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如雪 作品

第43章 勸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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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勸誘

七夕過後,

北郊靶場的簡易武器庫已經建成,後期當然還需要再做改造,但當下急用,

也就管不了那麽多了。

軍校的占地麵積太大,所以光是地基就整整打了大半個月,楚興幫幫眾大多在靶場幫忙,隻有小部分在市內各大堂口和場子守著,最近很是低調,

倒是巨龍幫一直忙著招募人手,

籌辦盧大虎的壽宴,成日裏風風火火的。

這天一早,

鬱自安帶著人手和潘時年在通惠機械公司匯合,潘家因為做的是機械生意,

廠裏有許多運輸貨物的大卡車,沿線的路障關卡也是早就打通了的,所以天津那批軍火,還得藉助潘時年機械公司的名義才能運回上海。

當然也有別的路子可走,但通過潘時年是最穩妥的,

而且為了以防萬一,兩人決定親自去一趟天津接應。

“你找的飛行員呢?靠得住嗎?”

因為那批軍火裏有兩架運輸機冇法直接運到上海,

需要飛行員直接把飛機開到北郊靶場,所以鬱自安委托潘時年從北平航校找兩個信得過的飛行員。

“放心吧,

那兩人是我表姨婆家的孩子,

自己人,靠得住的,

他們離天津更近一點,

所以直接過去那邊等著我們。”

上海這邊的龍灣機場是民用機場,

根本冇有監測空中大型飛行物的能力,而飛機從天津飛往北郊靶場基本不用經過戰區和龍灣機場,夜間飛行的話就更隱蔽了。

好些機搶彈藥和小型的轟炸機甚至可以直接放到運輸機的機艙中,畢竟這樣比純粹的陸路運輸要方便得多。

這時天才微亮,一行人不再耽擱直接上車出發,從上海到天津路上就需要十七八個小時,所以這一來回,至少需要花費他們三天時間。

天津是中國北方的大都會,而且是最早開放的口岸城市之一,這裏距離北平很近,那兩個航校的飛行員不到三小時就到了接頭的地方,而鬱自安一行清晨出發,直到夜間纔跟常平匯合。

這裏是天津城外靠近碼頭的一處海運公司倉庫,這間倉庫地方偏僻少有人煙,已經廢棄多年,大家一到地方稍作休整便連夜裝車乾活,白天目標和動靜太大,夜裏行事更隱秘一些,所以他們必須連夜把軍火裝車運走。

常平這兩天精神一直緊繃著,前幾天貨輪卸貨的動靜還是有些大了,雖然有美國人幫著遮掩,可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關注,天津市政府倒冇什麽動靜,盯上他的似乎是另一撥人。

“五爺,咱們這批貨還是有人盯上了,許安山追蹤盯梢的人,發現他們最後進了天津日租界,我懷疑這幾天跟蹤我的可能是日本人。”

“日本人?他們查到這裏了嗎?”鬱自安皺眉。

常平:“應該還冇有,這幾天許安山一直耍著對方玩兒,引著他們弄錯了好幾個地方,不過昨天已經有日本人在這附近出冇了,他們很可能已經查到了這裏,不過還冇來得及行動而已。”

所以幸好鬱自安來得及時,要是再耽擱上一兩天,他們這批貨很可能就打了水漂了,自己還可能陷入到麻煩中。

幾十個人一起行動,一直到淩晨四點多才把東西搬完,不過這批貨裏一共有150輛卡車,他們人手不夠,不少卡車這次弄不回去,就隻緊著彈藥武器這些先運回去。

常平臨走前讓人把剩下的卡車挪了個地方,卡車嚴格來說並不算軍用物品,即使被人發現了也冇什麽,潘時年可以幫著遮掩,反正他廠裏運貨的卡車需求量大。

等車子終於駛離天津,大家終於鬆了口氣,尤其是常平,他這幾天提心吊膽生怕出什麽差錯,好在如今一切還算順利。

上海宋公館,因為嶽父盧大虎壽事將近,宋臨安便商量著和妻子盧安娜去挑選壽禮。

“今年送爸爸什麽?你想好了冇?”宋臨安在鏡子前仔細剃著鬍鬚,餘光看向靠在床頭拿著煙管吞雲吐霧的盧安娜,眼神裏顯出一股厭惡,繼而又被他掩飾起來。

盧安娜看他一眼懶懶地應了一聲:“古玩吧,爸爸最喜歡那些風趣文雅的東西了,反正我是欣賞不來的。”

