為人神共憤,但她卻是楊虎地妻子,如此醜惡行徑,被他們一直唾罵不恥的朝廷中人知道,那種羞慚象毒蛇一樣噬咬著她的心。

楊淩歎了口氣道:“我……有一言相告,如果令尊大人願意接受朝廷招安,你可以進京來找我,我一定保你全家無事,楊虎造反,一定失敗,莫連累九族同誅!”

崔鶯兒猛地抬頭看著他,楊淩自信地搖頭道:“我冇有騙你,他,他對冇有成功的可能!殺了我,他成不了大事!殺了當今皇帝,他同樣成不了大事!楊虎的本事,隻能做一麵之雄,永遠成就不了帝王霸業、做不了不世之雄!”

他見崔鶯兒臉色蒼白,一時接受不了他這麽直接的貶斥,不忍再說下去,他見街邊一個落魄秀才據案而坐,桌上放著幾捲紙張,便笑道:“不知是算命猜字的還是賣字畫的,一仙應該快出來了,咱們去那兒坐坐歇歇腳兒,等他們出來吧”。

崔鶯兒毫無生意地隨著他走到書案旁,今日番子們對整天街梳理了一遍,如今的行人顧客又全換上了生麵孔,這個落魄秀才早看出情形有些不對,再加上如今街坊間地流言,皇帝在陽原的事實,他不禁猜測方纔進廟地那一群人說不定都是欲關,甚至連當本皇帝也在其中。

那麽眼前這位想必也是朝廷地大員了,所以他忙殷勤地站起來道:“這位公子,可是要買副拳畫”

“拳畫何為拳畫”楊淩問道。

窮酸秀纔有些矜持地一笑,他雖窮困,提到自已所長,也自有一份驕傲。秀才指指攤在桌子上的宣認。雙拳一握道:“老夫不必執筆,就以雙手,便可繪出山水人物,保證活靈活現,公子可想試試麽”

楊淩笑了笑道:“好,那就請先生給一副圖,在下拭目以待”。

“請公子出題。繪一副什麽畫”窮酸秀纔沒想到本日還有生意上門,買主還是個朝廷的大員,如果繪的好,賞賜自然是少不了的。

楊淩遊日四領,找不到什麽可以入眼地東西,忽地靈機一動道:“就請你為我旁邊這位姑娘繪一副畫,若是畫地象,本……本人自有賞賜”。

“啊!”崔鶯兒輕呼一聲,有些意外。又有些雀躍,從小擺弄的就是刀槍棍棒。她還真的不曾畫過一副畫像。所以心裏雖有些想拒絕,卻又有些躍躍欲試。

秀才點點頭,捋須凝神看了紅娘子片刻,然後袖子一挽,打開個小罈子,雙手握拳蘸了墨,忽而掌緣、忽而拳尖,就在那紙上墨汁淋漓地繪了起來。

崔鶯兒心中不覺有些緊張,想裝出不屑的神情,可是又怕那窮秀才將自己繪地難看了。眼神一時怔忡迷離起來。這秀才的畫類似於現代的素描,隻求真實,並冇有什麽意境,但是老者隻憑一雙拳頭,草稿都不打就繪畫起來,功底卻絕不一般了。

不一會兒,一副女子全身畫像活靈活死地出死在紙麵上,紅娘子湊近了一看,那畫中人眉目宛然,姿容柔美,與自已平素在鏡中所見形象竟毫無二致,紅娘子不由又驚又喜,她伸出手去,指尖剛剛觸及畫紙,又倏地收了回來。

楊淩也扭頭著仔細打量一番,初看麵有驚訝之色,老者剛剛自得地一笑,楊淩忽地搖頭道:“不象,不象,這副畫不象”。

窮秀才老臉漲紅,難堪地道:“公子,哪裏不象,還請指點出來,老夫即作修改”。

楊淩道:“老先生畫中之人,身如弱柳、腰如約素,眉黛如畫,並無不象之處,不過這神情氣質柔媚低婉,楚楚可憐,與這位姑娘決不相似。

這位姑娘豪爽之氣淩於嫵媚,颯爽英婆不掩溫柔。姿容雖美,世上美女猶多,但她那種睥睨天下地氣概,世上再也無人能及,你的畫少了這種氣勢,便大大地遜色了”。

紅娘子一時聽得癡了,那些讚美的話兒並不是每個詞她都明白其中含義,可是總的聽起來,楊淩對她的讚謄之高,尤其‘世上再也無人能及’一句,可是聽得明明白白,我真的那般出眾麽她的眼波不由的朦朧了起來。

老秀才瞧了崔鶯兒一眼,五官精緻,楚楚動人,雖然一身的武士裝束,可是眉眼隱帶哀婉之氣,若說柔媚可人那是不假,哪裏有什麽豪氣乾雲了?可誰會跟錢過不去呀,讀書人再清高,吃飯也得用銀子不是?

老夫子道:“是老夫忽略了,且待老夫再畫一張來”。說著抖擻精神,潑墨揮拳,一副咬牙切齒模樣,不一時又一張美女圖出籠,崔鶯兒搭眼一瞧,一下子怔住了。

還是那副模樣,五官冇有絲毫變化,可是畫中人披風半飄,長髮淩空,嬌美容顏上一片勃勃英氣,那股氣勢,讓人隻礁一眼,整個人地形象便撲麵而來直入心中,同樣的形象,不同地神氣,竟然有著天壤之別。

楊淩拿起來看了看,滿意地笑笑,撮唇在畫上墨跡未乾處吹了幾下,可是吹者無心,看者有意,他撮吞吹處,正走畫中人賁起地酥胸紅娘子心頭一跳,頓覺胸口也似癢了,忙把畫搶了過來。

楊淩奇怪地道:“別弄汙了,墨跡還未乾呢”。

崔鶯兒綻顏一笑,略帶些得意地嗔道:“畫的是我,於你何事”

自京師被她擄去那晚見她驚豔一笑,楊淩還再未見她露出如此美態,她雖甚美,但英武之氣極濃,平素很少做女子羞笑表情,是故偶爾一笑。直如雲彩破開。月光乍現,花枝隨之影動一般迷人,楊淩不禁瞧得日光一動。

崔鶯兒瞧見他表情,驀地笑容一凝,麵色漸漸沉落,半晌才垂著目光輕輕將畫遞迴,板起臉道:“明日一別。若再有相逢恐怕就是你我刀兵相見之時,我不要你的東西,砍你的時候我才砍的爽快”。老夫子聽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看了半晌也冇看明白這兩個人算

是什麽關係。楊淩從懷裏掏出錠銀子擱在桌上,將兩副畫都拿了起來,說道:“回頭我叫人裱起再拾你,就當從你的診金中扣吧,你不欠我什麽”。

崔鶯兒呼了一聲,轉身便走。楊淩追上去與她並肩而行,沉默片刻。忽道:“你不欠我。我欠你地,若再相逢,你隻管來砍我,楊某決不用刀對你”。

崔鶯兒懷疑地看著他道:“喔?你真地甘心死在我劍下”

楊淩想了一想,很認真地道:“那不行,我隻說不會拿刀砍你,可冇說願意死在你的劍下,我可以用不傷人地武器,比如……魚網!”

崔鶯兒氣極,拔腿再走。楊淩邊追邊苦笑道:“和你開個玩笑逗你開心而已,一世匆匆百歲,若總想著煩惱事,人生何其冤枉”

崔鶯兒不語,玉手揪緊披風,心神悸動不已,楊淩欲言又止,頹然止步:眼前的女人,縱然負她再多,又能如何補償唯有一歎。

就在這時,唐一仙揪著正德的耳朵從廟裏走了出來,嬌嗔道:“你這你偷偷摸摸的,好呀你,你寫你的祈願幡,為什麽要寫上

小黃、一仙我和你有什麽關係”

正德苦著臉道:“姑娘放手,好痛好痛,我寫地不是你呀,我寫的是小黃一仙,我會算命嘛,別人都稱為黃一仙,對不對呀,伍大人”

唐一仙嗤之以鼻,嬌嗔道:“黃一仙?你還黃大仙、黃鼠狼呢”。

花大人、張永、苗逵幾個人跟在後邊,俱是一臉無奈,四人瞧見楊淩,隻見楊淩也走一張苦瓜臉,四人相視,心中各有所思,又是搖頭一歎。

唐一仙瞧見表哥,連忙放了手,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可是想想不甘心,趁正德不注意,又狠狠跺了他一腳,這才滿臉笑容地向崔鶯兒奔了過來。

皇帝的儀仗要回京了,樸縣令和縣治中一班士紳趕來府前,站在花大人身畔恭送皇上。

皇帝儀仗徐徐駛出,大隊儀仗過去,府門前卻還停有一輛馬車,伍漢超帶著十幾個侍衛遠遠候著,楊淩牽馬立在車前,對麵是崔鶯兒,兩人相對無語。

過了半晌,楊淩返身從鞍橋上取下一個褡褳,放到車轅上道:“這裏邊,一半赤全、一半白銀,是送給姑孃的診金”。

他又從袖中取出兩卷畫軸道:“這兩副畫已經裱糊過了,畫中女子,雖是一樣相貌,卻是截然兩人,還盼姑娘從中才所感悟,能夠英姿颯爽,風采依然。昨日的話,請姑娘記住,楊虎絕無成事的可能,崔家老寨既然在北綠林有偌大影響,我還希望姑娘你能夠利用這份影響勸他懸崖勒馬!”

崔鶯兒自知老父年紀大了,性格極是執拗,恐怕他的熱忱不在楊虎之下,要勸他回頭談何容易,可她有苦難言,隻好輕歎道:“我自會儘力……”

她彎睫微顫,眸中似有波光流動,輕輕打量楊淩片刻,才柔聲道:“你是個好官,祝你大事得成,天下百牲人人富足,到那時……到那時便不會再有我們這樣的人想要造反了……”

她的語氣輕柔裏帶著些惆帳。

楊淩回頭看看遠去地車仗,低聲道:“畫收下吧,我要上路了”。

崔鶯兒緩緩垂眉眼,伸手接畫,二人的手指攸地一碰,微微接觸,刹那間如閃電交迸,兩人在那一刻都似觸到了對方心中地一縷苦澀。

崔鶯兒偏過了頭去,低聲道:“從此一別,但願……從處不見!”她不願再見,自是不願與楊淩刀兵相見。

心若有靈犀一點。楊淩頭也不回,翻身上馬,馬鞭揮下,亦急急說道:“但願今日一別,從此相見無期!”

馬蹄聲疾,十幾個侍衛縱馬揚鞭,亦隨楊淩而去,崔鶯兒遙望片刻,眉尖一揚,忽地重現了幾分久違地豪氣:“無論如何,我總要回老寨一試,不能讓爹爹中了楊虎的奸計!”

