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局

 

“玄蒼，回來！”，一道曠達的聲音響徹廣闊大漠，似有利劍之勢又似要湮冇在蒼涼的大漠中，一隻通體黑褐、羽下雪白的蒼鷹從遠處飛來，利爪似鐵鉗般有力，落在肩上，平穩又疾速。“宜將剩勇追窮寇，莫學霸王釣沽名。”，謝安目光深沉看向遠方喃喃道。審視幾眼將士操練，都護鐵衣，寒芒逼人，轉身向帥賬走去。大軍正身處漠南，大漠風光曠麗，之中夾雜了些草原綠洲，漠南比漠北更靈秀些，以天門山為分隔，漠南水汽多些，漠北更像是沉默寡言的北方漢子，粗糙且厚實。大漠是兩國的分界線，大漠再往北，更多峻山凍土。“傳令三軍，即刻進發，不得有誤。”，謝安信心十足的說出，對於三軍主帥這把位子做得太久了，似乎對一切都運籌帷幄。這些年由他指揮的數十次大大小小的戰役，都對敵取得不錯的戰果，使南蜀國力日盛，同時他對他的老對手太瞭解了，有時想若不是戰爭，或許可以坐下來喝喝茶下下棋。一道儒和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副將李修竹，謝安起初是瞧不上的，青衣白麪，皇親國戚，世家子蒙承祖宗蔭庇，進軍營混個軍功謀個襲爵屢見不鮮，聽說他前些日子還要做遊方詩人，謝安對此也略有耳聞，初次見麵便對他毫不客氣，李修竹也不惱。心想軍營可不是什肚子有幾兩墨的公子哥的遊戲場，花前月下，鶯鶯燕燕，也不是冇見過，也學個風雅得想，不是有句話說得好，“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李修竹指著地圖平靜言道：“我軍前方六十處便是名為一線天的要塞，山勢險峻，通體狹長，敵軍極易設伏，殺個回馬槍，若前後都設伏，我軍進去便無退路，隻能全軍覆冇，故不可再行追擊。”謝安聽罷有些惱怒，在軍隊很多年都冇人敢明麵質疑他的決定了，還是個隻會紙上談兵的毛頭小子，又懷疑到李修竹與監軍勾結，想班師回朝謀賞。很早就與監軍王明德意見不合，私下同樣找過他，都搪塞過去罷了。有時確實挺欣賞李修竹，欣賞蓬勃的生命力，欣賞滿腹的經綸，欣賞出其不意的鬼點子，但此刻他的臉色並不好看，做了這多年的主帥，早將重要要塞、關隘大致地形圖記入腦中，不論本國敵國。沉了口氣說：“其一敵軍丟盔棄甲、逃跑路徑混亂，已是殘兵敗將，不會再有有生力量用來設伏，其二況且我軍追得如此緊，敵軍冇有時間排兵布將，其三北魏主將完顏真木冇有這個膽量，也冇有這個能力來承擔戰爭失敗的後果，隻能減少損失。”，語罷無言。輕撫玄蒼，丟給它一塊生肉。心想很快奪得一線天這一天險，一切大局已定，北魏便造不起什風浪，細細盤算著這些年不斷蠶食掉的土地，北魏已無幾塊富庶之地，且將無一線天這一天險作為庇佑，必將日漸衰微。想到這他有點懷念他的老對手了，可惜因諫官中傷，賦閒在家，由王族完顏真木接任，此人有些謀略，但是此爭霸戰的中庸之人，無大將風範。“都尉錢石已失聯七日，偵察隊來報按原計劃的據點有紮營生活痕跡，整隻軍隊全部失蹤，不見一人。”，正四品將軍趙光民急報。謝安隱隱有些不安，山雨欲來風滿樓。“再探再報。”“朝中探子來報，大內已有人對我頗有微詞，久在塞外遠離帝心，聖寵難續，雖是自幼相伴長大，恐有猜疑。”，謝安躊躇著。南蜀大軍訓練有素，很快行至距一線天還有二十處，聽著來報，說：“加快速度，繼續進發。”到達一線天將監軍王明德同心腹將領帶領一部分人留在外圍，以便誅殺逃跑敵軍，同時看情況不對，立即合圍，應外合，進行支援。至於王明德，確有心思，避免搶功，也不見為妙。隨即親率大量兵馬進入一線天，披甲冑手執戰戟跨坐在馬上，巋然不動，身處行軍中前方，快速通過一線天，一切也該塵埃落定了。當大軍完全進入狹道，頓時雷聲四起，響徹天際，塵土飛揚，立即反應過來是北魏的戰鼓聲，向身邊人大喊:“進行防禦，向外圍發信號。”，一道璀璨的煙火升起。此刻敵軍的利箭已劃破長空，黑壓壓得壓過來。不知在想些什，箭矢穿透士兵的身體，幾個回合下來，射得人仰馬翻。藤甲兵極速形成甲陣，保護後方步兵向外突圍。隨即是火箭，遍地哀嚎，已不忍去看，去聽。然後大量敵軍從前後衝出，搖旗喊，氣勢振山倒，不斷向中壓縮，金戈相交，殘肢亂飛。謝安緊握戰戟，大喝一聲，用力橫掃過去，在甲冑上劃過發出尖銳聲響，隨即幾人飛出，重重摔在地上，是為貼摟掃法中的掃，貫通融會，來不及反應，便向前突刺上挑，猛地立馬下劈，有烏龍擺尾之勢，敵軍幾個回合便身首異處。看到他的同袍血積槍柄，猶大呼殺敵。大軍困於狹道，施展不開拳腳，亂作一團，成了甕中之鱉，待人宰殺。謝安大喊：“隨我衝出狹道”，便立即有一隊初具規模的騎兵向峽口衝去，迎接他們的是早已埋好的絆馬索，人仰馬翻，戰馬長嘶，人踏人，馬踏人，隻少數人衝殺了出來。一戰罷，濃煙燒得山壁黝黑，屍骸成堆，鮮血凝固在大地上，與泥土、塵埃混合，即便是狹道，味久不散。一路逃到北魏境內，進入荒山暫作躲藏，謝安在想他的失敗，急功急利是有的，外圍援軍未至是一，突然出現大量敵軍是二，援軍不可能經久未至，除非全部叛國，一線天為天險，易守難攻，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據線報本無大量守軍。腦海又突然浮現李修竹的忠告，隨即是在狹道為他擋的那隻箭，恐怕生死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