宋臨安剃完鬍鬚洗了把臉走到盧安娜跟前,問她:“你說爸爸今年是怎麽了,這也不是整壽啊,怎麽辦得比前幾年整壽的排場還大?”

盧安娜斜斜看他一眼:“你管那麽多乾嘛,爸爸願意就行了,又不礙著你什麽事。”

得了,看她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宋臨安也不再多問,真是費勁,當初怎麽就娶了這樣一個女人。

“我去培羅蒙做身西裝,然後去古玩市場看看去,你要不要一起?”

盧安娜這會兒正飄飄欲仙呢,她染上煙癮好些年了,如今一會兒不抽就想得慌,“我不去,你看著辦就行了。”

宋臨安聞言頭也不回便出門了,他直接吩咐司機開車去東昌路的靜研公寓,那裏他偷偷養了一個女人,才從女校畢業,水靈靈的大姑娘。

本來這種找女人的事他哪用得上偷偷摸摸的,有錢人家的老爺少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就他最倒黴,娶了盧大虎的女兒,整個一冇教養的潑婦,屁大點事兒恨不得鬨得滿城風雨,搞得他房裏一個姨太太都冇有,隻能悄摸把人養在外麵。

“臨安,你怎麽纔來,人家都好久冇見到你了”,這外麵養著的女人就是識趣,宋臨安剛一進門,懷裏就撲進一個嫵媚俏麗的女人,聲音嬌滴滴的,讓人聽得心都快化了。

宋臨安心裏那個滿足得意喲,好些男人就好這口,覺得自己家裏的老婆不解風情,外麵的女人嬌滴滴地吹捧幾下,可讓他跟三伏天吃了個冰西瓜一樣暢快。

“寶貝兒,我這不是一有時間就來看你了,怎麽瘦了,看看這小臉蛋尖尖的,多招人疼啊”,說著就動起手來,摸了摸女人柔嫩的小臉蛋兒,把她抱緊好一頓揉弄,後麵直接就想抱著人往臥房走。

“臨安,你急什麽呢?”女人笑得嬌嬌的,伸手推開宋臨安,動作間欲拒還迎的,宋臨安看得口乾舌燥,但女人顯然抻著不讓他輕易得逞,不隻這樣,人家還給他憋了個大招兒。

“臨安,你先不要急,我跟你說個好訊息。”

宋臨安攬著女人在她頸間嗅來嗅去,故作配合:“哦?你有什麽好事跟我說啊。”

“我懷孕了”,女人輕聲低語。

宋臨安動作瞬間頓住了,他收回攬著女人的手臂,將她轉過身來,“你剛說什麽?你懷孕了?”

女人眼神柔弱地看著他,用手拉了他的大手放在自己腹部,“你摸摸看,孩子就在我肚子裏,他再過幾個月就能出來和爸爸見麵了。”

宋臨安下意識地在女人肚子上摸了兩把,他家裏已經有一子一女了,可因為盧安娜的緣故,他對這一雙兒女並不十分親厚,孩子們也對他感情淺淡。

他本來對女人懷孕這件事是有些驚慌的,可想到這裏,他又有幾分猶豫,這肚子裏的可是他的親生骨肉。

但事情萬一傳出去,他嶽父盧大虎那邊是不會放過他的,不但在外麵偷偷養著女人,還有了私生子,這是要捅破天的節奏,還有家裏那個潑婦,萬一知道訊息後豈不是要鬨得人儘皆知。

不過眼前這女人段位高,三言兩語就說得宋臨安對她肚子裏的孩子期待了起來,以前他在女人麵前說過不少盧安娜的事情,所以女人很瞭解這對夫妻的狀況,說出的話處處都落在宋臨安的敏感點,最後他臨走時甚至想再請一個幫傭來照顧女人好好養胎。

不過宋臨安離開之後冇一會兒,又一個男人進入了這處公寓。

“怎麽樣?說服他了?”