馬車,亦離開花府,向遠處駛去……。

回到明朝當王爺_o222

信口雌黃

皇帝的車仗到了京師近郊,魏彬、邱聚率宮中儀仗前來迎駕,為皇帝換裝。

正德此次大同之行,與朵顏三衛和女真各部成功結盟,在他們的配合和牽製下,遼東將牢牢控製在大明手中。同時白登山下力退伯顏、挑起韃靼內部紛爭,大有不戰而屈人兵之效,遠勝數十萬大軍耗費無數錢糧出兵討伐。

這份功績令剛剛承繼大統的小皇帝躊躇滿誌,自忖一回京就要受到文武百官的讚美頌揚,所以儘管一向討厭繁文縟節,正德皇帝沾沾自喜、耐性十足地配合著太監、宮女著衣。

皇帝袍服裏三層、外三層的,白紗中單外,冠、衣、裳、蔽膝等一一穿戴停當,罩上大紅的十二團袞冕袍服,穿上高雙底的靴子,小校尉立即變成了英氣勃勃頗具威嚴的少年天子。

楊淩已先一步將唐一仙送進京去,自在龍輦外等候皇帝著衣。一切準備停當,車駕起程。遠遠的就見城門下綵棚高搭,李東陽、焦芳、楊廷和率領文武百官,備著羊羔美酒站在綵棚外恭候。

全副鑾駕,整隊行來,一對對龍旌鳳旗,一排排黃鉞白旌,中官太監、宮娥綵女、大漢將軍過後,黃羅寶蓋出現在眼前,正德竟未坐轎,而是騎著一匹紅鬃駿馬。

文武百官伏地叩頭、山呼萬歲,正德皇帝心情甚好,笑吟吟地下了馬,向百官點頭示意,徐徐步入彩幄中搭的臨時寶座。

趁這機會,焦芳輕輕扯了扯楊淩衣襟,急急說了句:“楊大人小心些,門下探知文武百官對皇上微服出宮、大同遇險頗為不滿,你冇見百官未著梁冠麽若有詰難還請謹慎應付”。

他是內閣三公之一。不能在人後久待,一語話畢,趕緊越眾而出,趕到百官前麵率眾朝謁皇帝。

楊淩聽了焦芳提醒,不由一怔,他早就預料朝中官員對於皇帝私訪大同極為不滿,光看當初三公氣急敗壞追出百裏的情形就知道。隻是此次大同大獲全勝、戰果非凡,難道百官對皇帝此行的成能視而不見。會在迎接皇上凱旋時予以詰難

他看看文武百官。今日在得勝門前迎候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員,清一色硃紅的官袍,官帽也冇有絲毫異樣,焦務說的梁冠是什麽意思

楊淩疑惑地向伍漢超招招手,待他走到麵前低聲問道:“本官對官場褥節最是不耐煩,你知道梁冠是怎麽會事嗎”

四周都是文武官員,楊淩實權雖大,但品秩隻是三品,在這一大堆的四品以上級高官中不算顯山露水。原本應該居於後邊,但他穿著隆重地四爪蟒袍,這是皇帝特賜,可不隻是一件袍子而已,這樣有特殊恩遇的臣子是可以與三公並列行禮的,所以也站在前列。

伍漢超見身後百官雲集,他一個小小侍衛不敢在官列中久站。忙低聲答道:”大人,文武百官慶祝皇帝大功時,按禮皆應去烏紗,頭戴梁冠,此冠式樣相同,依公、候、伯。一到九品,以梁線的多寡來區分,今日……百官戴的隻是尋常上朝晉見時的烏紗而已”。

“啊!”楊淩想起正德繼位、大婚和新年百官賀歲時所戴的式樣相同的帽子,忽地醒悟過來,這三次要事,皇帝繼位時他任宮中侍衛統領、皇帝大婚時他是天子副使、新年賀歲時他是直入內宮以皇帝近臣地身份見駕,始終不曾在金鑾殿上與百官同禮,所以竟忽略了此事。

楊淩聽了心中一沉,暗暗提著小心,開始細細打量百官神態。皇帝親自帶兵取得大勝。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武將在朝中取得地勝利,其效果類似於今日一些衝突可以讓軍方趁此機會名正言順地取得原本不得通過的軍事預算一樣,後續好處多多,這些粗心眼的將軍們至少這個帳還算的明白,是以武將們一個個甲冑鮮明、趾高氣昂。

而朝官,尤其是瀚林院、禦使台的官員們雖然衣著鮮明,卻個個麵沉似水,毫無喜色,顯然今日來迎隻不過是儘臣子本份,根本無意恭禮皇上的文治武功。至於內閣三公和六部九卿這些高級官員城府深厚,臉上一副不喜不慍的神色,也看不出態度如何。

楊淩心中稍安,正德的脾氣他最是瞭解,率性而為、喜怒形於色,是個毫無城府的性情中人,隻要冇有不識相地臣子當眾掃了他麵子,今日慶功迎駕宴過了,那麽他們上百十道奏摺也冇關係了。

李東和捧著青銅觴爵,斟滿美酒,正德喜孜孜地接過來一飲而儘,焦芳又進奉果榼,正德雙手接了放過一旁,最後楊廷和擎獻金花,為皇帝佩於胸前,然後三公退後幾步,率領百官伏地高呼道:“臣等恭喜皇上凱旋迴京,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正德眉開眼笑,想想一句恭喜凱旋,實在難以儘述此次大同之行的精彩,不禁起身道:“褚位愛卿平身,朕暗巡大同,京中多勞諸位愛卿辛苦啦,嗬嗬,諸位愛卿可知道麽朕在白登山上,但見萬矢橫空、大軍如潮,始知要做一個文治武功的聖君是何等不易。

危急之中幸賴楊卿沉著應對、邊關將士誓死效命,伯顏終在朕的腳下狼狽而逃,哈哈!爽快之極!眾愛卿,此次重挫伯顏、結盟兀良哈不過牛刀小試耳,來日朕必效法洪武、永樂大帝,親率大軍,立不世之功!”

焦芳立即伏地大呼道:“皇上英明,巨等願輔認程下,開疆拓土,讓大明江山海靖河清、江山一統,萬古不移!”

下邊武官齊聲應和,但文官群中應者寥寥,正德先走一怔,臉上笑容漸漸斂去,頰上慢慢浮起兩團暈紅。也不知是方纔那一杯烈酒酒氣上湧,還是由於憤怒。

楊淩注意到正德扶案的雙手在微微顫抖,立刻揚聲到:“皇上一路車馬勞頓,還請早些還宮休息”。

正德抬頭瞧了他一眼,隻見楊淩向他微微搖頭,他也知道此時不宜動怒,壓了壓心頭火氣,正要下旨會宮。翰林學士中忽有人道:“臣等欣喜不勝。恭迎皇上平安回宮,非為天子親臨險地,乃為大明江山社稷因此得安矣。皇上微服出宮,以天子之身臨與險地,以大明天朝之威折節下交於區區兀良哈,許以重利,實無可炫耀。試問伯顏可汗以區區六萬之眾突破長城,兵圍白登山,而後從容離去,以我大明堅城利炮、十二萬大軍,殲敵不過百餘。何來韃靼狼狽逃竄之說?”

“什麽?”不獨正德,便是楊淩等隨駕回朝的張永、苗逵等都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殲敵不過百?這數字是怎麽統計出來的?”

正德地小臉都氣白了,他指著那人,手指哆嗦,都快氣暈了過去,半晌才迸出一句道:“你……你信口雌黃。朕的邊軍殲敵過萬,何來殺敵不過百之說?”

禦史台眾官中立即冒起一人,昂然道:“皇上無論行於何處,當有隨侍官員來記錄一切言行,皇上若大軍征伐,當有書記官隨行,記錄一切戰果,自來邊軍冒功領賞者眾,如今冇有起居官隨行、冇有兵部書記官隨行,殲敵過萬。證據何在?皇上莫要受了邊軍矇蔽”。

正德年紀小受不得激,一時血貫瞳仁,他怒不可遏正要將那人喝罵下去,又一個官員起身道:“韃靼人出入大明,如入無人之境,臣聞是內有奸佞配合,軍中潰爛一至於斯,應當嚴懲不怠!”

“皇上,臣聞伯顏返回大漠,正與朵顏三衛議親結盟,彼此往來頻繁,兀良哈向來首鼠兩端、不可信任,以誠示之、以恩惠之,不如堅壁清野、不予互市以嚴懲,使之知我大明天威,獻策結盟者喪權辱國,陷皇上於不義、辱天朝之國威,應當嚴懲!”

“皇上,臣於邸報中得知,瓦剌亦向韃靼贈糧,可見血濃與水,蒙古各部同氣連枝,雖然內部不和,但一遇外力必然團結……”。

“皇上此次遠離京師,鬨得天下人心性惶惶,謠言四起,大同遇險更是可慮,常言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臣聞皇上還欲再次起兵,親自掛帥,實不可取,‘土木堡’之變前車之轍,不可不防……”。

“皇上既知做一個文治武功的聖君不易,就該體恤民情,朝中築山陵、修長城已捉襟見肘、入不敷出,韃靼蠻人不過是疥癬之疾,沿邊征擄所圖不過些許財物,動用大軍征伐所費何止十倍於韃靼所造成的損失聖人曰垂拱而治,皇上應該……”。

“皇上,臣聽說皇上一路行來,驚動地方、夜宿民宅、儀仗之中多有美貌女子出入,實在有損聖德,民間謠言四起,皆謂天子巡幸大同,是為征求美色,走故民怨沸騰……”。

眼見下邊此起彼儘是大放厥詞地臣子,正德氣地怒發衝寇,頭髮幾乎要一根根地豎了起來,就算進諫的話有理,也休想他聽得進一句了。

李東陽早知朝官對皇上輕率出宮十分不滿,但是劉健、謝遷請辭後,唯有他留在朝中,一些激進的官員對他大為不滿,認為他戀棧不去走貪戀權貴,李東陽處於這樣尷尬的境地,實不宜對清流過於打壓,是以雖見皇上臉色越來越差,卻不便出言壓製百官,所以悄悄向楊廷和遞了個眼色。

楊廷和心中也認為皇帝就應該在京師號令天下,此次皇上輕率出京,他們三大學士承受著來自後宮、外廷的褚般壓力,還要應對民間謠言、平複民心,戒備各地藩王動靜,可謂忙的焦頭爛額。

再者他與兩位大學士一路追趕皇上,楊淩使人斷了他的馬腿,大同之行再次被楊淩阻回,楊廷和到底比李東陽年輕些,胸襟氣度及不上他,心中多少有些耿介。

他也聽出那些執拗地官員所說地事情大多是強詞奪理、牽強附會。但是以那些人的學問,又何嚐不明白皇上此行的確大有斬獲

隻不過在他們心中皇帝離開京城巡弋於邊疆,害處遠甚功績,而且文官心中還擔心小皇帝年輕氣盛,從處窮兵牘武、武將把持大權不可控製,故此竭力打壓,這也暗合楊廷和的意見,因處雖見他極是尊敬地李大學士示憊。楊廷和故作未見。

武將中一些將領對這些引經據典的文官不滿起來。開始據理力爭,隻是那些文人一張嘴就滔滔不絕,滿口都是之乎者也,這些武將大多聽得瞠目結舌,造聲勢上當然難以壓倒他們。

楊淩見文官武官彼此對罵,正德小皇上已經快抓狂了,忍不住向皇上走去。他悄悄走到正德身邊,輕聲道:“皇上,你還記的在大同時臣向你稟報的那些愚民謠言麽”

正德怒髮衝冠。現在什麽話也聽不進去,但是楊淩提的事和現在地場麵全然關係,一下子勾起了正德的好奇心,他硬著嗓音道:“記得,怎麽了”

楊淩聽出正德產音哽硬,不禁暗罵這群官員的愚蠢,這次大同之行風風光光。小皇帝當然希望得到百官地認可,可是如今回到京城,等待他地竟是這種局麵,猶如一盆冷水當麵撲來,以這種歲數的少年逆反心理,要麽自暴自棄變本加厲。要麽心灰意冷從此無所作易,這些蠢貨把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當孔聖人教訓麽就是孔聖複生,是否就有這份涵養氣度

楊淩輕聲道:“臣記得皇上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

正德身子一震,閃目望向楊淩,楊淩微微一笑,一掃那些官員,對正德道:“皇上你看。這些官和那些鼠目寸光、人雲亦雲地市井之徒有什麽區別所不同者,不過是那些人賣弄的是奇聞逸爭,圖個樂嗬,他們賣弄的是伶俐口舌,顯擺文章”。

“皇上大同之行,是荒唐不拘還是功在社稷,冇有起居官、書記官作征,但是天地可以為皇上作證!大同的十二萬大軍、數十萬百姓可以為皇上作證!潰敗到草原上的敵人,可以為皇上作證!”

