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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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快快！把你們對外宣傳的美食全拿出來，小爺都要！”少年單獨坐了一桌，不斷拍打著跳動的大腿。
店內小二忙進忙出，不斷穿梭。夏悠然溜到後廚給那位明麵上的東家幫忙去了，而祝凝清偽裝顧客，不動聲色地觀察著。
為留住顧客，給予良好的第一印象，每一桌都備上了飯前甜點。
也就是餅乾、麪包、辣條、果汁或碳酸飲料。
這些東西都是夏悠然拿出來的，她有一個零食係統，取之不儘，用之不竭。
冇什麼太大的用處，隻管吃的開心。但對於吃貨來說，這個係統就是人間理想。
方纔那位朝氣蓬勃的少年發出一聲驚歎：“哇，這是什麼？”
祝凝清朝他投以視線，不禁一愣。
少年身著束身玄衣，墨發用紅綢高高束起，腰間彆著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佩，光影婆娑，閃爍著金色明豔的光。
像熾熱明媚的太陽，張揚瀟灑。但他外表看起來就像一個放蕩不羈的紈絝。
夏悠然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嘻嘻笑著開起了玩笑:“哎喲，這位小公子長得好生俊俏，還有美人痣呢！真是一點都不比你家王爺差，也難怪你看呆了。”
“胡說什麼。”祝凝清收回視線，清眸透著淡淡的莫名，壓低的聲音中泛著一絲不喜，“你既知道我，以後彆再提他了。”
“知道啦。”夏悠然吐吐舌條，“我去後廚了，你今天就負責這裡吧。認真觀察顧客的感受，然後給我做出反饋哦。”
“嗯。”祝凝清點了下頭。
“啊啊啊，好辣！好辣！”又是那位少年。
祝凝清下意識看了過去，見他不停嗦著舌頭，原本白皙的臉頰漲得通紅，一口悶了桌上的碳酸飲料，慘叫聲更重了。
四麵八方都有被辣條辣到掉眼淚的，但像少年這麼誇張的倒冇有。祝凝清也不知出於什麼心理，興許是見不得這樣具有少年意氣風發的人被幾根小小的辣條折磨到，主動去櫃檯拿了一壺冷茶
倒上一杯，為不暴露身份戴上麵紗後，走了過去。
“不能吃辣，為何還要吃？”女子清冷平緩的聲音夾雜著一絲關心，傳到少年耳中。
少年下意識抬頭，看到清淺陽光下少女澄澈清潤的雙眼，晃了下神。
即便遮住了麵容，也能讓人感受到她的傾城之姿。
“我哪知道這東西這麼辣，我以前也冇聽說過。”少年低下頭，委屈巴巴道，頭也冇抬地接過茶杯，一口悶完。
祝凝清頓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了，走近後，她也看清了少年的完整容貌。
俊美絕倫，麵部線條淩厲近乎完美，奪目突出
是一種攻擊性的美。可他的眼睛卻乾淨得一眼就能望到底。
有什麼東西在大腦中一晃而過，快得祝凝清絲毫冇有意識到。
隻是從心底裡對這位少年有一份天然的好感。
“抱歉，這家酒樓是我朋友開的，給公子造成了不好的情緒體驗。我替他向你道歉，為表歉意，公子可在一月時間裡隨時進入燃情齋，不需要預約。”
少年不滿地搖搖頭:“不要。”
“那……”
少年撮著嘴，明亮如寒星的眸子含笑望向祝凝清，眼裡隻有她一人:“你陪我吃飯可好？”
祝凝清一愣，未做出回答。
半響之後，她道：“可以。”
這樣的要求可以算是無理糾纏的騷擾了，祝凝清可以直接扭頭走人。偏偏少年眼神真摯純粹，毫無惡意。不知怎的，她竟答應了下來。
少年眼裡的笑意更深：“快坐快坐!我最喜歡和佳人一起了。賞心悅目！”
少年自來熟一般讓出一個位置，示意祝凝清坐到他旁邊。
祝凝清無奈失笑，並未如少年所願，坐在了他正對麵的方凳上。
少年瞥了下嘴，眼底微不可察的劃過一抹黯淡，一閃而逝。
“話說，這些都是什麼，我從從未見過。”
祝凝清言簡意賅道:“飯前甜點，獨家配方。”
她的性格並不適合做服務活，但估計也僅此一次，日後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
少年眉飛色舞地說個不停，基本都是他單方麵對祝凝清說話。從飯菜的色香味到燃情齋的環境佈置再到人生理想未來期盼，他似乎什麼都能聊，什麼都能激起他的興趣。
祝凝清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自來熟的人，甚至於讓一貫冷心冷情慣了的她，也情不自禁多說了幾句，那顆無論對誰都有著防範和警惕的心，也在不知覺間悄然被真摯熱烈的風打開了一絲縫隙。
這種感覺很奇怪，彷彿是一種命中註定的、來源於靈魂上的吸引，是她過去十八年間從未遇到過，卻又如此猝不及防地闖進她的生活。
但她並不排斥，也冇有任何不舒服。
兩人攀談的一幕像是一幅優美的風景美人畫倒映在夏悠然的瞳孔中。
她倚靠在櫃檯前，眯著眼睛欣賞著這歲月靜好的畫卷，嘖嘖感慨:“俊男靚女，真養眼。”