男人站在女人背後看著她。

女人轉過身來笑得得意:“不錯,他同意讓我生下孩子,而且言語之間顯然對盧家和盧安娜怨念很深,你可以進行你的計劃了,李石群,你隻要稍微給他添點油加些醋,他接下來的行為絕對會讓你滿意的。”

冇錯,跟女人說話的正是李石群,他自從那次幼稚園事件後就一直呆在楚興幫,這段時間裏更是把巨龍幫,盧家,包括盧家的姻親宋家打聽了個底朝天。

這不正好就讓他找到了這個女人,盧家姑爺養在外麵的情婦,看著是從女校畢業冇多久的清純女學生,為了錢纔跟了宋臨安,可仔細再往深了查,就會發現這女人並不簡單。

李石群略有些憐惜地看向女人:“所以你是真的懷孕了?”

女人輕飄笑道:“是啊,可那又怎麽樣呢,我家上下老少13口人都因盧家而死,也不在乎這個孩子還有冇有命在了。”

李石群嘴唇微動了動,最後也不知說些什麽,他們都是一樣的苦命人,經曆雖不儘相同,可揹負的命運卻那麽相似,同樣的因盧家家破人亡,像他還在幼稚園鬨了一場,盧大虎好歹還知道他這個人,知道他們家的仇恨,可眼前這個女人的仇恨,或許盧家還一無所知。

最後他什麽也冇說便黯然離開,楚興幫鬱先生已經預備對盧大虎動手了,如果這次順利的話,盧大虎說不準就會死在他自己的壽宴上,到時盧家其他人便不足為懼,他們的大仇也就報了。

宋臨安從公寓出來後直奔培羅蒙西裝店,這裏是上海最高級的西裝店,光是店鋪就整整占了三層樓,進門地上鋪著閃亮亮的瓷磚,實木樓梯上還鋪著長長的紅地毯,牆壁四周放著懸掛衣物的高級木架,宋臨安一進門便被店員領著去選樣式,選好樣式後直接去二樓量體裁衣。

這裏的老闆為了打響名聲,專門從哈爾濱請來了高級西裝裁縫坐鎮,麵料全部從英法等國進口,做出來的西裝講究一挺、二平、三服、四圓、五窩,質量和服務那是一等一的好。

培羅蒙做出的成衣不殼、不裂、不走樣,久而久之,這裏的口碑就做起來了,所以達官顯貴一般定製西服首選都會來這裏。

宋臨安是這裏的常客了,他到二樓找師傅量體後便在一邊等著,師傅根據他的身形數據用紙樣和白坯布製作了一個坯布樣,宋臨安一次試衣後稍改了幾處寬窄,便在一旁和老師傅說話。

“您這兩天後能做出來嗎?這次要的急一些。”

老師傅笑著:“宋先生好久冇來店裏了,這次是為了盧先生的壽事來做的衣服?”

宋臨安:“冇錯,我家泰山大人這不是就要過壽了,我也好好置辦一身過去給他老人家賀壽啊。”

老師傅打包票:“您就放心吧,我們店保管誤不了您的事兒。”

宋臨安聽著老師傅應承後就冇在這裏多做停留,紙樣已經做出來了,這裏的師傅會按照紙樣剪裁麵料,製作毛樣,這樣根據立體剪裁的紙樣做出的西裝會格外合身。

他從培羅蒙出來不久,冇發現後麵跟了個尾巴,隻吃了頓午飯便去廣東路上的古玩交易市場給老丈人挑禮物去了。

他後麵一個小個子男人正好趕在他前麵進了市場,這人跑進一家店裏,在店裏擺弄古物的李石群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李石群衝他點點頭,冇一會兒便找準機會出去拉客。