張永、苗逵和被削了官職躲在後邊的穀大用都脹紅了臉,異口同聲地道:“老奴,也可以為皇上作證!”

正德看看他們,回頭再瞧瞧那些漲紅著臉正唾沫四濺爭吵不休地官員,嘴角慢慢上翹,過了半晌,他嚴重忽然泛起有趣的神色,格格一笑道:“說得好,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他們想說甚麽,朕禁不得他們的嘴,朕要做什麽,他們又豈能縛住朕的手腳?”

這一瞬間,他眼神中的委層、悲傷、憤怒一掃而空,代之以堅定、不屑和一絲頑皮,他抿了抿嘴唇,忽然揚聲笑道:“諸位愛卿忠於國事,憂心朕躬安危,雖然有些危言聳聽、誇大其事,嗬嗬,也是一片忠心可嘉,朕都記在心裏啦。

出宮日久,朕甚是思念太皇太後和太後,這就要進宮問安了,諸位愛卿有何諫議,明日廷上再說。魏彬,搖駕回宮”。

正德避重就輕,寥寥幾語把他們的責難全部歸結於因為擔憂皇上安危以致言過其實,然後笑吟吟地一拂袖子走向龍輦。

那些暗暗攢著勁兒等著皇帝大發雷霆地官員頓時都愣在那兒,這還是印象中那個性情暴躁,常常被人隻言片語就激怒的無法自控的小皇帝嗎

他們不怕皇帝龍顏震怒,但是一個喜怒不形與色、叫他們無法琢磨地天子,卻不由讓人從心底裏產生一種畏懼。

皇上的反應大出他們預料,一時無法應對,等他們反應過來,正德已施施然棄馬登上了龍輦,儀仗通過得勝門,走正陽門,直趨午門回了皇宮,內相劉瑾在宮門前跪接聖駕。

楊淩伴駕到了宮門前,候皇帝一進了宮。立即囑咐人抬了唐一仙的橋子隨後趕來,自已打馬如飛直奔西城。

內閣大學士李東陽、焦務,內相劉瑾和錦衣衛牟斌晚了一步,先後派來相請地人都撲了個空,此時楊淩已一路快馬出了城,到了高老莊。

熟悉的家門已經在望,楊淩抑製不住心中激動,快馬加鞭。還冇到府門前。就遙遙看到幾個人影杵立在那兒。

近了,更近了,隔著三丈多遠,楊淩猛地提韁勒馬,健馬長嘶人立,前蹄尚未落下,楊淩已躍下馬來,疾步迎了上去,一把將身材嬌小的幼娘攬在懷裏。

兩人耳鬢廝磨。纏綿半晌,肩頭不覺已濕了一片。

楊淩抑住心頭激動,抬頭望去,隻見玉堂春、雪裏梅、高文心幾個美人兒莫不眼含淚花,羞喜中帶著無限欣悅,楊淩眉尖一挑,向她們含笑點頭。刹時紅了三朵桃花。

他低下頭來,扶起幼娘,伸手替她撫去頰上淚痕,輕笑道:“看你,相公不是回來了麽,你有著身孕。莫要哭壞了身子,來,讓相公瞧瞧胖成什麽祥了”。

他方纔攬著幼娘,就覺得那小蠻腰如今粗重了許多,是以開口調笑,幼娘一聽頓時脹紅了臉,忸怩不安地立起了身子,生怕真的變醜,讓相公看了失望。

楊淩細細打量,幼娘桃頰櫻唇、漂亮的濃黑眉毛纖發可現。五官依然嬌美如昔,隻是小腹已見隆起。

當初青澀靈秀的小丫頭,如今已經是豐腴秀潤地小婦人,如帶露的玫瑰迎風綻放,風華炫目。而這,是自已,讓她從一枝青澀的花骨朵兒,澱放了絢爛的**。楊淩滿心喜悅地歎了口氣,又輕輕擁抱了她一下。

蘇三和雪裏梅姍姍上前,嬌聲下拜道:“老爺”。

楊淩嗯了一產,放開幼娘將她們扶起,兩個年方二八地小美人眼神明淨澄澈,俏臉上淡施些許脂粉,臉蛋兒微微有些消瘦,更顯得明豔而清麗,如同兩朵水靈靈的雨後雛菊,真是叫人想不動心都不成!

高文心見楊淩攬著她們的香肩,眼神中微微閃過一抹失落,但她臉上仍是嫣然淺笑,上前見禮。楊淩對她不好過於親昵,又冷落不得,隻得隔著衣袖扶她皓腕,高文心不禁幽怨他瞥了他一眼,那菱唇輕咬,媚眼如絲的模樣看得楊淩心兒撲通一跳:這丫頭,和雪玉雪兒學地麽什麽時候眼眼神也變得如此撩人了

高管家領著一眾家丁侍婢喜氣盈盈地上前見過老爺,楊淩想起唐一仙馬上就到,便吩咐道:“老管家,派人守在門口,一仙小姐地轎子到了,立即通知我們”。

一家人邊走邊敘說著別後離情,到了前廳坐下,楊淩說道:“一仙馬上就到,住處安排妥了麽”

韓幼娘溫柔地點點頭道:“嗯,已經安排妥了,聽說……她失去了記憶”

楊淩蹙眉道:“是,我們發現她時,她已不記的我們了。那日墜崖後,她被經過的代王記救走,去了大同待在王府中,所以我的人和地方官府的人一直找不到她”。

雪裏梅和玉堂春互視一眼,問道:“老爺,我們三姐妹自幼情同手足,如今她被找回來,是件天大的好事,您信中何以讓我們將她認做表妹呢”

楊淩沉吟一下,揮手屏退侍婢,這才說道:“信中我不好說的過於明白,如今我就直說了吧,玉兒、雪兒,你們知道我們是怎麽結下這段緣的麽”

玉堂春俏臉微紅,咬著唇兒眼波盪漾地瞟了楊淩一眼,不敢回答這樣羞人的問題。雪裏梅和楊淩在閨房中大膽調笑慣了,在他麵前有點冇大冇小,卻調皮笑道:“我知道啊,老爺本來是路見不平來著,可是見了我們姐妹可憐兮兮,就動了憐香惜玉地念頭唄”。

楊淩搖搖頭,仰麵想了片刻,微笑道:“說起來,緣之一字,實是奇妙。我本來在巷口酒樓喝酒,當時聽到‘蒔花館’內傳來絲竹之聲,也不甚在意,是當本皇上酷喜音樂。一定要去見識一番,就此碰到了你們。”

他的日光從玉堂春和雪裏梅兩張嬌美的麵孔上輕輕移過,說道:“當本皇上喜歡了一仙姑娘,於是命馬永成取了銀子來要我代他替一仙贖身,可是當時先皇知道了太子遊逛青樓的事,龍顏大怒,宮中看管的甚緊,馬公公隻說要我去贖身就急急回宮了。卻冇有指明是哪位姑娘。於是……”。

楊淩與韓幼娘相視而笑,韓幼娘笑著介麵道:“於是,相公就一股腦兒將你們都接了回來,嘁!你們兩個鬼靈精,明明屬意了相公,還裝腔作勢說要為奴為婢的,有花一萬兩銀子往家裏買奴婢的嗎?可是那時我們不知太子喜歡地是誰,實在明言不得”。

兩位姑娘都聽傻了,半晌玉堂春才喃喃道:“原來……我……我和雪兒跳出火坑。得遇老爺這樣的良人,都是拜仙兒妹妹所賜”。

雪裏梅想起一事,忍不住驚叫道:“可是,仙兒喜歡的是你呀,老爺!”她說到這兒自悟失言,忍不住捂住了嘴,可是晚了,楊淩、幼娘和高文心驚訝的目光都投向了她。

雪裏梅臉蛋漲紅。囁嚅地道:“我……我說的是真的,我們還不認識老爺時,聽客人說了老爺抱著夫人九城尋醫、拒旨不遵地事,仙兒就說這一生,就要嫁給這樣重情重義的相公,後來。我們得入楊家那天,仙兒開心的整夜睡不著覺,拉著我聊你聊了一晚上”

楊淩愣了一愣搖頭笑道:“原來這祥,那不過是小女孩兒迷戀英雄罷了,算不得真正地喜歡。如今她和皇上興趣相同、年齡相當,彼處相處地極好,隻走她現在還不知道皇上的身份。如果皇上要召她入宮,以她以往的身份要封妃不免困難重重,現在對外假稱她是我的表妹,是皇上的一番心意。為了給她一個清白的出身”。

高文心擔心地道:“我聽雪兒妹妹說起過唐姑娘地事,你隱瞞她的出身和往事,固然是為她好,可是她……她現在記不起舊事,如果有朝一日想起前塵往事,會明白你的一番苦心嗎她不會恨你”

楊淩鄭重地道:“我正想對你說,等她回來,想請你施展妙手讓她恢複記憶,她是皇上贖出來地,但是卻曾為了我險些喪命,我有責任照顧她。如果一仙醒來,真的不願入宮,我……一定想儘辦法,也不讓她痛苦一生!”

高文心聽的霍然動容,這話雖平淡,但是有多少人有勇氣說出來仙兒不過是個出身青樓的小女子,男人,誰會把自己的前程看的比一個女孩的情意更重

想當初那位李舉人,兩家本來早有婚約,自已身遭不幸,以奴碑賤藉,便如仙兒地青樓出身,他便毀約棄婚。如今楊淩嬌妻美妾、前程似錦,他能為了一個皇帝矚意的女子說出這番話來,世上到哪再去找這祥重情重義的男人

高文心一時心懷激盪,眼波朦朧似霧。玉堂春和雪裏梅也目泛異彩,望著自已傾心愛慕的相公,廳中雖靜默無言,可是他們的心與心忽然之間貼的好近好近。

就在這時,高管家匆匆地進來道:“老爺,有轎子來啦,眼看就到門前”。

楊淩急忙起身和幼娘等人迎出門去,唐一仙掀開轎布,笑意盈盈地走出來,看見楊淩便鎮道:“表哥好冇良心,惦記著嫂子就自已跑開了,害我一個人走……”。

她說到這裏,見玉堂春和雪裏梅眼中含淚,一步步迎上前來,不禁被她們奇怪地神情嚇住了,後半截話頓時嚥了下去。

玉堂春和雪裏梅走到近前,忽然一把抱住了她,放聲痛哭道:“仙兒,仙兒,我們可想死你了,天可憐見,我們今日還能相會……”。

唐一仙兩條胳膊被玉堂春和雪裏梅一人抱著一條,趴在她肩頭又哭又笑,弄得唐一仙莫名其妙,不禁向楊淩乾笑道:“嗬嗬,嘿嘿,表哥,這……這……這兩位是哪位嫂子,她們……對我真好”。

楊淩正想答話,遠處馬蹄聲疾,四騎快馬飛馳而至,楊淩眯眼望去,馬上騎士一身裝束分明是宮中錦衣侍衛,他忙迎上兩步,馬上騎士翻身下馬,大聲說道:“楊大人,卑職奉太皇太後、太後、皇後懿旨,請大人立即入宮!”

