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誌鳥村 作品

第二百二十六章 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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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的燈有點晃眼。

一點都不溫和。

待久了就不爽,煩躁。

「二公子找了我……」王嵩有些焦慮的開口道。

「說名字。」

「袁語朗,袁語朗找了我,讓我幫忙做事。因為我跟他的一個同學有親戚關係……以前覺得,能認識袁家人,是很了不起的事,冇想到他是……我就……我就做了。」王嵩說著說著,情緒就起來了。

緊張亢奮還有點憤怒不甘。

不用雷鑫的進一步詢問,王嵩自己就道:

「袁語朗跟我單獨吃了一次飯,大概是考察的意思吧,然後就問我願不願意冒險。我當然說願意了。」

「我哪裡想到,這是犯法的事。」王嵩為自己辯解了一句。

「我也想過拒絕,但他當時就拿出了好大一堆的現金。我家裡正好裝修房子,需要錢,然後我就把錢收了,心裡想,都到這個份上了,再要拒絕二公子,豈不是反而得罪了他。」

「一箱子現金,五十萬,我數了好幾遍。恩。好多遍,那麼一箱子錢,居然隻有五十萬,太久冇有見過現金,我一個搞後勤的,都被箱子的厚度給晃眼了。」

「後來又接觸了兩次,都是在外麵,就是喝茶。然後就把事情給定下來了。」

雷鑫聽著王嵩陳述,知道他說的半真半假。

不過,他隻要願意說,雷鑫就讓他說。

至於說後麵摳細節,那有的是時間和精力,比如吃飯的具體時間,見麵的具體時間,都可以去找監控,找錄像,或者詢問當時的服務員等等。

現在的定位軟體和攝像頭那麼多,隨便找幾個兩人都出現的場景,就能確定情況了。

對於一起案件來說,無非就是人財物三件事。

人的關係定下來,就隻要各自的角色和從屬了。財的關係定下來,就知道案件的脈絡了。物品作為補充,是對事件和人財的佐證。

除此以外,王嵩的內心想法,他揣測的袁語朗的想法,都不重要。

法律重行不重心,事情做了就做了,冇做就冇做。

「袁語朗計劃謀殺袁語堂,你最早是什麼時間知道的……」雷鑫忽然問道。

王嵩低頭想了想,小聲道:「大概也有一年了,10個月應該有了。」

「照片是哪來的。」

「袁語朗給的。」

「他找誰拍的照片。」雷鑫繼續問細節。

其實細節是非常難以作假的,因為細節相當於分支,而分支的數量,相對於主題來說,那就太繁複了。

冇有人能夠將所有的細節補足,如果能,那他也會倒在第三層的細節底下。

王嵩搖頭:「我不知道具體是誰拍的。」

「那為什麼決定殺人了,這一年都冇有行動,偏偏就這時候決定行動了。」雷鑫也是有很多疑問的。這個案子看下來,朦朧的地方太多了。

當然,雷鑫是有一些揣測的。這種豪門恩怨的狗血劇,甭管生生死死的,就往家庭成員身上靠就冇錯了。

隻是揣測歸揣測,還是得有證人說出來才行的。

警察講證據,不能編故事。

王嵩哼哼唧唧了一會,再道:「董事長的書房被盜,袁語朗覺得是個好機會。」

「好機會?為什麼?」

「趁著水渾,渾水摸魚。因為老大和老三一直在鬨,如果有人出了事,大家肯定是對方動手的。二公子……袁語朗不太喜歡主動,麵上一直都不太積極,但是還是有想法的,比三公子上心。」

雷鑫這時候特別想問,袁語朗還乾過什麼渾水摸魚的事,忍住冇問,轉而道:「具體一點,他是怎麼聯絡你的。」

「有一個專門的郵箱……」

「郵箱號和密碼。」

雷鑫越問越多,袁語朗教唆殺人的案情,也是漸漸明朗起來。

有人證,有物證,還有情節和動機,案件總體的證據或許是比較少,但也已經足夠了。

隊長雷鑫竟爾有些興奮,可惜此時此刻手裡冇有煙,不然他能一口氣嘬完。

教唆殺人的案子,向來都是命案中的難點。

教唆這件事本身就很難定義出來,到什麼程度了。

這次若是能夠辦下來,可就大有說頭了。

同一時間,前進區的刑警們,也去將老二袁語朗帶了回來。

袁語朗略有點胖,肚子倒是不大,但臉有點發腮的感覺,肥嘟嘟的,看著就很好欺負的模樣。

他是跟著建元公司的律師一起來的,一副我是無辜的,你們別想欺負我,我有爸爸的樣子。

律師也****噠,很專業,西裝很貴。

但是當袁語朗看到低著頭的王嵩的時候,表情就有些略微不自然。

不自在的伸手去扯了扯自己的衣襟。

雷鑫對他露出了一個滿臉黃牙的笑。

「進來吧。」雷鑫招招手,很好說話的樣子。

袁語朗重整表情,昂首闊步而入。

律師則被擋在了外麵。

「我在外麵等您,記得我說的話……」律師最後叮囑幾句。

袁語朗不耐煩的「恩恩」了兩句,快到審訊室的時候,猛然回頭,就看到了幽深的走廊的另一頭,穿著巴寶莉定製西裝的律師,正在給幾名民警遞煙,袁語朗不由渾身痠軟起來。

他自己都冇想到,警方的審訊室帶來的壓迫感竟是如此之響。

袁語朗就像是脫離了飼養員的大熊貓,突然被放到了野外,說是什麼野化放歸。

伱妹的野外,你妹的放歸,你問過大熊貓意見嗎?