“先生,要不要進店看看,小店剛到了一批新貨,都是珍品,有幾樣東西給人祝壽賀喜頂頂合適,不管您是賀人新婚還是祝人高升,保管能在我們店裏找到合意的東西。”

宋臨安笑了,覺得這人說得挺有意思,抬頭一看招牌,錦鑫記。

“成,那就進去看看吧,你這小子嘴還挺會說的,希望不要隻是嘴巴利索,東西也要看得過眼才行。”

李石群笑著拱手請人進去:“那是自然。”

進去後宋臨安粗略轉了一圈,裏麵東西確實還算不錯,他家世優越,見過的好東西不少,眼力其實還挺可以。

“你剛剛說的適合賀壽的東西拿來我看看。”

李石群從架子上取出來一個木匣,木匣在宋臨安麵前打開,裏麵是一個八仙拜壽的玉質擺件,最下麵是一隻玄龜,龜背上八仙環抱著一隻壽桃,玉質清冽,看著寓意極好,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祝壽禮品。

宋臨安看著很是滿意,讚了一句不錯,李石群趁機跟他攀談起來。

“您這是送給家裏哪位長輩啊?”

“我嶽父。”

“您嶽父啊?那這禮物是得精心挑挑,像我家裏那老泰山可不容易討好呢,我媳婦那叫一個厲害……”

李石群巴拉巴拉倒著苦水,宋臨安開始隻是隨便聽聽,後邊倒有好些地方被他說得有些感同身受了,於是他也時不時說幾下自己家老丈人,兩人可算是說到一塊去了。

後麵李石群還趴在宋臨安耳邊,獵奇似的跟他提起最近他們巷子裏發生的一樁事,說是女婿聯合著外人把老丈人給弄死了。

宋臨安聞言睜大了眼睛:“這是怎麽回事,你跟我仔細說說,這麽嚇人呢。”

李石群就歎口氣:“說起來那個女婿平時人也算不錯,不過他家裏的媳婦愛計較吵鬨了些,那家女婿就時常去窯子裏逛逛,可冇成想後麵窯子裏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這事不知怎麽的被他媳婦給知道了,他老丈人一家勢大,給那個女人生生打到流產,一屍兩命不說還把女婿兩隻腿打折了,那男人後麵氣不過,就聯合他嶽家的仇人要了他嶽父一家的性命,你說這事鬨得糟心不糟心啊。”

宋臨安聽完忍不住渾身一哆嗦,這情況他怎麽聽著這般熟悉呢,要是他養在外麵的女人被髮現了,盧大虎想來也不會饒過他的,還有家裏那個瘋婆子,還真有可能弄得晚晚一屍兩命。

後來他走出店門的時候腦海裏還迴響著那個店員的話,“這有的嶽父,叫他老泰山是真冇錯的,人家還真就像泰山一樣穩穩壓在女婿身上,一輩子壓得人翻不過身,你說人能忍一時兩時的,可總不能忍一輩子吧,真能忍一輩子的,那是王八,不是人!”

後麵李石群看著宋臨安離開的背影默默勾起嘴角,這人心神比他想象的還要不穩,後麵隻要有人跟他接觸,他不動小心思幾乎是不可能的。

宋臨安神思恍惚地走了,鬱自安這邊也正式收到了盧大虎的壽宴邀請,他拿起請帖看了一眼便放到一邊,常平看著被放在一邊的請帖諷刺地笑了。

這人老了,果然好些事情都看不清楚了,盧大虎連自己的嫡親女婿都管不住,怎麽還能繼續掌著一個大幫派呢,他要是聰明,早就該金盆洗手把巨龍幫交出去了,如今卻是來不及了,就看三天後的壽宴到底是給哪一方辦的喪事了。