楊淩一聽,心裏咯噔一下:壞了,自已拐了人家的孩子去冒險,現在家長找自已算帳來了。三代母儀大下的正宮娘娘一齊教訓自已,能有這種‘三孃教子’待遇的,我也算是古今第一人了。

楊淩一想象太皇太後、太後、皇後三個女人坐在上邊輪番轟炸的情景,背上不禁嗖嗖的直竄冷氣,韓幼娘擔心地握住他的手,輕聲道:“相公”。

楊淩不想她們擔心,微笑道:“幼娘,你先陪表妹回去,我去宮中走一趟,不礙事的”。

話猶未儘,又是四匹快馬飛馳而至,馬上錦衣侍衛勒住馬,高高在上神氣活現地道:“聖旨到,楊淩接旨!”

懿旨剛到,聖旨又來,楊淩可有點懵了,他忙和一眾女眷再次跪倒接旨,馬上騎士大聲說道:“皇上口諭,楊淩今日不必入宮,明日早朝時蟒袍玉帶金殿見駕,後宮請安!”

楊淩避過了今日之難,不禁心頭一喜,同時又有些奇怪:“內廠是皇帝的私人衙門,根本不用上朝,他叫我穿蟒袍係玉帶,那般隆重的上殿乾什麽莫非是今日被那班鳥大臣給氣糊塗了”

這時也不及多想,楊淩忙伏地呼道:“臣接旨!”

錦衣侍衛又道:“皇上另有密音,三品誥命淑德夫人楊家韓氏幼娘上前接旨,與楊淩同閱”。

韓幼娘有些詫異地上前接過聖旨,退開兩步打開一看,隻見一張尺方地黃絹,上邊寫道:“天大地大皇帝最大,幼娘妞姐不要害怕,你家相公有朕保駕,何需擔心後宮上下。”

韓幼娘看到這裏,忍不住“噗哧”一笑,她再往下看,隻見又寫道:“幼娘姐姐好好保養身體,不日朕當登門看望。”落款寫著“你兒子的乾爹、他的皇帝老子,哈哈!”

韓幼娘不知正德與楊淩的約定,不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隻見楊淩瞧著這不倫不類的聖旨,一時也看得呆了。

回到明朝當王爺_o223

表兄風流

內廠各位檔頭都很識趣,今日廠督剛剛回家,他們聽了柳彪、伍漢超回報,知道大人一切平安便放了心,冇有一個上門叼擾。

楊淩一家人在溫暖如春的暖閣之內,吃了一頓團圓飯。三位嬌妻美妾把夫君盼了回來,又見到了久已下落不明的唐一仙,一個個滿心歡喜。

廳堂內五位美人雲鬃如墨、透雪肌香,麗質盈盈,各擅芳菲,瞧著都賞心悅目。

楊淩居中而坐,淋浴更衣後更是神清氣爽,玉兒、雪兒勸酒他雖可不飲,但高文心和唐一仙秋波流媚地捧杯相勸,他卻不好拂了麵子,幾杯水酒下肚,楊淩英俊的臉龐已微帶紅暈,還是幼娘心疼相公,似嗔似怨地奪了一仙的杯子,楊淩這才得以擺脫美色佐酒的強大殺傷力。

用罷餐,楊淩又喝了盅冰糖銀耳燕窩羹,侍女端上綠悠悠清香沁鼻的西湖龍井,楊淩倚了個錦墊,邊品茶邊和幾位紅顏聊起了大同之行的故事。

間或唐一仙也插嘴說笑,談起在“鑫威樓”口技吹簫誘引王龍時,玉堂春、雪裏梅想起這小妹子流落大同為奴為婢,心中憐惜不已,一邊一個傍了她坐了,那點心蜜餞不停歇地往她嘴裏塞,隻想儘一切補償她流離異地所受的苦。

唐一仙不知就裏,想起自己把王龍勾了來,他卻看上了黃校尉,強要買他為臠童。一想起當時正德那副臭臭的表情,唐一仙就忍不住心頭大樂,鼓著腮幫子“咕咕”地笑出聲來。

高文心瞧著楊淩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溫馨場麵,心頭微微泛起了酸意,她們還是十五六歲如花苞初綻的小姑娘,可是卻有人疼、有人愛,而自己已雙十年華,卻行單影隻,孤衾獨寒。

若說他對自

己無意,可是江南之行,他對自己表現出來的情意又不似作假。若非如此,縱然自己心中對他再是傾慕,當初以一介奴婢身份,又怎會對他敞開心扉?

可是這個冤家,心腸忒狠,早知如此,當初還不知一針……

一念至此,高文心不禁悄然暈紅了臉……

韓幼娘正與相公竊竊私語,說著別後的趣事:暖窖裏的辣椒已見了紅,雪裏梅那丫頭以為是好吃的東西,順手摘了一個扔進嘴裏,辣得眼淚直流,結果蕃茄成熟的像瑪瑙一般嫣紅,瞧著可愛之極,雪兒愛不釋手,搬了一盆回房,可是卻再不敢品嚐它的味道。

楊淩聽得好笑,順口接道:“傻丫頭,相公不是告訴你那蕃茄營養豐富、味道極美麽?你吃上一枚,雪兒不就不怕了?”

韓幼娘一雙點漆般的眸子充滿柔情地望著相公,輕聲說道:“那果子也不過剛剛成熟,不怕壞的。幼娘……想等相公回來一齊嚐嚐。”

楊淩聽地怦然心動,如今的幼娘錦衣玉食、風姿氣質已不是往昔那個稚純青澀的小姑娘,可是她對自己的愛和依戀,還是當初雞鳴城頭共分一碗飯的韓幼娘。

楊淩不禁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兩個人一再言語,隻把笑眼相望。

高文心瞧見了,心裏忽覺苦澀,她不想再睹情傷心,便欠身說道:“幼娘妹妹,大人今日剛剛回府,一路勞頓,你們早些歇了吧,我……回去了。”

“姐姐要走了?”韓幼娘、玉兒和雪兒一齊站了起來,唐一仙笑嘻嘻地跳出來道:“高姐姐住哪裏?要不要小妹送送你?”

玉堂春一把將她扯了回去,三雙美眸齊刷刷瞟向楊淩,楊淩咳了一聲,起身說道:“天色晚了,還是我去送送吧,仙兒想去高姐姐家玩,明兒再去拜訪不遲。”

楊淩居前,高文心避後半步,兩人默默出了暖閣,向後院走去。

今日楊淩回府,滿院張燈結綵,照得亮如白晝。走了片刻,楊淩如聽耳邊輕風一般悠然一歎,高文心已停住步子,幽幽說道貌岸然:“大人一路疲乏,文心不敢有勞大人相送了,您請回吧。”

說著走上前來翩翩一禮,眼簾垂著,轉身向後院深處走去。

楊淩怔了怔,脫口喚道:“文心,你生我氣了?”

高文心霍地停步轉身,珍珠緞裙甩開折擺,露出一雙裹著雪白綢褲的修長美腿,膝脛筆直,說不出的好看。

“我怎麽敢?大人這話從何說來?”高文心眉尖兒一挑,雪白的玉靨微微脹紅起來。

楊淩低笑道:“傻丫頭,你生不生氣我還看不出?隻不過我猜不出這纔剛剛回來,你心事重重的為了什麽。”

高文心心裏一酸,一雙眸子頓時朦朧起來,楊淩慌了,連忙迎上兩步問道:“這是怎麽了?可是我不在京時,有人欺負你了?啊!是不是李舉人又來找你的麻煩了?”

高文心珠淚盈盈地睨他一眼,吸了吸鼻子,忽地說道:“冇有,我隻是盤算,這可就到了三月了。”

楊淩詫然點頭道:“是啊,那又怎麽啦?”

高文心淚痕未乾,忽然又促狹地笑了,那笑容有著說不出的媚:“那就是還差七個月了!妾身想起大人堂堂的威武伯爺、內廠大提督,再過七個月就要披蓋頭、坐花轎,心中就不由替你難過。”

“啊?”誌淩想起當初一句戲言,莫非文心還當了真?

高文心見他模樣,好似解了氣。她嬌軀一扭,纖細的蜂腰長腿款擺錯落,施施然地去了。

楊淩怔立了一會兒,才滿臉苦笑地回了暖閣。一家人又聊了一陣,夜色已深,楊淩便攜著幼娘回了房,韓幼娘卸去外袍,穿著薄裳紗褲坐在床沿上,她打散了秀髮,褪去羅襪繡鞋,寬大的褲腳裏露出兩隻白膩的小腳丫,那模樣柔媚中透著幾分清純可愛。

楊淩心中一熱,走過去攬住她在頰上輕輕一吻,笑道:“我的幼娘好生可愛,相公恨不得和口水吞下了肚去。”

韓幼娘僅著了月白小衣,裹著胸前一對玲瓏飽滿的小玉兔,胸頸肌膚極是腴潤,連渾圓的香肩都是肉呼呼的。

她被相公的親熱話弄得暈淘淘地,一張俏臉頓時紅了起來。楊淩看見窗台上擺著兩盆枝繁葉藏的柿子,翠葉間掩映著一串串晶瑩剔透的鮮紅果實,不禁驚喜地道:“真的成熟了?對對,就是這個,就是這個。”

他走過去摘下一人,在銅盆中洗了洗,拿絹帕拭乾了,然後走回床邊與韓幼娘對麵而坐。燭光下那鮮紅的果子潤澤可愛,極是動人,楊淩嗅了嗅味道,然後遞到幼娘唇邊,開心地說:“來,你嚐嚐。味道很美的。”

韓幼娘抿著唇兒搖搖頭,嫣然道:“相公一口,幼娘一口。”她說著,盈然的眼波閃著異樣的羞喜。

楊淩微微一笑:“這個小傢夥,也懂得情趣了。”他張嘴咬了一口果肉,然後輕輕向幼娘靠了過去,韓幼娘動也不動,胸脯起伏,豐潤的唇珠微微開合。

四唇相接。涼涼的又甜又膩,楊淩也冇想要使什麽風流手段,就這麽溫柔地碰觸著,過了半晌,舌尖才輕輕頂開幼孃的唇瓣,將汁液和果肉輕輕渡了過去。

韓幼娘閉著眼嚶嚀一聲,微顫的氣聲酥膩無比,楊淩移開嘴唇,隻見幼娘吐出小小的舌

尖輕輕一潤濕濕亮亮的櫻唇,舔去一滴果汁,那動作媚得渾然天成。

楊淩一時看得癡了,湊過去,舔了一下她的唇瓣,然後貼近她滑膩的頸側一陣廝磨,嗬著她敏感的耳珠,呼吸不覺急促起來,幼孃的體溫也漸漸升高了,她輕顫著道:“相公,人家……人家現在不能服侍你地。”

楊淩清醒過來,他克服著自己的衝動,嗬嗬一笑道:“相公隻是和你親熱一下嘛,來你的身子受不得乏,咱們早些歇了吧。”

彼此肢體相巾,韓幼娘已察覺他身體的變化,她歉疚地瞥了相公一眼,低聲道:“相公,你出門這麽久,玉兒、雪兒和我一樣牽腸掛肚,好不容易盼你回來,相公不可厚此薄彼,妾不能服侍夫君,相公今晚還是睡在她們那兒吧。”

楊淩的慾火真的被幼娘挑起了,可是他怕幼娘多心,是以猶豫了一下,搖頭道:“這次回來,想必一時不會再有機會離開京城,來日方長,咱們夫妻多日不見,長夜敘話便了。”

韓幼娘“嘻”地一笑,掩住唇調皮地道:“既知來日方長,何必還讓兩個妹妹怪我這個姐姐霸占相公不放呢?莫非……相公還要人家用那不是女色的法子?”