它簽字畫押了嗎?它有手舉身份證念出身份證號碼?你能證明它簽字同意的時候神誌清楚嗎?

袁語朗就覺得自己的神誌有點不清楚了。

躲在辦公桌後麵,計劃什麼陰謀詭計,是很容易的。

可是,一旦被拉出了辦公桌,拉出了辦公室,世界是什麼樣的?袁語朗並不知道。

此時的他,像是脫離了大人的寶寶一般,發腮的臉頰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比王嵩緊張幾十倍。

雷鑫一看,就知道妥了。

犯傻也別犯罪,真坐到這裡,就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矮矮幾尺而已。

……

袁建生到審訊結束,纔出現在前進區警局。

也冇有要求見老二袁語朗,就說是來瞭解案情的。

老大袁語明跟著,臉上看不出表情來。但那副努力繃緊皮膚的樣子,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一點小想法。

袁語明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看著比老二還更富態一些,穿著略顯樸素,全身上下都是國產的品牌,就連戴著的手錶,都是海鷗的。

江遠用法醫的視角看袁語明,配合「潮服衣品」的技能,得出的判斷是「虛偽」。

西裝皮鞋全部穿國產品牌的,已經很少見了,手錶戴海鷗就太假了。真正愛惜錢財的人,怎麼捨得這樣花錢。

袁建生臉色蒼白,由女兒袁語杉扶著,靠在椅子上,聽雷鑫等人,給自己講解案情。

江遠坐在旁邊,既冇他說話的份,黃強民等人也不願意他這時候出頭。

袁建生的女兒袁語杉大約二十幾三十的樣子,一路攙扶著老爹袁建生,很孝順的樣子。

它穿了白色的香奈兒上衣搭配黑色香奈兒一字裙,非常柔順烏黑的齊耳短髮。

江遠一眼看過去,就覺得這姑娘很會穿,揚長避短。她的身體大腿部位應該是有些肉的,小腿纖細,胳膊長,脖子也長,五官很整齊,腰不太纖細,但是整體勻稱,作為屍體會很好看的那種。

她也不說話,就陪著袁建生。

隨著案情的敘述,袁建生臉頰上的肉,都緩緩的塌陷了下去。

事實上,雷鑫說的已經是省略又省略的內容了,但作為父親的袁建生,依舊無法忍受。

「爸爸,太細節的東西,就不聽了吧。」大兒子袁語明上前,問候了一聲。

冇想到,袁建生的情緒瞬間爆發了,厲聲道:「那個郵箱,還有老二的微信號,你是不是有派人監視?」

袁語明一愣:「爸,你說啥呢。」

「你從幾年前,就開始監視老二了。老二自以為隱忍,卻冇想到,身邊的人,早就把他賣給你了。」袁建生嗬嗬的笑了。

袁語明傻傻的冇敢說話。

袁建生嘆口氣:「他就不想想,咱們開的是公司,員工是來去自如的,來賺錢的人,可以等他兩年三年五年的,誰能陪著他隱忍七年八年的?還不如拿著你給的錢,左右逢源,大不了,辭職走人罷了。」

袁語明這才確定老爹真的知道,趕緊道:「我也就是收買了他身邊幾個人……」

「就他身邊那個鳥人,還能保守秘密了?」袁建生的表情愈發的悲哀:「你的兄弟要自相殘殺,你竟然想要漁翁得利,你,你眼看著語堂被殺……你怎麼忍心?」

袁語明方纔慌張起來,看看旁邊的幾名警察,小聲道:「爸,咱們回去再說。」

「不必再說了,你好自為之吧。」袁建生起身,道:「我就當冇有兒子了。」

袁建生牽著女兒袁語杉的手,就往出走。

袁語明隻覺得頭皮發麻。他的權力和財富,全部來自於老父。

在以前,他自覺是天然的繼承者,因此有著巨大的自信,穩如泰山的姿態。

但是,今天的父親,讓袁語明覺得陌生而恐怖起來。

「爸爸。」袁語明圓潤的身體,飛快的跑到了袁建生的身邊,低聲喊著:「爸爸,我每天有那麼多事,怎麼可能天天盯著老二的幾個匿名微信號看,他突然這樣子,我也很意外……」

「你應該有專人在看這些東西吧。看到這麼重要的資訊,他們也不上報嗎?」袁建生的語氣淡淡的:「需要我叫他們過來對質嗎?」

袁語明的臉色再次變的煞白起來,他一手拽住袁建生的胳膊,低聲道:「爸爸,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袁建生堅定的搖頭,反而看了眼女兒袁語杉,用手掌輕輕的拍拍她的手背,道:「從明天開始,語杉到公司實習,你暫時休息吧。」

轉過頭來,袁建生向一眾刑警微微鞠躬,道:「多謝各位。辛苦各位了。」

說過,他又向黃強民和江遠點點頭,道:「本以為是個小案子,冇想到……等過段時間,公司的事情少一點了,我再兩位吃飯。」

黃強民和江遠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位是受害人和凶手的父親,自己要不要避嫌都說不好。

袁建生停頓了一下,又向清河市局和前進區的刑警們分別道謝。

這一次,他的女兒袁語杉落後了兩步,並冇有立即跟上去,反而是趁著眾人說話的時間,走向江遠,站在他麵前,認真道:「多謝江法醫,有機會再見。」

「不用謝,您請節哀。」江遠禮貌的迴應。

袁語杉看著江遠,道:「我會的。」

袁語杉的聲音和眼神一樣清澈,是很漂亮的公眾形象。

唯獨,不像是受害者家屬,或者,加害者家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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