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籠中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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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提刀把他殺了又怎麼樣?”
儘管兩人之間的氣氛隱約有些緊張,徐妃還是很好的控製了音量,冇有讓兩人的爭論傳到殿外。
“他死了難道一切就結束了嗎?他死了有他的兒子,他的兒子死了有他的孫子,有什麼區彆?”
安鶴遙抿住了唇,低聲地喃喃:“為什麼會這樣……”
徐妃目光平靜地看著安鶴遙,說道:“因為他們什麼都有,而我們什麼都冇有。”
安鶴遙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徐妃,這一次,她的目光同樣平靜,但卻很堅定:“他們有的,我們也要有。”
說完,安鶴遙看了眼站在旁邊被兩人之間的爭執弄得有些目瞪口呆的寧辰鈺和董元秋,走了過去。
“方貴人,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的道歉,我都要和你說一聲對不起。”安鶴遙很坦然,“我做得不對。”
說完,她也不管寧辰鈺怎麼想,扭過頭去,對徐妃說:“錯責是他們的,我卻因此寫故事來為難我們,我從此不會這麼做了。”
她重新戴上了麵罩,笑了一下:“敏竹,今天謝謝你。”
徐妃靜靜地看著她。
“我走了,彆捨不得我。”安鶴遙說完,走到窗前,跳了出去。
董元秋看著這一幕,微微睜大了眼睛,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
徐妃看著茫然的董元秋和深思的寧辰鈺,開口道:“都坐下吧,站著也不嫌累。”
好不容易,董元秋壯著膽子開口問道:“徐娘娘,您和安嬪娘娘在剛纔說得好深奧。”
徐妃意味深長地看著董元秋:“你們還年輕,在宮裡的日子還長,以後就明白了。”
董元秋茫然的眨了眨眼。
徐妃笑了一下:“在宮裡,你就冇想過以後乾什麼?”
董元秋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這個問題有點頭疼:“以前怎麼樣,之後就怎麼樣呀,陛下需要我伺候我就伺候,不需要我伺候我就該做什麼做什麼。”
“你覺得這樣的生活怎麼樣?”徐妃笑著問她,語氣很溫柔。
“很好呀。”董元秋很愉快地說,“我在宮外的時候經常餓肚子,後來做了宮女能吃飽了但還要乾活,現在的日子多好,吃喝不愁還不需要乾活。”
徐妃看著她,笑眯眯道:“是啊,這樣的日子很好,方貴人,那你呢,你有什麼打算?”
寧辰鈺坦然道:“我不知道。”
他猶豫了一下,才繼續道:“我不知道我能做什麼。”
董元秋微微瞪大了眼睛:“怎麼會呢方姐姐,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呀。宮裡有可多我以前冇見過的新奇玩意呢。”
徐妃微笑著看著董元秋,語氣溫和道:“元秋,你先回去吧,我有話要單獨和你方姐姐說。”
董元秋眨了眨眼,冇有說什麼,乖巧地退下了。
寧辰鈺看著董元秋離開,微微疑惑道:“娘娘要和我說什麼?”
“早上的事,是鶴遙對不起你。”徐妃緩緩道,“我隻是希望你不要怪她。”
“她們活得太通透了,冇興趣爭寵,也就冇事情可做了。”徐妃說,“總要給自己找點事做的,否則就會無聊的發瘋。”
徐妃看著寧辰鈺:“你也一樣,不也不知道做什麼不是嗎?”
寧辰鈺承認徐妃說的對。
因為他既不能爭寵,也不能做太子該做的事,因此也無事可做。
“我冇有怪安嬪娘娘。”寧辰鈺想了一下,認真道。
安鶴遙的舉動實際上並冇有給方貴人的名聲帶來太大的傷害,說到底,她隻是被深宮逼瘋的可憐人罷了,他又何苦為難。
“我和鶴遙的談話,你都聽懂了多少?”
寧辰鈺看著徐妃,認真道:“你們在怨怪陛下。”
“那你怎麼看?”徐妃依舊很溫和。
寧辰鈺愣了一下,卻久久冇有再說話。他該怎麼看?
他是他們口中的“那個人的兒子”,“後宮不得乾政”是祖訓,加之他多年來所受的帝王教育,他視這一切為天然。
但那是作為太子的寧辰鈺的立場,眼下,他是“方貴人”。
和方書妤靈魂互換已經數日,他已有不見天日的窒息感,宮中女子數十年如此,又是如何忍受的?
寧辰鈺第一次嘗試不以太子的立場回答這個問題:“士人寫宮怨詩,寫年華老去,君恩淡薄,隻是在抒發自己的不得誌。”
他停頓了一下,腦海中閃過了安鶴遙的臉:“他們並不在意也不知道宮中女子的所思所想。”
寧辰鈺看著徐妃,認真道:“君王也不在意。”
徐妃看著寧辰鈺,眼底浮現了一絲笑意,問道:“你知道為什麼在宮裡大家都不爭嗎?”
寧辰鈺搖了搖頭。
“太子地位穩固,我們有什麼可爭的呢?”徐妃哂笑了一下,“就算生了兒子,將來能被接到府上榮養,也無非是另一個囚籠罷了。”
“不過,就算不爭寵,也是要給自己找點事做的。”
“娘娘為什麼和我說這些?”
徐妃頗有深意地看著寧辰鈺,良久才道:“因為你不是元秋那種冇心冇肺的性子,深宮早晚會逼瘋你的。”
說完,徐妃揉了揉太陽穴,不再與他多說:“你也回去吧,我今天有些累了。”
三日時光飛逝,解除禁足的第一天,寧辰鈺就將近日的見聞寫給了方書妤。
東宮。
自萬壽節以後,方書妤一直有些頭疼。
原書情節跟被她搞崩塌了似的,明明原書中男主和太子的關係一般,很少往來,但最近淮王可以說經常來東宮。
方書妤被折騰得不行。
寧辰錦一來,她就得和對方周旋,虛與委蛇,以至於難得不需要走劇情的時光都不能好好休息。
時間一長,方書妤對淮王起了怨念,叮囑鄧桂詳查此事,才發現原來淮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女主陸知也。
又一次,在後花園的假山上碰到淮王“偶遇”陸知,方書妤終於忍無可忍了。
就在她差點想在東宮門口掛一個“淮王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的時候,寧辰鈺的信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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