楊淩聽她說起舊事,不覺臉上一紅,韓幼娘笑道:“家和萬事興,兩位妹妹對你情意不比幼娘少了半分,幼娘有孕在身,她們的肚子不見動靜,嘴裏不說,心裏也空落著呢,相公快去吧。”

楊淩點了點頭,陪著幼娘吃了柿子嗽了口,服侍她躺下,在枕邊陪她聊得有個睏意,這才替她放下簾籠,輕身吹熄燭火,悄然走了出來。

楊淩來到右跨院兒,見雪裏梅的門扉半開,房中露出一線燈光,便走了過去,啟門一看,隻見丫環雲兒提了桶子正要出來,一見是他忙要見禮,楊淩忙豎指於唇製止了她,然後悄聲問道:“雪兒剛剛淋浴?”

雲兒“嗯”了一聲道:“是,夫人剛剛淋浴淨身。”

楊淩笑笑,擺手道:“你去吧,替我掩上門。”

雲兒紅了臉,含羞點頭,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將門輕輕帶上。楊淩進入內室,隻見床榻旁屏風後一抹纖細窈窕的朦朧儷影,正在穿著衣服。

楊淩隔著琉璃屏風欣賞著雪兒的身影,嬌軀窈窕秀美、曲線玲瓏,她披衣係帶,偶一彎腰,小小的俏臀拱起,貼得與屏風極近,那球形翹臀說不出的動人。

楊淩不禁嗬嗬笑道:“靴子就不要穿啦,一會兒還要再脫。”

屏風後一聲驚呼,隨後雪裏梅閃身出來,滿麵不敢置信地喜色,喚道:“老爺,你……你怎麽來了……”

楊淩見雪裏梅隻著褻衣褻褲,近科透明的輕柔羅衣緊貼首身子,透出嬌嫩的肌膚肉色,她的領口並未扣止,細緻的鎖骨與滑膩的胸口肌膚間,小珠晶瑩。

再往下,一對溫潤錦致的小乳,撐得月牙白的小衣高低起伏,雖不甚豐盈,卻依稀擠出一抹細嫩雪白的乳溝,看得他怦然心動。

雪裏梅實未想到老爺今晚竟然睡在她的房中,一時驚喜不勝。她連忙搬了錦墩道:“老爺請坐,待妾收拾了換洗衣物再服侍老爺睡下。”

楊淩一拉她的手臂,將她扯得嬌呼一聲,小翹臀一下子坐在他的腿上,楊淩把玩著她胸前細滑如瓷、柔軟甜膩的小乳,輕笑道:“管它呢,明日再收拾便是。”

就在這時,門“呯”地一聲開了,一個女孩兒聲音興沖沖地道:“雪兒嫂嫂,我來啦。”

楊淩目瞪口呆地看著唐一仙抱著枕頭站在門口,一隻手還探在雪裏梅的胸衣裏,過了半天,唐一仙才“呀”地一聲叫,轉身向外便跑,一邊跑一邊嬌嗔道:“風流表哥,門也不關,害人家要長針眼。”

門“呯”地一聲又關上了,楊淩愣了半響,才哭笑不得地道:“這丫頭怎麽跑進來啦。”

雪裏梅咬著唇忍笑,這時才起身道:“人家……以為老爺今晚不會來,因為仙兒好久不見,本來約了她來同睡的,誰料……誰料……嗬嗬嗬……”

楊淩在她結實的翹臀上狠狠拍了一記嗔怪道:“就你會作怪,虧得她來的早,再晚來片刻,我可就真的冇臉見人啦。”

雪裏梅嬌憨地陪笑,將他拉上床,笑盈盈地分開雙腿以曖昧的姿勢大擔坐在他懷裏,廝磨著昵聲道:“人家怎麽知道老爺今晚要來嘛,料想你要陪著幼娘姐姐的。”

楊淩在好鼻子上颳了一下,說道:“還不是你幼娘姐姐羊寵著你們,怕我冷落了你們兩個丫頭。”

雪裏梅怔了一怔,雙臂環住了楊淩的脖子,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感歎道:“雪兒何德何能,嫁了這麽一個可心可意的相公,又有這樣一個憐惜嗬護的姐姐。”

楊淩在她房中宿夜,大多藉於床第之歡,由於年歲原因,很少和她談論其他,聞言不禁有所觸動,他輕輕抱住雪裏梅的柳腰,說道:“別說傻話,該是我楊淩何德何能,能夠得到你們這幾位千嬌百媚的好女子垂青,法場上我吹頭在即,你們不惜一死來為我鳴冤,從那一刻起,我們的一生就緊緊聯係在一起了,我愛幼娘,也愛著你們。”

雪裏梅眼睛裏溢位喜悅的淚花,她擦擦眼角,忽然破啼為笑,一扭身子跳下了地,趿上鞋子道:“老爺等到我一等,我去把玉姐兒喚

來,幼娘姐姐有夫人氣度,玉姐兒謙和恭良,雪兒可不能不知自愛!”

楊淩未及阻止,雪裏梅已秀髮蓬散,隻穿身小衣跑了出去,好在這是楊家內宅,冇有男仆侍候,否則雪兒夫人難免要春光外泄了。

雪裏梅來到玉堂春房前,也不招喚,就笑盈盈地推門進去,直衝內室,嚷道:“玉姐兒睡得倒早,嘻嘻,快快起身跟我支服侍老爺……啊!仙兒?!”

唐一仙與玉堂春、雪裏梅從小一起長大,彼此情同手足,雖然前事儘忘,但是那種親切感甫一見麵就重新拾回。一晚的交談便如同多年的膩友,她闖去雪裏梅房中乍見表哥正和雪兒親熱,連忙羞跑了出來,想想不願獨自回去睡覺,便來到玉堂春房中。

玉堂春性情淡泊,加迷宮年紀尚幼,並不雨具發熱衷房事,但她對楊淩的愛卻絲毫不弱於旁人,如今久別重逢,她自然也想與夫君交股疊眠親熱一番,可是仙兒興沖沖趕了來,怎好冷落了她?

唐一仙瞧瞧雪裏梅,又看看左右為難的玉堂春,直了眼道:“表哥……表哥好不風流,我去找幼娘姐姐……還是算啦,莫要表哥一會又來抓了,把我趕來趕去地,我回房去了。”

唐一仙撅著小嘴抱起枕頭氣哼哼離去。玉堂春和雪裏梅互相看看,忽然相對“撲吃”一笑,兩張俏顏都已豔若石榴。

藕色薄紗輕輕抖動,黃花梨木精雕的繡床上,半推半就地被雪裏梅剝光的玉堂春,帶著三分羞澀俯於榻上,白皙光滑的玉體柔膩如水,那宛宛香臀白如堆雪,緊湊結實,光潔的肌膚宛如透玉般晶瑩粉嫩,充滿了誘人的彈性。

隨著目光的移動,一點月暈般的柔白膚光在她臀部雪膚上來迴流淌,順著**邊緣,勾勒出一條潤澤無比的圓弧。果真是絕世尤物。

雪兒雖與她形同親姐妹,可是玉堂春仍羞於動作,她暈紅著臉看著雪兒自除衣衫,輕盈的身子俯在楊淩身上,小嘴兒從他額頭,郟上,胸口,一路下去……

“天呐!雪兒她……好大膽,難怪老爺他……他那麽喜歡雪兒,一回來就住到她這兒來。”玉堂春看著楊淩那愉悅舒服的表情,心中不禁起了比較、好勝的念頭。

壯著膽子,她的腰肢蛇一般地扭動著,身子靠近了楊淩,楊淩張開雙手攬住她的纖腰,輕輕撫揉著光滑彈軟的臀肌,玉堂春嚶嚀一聲,雙郟如抹胭脂,她長著紅彤彤的小嘴不住嬌喘,素手卻托起一隻緊緻粉嫩的酥乳,送進了楊淩的口中……

一夜荒唐,一夜風流。

清早起來,雪裏梅服侍楊淩穿戴整齊,腰間圍上錦織抱肚,外罩四爪金龍袍,係以犀角嵌金玉帶,玉堂春為他盤髻簪發,戴上烏紗璞頭,來到暖閣和幼娘、一仙一同用早餐。

唐一仙瞪大眼睛左一眼,右一眼,上下打量,好一陣端詳,把楊淩看得直髮毛。

韓幼娘也發現了唐一仙的異狀,奇怪地道:“仙兒,怎麽了?”

唐一仙乾笑道:“冇甚麽,冇甚麽。”她趕緊地低頭喝粥,就是看不出自己這個文質彬彬的表兄怎麽如此神勇,一早起來居然神采奕奕,聽說女色伐身,嗯……看來傳言不實。

楊淩早早來到午門,隻見車馬官轎遠多於往日,細細打量,才發覺竟有許多平素無需上朝的王公大臣、功卿世家都衣袍整齊,站列門前。

楊淩見苗逵、張永本該後宮侍候的兩個大太監也侍立門前,覺得有些奇怪,他正想上前打聲招呼,問詢一下,景陽鍾響,午門洞開,護軍參領率十二名校尉按刀出現在宮門前。

當下文武百官員自左門、宗室王公自右門魚貫而入,過金水橋直趨太和殿。進了大殿,隻見劉瑾侍立在帝座之前,大殿兩旁金爪武士昂然直立。

稍頃,隻聽殿外傳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大象鳴叫之聲,聽那聲音此起彼伏,怕不有十頭以上,緊接著虎嘯豹吼,文武百官聽了一陣騷動,大殿上頓時亂了起來。

大明皇帝儀仗分有許多種,如果動用了虎豹和大象導列儀仗,那是很隆重的升朝典禮,但是動用六頭大象以上,就是“大朝會”,非極重大的國事不會輕易施行,這個荒唐小皇帝剛剛回京,這是又要做什麽了?

李東陽、焦芳、楊廷和都江堰市詫異地瞧向楊淩,楊淩惑然搖了搖頭,這一次連他也不知道正德皇帝又有什麽奇思妙想了。

劉瑾站前一帝,高聲喝道:“皇上臨朝,百官見駕!”

百官暫止心中疑惑,齊刷刷跪地接駕,正德皇帝身穿大紅龍袍,鏤金明珠龍冠,昂然登上禦階。楊淩偷偷把眼望去,隻見正德皇帝好似惡作劇的孩子,用挑釁的目光掃視了一眼群臣,一拂袍袖,端坐龍椅,說道:“眾卿平身!”

侍眾臣紛紛爬起,正德向劉瑾微微頷首,劉瑾拂塵一揚,尖聲喝道:“李東陽、焦芳、楊廷和、楊淩、張永、苗逵,上前聽封!”

回到明朝當王爺_o224

正德反擊戰

群臣聽了劉瑾的話皆露出怔愕之色,就連三大學士和楊淩幾人也不例外,但是他們卻不敢遲疑,急忙上前跪下。

劉瑾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跪到丹犀之下的六人,揚聲說道:“皇上微服巡於大同,是為結盟朵顏三衛,共禦韃靼強虜。今有親軍統領、威武伯楊淩獻策於前,

又與兀良哈花當親自磋商其事,掃除邊患累建奇功,保我江冊社稷得安,其戰功赫赫,我大明百餘年來無人出其右,累軍功進爵威武侯、封右柱國龍虎上將軍!”

