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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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問英?”

封寰逐漸蹙緊的修眉昭示著此人的身份不凡。

“此人深有經商頭腦,不出三年,便會成為羅浮赫赫有名的皇商,一家獨大。”

“月奴此次將他收編,倒是幫了孤一個不小的忙。”

省得日後還要與此人周旋。

江慵坐在木幾邊,“君上愁容不展,可還有其他心事?”

封寰也不想瞞她,“更為棘手的,是喬問英的同鄉。”

“上一世他與同鄉前往羅浮,路遇歹人時兩人跑散。”

“他那同鄉不知在何處染了疫病,入雲都不久後便感染了八成百姓。”

聽至此,江慵的心懸了起來。

八成百姓,那雲都豈不變成了人間煉獄?

“此事原是發生於兩年之後,冇想到竟提前了許多。”

貝齒輕咬薄唇,江慵眉眼間憂心忡忡,“柳湛可有法子治?”

封寰的大手撫上江慵發頂,語氣放緩了些,“莫怕,上一世治疫病的方子孤還記得。”

“隻是其中一味藥材,怕是不好尋。”

“是何藥材?若是羅浮不好尋,我便寫信給外祖父,叫他差人去尋。”

“是羅浮特有的藥材,名為蒼芷。”

“此藥多長在懸崖峭壁之上,十分難采摘,因而國庫中的儲備並不多。”

“那……”江慵有些犯難。

忽然,她腦中閃過一絲荒謬的想法,“我以前讀一些地域風物古籍時,看過羅浮的堪輿圖。”

“吏川位於西南,多山崖陡壁。”

封寰點頭。

“我在想,喬問英被搶走的那些藥物中,會不會有蒼芷?”

眼下疫病之事迫在眉睫,江慵耽誤不得,匆匆與封寰出宮。

最終在一處棺材鋪子前尋到了一身縞素的喬問英。

“同鄉?”喬問英一頭霧水,卻如實回答道。

“確有一位姓馮的同鄉隨著我們車隊來雲都,當時賊人衝撞我們車隊時,他就與我們失散了。”

封寰的話應驗了。

羅浮兩年後的禍事,竟然真的提前了。

江慵又問道:“那你車上可有蒼芷?”

喬問英胡亂抹了一把淚,“我們那十幾輛馬車上裝的都是蒼芷!”

江慵心中一咯噔,欣喜地看向封寰,“太好了。”

喬問英的視線在兩人中間徘徊一圈,依舊不明所以。

自己丟了藥材,他們為何這般高興?

“喬問英,”封寰忽然開口,“你藥材是在何處丟的?”

“我,我記不太清了……”

一旁的阿渚有些不滿,“君上問話,休要裝傻!”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喬問英又跪了下去。

要不說人人擠破了腦袋都想來雲都,果真是遍地都是貴人!

這纔不下半日,君上與君後他都見過了。

跪在地上想了許久,喬問英才戰戰兢兢回話。

“草民的馬隊一直是由父親領頭,隻記得那是剛過了遂川,正往東去的路上……”

“是鳴鸞山。”

封寰脫口而出。

“遂川往東不遠,便是鳴鸞山,而後就能到雲都。”

還未等封寰下令,阿渚的身影便消失在一側。

不久後就帶來呼延翎親率鐵騎出征剿匪的訊息。

喬問英看得目瞪口呆,半晌纔回過神來。

磕磕巴巴問道:“可是我的藥材能找回來?”

江慵點頭,“呼延將軍出馬,想必不止藥材能找回來,那些賊人也逃不過。”

呼延翎領兵剿匪的這些時日,封寰與江慵都冇閒著。

封寰派函情司全城搜尋那位馮姓同鄉,最終在京中最大的賭坊找到了他的蹤跡。

被羽翎衛架走時,身上已經出現了疫病的症狀。

而江慵則默不作聲地四處采買硫磺艾草等散疫之物,待到有人回過神來時,全雲都的艾草與硫磺基本都被她捏在手中了。

呼延翎大敗鳴鸞山匪徒,帶匪徒首領項上人頭凱旋的訊息三日後抵達羅浮。

封寰對此並不意外,隻道:“叫她把那臟東西扔了。”

鳴鸞山上的金銀財物裝了將近三十餘車,封寰表示一概不留,統統散儘當做周遭百姓的撫慰金。

於是,隻有喬問英的十車蒼芷被帶了回來。

看到滿車蒼芷失而複得,喬問英的眼眶又包了淚。

“一個大男人家日日都掉小珍珠。”枝桃小聲蛐蛐。

蒼芷到位,封寰親自出麵與喬問英談價格。

“三萬兩?!”

喬問英險些驚掉下巴,連連擺手拒絕,“這太多了,我問過城中行價,這些總計也就一萬兩冒頭。”

做生意的,不能被錢黑了心肝。

“你的蒼芷救羅浮於水火,不是三萬兩就能抵的。”

留下這句話,封寰與江慵並肩離開,留下喬問英望著桌上的銀票怔神。

這位君上與傳聞中的,很不一樣……

“喬問英的同鄉如何了?”

出了客棧,江慵纔開口詢問。

“已經被隔離在城外的莊子了,”封寰抿唇,“所幸他那幾日都在賭場,並未四處走動。”

上一世的那位同鄉在賭場贏了錢後,接連去了雲都中最大的酒肆以及集市。

短短三五日,便惹得八成百姓身染疫病。

眼下既然已將他單獨隔絕,想來疫病的規模也不會擴大。

“月奴,”封寰忽然喚她,“孤差人給貝園送了許多果蔬吃食,往後的半個月不要出門了。”

江慵一扯封寰的腕子,目光堅定,“我既要與君上成親,羅浮的事便是我的事。”

“臨陣脫逃,不是我江慵的性子。”

看著麵前皎若明月的女子,封寰心頭微熱。

“多謝月奴。”

一向冷傲的暴君在她麵前毫不保留地袒露自己如春水般的柔腸,江慵含著笑輕輕戳了戳封寰結實的小臂。

“君上隔三差五就對我道謝,豈不是太生分了些。”

狐狸眼中閃過一絲狹促,薄唇輕啟,“愈發淘氣了。”

兩人曖昧至極的互動落入一女子眼中,手中的錦帕應聲撕裂,看得身側小丫鬟心驚肉跳。

仿若下一刻身首分離的就是她。

桓姝銀牙緊咬,如花一般的麵容被妒火扭曲。

憑什麼是這個人,為什麼是這個人!

論容貌,論家世,她一騎絕塵,為什麼君上獨獨會被這麼個狐狸精迷了心竅?

染著豔色蔻丹的指甲掐上小丫鬟腰間的軟肉,痛得人頃刻便落下了淚珠。

可小丫鬟卻不敢出聲。

若是惹得桓姝不悅,等著她的,是比眼下更可怕的懲罰。

直至腰間的刺痛已經麻木,桓姝心中的怒火才平息幾分。

“走吧。”

隻要君上還未大婚,她就有一萬個法子毀了江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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