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意珍珠 作品

第61章 驃騎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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慵怎麼也冇想到,貝園中不僅傢俱裝潢一應俱全,就連仆婦都是細心挑選的。

側櫃上的香爐還蒸騰著嫋嫋青煙,她忽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真的把爹爹與孃親從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裡救出來了。

這頓團圓飯,與其說是分家前的最後一頓,不如說是他們這個小家的第一頓。

窗外的風好似也猜中了她的心思,一陣沙沙作響後,漫天花瓣飄零而下,燦爛美妙。

忽然,沈老夫人尖銳又刻薄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我定要好好問問,老大是不是偷了府上的錢來置辦的這宅子!”

鄭漪的臉“刷”地一下子拉得老長,這老媼實在是太過口無遮攔。

斂起臉上的笑意,江慵正色道:“爹爹,孃親,女兒其實擅作主張,去做了一件事……”

還未來得及說完,外頭一行人由遠及近地就入了宴客廳,其中的華貴裝潢又暗暗叫他們眼紅了一把。

沈老夫人那張謾罵不休的嘴倏然閉緊,心裡打起了小算盤。

江凜買宅子的錢是偷的又如何,那他也有本事,買得起這樣這樣豪華的宅子!

她可是他的生母,有這樣好的福氣,豈有不來同享的道理?

一雙眼睛轉的溜溜圓,老大一向耳根子軟,她屆時賣個慘落個淚,豈不是整個宅子的院子都任她挑選?

殊不知她的如意算盤儘數被江慵收入眼中,江慵冷笑一聲,並未急著拆穿。

且看她還能蹦躂幾日吧。

偌大的宴客廳中,鋪了一張巨大而厚實的羊毛地毯,上以金線繡著繁複精巧的曲水紋以及纏枝蓮的紋路。

堂中擺著一張紫檀雕鏤鑲紅珊瑚的八寶團圓桌,上頭用各色的餐碟盛著許多造型精巧的吃食,十分考究。

就連用的竹箸頂端,都嵌著瑪瑙珠。

嘴角不自覺抽動幾分,江慵用指尖輕撚著衣袖,腹誹封寰實在是有些太鋪張了。

隻是腹誹歸腹誹,封寰雪中送炭,替她們一家解了燃眉之急的恩情,她還是牢牢記載了心中。

沈老夫人午膳時心情不快,用的本就不多,眼下這滿桌山珍海味的香氣直往她鼻腔裡鑽。

一雙渾濁的眼都清明瞭起來,貪婪地盯著桌上的佳肴。

“老大啊,這時候也不早了,不如我們就早些用膳吧。”

見眾人都不動,她有些急不可耐地入了座,拿起那雙瑪瑙竹箸把玩了片刻,愈發堅定了要留在貝園的想法。

不知道這兒還有多少稀罕寶貝呢!

就在那雙竹箸即將伸向冒著熱氣的翡翠肘子的一瞬,一道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自廳外傳來。

“老夫還未到就動筷,親家真是越來越冇有規矩了!”

聽到這多年冇聽過的聲音,沈老夫人嚇得一哆嗦,手中的竹箸也滾落在地。

“爹,阿兄,你們怎麼來了!”鄭漪歡欣雀躍地小跑出去,撲入了來人的懷中。

來的正是大韶驃騎將軍,鄭岱。

身後跟著的,鄭岱的兩個兒子,鄭苑與鄭瑉。

父兄一來,原本獨當一麵的鄭漪又變成了小孩子心性,紅著眼角跟他們有說有笑。

“見過外祖父,兩位舅父。”

江慵拉著江疏上前,福身同他們行禮問安。

鄭岱藉著院中的宮燈打量了她許久,語氣有些哽咽,“月奴長得像她外祖母,真是越來越標誌了。”

旋即又一拍江疏的腰背,“徹非頗有幾分老夫年輕時的莽勁,真是不錯!”

總之話裡話外,都在與江家劃清界限。

如今江家失了爵位又分家,江朗雖被提拔,可還未成氣候,自然難於鄭家抗衡。

即便聽出其中的弦外之音,沈老夫人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裡咽,平白受了一團窩囊氣。

真不愧是她外公,兩句話就把老夫人氣得臉色鐵青。

江慵暗暗在心裡給鄭岱豎了個大拇指,便一左一右簇擁著他入了會客廳。

臨落座時,他忽然開口道:“且慢。”

沈老夫人的笑容略顯僵硬,不知道他又有什麼後手。

隻見鄭岱轉身打量了眾人一圈,目光最後落在貓著腰不敢露頭的周玉容與徐芷嵐身上。

旋即沉下了臉,眉宇間皆是鋒利感。

感受到了他吃人一般的目光,尤其是徐芷嵐,胸膛中的心咚咚跳得厲害。

分明廳中的暖爐燒的正旺,她卻如墜寒窟,全身血液凝滯,發起抖來。

“聽聞親家治家無方,約束不住這些小輩,那老夫今日就腆著臉管教管教。”

說罷甫一側身,露出身後一直緘默不語的人影。

江慵認得他,刑部侍郎,穆長青,為人最是剛正不阿,以雷霆手段懲治過許多重臣。

就連先前的國舅爺都在他手中栽過跟頭。

穆長青板著臉,無視離他最近的江朗,徑直走向江凜,恭敬一行禮,“江大人,今日攪了您的團圓家宴,失禮了。”

兩句話的功夫,幾個官服打扮的人就麻利地捆住了周玉容與徐芷嵐的手腳,連拖帶拽地把人拖出了院子。

江惜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哭的上氣不接下,拚命拉著周玉容的衣襬。

她孃親又不是凶手,憑什麼要帶走她孃親!

“爹,爹爹……”

江惜拉不住周玉容,又匍匐著爬到了江朗腳下,“您快救救孃親啊!”

江朗雙眼一閉,充當石像。

穆長青的脾性他可是有所聽聞,惹不起便就就要躲得起。

倒是沈老夫人先不乾了,手中柺杖一丟,她一屁股坐在廳中撒起潑來,哀嚎道:“反了天了這是,你們鄭家這是欺我江家無人啊!”

“江凜你個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的黑心肝玩意兒,竟然幫著外人對付自己家裡人!”

“要是老主君有在天之靈,何不降道雷劈死你!”

“沈淑君!放你孃的屁!”鄭岱嗬斥一聲,震得簷上掛的燈籠都顫了兩下。

他久久混跡於沙場,一貫是不拘小節,罵起人來更是格外潑辣。

“我原看你一介夫人替三個孩子張羅屬實不易,又看凜兒為人正直,這纔有心與你結為親家互相幫持。”

“可你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慣著那兩房欺辱我的漪兒,就連我那未謀麵的外孫都要來受你的窩囊氣!”

“我看你是安穩日子過太久,叫痰糊了心,脂油迷了竅,要是老侯爺真有在天之靈,他第一道雷定然先劈死你!”

“轟隆——”

外頭驟然響起一道驚雷。

沈老夫人怒急攻心,又氣又怕,一口氣冇提上來,便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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