殿上頓時一陣騷動,楊淩的腦袋也是嗡地一下,一時愣在那兒竟然忘了領旨謝恩。

對一個並非國戚、年僅弱冠的少年臣子,晉封侯爵加封柱國上將軍,雖然這些隻是冇有實權的虛銜,可是這份宗耀恩寵實是無人能及。賞賜輕施,為人臣子的豈能不跋扈怠慢?

當下就有幾個臣子欲上前進言阻止,劉瑾目不斜視,已搶先說道:“京武營張永隨侍聖駕,儘心竭力,功不可冇,賜蟒龍玉帶,準予宮中騎馬、乘轎,並兼管乾清宮、禦用監諸事。”

張永又驚又喜,顫巍巍叩頭道:“老奴領旨謝恩!”

劉瑾又道:“西輯事廠苗逵督軍不利,本應懲治,然苗逵率五千輕騎深入不毛之地,擾亂敵寇、銀我邊圍,可謂勞苦功高,朕賞罰分明。特賜蟒袍玉帶、金牌銀幣,準予宮中騎馬乘轎,俸祿增至三百石,兼提督尚膳、尚衣、司設、內官諸監事。”

苗逵拚了性命一搏,果然拾得正德皇帝歡心,忙也歡歡喜喜磕頭謝恩。

“朕出巡期間,內閣三大學士主持國事,殫精竭慮、日理萬機,使朕無後顧之憂,大學士李東陽特進光祿大夫、加封太保,大學士焦芳、楊廷和授左柱國,予以加勉,欽此。”

先帝駕崩時李東陽就晉位太師、太傅、上柱國,如今又能加太保有銜,特進光祿大夫,太師、太傅、太保三個上公銜集於一身,已是位極人臣,達到了文臣的最高境地,再要升遷除非立下軍功來晉爵了。

李東陽聽了皇上這道聖旨,已經明白了皇帝的用意。這一次翰林學士們可是弄巧成拙了,他們為了勸阻皇帝長留宮中,竭力泯消打壓他在大同立下的戰功。今日小皇帝馬上還以顏色,大賞有功之臣。若是他帶去大同的臣子都立下了赫赫戰功,那麽皇帝此番大同之行有無攻績那還用說麽?

至於賞賜自己等三人,皇上這不過是在堵百官司的嘴罷了,所以李東陽並無喜色,反而擔心皇帝和群臣如此針鋒相對,今日這大朝會怕要鬨得不可開交。焦芳和楊廷和也已揣出正德用意,可是晉位柱國這樣的榮耀實在有莫大的吸引力,他們聽了還是又驚又喜,不禁齊齊拜倒謝恩。

翰林學士盧瑾已經按捺不住了,他趁三大學士領旨謝恩起身閃立一旁之機,立即出班奏道:“皇上,大同之事尚無定論,爵祿豈可輕賞?臣請皇上收回成命,謹慎從事。”

正德微微一笑道:“大同城外,韃靼蠻人埋屍過萬,要說定論,那棺材板兒蓋上的時候,朕就下了定論了,何需你來置喙?”

他忽地挺身立起,麵沉如水,淡淡說道:“盧卿這話是說朕、堂堂的大明天子,竟然說謊欺騙群臣了?”

盧瑾漲紅了臉道:“皇上恕罪,臣並非此意,臣是說邊軍冒功請賞的事,例來有之,膽大至極!”他說著瞟了楊淩一眼,意有所指地道:“臣恐皇上為人矇蔽。”

正德怡然一笑,坐回椅上揶揄道:“盧愛卿過慮了,朕在大同親眼所見,若有人能取來萬餘具韃靼人的屍首矇蔽朕,那麽朕倒希望多受幾次矇蔽了。”

他見又有幾名官員站出,要重演昨日場麵,不禁嗬嗬一笑,揚聲道:“諸位愛卿,朕還有旨意宣佈,劉瑾……”

“是,皇上”劉瑾欠身一禮,高聲說道:“朕與邊陲,親見邊軍上下將士一心,作戰驍勇,誓死效命,韃靼鐵騎雖悍勇如虎,非我大明將士之敵,現頒詔嘉獎,由兵部傳達於大同三關。

大同副將王守仁,作戰驍勇、智謀百出,白登山下重挫伯顏首立奇功,封毅勇伯,授總兵銜。大同參將許泰領兵深入大漠,作戰有功,封安邊伯、授總兵銜。大同千總荊佛兒悍勇無雙,堪稱無敵猛將,簡拔為濟南將軍,封平虜伯。太原衛指揮使張寅作戰有功,加總兵銜,授賞金牌玉圭。”

群臣一時聽得呆了,弘治帝在時,待臣子最是寬厚,但是賞賜極為慎重,輕易不肯封賞爵位,這位新皇帝可好,把勳卿爵祿當成了不值錢的破爛,連個小小的千總居然也封了伯爵。

補打蒙了的百官好不容易醒過神來,一時群情激昂,正欲據理力爭,正德皇帝又是一記大棒打下:鑒於京營官兵作戰經驗不足、戰力遠遜邊軍,故此命京師十二團營輪番戍邊以增加戰力。同時征調遼東、宣府、大同、延綏四鎮官兵進京,護衛京師,教練京軍,以龍虎上將軍楊淩統帥四鎮總兵。

這番話說出來,就連武官們都怔住了。征調四鎮官兵進京,同時抽調京營官兵戍邊,這等於把京師的防衛力量一分兩半,一半屬於十二團營,一半屬於四鎮邊軍,麵楊淩則掌握了左右京師安危的兵權。

一個控製著內廠秘探、掌握著大明司稅財權的幕後實力人物,當他來到台前時,手中竟掌握著這樣龐大的軍力,一旦他對朝廷有什麽舉動,天下還有何人能製?

這一下就連對於皇帝大賞軍功樂觀其成的武將們也忐忑不安起來,劉大夏皺起白眉,越想越覺不安,他雖知楊淩此時權柄通天,縱是他堂堂兵部尚書、四朝元老,也休想撼動楊淩分毫。可是茲體

事大,實在不能再保持沉默了,一定要想辦法阻止皇上的荒唐行徑。他左右一望,與韓文、馬文升等人目光一碰,彼此都暗暗點了點頭。

楊淩冇想到正德昨日被文臣們一激,今日竟然使出這樣極端的手段,在他看來這是對自己信賴有加,可是這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呀。憑著這份權力他的確可以淩駕群臣,成為一個之下、萬人之上的頭號權臣。可是自己有什麽根基?年方弱冠、位極人臣,絕對是禍非福。

楊淩知道小皇帝脾氣。他對自己推心置腹,如此重用安排未嚐冇有與百官負氣爭風之意,此時是萬萬不能上前臣辭,令他在群臣麵前難堪的。

財權、兵權、內廠督轄之權,一定要讓出去一部分,如果大權獨攬,必定受百官猜忌。楊淩心裏像風車一般急轉,想著應對之法。正德對金殿上自己旨意一下變得沸水一般的場麵似乎十分滿意,能讓這幫愚腐混帳官兒們如此失措驚慌,正德隻覺大大出了口心頭惡氣。

他暢快無比地笑道:“諸位愛卿,朕意已決。聖旨已下,諸卿勿須多言。三大學士、六部九卿當儘快就朵顏三衛和女真三部的互市拿出個章程來。人無信不立,何況人中之君?再過月餘,春暖花開,朕要互市之城衛,大明和兀良哈各部的百姓已來往如織!”

他袍袖一拂,示威似地道:“諸位愛卿還有何本奏,快快呈上來,朕的豹房已修建完畢,不日朕將遷居豹房。諸卿有本章時可直接呈往豹房便是。”

“什麽?皇上要搬出皇宮造成直接經濟損失居豹房?”一班老臣被皇帝一個接一個驚世駭俗的奇思妙想轟得頭暈眼花。

原本目標一致、目的一致的文臣們分作了幾派,有反對封賞過濫的、有申明京營自大明立國就負有護衛京師重任、不可違製調防互換的、有要求皇上不得離開皇宮遷居別院的,亂鬨哄你方唱罷我登場,這一來效果大減,根本形不成一股強有力的士氣,正德皇帝坐在上邊隻須打打太極拳,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把詰問的官員擺脫開來。

金殿上大朝會如同集市一般,楊淩忽爾注意到劉瑾唇邊不經意地掠過一絲詭笑,心中不由一凜,忽然想起今日朝會許多不合情理的地方來。

小皇帝年輕氣盛,他立下大功。回京後卻被百官打壓汙衊,受激之下大肆封賞,以他的性子是乾得出來的,可是能伏特加這麽有條理,幾樁事情一件件抖出來,分散了百官的注意力,這份心機恐怕不是正德能乾得出來的。

是劉瑾!楊淩心中忽地閃過這個念頭。

能夠影響皇帝的幾位近臣,穀大用正巴結著自己等著去江南撈銀子,張永、苗逵和自己性情相投,而且一路回來,他們也冇有機會這麽做,如果是劉瑾,以他的性格會推波助瀾地幫助自己掌握更大的權力?司稅監掌握在自己手中,劉瑾尚且耿耿於懷,他會這麽無私?

司稅權原本是司禮監的,現在掌握在自己手中,監控百官的廠衛原本均在司禮監轄控之下,而自己的內廠卻獨樹一幟,越過司禮監直接和皇帝打交道。京師十二團營也是司禮監一手掌握,如今……

將欲取之,必先與之,世上冇有永遠的朋友,自己就是橫在劉瑾麵前的一塊石頭,不搬開自己,他這個內相始終是有名無實,這段時間劉瑾在京中站穩了腳跟,他這是開始打自己的主意了。

劉瑾看著群臣亂烘烘的,但是不滿和忌憚大多指向楊淩,心中不由暗樂:那個窮秀才果然有點歪才,這一計大妙。楊淩隨皇上去了一趟大同,立下偌大功勞,皇上是肯定要賞的。如今自己助了他一把子力氣,把他捧得更高、權力更大,得罪的人果然也更多。哼哼,朝中和內宮現在都對楊淩不滿,看來自己取而代之的日子為時不遠了。

大朝會冇有爭出個結果,一班腐儒直吵到下朝,便急急趕回家去,準備點燈熬油地連夜寫出篇萬言奏章,明日早朝再戰。楊淩有後宮請安的旨意,卻冇有忙著走,六位受賞大臣下朝後領了封賞,楊淩就在值夜房中換了烏紗,然後在小太監的引領下直趨後宮。

走過保和殿,一個武官陪笑施禮道:“啊,原來是楊大人,下官布行武恭喜楊大人晉爵加官。”

楊淩抬頭一看,隻見這人是位宮中錦衣衛的武官,一身鸚鵡綠的官袍、紅褲皂靴,淡金色的瘦臉顴骨突起,一雙臥蠶眉下雙眼炯炯有神,看官袍該是位四品錦衣都尉。

楊淩晉升右柱國龍虎上將軍,那是二品的大員了。所以那個依著官禮長揖而下,甚是恭敬,楊淩忙上前兩步,抬手相扶,笑道:“將軍請起,宮中相見,切勿多禮。”

綠袍武官就勢起身,謙然笑道:“錦衣衛上下,對大人一直心存敬服,也為錦衣衛能出了大人這樣傑出的人才而驕傲,見到大人,下官怎敢不大禮參拜?”

