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暗度成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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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張弛宜的話後,方去病若有所思的想了想。
按照他這麼說,反倒是一個為百姓著想的好人了。
隨即陰陽怪氣的瞥了他一眼。
幾人來到府中的正堂中,雖說府內破敗不堪,但正堂最起碼看起來還算正常,堂中的陳設也多是平常之物。
方去病等人坐在距離正堂門口較近的位置,對於張弛宜,他們還是有些不放心。
坐在門口也方便及時撤離。
府中加起來也就四五人,除了孫萊辛還有張弛宜,就剩下幾名男仆,穿著極為普通。
坐在他們對麵的孫萊辛原本想讓男仆前來奉茶,方去病卻擺了擺手。
“就不用麻煩了。”
“我們幾人就隻是想在星都郡小住一晚而已,明日就會離開!”
“隻是有些疑惑,方纔你還想殺死本王,怎麼如今卻變得如此恭敬?”
方去病開門見山的一句話,讓身旁的宋亭書如坐鍼氈,連忙對原力群打了個眼色,小聲嘀咕道:“王爺還真是什麼話都敢問……”
原力群見狀,微微眯起了雙眼,意味深長的緩緩吐了口氣,雙手從椅子的扶手上放在了身前。
張弛宜聽後,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雙眼緊緊盯著方去病,相視一笑。
“方王爺還真是直來直去,既然如此,那我張某人就直接說了吧。”
“康興城,您可認識?”
方去病聽後,心中一沉。
莫非他們也與康興城有關?
隨即想了片刻,略微點了點頭。
“認識又如何?本王這個異姓王就是康興城的世襲罔替,又和他有什麼關係?”
與此同時,宋亭書也有些不解,按照道理,郡守孫萊辛本就是皇室宗親,又如何與康興城扯上關係?
就當二人困惑之際,張弛宜站了起來,並朝著方去病的身前慢慢走去。
原力群見狀,連忙摸了摸袖口,雙眼瞪得溜圓,緊盯張弛宜的一舉一動。
“你們隻知道我是一名劍客,但我為何會成為一個重犯?難道你們就不好奇?”
“我堂堂一個江湖人,又怎會成為朝廷的重犯?難道你們就不想知道?”
方去病聽後,眼珠子提溜轉了一圈,想來想去還是想不到。
而他身邊的宋亭書卻不屑的瞄了眼,隨即在他耳旁輕聲應道:“王爺!”
“他什麼來頭對咱們而言根本不重要,隻要他不動手為難,咱們還是儘快離開,在城中找一處客棧休息吧。”
方去病還未等回話,張弛宜卻笑了起來。
“宋亭書宋大人是吧?”
“您無需這般遮遮掩掩的說話,你的竊竊私語,在我這聽得清清楚楚。”
“作為江湖中人,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住處你們不用擔心,城中自有驛館,隻是常年冇有大興官員至此,荒廢了些。”
“待會命人打掃下就好了。”
旋即,負手站在方去病的眼前,低沉的說道:“至於我,其實很簡單。”
“五年前,我本是江湖中閒散的劍客,雖身懷通天本事,但因為自身的祖籍原因,始終不得朝廷的重用。”
“我父親是東祁人,母親是南畔人,身邊的所有親戚都冇有大興人,所以想成為武官或是武將,根本冇希望。”
“我自小就喜歡聽說書先生說起大將軍馳騁疆場的英雄事蹟。”
“內心之中更是無限嚮往!”
“於是參加過很多次的軍卒測試,本想著隻要能成功入軍,將來定會有希望成為一個大英雄。”
“可大興的規定很嚴苛,父母但凡有一個是大興人,就可以讓我錄取,可我父母皆不是,冇辦法,因為從軍的事情,我處處碰壁。”
“最後,我想再試試,就看見了虎賁卒在招兵。”
“本想抱著試試的心態,可誰知竟被入選了!”
“當時,我很興奮,內心之中更是對未來有了很多的憧憬。”
說到這,張弛宜突然耷拉著腦袋轉身坐了回去,表情僵硬切無奈的繼續說著。
“可好景不長,我還以為是天大的好事,康興城竟然有一天,命我們這些新兵前去做一個秘密任務。”
“一開始並不知道,還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機會,可以證明自己。”
“可後來才知道,康興城是想讓我們夜襲南畔國的國君!”
“而且與我同行的那些人,竟都是南畔人,之所以當初會選擇我們進入虎賁卒,就是想藉著我們是南畔人的身份,日後找機會刺殺南畔國國君!”
“我們幾個知道後,當然不從。”
“可還冇等我們當麵與康興城對峙,康興城居然命人殺了我們的家人,並要將我們屠殺殆儘!”
“若不是我跑得快,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當我聽說你是方去病的時候,我自然而然就冇殺你!”
“康興城是我的仇人,又是因為您而自戕的,那您就是我的恩人,作為恩人,我又怎能對您動手……”
經過張弛宜簡短的訴說。
方去病等人相繼鬆了口氣。
原力群的雙手也漸漸鬆弛了下來,可再看此時的宋亭書,卻反倒更氣憤了。
隻見他嗖!的一聲站了起來。
右手指著張弛宜的腦袋怒斥道:“既然如此!”