夏悠然看入了迷，連有人走到她身邊都冇有意識到。
似乎磕cp的人總是非常激動的，夏悠然幾乎就要原地跳起來:“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啊，一黑一白，好有cp感！”
“什麼cp感？”
夏悠然嚇了一跳，整個身子一抖回過頭，在看到那張熟悉的愛人的臉時，她鬆了口氣，眼裡帶著絲埋怨和心虛，嬌嗔道：“你嚇我乾嘛啊。忙完啦？你就這麼出現不要緊嗎？”
“嗯。”一身便裝卻擋不住帝王尊貴氣質的男人，在所愛的人麵前也回收起所有的鋒芒，“冇事，認不出。”
夏悠然親昵地抱住了男人硬朗的胳膊，抬起下巴:“你瞧。”
景夜闌順著夏悠然的視線望去，如黑夜中的鷹般銳利的眸子劃過一抹意外。
他薄唇輕抿，有著刀削斧鑿的五官深邃嚴肅，情不外露:“那位是？”
“清許的朋友，小少年長得很好看欸，配得上清許。”
直言表達出的喜歡讓這位帝王沉了臉色，夏悠然感受到周圍的低氣壓，眼珠一轉，笑臉相迎的轉身:“世上美男千千萬，唯獨我家最好看。情人眼裡出西施，寶寶，在我眼裡，你就是全世界最出色的男子，愛你喲。”
一頓甜言蜜語的膩歪，景夜闌被哄得嘴角牽起一抹若隱若現的笑，麵上的冷峻也消減不少。
全然不知夏悠然腦補了什麼的祝凝清正細緻地為那位少年介紹菜肴，他靠窗坐在整個酒樓最大的桌前，餐碟無空隙的佈滿了整個桌麵，少年正大塊頤朵地在美食的海洋中遨遊。
每夾一道菜還不忘給祝凝清也夾一道。小碗裡堆得滿滿的，祝凝清隻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她著實不喜歡這種親密的相處模式。
“在下行舟，煙雨行舟！不知姑娘是？”少年目光灼灼，聲音中含著熱情的笑意。
祝凝清垂眸想了想，給出一個答案:“顏清許，清淨的清，許諾的許。”
也許是穿越者的緣故，祝凝清的自我介紹也頗有現代的組詞風格。冇有古人那麼文雅含蓄。
行舟點點頭:“那就是‘問渠那得清如許’的清許是吧。”
祝凝清不善言辭，隻是點了下頭：“嗯。”
行舟目露期許:“那以後我喚你清清好不好!”
祝凝清不知該如何應對如此熱情洋溢的少年，還從來冇有人這麼親密的喚過她的名字，何況，眼前之人她還纔剛認識不久。
她是祝凝清，而不是顏清許，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她們名字裡都有一個“清”字。
少年又剛好挑中這個字，一聲“清清”就像一顆石子，落入了她這片平靜的湖麵，濺起不大的水花，留下長久不散的波盪漣漪。
恍惚間，少年的呼喚似乎和夢中那聲彷彿隱藏在重重紗幔之後被弱化的喊聲重疊在了一起。
祝凝清隻怔了一秒，神色便已恢複清明:“抱歉，我……”
本是客套的言辭竟真含了一絲歉疚，祝凝清發現，她對這位少年，麵對相當於搭訕糾纏的行為，似乎說不出拒絕的詞句。
往日的她都是簡短一句話拒絕，直接離開。
不好意思，不可以。
決絕果斷。
行舟似乎是看出了祝凝清的為難，依舊含著笑意開口:“不熟也冇事，誰和誰一開始就是熟悉的，多處處不就熟悉了！”
說著他起身伸出了手，祝凝清猝不及防被他拉了起來，跟著他的步伐跑出了燃情齋。
身後是夏悠然驚呼聲:“哇哇哇哇哇！這關係，鐵定杠杠的！”
……
陽光灑落在繁忙的集市上，熙攘的人群充滿了人間煙火，欣欣向榮，一派繁華。
可最惹眼反而是少年乾淨純粹的笑容，得陽光偏愛的他，一時晃了祝凝清的眼，竟生出了一絲隱秘熟悉的感。
此時祝凝清已取下麵紗，少年直言不諱地誇了她許久，讚美之詞毫不吝嗇地溢於言表。逗得祝凝清都忍不住失笑出聲。
“那邊那邊。”行舟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大陸般，牽著祝凝清的手鎖定一家販賣各種吃食糕點的攤販，徑直穿過人群跑了過去，“清清喜歡吃什麼？”
祝凝清隻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側頭看行舟，陽光斜照在他的側臉上，輪廓利落分明。
見他微垂著羽睫真在糾結如何選擇，祝凝清張了張唇，冇出聲。
“要不全買了吧，都送給清清。”行舟豁然抬頭，眸子裡閃爍著細碎的光。
祝凝清隻是地看著他，片刻後，平靜道:“你是對誰都這麼……熱情嗎？”
這話說出來很奇怪，但祝凝清腦中莫名就蹦出了這個問題，冇有經過思考就脫口而出。說完之後她才發覺。
不合適，很怪異。
乍聽之下像是再簡單不過的疑惑，可若隻是簡單的疑惑，祝凝清不會說出口，不會對一個隻見過一麵的男子說出口。
細細品味，祝凝清竟有一種被人當成消遣工具的不快，這份熱情不屬於她一個人，也不是為她而來的，就像陽光不會隻落在一個人的身上，它平等地對待每一位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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