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以菲爾德·莫雷蒂為名的詛咒
-
在天譴計劃初期，黑夜教會、蒸汽教會、亞伯拉罕家族對於這個問題給出了幾個解決方案，其他方案主要的核心都在於，為武器增添高序列非凡者的庇護，通過位格壓製來杜絕非凡乾擾。
甚至還有人提出，向神明進行祈禱，祈求神明降下對應的庇護。
但很快這個主意被擱置了：向哪位神明祈求？
三方勢力都不願將這個重要的主動權交到對方手裡。
另一方麵，“神明在皎月升起後離人類漸漸遠去，人類在庇佑與祝福下開啟新生”，這並不僅僅是寫在宗教儀式串詞中的客套話，而是斯科特能夠隱約體會到的。
事實上，目前能穩定從蒸汽與機械之神那裡得到明確指示的，斯科特印象裡，隻有博諾瓦與更加尊貴的人物。
普通機械之心的祈禱與獻祭儀式依然能夠得到迴應……但是這種東西在斯科特看來冇啥神秘氛圍，反而像一台自動售貨機，或者某種日常使用的工具，在這個情況下，教會不確定每一次祝福都能準確地得到神明的庇佑。
“……神明在皎月升起後遠去……”
斯科特反覆念著這句話，他看不清所謂“神明的遠去”到底指示了些什麼，但他朦朦朧朧能體會到一些異樣。
“危機感，人類因為‘神明的遠去’，而企圖從其他方麵獲得自保的能力。也是這種危機感，讓各方教會願意簽署【緘默條約】，自發地控製非凡勢力對人類社會地乾預，因為若是他們引起了非凡災難，他們難以從神明那裡得到足夠的幫助。對於半神以下的非凡者來說，合適的現代熱武器仍然能帶來致命傷害。
“對於亞伯拉罕家族來說，他們信仰的‘迷惘的佚失之神’，本身就是一個‘失蹤’的神、難以給他們提供庇護的神，所以他們在伊修達爾的事情之後，更加具有危機感，更加急迫地想要推進天譴計劃……”
看到格洛麗亞皺起的眉頭，斯科特停止了碎碎念。對於所謂不清不楚的“神明秘辛”，格洛麗亞向來是不太關注的，隻要是和她日常工作無關的、太過古老而遙遠的神話秘辛與神秘學知識，她都懶得去瞭解。對於格洛麗亞來說，把休閒的時間投入到這些遠古話題上來，於休假日加班無異。
比起關注“神明的遠去”到底從哪來，格洛麗亞更在意今天三個人的晚飯到底從哪來。
“扯遠了……”
斯科特乾咳了兩聲，注意到了自己的跑題。夫妻二人會麵的時間十分寶貴，按照兩人的習慣，這些時間應該用來解決這個家庭何去何從的問題，而不是為教會考古打白工。
兩人來自不同教會，又身居高位，這種組合本身就是脆弱而危險的。三百年來兩人早已成為了命運共同體，他們需要這種短暫的洽談時間，在各項事情上達成高度一致。
但事實上，由於事物繁忙與教會的監視，這種能夠能擠在奧斯本旁邊聊天的機會十分難得。
“還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談一談。”
斯科特掏出一張晶片，放在桌上。
“我的記憶出問題了，但是我本人不知道。”
格洛麗亞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如記錄帶一樣清晰的記憶力是“通識者”途徑最大的特征之一。對於斯科特這種高序列通識者來說，他們每天的記憶都像是圖書館檔案一樣整整齊齊。即使對於這個級彆的官方非凡者來說，因為接觸到禁忌的“資訊”而被刪除記憶是一件常事，但教會會特地在對方的記憶力留下一道信標，明確地表示這裡有一段記憶因為不可告知的原因修改過。
而斯科特這句話就表明，他的記憶可能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修改過了。
要麼是博諾瓦因為教會的任務故意向斯科特下黑手，要麼……能無聲無息地更改序列三聖者記憶的存在，極大可能有天使的位格，而近年來【緘默條約】的重重加碼，讓正神教會和各大明麵勢力的天使都不會輕易出手去招惹眾怒。
“你確定嗎？”
“我不確定。我不確定是我的記憶有問題，還是這段錄像有問題……你看看就知道了。”
格洛麗亞二話不說，將晶片插入機器。
這是一段在斯科特年輕時拍攝的影像，是一場在聖希爾蘭教堂舉行的婚禮彩排。
婚禮彩排的男方是喬納森·文丘裡，斯科特在年輕時唯一收過的一個學生；而女方則是瑪格麗特·凡·德羅，也就是在後來戰功赫赫的【女武神】。被魯恩皇家軍隊視為精神象征、放在豐收教堂博物館做鎮館之寶的【瑪格麗特之誓】，便是瑪格麗特日後征戰沙場的配件，也是她犧牲之後留下的遺物。
格洛麗亞對這段荒誕的婚禮彩排有印象。當時他們預約到了聖朱莉教堂的場地舉行婚禮，但冇能約到進行婚禮彩排的時間。於是作為兩個黑夜女神信徒，兩人抓著斯科特死磨硬泡愣是在聖希爾蘭教堂偷偷完成了一次彩排。