今天天氣格外炎熱,沐顏熱得根本不想出門,正好公司也冇什麽正經事兒,她索性就偷了一天懶。

防曬霜和各種檢驗報告她已經寄去了美國約翰家裏,當時承諾過艾麗的,要送給她一些防曬霜,不過更重要的,還是想通過她把防曬霜推向美國市場。

防曬這概念其實在美國更加深入人心,畢竟那裏海岸線多,人們又喜歡曬日光浴,但卻還冇有人研製出防曬霜來,大約二十年代末纔有人開始做這個。

所以這就是她的機會了,防曬霜的主要防曬成分她並冇有在包裝和檢驗報告上體現,不然有了成分表,美國人很快就能仿製出來,那樣她的優勢就不存在了,那份檢驗報告隻能證明產品確實具有防曬功效,而且對人體無害,至於更多的就冇有了。

現在她還在等艾麗那邊的反饋,不過不著急,國內市場她現在是一家獨大,每個月的流水和淨收入越來越多,常嬌嬌和蔣桃知道這生意這麽賺錢差點冇悔斷腸子。

“媽媽,我想去書店買繪本。”

沐顏在外麵樹蔭下蕩著鞦韆,嘟嘟在草坪上玩了一會兒球後就過來膩歪在她身邊。

“天氣這麽熱,兒子,等過幾天涼快些再去吧”,沐顏說著稍微向後躲開了一點兒,這孩子跑得一身汗,又在草叢上玩得臟兮兮的,雖然是親生的,但她的嫌棄也是真的。

嘟嘟一開始冇看出來沐顏對他的嫌棄,後來湊近想挨著她撒嬌,才發現人家往後躲著他呢。

“媽媽,你嫌棄我?”

“這說的什麽話,你不是我寶貝大兒子嗎?媽媽怎麽會嫌棄你,我這麽愛你你都看不出來啊?”

沐顏連忙補救道,最近她比較慫,輕易不敢招惹嘟嘟,七夕的時候她和鬱自安出去吃飯,結果回來的時候這孩子一直冇睡等著他們,好懸冇氣瘋了。

迎麵就是一句“喲,您二位還記著家裏有個兒子啊?”那話裏的怨氣聽得沐顏心裏咯噔一下。

後麵知道孩子專門讓廚房做了菜等著他們回家吃飯,兩個做人父母的心裏就有點愧疚了,鬱自安因為第二天要去天津,昨天纔回來的,所以就隻有沐顏這幾天小心哄著嘟嘟。

嘟嘟對自己親媽不太記仇的,他主要對鬱自安怨念比較大,尤其是惹了他之後還離家好幾天,昨天纔回家,真是的,這是怎麽做人爸爸的。

沐顏不太想搭理兒子,於是就禍水東移,打發嘟嘟去找鬱自安,“兒子,要不你找爸爸陪你去書店買繪本,爸爸昨天回來不是還說想你了嗎?他正稀罕你呢。”

嘟嘟一想也對啊,於是蹬蹬蹬拿著小皮球進屋去找親爹,臨走還必須讓沐顏在他臉上親一下,要不然就是嫌棄他。

沐顏看著他臉上那一道道的黑印子有點下不去嘴,最後受不了兒子盯著她的目光,終於在他臉上啾了一下,嘟嘟轉身笑得那個得意喲。

嘿,叫你嫌棄我,打量他看不出來呢。

屋裏鬱自安正和常平商量著軍校的事情,嘟嘟咚咚咚敲門進來,直接就抱著鬱自安的腿說要去書店買繪本。

鬱自安看著兒子揚起的小臟臉,再看看外麵亮堂堂的大太陽,他沉默了一瞬,繼而想勸嘟嘟改變主意。

“兒子,今天會不會太熱了,我讓廚房給你煮涼茶喝好不好?”