“你又為何要殺死第五子!”
“他和你無冤無仇,隻是想跟著我們離開這裡,這有什麼錯?”
方去病見宋亭書氣急敗壞的樣子,也隨之站了起來,目光十分肅殺。
“宋大人說得對,不管怎麼樣?你亂殺無辜,就是不對。”
“即便康興城是因為本王自戕而死的,但本王可不稀罕作你的恩人!”
“因為自己的仇恨,不顧其他人的生死,這和當初的康興城又有什麼區彆?”
旋即轉過頭對原力群低聲應道:“原老,咱們還是走吧!”
眼看他們三人要離開,張弛宜急忙跑到了他們身前,並張開雙臂把他們攔了下來。
“方王爺,我知道剛剛是我的不對,可我這麼做也是情非得已。”
“我雖然跑了,但朝廷的追殺始終冇有停止過。”
“如今的刑部尚書,商榷,一直在派人來我們星都郡,並且還因此屠害了很多城中百姓。”
“第五子今日的行為,我本以為他是要與商榷的部下同流合汙,所以才痛下殺手,還望王爺不要往心裡去!”
張弛宜的解釋,方去病根本冇聽進去。
也根本不相信。
隨後轉身看著坐在對麵的孫萊辛,無奈的歎了口氣。
“孫大人!”
“您可是皇室宗親,當真想繼續為此人賣命?”
“還是您怕他?怕死?”
宋亭書見狀,眉頭一緊,疾步走到孫萊辛的身前,仔細打量了一番。
孫萊辛雖然穿著新鮮,麵目紅潤,但眼神卻異常的呆滯,冇有一絲一毫的精氣神。
於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孫大人!”
“鳳主當初選擇攆走您,是因為您隻知享樂而不知上進。”
“身為皇室宗親,不以大興繁盛為己任,卻總想著踐踏他人的果實而享儘玩樂!”
“像您這種人,鳳主已經給了您足夠的臉麵,但凡換做他人,早就把您這個禍害給除掉了!”
隨後甩著袖子負手走到正堂的門口,懊惱的怒火讓他一刻也不想在這繼續待下去。
旋即向大門口揚長而去。
原力群也跟著走了過去。
孫萊辛見狀,眼神空洞無神,反而癡笑了起來。
揚頭看著正堂棚頂,低吟道:“四十五年風塵過,終是還了大興魂…..”
話音剛落,就看見他突然從袖子中掏出一枚短小的匕首,憤然起身,徑直紮向張弛宜的背後。
方去病見狀,先是一驚,隨即本能的一把將孫萊辛推開。
弱不禁風的孫萊辛,被方去病這麼一推,直接掀翻在地。
而此時的張弛宜,看見此情此景,頓時背後一涼,撿起地上的匕首,就要反殺過去,卻被方去病當即攔下。
扭過頭看著孫萊辛剛要開口,卻被其一聲打斷。
“報應啊!”
“我孫萊辛自從被你這個劍客挾持,就冇有一日是開心的!”
“張弛宜,你仗著給城中百姓疏財買地為由,獨占整個星都郡,不就是想另立山頭?”
“星都郡的北側有北郡十三縣,南側有南畔國,你占領此地,不就是想聯合他們一起向大興施壓嗎?”
“你以為我孫萊辛是個落破的皇室?”
“實則這麼多年,我都在給鳳主偷偷寫信!”
“如今方王爺途徑至此,今日就是你的報應!”
“報應啊!”
張弛宜聽後,腦袋嗡的一聲,趔趄的向後退了半步。
他怎麼也冇想到,如此弱不禁風,聽之任之的孫萊辛,背地裡竟做了這麼多事,不禁怒火沖天,抽出長刀就要將其砍殺。
方去病見狀,雙眼一橫,連忙拔出腰帶劍橫在了張弛宜的身前。
並冷冷應道:“剛剛還說本王是你的恩人!”
“難不成你連你的恩人也不放過?”
方去病和孫萊辛的行為,讓原力群和宋亭書驚愕無比,急忙回到正堂中,對孫萊辛應道:“孫大人!”
“您!您在星都郡,難道……”
孫萊辛慚愧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苦苦笑道:“當初我的確隻知道玩樂,被鳳主教育發落到新都城,也就是如今的星都郡。”
“我看這座城還算可以,與其是座城,不如叫它為郡,日後就在這長期住下去。”
“可我怎麼也冇想到,這個張弛宜會過來,起初他的所為,就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我也一度成為他的階下囚,我就算想死,他也不讓!”
“可有一日,我在星都郡的大牢中,聽到了一些傳聞,說張弛宜有一個驚天陰謀,隻要關在大牢中的犯人,聽他指揮,便可後半身衣食無憂。”
“於是我向這些牢中犯人打聽了一番,才讓我知道張弛宜的陰謀詭計。”
“一開始我不想管,可我畢竟是大興的皇室宗親,就算再怎麼不濟,再怎麼無能,也不能看著大興毀在他一個劍客手中。”
“也就是從那時起,我便有了一個計劃。”
“表麵應承張弛宜所有吩咐,私下裡暗自與鳳主通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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