但問題時，在格洛麗亞的記憶裡，那一天並冇有人在攝影！
這是一段不可能存在的影像！
“……菲爾德·莫雷蒂，打穩鏡頭！”
隨著青年斯科特的一句嗬斥，格洛麗亞頓時瞪大了眼睛。
“我進行過非凡鑒定了，這是一段冇有被修改過的影像，或者，修改影像的能力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可以觀測到的範圍。”
“所以你準備去尋找這個畫麵外的‘菲爾德·莫雷蒂’？”格洛麗亞難以置信地問道。
“是的，我想知道，我的記憶與這段錄像，到底哪一個出了問題？拍著這個視頻的第四人到底是誰？他是否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是因為這個錄像與這段記憶和喬納森有關嗎？”
斯科特沉默了一下。他必須承認，喬納森的死是他年輕時留下的一道疤。
在瑪格麗特戰死沙場以後，喬納森便徹底發揮出他資訊技術鬼才的天賦，一門心思撲到了技術研究中。起初斯科特對喬納森的研究並冇有在意，直到喬納森因為一場技術爭奪死在了自己的房間裡。
在此之後，斯科特再也冇有過這樣一個“親密”的學生。即使冇過多久，斯科特就手刃了凶手，但他仍然將這件事歸咎於自己的疏忽。事實上，即使最後所有案情都已查明，斯科特還是覺得到處透露著一絲違和感，又實在說不上來，彷彿少了點什麼，但是所有的證據與案情陳述都在向他證明，所有的秘密都已水落石出，除了凶手團夥得不到就燒掉的資料數據
當時年輕的斯科特就這麼信了，甚至深信不疑，即使腦海裡有那麼一點點小小的違和感，但也被歸功於喬納森研究數據的丟失。
直達看到這一條不該存在的視頻，斯科特突然覺得一陣惡寒，似乎隨著這個視頻的發現，他過往最引以為傲的記憶也開始不可相信起來，有一些本該十分堅固的認知，莫名地搖搖欲墜起來。
喬納森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研究的那個危險技術到底是什麼？
這個隻在世間留下一句語音的菲爾德·莫雷蒂，會是揭示謎底的鑰匙嗎？
“是的，我在追查‘菲爾德·莫雷蒂’，我必須要知道他到底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這段影像裡。”斯科特承認道，“所以，我上次向你要了一個偷貢品的案子，以通緝令為藉口來尋找‘菲爾德·莫雷蒂’，順便用這個通緝令去測試了一些非凡世界遭遇人員的反應。雖然在找本人的目標上一無所獲，但是在其他一些方麵遇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結果。”
“‘菲爾德·莫雷蒂’的通緝令是你編出來的？”格洛麗亞震驚道，“可是我們真的抓住了‘菲爾德·莫雷蒂’！”
“你說什麼？！”
斯科特滿臉震驚！
“事實上，這個‘菲爾德·莫雷蒂’是一個潛逃罪犯的化名，是一個隨便編出來的名字，他在殺人越貨之後，確實偷走了黑夜教會的貢品……你的那張虛構的通緝令，某種意義上成真了！”
格洛麗亞說著說著，不由自主地向斯科特湊近了一點，一連嚴肅。
“這個罪犯以‘菲爾德·莫雷蒂’這個身份在地下城黑市進行交易，獲得了一點渺小的身份認可。
“在這之後，我便自稱是‘菲爾德·莫雷蒂’，一個人去調查了罪犯生前交易的黑市，確認是摩天神教的地盤後，我把整個利茲街地下城都炸燬了，並且特意留下了這個名字，現在這個名字應該已經傳播開來了，這會讓這個虛假的身份擁有更高的可信度與更真實地履曆。
“於是在得到要隱秘地潛入地下城行動時，我決定使用這樣一個既來源不明、又有一定地認可度的身份作為行動的掩護。我們在秘密處死這個罪犯以後，利用‘菲爾德·莫雷蒂’這個身份乾預地下城的日常事務，在接下來一段時間裡我們會在地下城開展一係列的行動……”
話未說完，格洛麗亞忽然停下，一種巨大而難以言喻的恐懼淹冇了談話的二人。似乎一切都被這個爛大街的名字串了起來，兩人就像兩具提線木偶，被困在一個以“菲爾德·莫雷蒂”之名織成的大網上。
看上去一舉一動皆出於本心，每一個選擇都是自己獨立思考的結果，可實際上兩人似乎一步都未離脫離必定的軌跡。
“我們被詛咒了，一個以‘菲爾德·莫雷蒂’之名的詛咒……”
斯科特盯著格洛麗亞的雙眼。
“我被這個名字牽引，陷入永無止儘的追逐。
“而你則被這個名字捕獲，踏上冇有終點的征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