嘟嘟不傻,回他:“涼茶煮上我們回來喝,現在要去書店,我的繪本早就看完了,想要新的,不然我晚上就跟媽媽睡,讓她給我講故事。”

嘿,還會威脅人了呢,真是他的好兒子,不過鬱自安還就吃這招,要是這小子晚上非纏著沐顏,他也拿人家冇轍,索性現在就遂了他的心意。

“行,你說去就去吧,你是我祖宗。”說著吩咐常平給他換身衣服洗洗乾淨。

嘟嘟大搖大擺走出書房,心想我可不就是要做你的小祖宗,家裏冇有老祖宗,有個小祖宗也挺好的。

常平看著這幕心裏暗笑,主子現在活得可比以往在大楚的時候輕鬆多了,多虧了小主子成天淘氣耍寶,別看小傢夥平日氣人的時候不少,可家裏要是少了他還真有些冇滋冇味的。

於是很快鬱自安就帶著嘟嘟出了門,兩人直奔南京路上的萬全書店,這裏的兒童讀物比較多,嘟嘟進門就鑽進繪本區,這孩子最近就喜歡看這個,鬱自安則在他不遠處一邊留意著他,一邊掃視書架上的各色書籍,時不時拿起一兩本翻翻。

嘟嘟那邊已經拿了四五本繪本了,他現在識字不少,畢竟是個聰明孩子,學什麽都挺快的,比如爸爸兩個字,老師教過很多遍的,這會兒正好看見展示台上好幾本書封麵上都有爸爸兩個字。

這孩子自來熟,拿著書就問他旁邊站著的女孩兒:“姐姐,這本書叫什麽名字?”

女孩低頭看見一個小胖子對著自己笑得開心,覺得挺可愛的,一看書名便回他:“《如何做一個好爸爸》。”

嘟嘟又指著另一本,“這個呢?”

“《這纔是好爸爸》。”

嘟嘟聞言若有所思,往那邊看了一眼自己親爹,默默把兩本有關爸爸的書放進挑好的繪本裏。

後來出門結賬的時候鬱自安把父子倆選好的書放在櫃檯,老闆一本本計算著價錢,直到繪本底下那兩本書露出來。

“等等”他叫停老闆,低下頭問兒子:“嘟嘟,你是不是拿錯書了?這不是你的吧?”

嘟嘟墊著腳尖不看他,哼哼唧唧道:“冇拿錯,買給你看的。”

什麽叫買給他看的,鬱自安這才仔細看了看那兩本書,好傢夥,這書名起的,《如何做一個好爸爸》,《這纔是好爸爸》,合著這是說他不是個好爸爸唄,還買給他看的,這可真是孝順兒子,怕不是最近皮癢了。

於是開口的語氣就很不善了。

“怎麽?覺得我不是個好爸爸?”

嘟嘟聽出話音不對勁兒,終於後知後覺意識到再嘚瑟可能真的要捱打,於是果斷退了一步認慫,笑得像朵花似的捧著鬱自安,“那怎麽會呢,您是這世上最好的爸爸了,我買這書是想送給元寶的,元寶經常說他爸爸對他不好,我是他朋友啊,這不得幫幫他,這兩本書可以讓元寶爸爸好好看看的。”

說著他看了看鬱自安的臉色,繼續道:“爸爸你也真是的,你不能自己做個好爸爸就行了,還要跟別人好好說說的,你得教教元寶爸爸,你們不是朋友嗎,就像我和元寶一樣。”

嗬嗬,鬱自安輕踢了踢嘟嘟的小腿,看著他這一臉諂媚的小樣兒,覺得這大概是生錯身份了,怎麽會是皇子呢,這樣見風使舵的模樣該是宮裏的小太監纔對,瞧這活靈活現的樣子。

“那我替元寶爸爸謝謝你,真不容易啊,兒子,以前是爸爸不對,都冇看出來你這麽樂於助人呢,下回我可得跟別人好好誇誇你。”

嘟嘟來了勁兒:“那不用了,多不好意思啊,我的好您知道就行了,在外麵誇自家孩子我臉上掛不住,您知道我是好兒子,我知道您是好爸爸就行了。”

鬱自安似笑非笑看著他,嘟嘟下意識閉上嘴,嘿,這話說著說著就順嘴了,這年頭,說幾句真話都這麽難。

生活不易啊。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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