楊淩目光一凝,仔細瞧那武官,見他神情有些激動,憤慨、鬱抑的眼神中帶著希冀和盼望,楊淩這才心中恍然,看來這些日子錦衣衛受劉瑾的打壓不輕啊。真的已激起錦衣衛上下一體同仇敵愾之心了。

他笑了笑,說道:“豈敢,豈敢,楊某因為錦衣衛才得以簡拔提升,得有今日成就,雖說如今已自立門戶,可是楊某對錦衣衛仍視同一家呀。牟大人一向可好?”

布行武聽他這麽說,好似鬆了口氣,欣然答道:“牟大人安好,楊大人西行大同,牟大人一直記掛著您呢。”

楊淩淡淡一笑道:“昨日剛剛回京,楊某牽掛家人,還冇和老朋友們見見麵,待我出了宮,先去回回牟兄。”

布行武眼中閃過一抹驚喜,連忙拱手道:“是是,大人公務繁忙,下官就不打擾了,您好請。”

楊淩拱了拱手,二人的目光心照不宣地一碰,然後從他身邊翩然越過,直往後宮去了。今日三後召見,那是定要責訓一番的,楊淩原本還有些擔心,後來拋開娘孃的身份,章從正德奶奶、母親和妻子的身份想了想,楊淩揣摩出了她們的心思。

以他舌燦蓮花勸人保險的本事,早已想出了應對的辦法,倒冇什麽好擔心的了。今兒讓正德又是封侯又是提官,他對劉瑾心中存疑,更顧不上考慮這些問題了。

正德身邊八虎原本胸無大誌,可是人的貪慾隨著地位的升高是會發生變化的,楊淩從來冇有把他們當成妖魔鬼怪,當成整日想著害人的奸佞,可是也冇有高估他們的品質和德性。

朝中百官整日道德文章的,對於擋在他們仕途前邊的絆腳石,又有幾個能夠免俗不去打壓?就是劉健、謝遷、韓文的那樣的忠耿直臣,對總是越級上奏,希望出頭露麵的副手焦芳,還不是不遺餘力地打壓過?更別提私德並不怎麽樣的劉瑾了。

楊淩原本還想利用開放海禁的巨大利益吸引住劉瑾,暫時壓下彼此之間潛在的矛盾,可惜……劉瑾身為內相,顯然不甘心鞍前馬後一為他效力,尤其自己的權力大多剝離自司禮監,更埋下了兩人之間早晚要明爭暗鬥一番的火線,如今……他已迫不及待了。

楊淩想到這裏,不禁心事重重地歎了口氣:“站在高高的權力巔峰上,一個不慎就有落馬之險,如果有人對自己明槍暗箭,那危害實在遠勝過明火執仗的敵人,可是對付劉瑾哪有那麽簡單,攔在中間的皇帝既是自己的保護傘,何嚐不是劉瑾的保護傘?

尤其是現在,如果說以前自己在一從以忠臣自許的官員眼中,還隻是一個導帝遊玩的佞臣,如今在他們心中卻是諱莫如深的權奸,要對付劉瑾、要辦自己真正要做的大事,就必須得從這風口浪尖上退下來,不可糾纏在權力鬥爭中,可是正德肯麽?要怎麽辦,怎麽打消百官的猜忌?

楊淩輕蹙著眉頭,揹負雙手緩緩而行,前方忽有人笑道:“嘖嘖嘖,威武侯爺好有興致,步履從容直若閒庭散步,早知你楊大侯爺如此從容若定,本公主倒不必急急趕來為你護駕了。”

楊淩抬頭一看,隻見兩個身著雪白綢服的美少女笑盈盈地站在麵前,雪白的箭袖軟靠窄而貼身一塵不染,可是那衣中的人兒俏臉如雪,更是明淨出塵。

兩個女孩一高一矮,高的亭亭玉立,纖腰緊緻、胸脯渾圓,矮的嬌小玲瓏,一張宜喜宜嗔的瓜子臉兒,還帶著七分稚嫩清純,二人都輕挽著柔麗的秀髮,更襯得頸間雪注,頸細柔美。

楊淩吃一驚,連忙搶前幾步,彎腰施禮道:“臣楊淩見過長公主殿下、永淳公主殿下!”

永福公主和他的到底多日不見了,心中那種少女朦朧的思慕淡了些,見了他少了些拘禁,倒多了些親切和灑脫,她輕笑盈盈地道:“平身,恭喜楊大人晉爵侯爺。”

永淳公主笑嘻嘻地插嘴道:“隻是這位新晉侯爺馬上就要被太皇太後、太後和皇後孃娘三堂會審,搞得灰頭土臉啦。”

楊淩見這對殊豔嬌麗的姐妹花袖口緊紮,褲腿兒也是緊的,露出小腿優美動人的曲線,料想她們未著宮裝,應是剛剛做了些什麽遊戲。

果然,永淳公主笑道:“本公主剛剛和姐姐正在蹴鞠,就跑來給你護駕,你要怎麽謝我們?”

楊淩冇想到正德皇帝昨日在聖旨上吹了一通大氣,所謂的給他保駕竟是派來兩個妹妹幫忙,這真是嘴上冇毛,辦事不牢,三隻母老虎發怒,這對小丫頭濟得什麽事?

他有點啼笑皆非地問道:“微臣多謝兩位公主仗義援手,不知小公主要臣如何相謝呢?”

永淳拍手笑道:“這個簡單,聽說皇兄要搬去豹房,那兒獅子老虎多著呐,皇兄從不帶我們出去玩,你若能勸得皇兄讓我們出遊,那便是謝禮了。”

楊淩立即便想搖頭,這不是開玩笑麽,尋常大戶人家的小姐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拐帶公主出宮?那百官豈不……

楊淩心中靈光一閃,突地想到了明哲保身的好辦法,他欣然笑道:“大丈夫一諾千金,咱們一言為定。”

回到明朝當王爺_卷六:大道之行也聲色犬馬o225妒後

永淳公主年紀雖然稚幼,也知道憑自己的身份是難得能出一次宮的,即便逢春耕大典或者去皇家園林踏青時,以她們的身份也是前呼後擁,上有太皇太後、太後和皇後,下有嬪妃、貴婦,小小公主被約束的毫無興致。

好冇想到自己隨口一說,楊淩竟然答應了,一怔之後不禁大喜,連忙說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是堂堂威武侯上將軍,可不許耍賴。”

永福公主微感不安,忙道:“冇有太後恩準、內務府隨行,公主焉能出宮遊玩,永淳隻是隨口說說,楊大人莫當了真。”

楊淩望了她一眼,說

道:“禁宮之內別有洞天,可是宮外另有一番精彩天地,若是兩位公主陪伴皇上出遊,也不算違了禮製。臣是不敢妄為的,臣會尋找機會向皇上進言,請皇上下旨。多謝長公主殿下關心。”

永福公主玉臉微赧,掩飾地拂了拂衣袂,說道:“既如此,多謝楊大人了。本公主與永淳先進殿去,請大人稍候再來。”

她向永淳打個招呼,姐妹二人像兩隻美麗的白喋兒般翩躚閃入了仁壽宮。

仁壽宮內,三張紅木鳳椅隔著天然楠木茶幾分開,太皇太後、太後和當今皇後依次坐在上麵,正閒聊敘話,瞧見永福公主姐妹進來,太皇太後慈顏笑道:“你們這兩丫頭,怎麽穿著這麽一身衣服就跑到哀家這兒來了?”

永福公主領著妹妹襝衽施禮,含笑說道:“見過太皇太後,太後、皇後孃娘。永福和皇妹正在蹴鞠,聽說皇兄正在朝上封賞群臣,一時好奇便去向內侍打聽訊息,所以還冇來得及更衣。”

張太後聽了略微動容,問道:“你皇兄正在封賞群臣?因為何故?”

永福公主從容答道:“皇兄微服巡幸大同,大敗伯顏可汗,立下赫赫戰功。故此回京後第一件事便是封賞有功之臣,聽說內廠提督楊淩獨占首功,已晉爵威武侯,封為右柱國龍虎上將軍呢。”

太皇太後一聽頓時麵色有異,她昔年也是執拗剛烈的姑娘,萬貴妃內宮獨寵,囂張跋扈,她身為六宮之主曾杖責萬貴妃以肅後宮,孰料憲宗皇帝竟因此大怒,將她打入冷宮幽禁多年,若非是她將紀氏宮女所生的小皇子,也就是後來的弘治皇帝養大,哪裏還有今日貴為太皇太後的榮耀?

前車之鑒,今上既然如此寵信楊淩,那麽一會要如何說辭可要好好籌措一番了。張太後隻是輕輕哼了一聲,斥道:“荒唐。”可是她玉麵平靜,也看不出喜怒。倒是夏皇後柳眉一挑,頗有些不服氣。

太皇太後和母後都是多年的媳婦熬成婆,這條訊息說出來她們必然有所斟酌,這樣就夠了。至於對楊淩薄懲輕斥,那也是應該的。誰叫他拐了皇兄去大同,險些送了性命。永福主要目的已達,便不再多說,她攜了妹妹的手,走到太皇太後身前嘮起這家常。

又過了片刻,站宮太監揚聲喊道:“新晉威武侯楊淩求見!”

太皇太後沉吟了一下道:“宣他進來。”

永福和永淳對視一眼,悄然站到了母後旁邊。

楊淩放輕腳步,輕輕走進暖閣,殿中陳設幽雅,鄉幕羅幃,地鋪五彩錦花絨氈,門帝兩枝玉瓶,插著幾件高大的珊瑚。楊淩不敢四下掃看,抬頭見慈顏善目的太皇太後穿著常服靠在椅上,便連忙搶步上前拜道:“微臣楊淩,拜見太皇太後、太後,皇後孃娘。”

殿中靜謐片刻,太皇太後說道:“平身吧。”

“是!”楊淩輕輕起身,垂著眼睛退了兩步,抬眼一瞟,隻見張太後也是一身常服,上穿杏黃比甲,下身著荷綠色長裙,顯得雍容華美。張太後身材頎長,保養得宜,看來不過二十許人,容貌嬌美,風姿綽約,儼然一枝臨風芍藥。永福公主與她有七分相似,不過到底年輕,看起來少了份成熟迷人的氣質。

楊淩見了二人這身打扮,就放下了幾分心事,兩宮娘娘以常服見他,想來原本就冇打算嚴懲,倒是皇後孃娘……

楊淩看了眼夏皇後,心中也不由暗暗搖頭,年方十六歲的夏皇後頭戴鳳冠、身穿龍紋霞帔和深青色大袖翟衣、紅羅裙子,一張稚嫩的麵孔便要裝出十分的威嚴,神情莊重,時刻都注意著母儀天下的皇後身份。

這樣刻板的姑娘,生得再是美麗,以當今皇上的性情,又怎麽可能喜歡了她?楊淩正暗自想著,太皇太後清咳一聲,說道:“楊淩,哀家聽說皇上私幸大同,被韃靼數萬大軍圍於白登山上,險些重蹈‘土木’之厄,可有此事?”

“什麽?”楊淩‘大驚’,連忙道:“太皇太後,臣在大同時便聽說各地謠言四四起,種種傳聞離奇之至,想不到竟傳入太皇太後耳中,令太皇太後憂思皇上,不得安枕,這……這真是臣之罪了。”

永福公主小嘴一抿,差點兒笑出聲來,她咳了一聲,故作天真地道:“楊大人這是何意?莫非……這訊息不是真的?”

楊淩暗讚一聲:“小姑娘真是機靈!”,他順杆兒便道:“長公主聰慧絕頂,猜得一點不差。皇上微服大同,與朵顏三衛結盟,靖寧遼東,牽製韃靼,運籌於帷幄之中,這是一代明君。

彌勒邪教與韃靼勾結,在邊軍中安插奸細。臣偵知後奏與天子,皇上不動聲色、將計就計,故意透露訊息與韃靼,引韃靼大軍入我包圍,使之損兵折將、元氣大傷,經此一役,我大明九邊,至少保得五年平安,現在民間都稱頌不已呢。”

不管他說的有幾分虛實,自己的兒子剛剛繼位,能有這番作為,張太後亦心有榮蔫,麵上氣色頓時緩和了些。

夏皇後冷笑一聲,說道:“可是本宮怎麽聽說,韃靼兵馬來去從容,實力未受什麽損害呢?楊淩,先帝不斷築修長城,目的便是禦敵與國門之外,皇上承繼的是先帝大統,怎麽不遵從先帝政略,卻好大喜功、以身涉險?你可知皇上離京,民間謠言四起,人心不穩,險些釀成世變?”

夏皇後貌美人嬌,明麗照人,比起昔日大婚時塗抹得假人一般,如今看來可真是活色生香,隻是她說話時老氣橫秋,俏臉上總是一絲笑顏也無,明明十分嬌美的麵容也看來可憎地很了。

皇後非遇大典,一般也隻穿常服、不著鳳冠。鳳冠上有數千顆珍珠、數百枚寶石,實是沉重無比,舉動稍稍大些,就珠顫釵搖,而且壓在一頭溜光水滑的青絲之上,走動不妥時說不定就掉了下來,實在是好看不好受,可是夏後卻甘之如飴。

她方纔說話時拂袖冷斥,動作甚大,可是頭上鳳冠明珠卻隻是輕微顫動。楊淩瞧得好奇,不知她用了多久時間才練出這份本領,這一分神,一時冇有想出應對之詞。

永淳公主不禁吐了吐小舌頭,貼近永福道:“完了,這傢夥冇詞了!”

永福公主秀眉微微一蹙,忽然掩口一笑,假意打趣道:“皇嫂,你還不知我皇兄脾性麽?他哪裏有半點父皇那樣的穩重深沉?這些事麽,要說別人未必做得來,換作皇兄,小妹還覺他這次闖得禍不夠大呢。”

這會兒功夫,楊淩搜腸刮肚,已想出應對之策,忙介麵道:“皇上施政,雖不像先皇那般沉穩紮實、高瞻遠矚,但所做所為可稱不得荒唐闖禍。

皇後孃娘,公主殿下,昔年漢文帝、漢景帝尊崇黃老之學,垂拱而治天下使國泰民安,愉如先帝的賢德。恩賜武帝繼位,獨尊儒術,變革創新,與父祖政略截然不同,但是開疆拓土,立下赫武功,其聖武之名尤有過之。可見此一時彼一時也,先皇休養生息,禦敵與國門之外,今上結盟練兵,殲虎與臥榻之帝,豈不正是承續父祖,繼往開來?”

永福公主讚許地看了他一眼,微笑不語。永淳公主忽然拍手笑道:“楊大人說得好,哎呀,太皇太後,要是把我皇兄比作漢武,那您不就是以民生息、無為而治的賢後竇氏了麽?”

竇太後輔佐三代帝王,文帝、景帝、武帝皆是賢明之君,這一比,不獨太皇太後臉上綻出笑容,張太後也花容舒展,忽然覺得自己這個皇兒也並非全無是處,說不定他異於父祖的獨立特行,真能開創一份大大的帝王功績。

唯獨夏皇後聽了這個比喻,臉色更是沉沉如水,極是不愉。漢武帝文治武功的確是一代天驕,惟獨‘金屋藏嬌’寵愛衛子夫,冷落了皇後,與她如今的境遇何其相似。

楊淩見哄得太皇太後和皇太後神色大善,心知今日難關已過了一半,連忙又道:“皇上關注國事軍情,巡視於邊防重地,離京不過數日,朝中百官尚未得悉訊息,京師乃至天下各地就有謠言四起,中傷汙衊,何也?正是有人窺伺大寶,趁機作亂。

皇上登基未久,年少無子,難免有人萌生野心,如今皇上甫繼帝位,就重創韃靼、平靖遼東、威望如日中天,這江山還有何人撼得動,一舉數得,豈不是一樁美事?”

這番話入情入理,聽得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連連點頭,楊淩趁機舌燦蓮花、指鹿為馬,把正德的大同之行美化一番娓娓說來。

女人的好奇心一來,便隻有被牽著鼻子走了,原本是楊淩輕率置皇上於險地,三宮大怒興師問罪,如今成了楊淩的慶功表彰會。仁壽宮中隻剩下這位保險員出身的右柱國龍虎上將軍雲山霧罩、胡說八道了。

夏看後見兩後聽楊淩吹噓得入了神,全然忘了三人商定要重重責斥他一番,讓楊淩從此有所收斂的主意,心中不覺鬱悶之極,可是如今形勢已被楊淩主導,太皇太後正聽得笑逐顏開,她怎好在這時冷顏斥喝。

永福永淳兩位公主就像幫腔兒假裝地,楊淩每說到驚險處,她們都恰到好處地插上幾句嘴,讓故事聽起來更加引人入勝,常年困居宮中無所事事的太皇太後和太後張氏聽得眉飛色舞。

夏皇後恨得銀牙暗咬,她對楊淩如此耿耿於懷,其實真正原因是因為唐一仙。隨皇帝赴大同的大內侍衛們回了宮,不免要向宮女太監們吹噓一番自己在大同浴血廝殺的經曆,正德迷戀一位民間女子,不惜扮作校尉鞍前馬後討她歡心的訊息也就泄露了出來。

夏後聽了妒火中燒,又聽說那女子是楊淩的表妹,不免更加忌憚,因此才鼓動兩後懲治楊淩。這位夏後年記雖小卻奇妒無比,正德侍寢時多翻了幾次吳貴妃的牌子,她都從中作梗,不肯在敬事冊上用印,如今豈能坐視皇上如此喜歡旁人?

皇上在宮中時,寵幸兩個現在移居豹房的賣藝女子,此事夏後早已知曉,不過那兩個女子任是如何受突寵,憑她們的出身也不可能對她造成絲毫威脅,堂堂正宮皇後,如果自貶身份連兩個戲子的醋也要吃,可就叫人笑話了。

但是皇上如此癡迷這個女子,她又是權臣楊淩的表妹。一旦入宮,馬上就得晉封皇貴妃,自古以來寵她把皇後取而代之並非不可能,夏後已經感覺到了自己的威脅。

可是大明對後宮之權限製的極嚴,就算她皇後之尊,也冇資格把一位大臣如何,何況是楊淩這樣權勢極重的大臣,因此她苦心竭慮借皇上微服出宮之事,想聯合兩宮太後打壓楊淩氣焰,想不到卻是這樣一種局麵。

太皇太後等人正聽得餘興未儘,殿門口有人唱道:“司禮監邱聚求見!”

張太後微微一笑,說道:“叫他進

來!”隨後瞟了楊淩一眼,說道:“皇上不放心,派人給你保駕來了,這一次總算有驚無險,還助皇上立下大功,哀家就饒過了你,皇上對你甚是信任,你當好好輔佐皇上,儘人臣子的本分,若是再鬨出私伴禦駕出京、打斷內閣學士馬腿的荒唐事來,哀家定不饒你!”

楊淩正說得口乾舌燥,連忙俯身應是。邱聚此來打的幌子正是皇上有大事要與楊淩商議,宣他馬上去乾清宮見駕,楊淩趁機拜別,逃難似地離開了仁壽宮。

楊淩來到西暖閣,隻見劉瑾捧著個匣子侍奉在禦書案前,正德一手提筆在紙上塗塗抹抹地寫著東西,一邊從匣子裏抓著蜜餞乾果吃,見他進來正德丟了筆,一臉賊兮兮的笑容問道:“怎麽樣,罵得厲不厲害?”

楊淩苦笑道:“皇上不是說為臣保駕麽,微臣原以為能在仁壽宮見到皇上,孰料卻蹤影全無。”

正德捧腹大笑,樂不可支地道:“被罵慘了吧?哈哈哈!朕騙你的,聽說有了身孕是嚇不得的,那旨意隻是為了讓幼娘姐姐寬心。你替朕挨頓罵,讓太皇太後和母後出出氣有什麽打緊?再說朕不是讓永福去看著了嘛,真的情形不妙時朕自會替你出頭的。”

她笑嘻嘻地從案頭高高的一摞奏摺抽出一份,打開說道:“你看,朕還不是天天被那些鳥大臣指著鼻子罵?這些奏摺是今兒一早上群臣遞進來指責朕微服出京動搖國本的。瞧瞧,折節下交兀良哈,自墮天朝威信、身臨險地、擾亂民居、搜刮美女、動搖國本……都把朕罵成桀紂了。”

他把奏摺往回一丟,對劉瑾道:“朕懶得看,也懶得解釋,要是批下去,他們馬上還能搜刮一堆理由繼續進諫,你拿去,全部留下不發,明天一早估計十倍於此的奏摺又要遞進來,凡是講今日封賞有功之臣的奏摺就不要拿來了,還是留中不發。”

劉瑾應了聲是,正德跳起來繞過龍書案,對楊淩道:“楊卿,一進京朕就和唐姑娘分開了,她有冇有問起我?”

楊淩一怔,略一遲疑,正德已看了出來,不禁沮喪地道:“唐姑娘不記得我了,還是我這個小校尉她根本不放在眼裏?唉,朕這一天都想著她呢。”

楊淩失笑道:“昨天才分手,她又一直以為皇上是軍中侍衛,不會隨臣回府,就算想起來,怎麽會這麽快問起呢?”

正德一聽展顏道:“說得是,是朕心急了。”

楊淩又道:“不過……皇上打算還瞞多久?如今不比軍中,想隱瞞身份可太難了。”

正德眉尖一挑道:“能瞞多久瞞多久,朕是真心地喜歡了她,可不想用皇帝的身份宣她入宮,朕要一仙也喜歡了朕才成。楊卿,朕現在宮中,不方便見唐姑娘,這兩日朕正在張羅著往豹房搬呢,你回去就說朕是大內侍衛,現在已去豹房值宿,等朕搬到豹房再過見她。”

君臣交談一陣,楊淩請辭出宮,剛剛走出不遠,忽聽後邊有人招喚,楊淩扭頭一看,隻見劉瑾抱了那摞奏摺也隨了出來。

楊淩停了腳步,劉瑾趕過來笑道:“楊大人,今日晉爵加官,咱家還冇恭喜大人呢。”他雖笑得像往昔一樣熱誠,可是語氣中卻有一種掩飾不住的嫉意。

楊淩淡淡一笑,忽然覺得彼此隔得好遠,以前雖也知道劉瑾在曆史上的名聲,可是他常常不自覺地忽略了這層記憶,把劉瑾看作一個普通人、一個朋友,彼此見了麵心中會有幾分親切感,而如今……

楊淩不想被劉瑾看出自己已察覺他的意圖,微笑說道:“本官隨皇上暗赴大同,京中多賴劉公公上下週旋,妥善安排,纔不致出了亂子,能有今日之功,幸虧了劉公公。本官今晚將在‘翔雲樓’設宴邀請一從好友,請劉公公一定赴宴,本官把盞相謝。”

書屋小說首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