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東柳西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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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太後孃娘拉了我要回麗玲軒，身後有人說話，要與我們同去。要說這個人我實在熟悉得很，正是鎮國公柏山親王的夫人柳儀梅。鎮國公與我孃家的關係自不用說，是老一輩上過命的交情，隻是這幾年老人家身子不大好，早年征戰落下的骨頭疼的毛病，一到秋風起，便十分難捱，早晚藥劑不斷，所以不是太正式的典禮場合，一般是不會出來的，也陸續辭去了朝中職務，隻留了國公頭銜，在偌大的長安城悠閒度日。其實說來這位國公爺有意思得緊，本是榮璋的堂叔父，很早便封了郡王，後來又封柏山親王，可老爺子偏偏極不喜歡人家叫他王爺。他說自己的地位是一兵一卒一刀一槍拚來的，和那些啥也冇乾，不過是出生在皇家的人不同。所以執意要榮璋給他個外姓人的封號。榮璋無法，隻得封了老爺子鎮國公，位列四位國公之首。可是老爺子還是覺得不好，因為他覺得自己的功勞不及我爹，不能位列四公之首，所以硬生生把自己的位置降到了第二名，弄得我爹上不來下不去的，推辭再三，還是勸不動這寧種老王爺。這位老王爺神道，她的夫人更是個傳奇人物，聽說這位國公夫人柳儀梅是當年江浙總督柳大人的掌上明珠，有江南第一才女之稱，與當今的太後程如蕙，素有“東柳西程”的美稱。於是這兩位大美女到了芳華正盛之時，便被安排入宮參加內眷的宴席。不想，這一見，當年還是太子的先皇一眼便瞧上了更具江南女子靈動秀美之姿的柳儀梅。我娘說，當時她們幾個坐在一起，先皇的眼睛一刻也不離柳姨的麵龐，笑得都冒鼻涕泡了，這讓一旁美得如仙女下凡的程如蕙眼底泛起了水紋。“蕙蕙，你想做皇後嗎？”柳儀梅笑道。程如蕙忙點頭。我娘說，柳姨娘就問了這一句，太後孃娘就點了這一下頭，天下分定便有了……所以誰說女子不如男，若是誠心誠意，未必不能成大事。知道了程如蕙的心意，我柳姨這果敢可不是瞎說的，當下轉過頭問我娘：“姐姐，你可知道長安城裡這眼麼前可有好男兒當嫁？”我娘當時已經與我爹定親了，又與柳姨一見如故，私心希望將來能常在一處作伴，便毫不猶豫地給柳姨推薦了當時還是征東大將軍的肖國瀛，也就是後來的鎮國公。柳姨想了想，同我娘說了兩個字：“不錯！”我娘說到現在她也不知道柳姨用了什麼方法，隻起身離了宴席一盞茶的時間，再回來時，肖國瀛已舉了剛剛立下的平定東海倭寇的戰功，向先先皇求恩賜，求表彰，求媳婦，求柳儀梅……當然先皇和太後，鎮國公和柳姨兩對壁人婚後皆是伉儷情深，這是後話了，隻說當時實力和野心兼具的程如蕙，自此深念柳儀梅的好，覺得她又果斷又樂於成人之美，是女人堆裡不可多得的可交之人，於是這段也算妯娌之間的友誼，一延續便是數十年。凡是柳姨張口的事情，太後孃娘就冇有駁回的。所以此時，柳姨要跟著我們一起去麗玲軒瞧公主殿下，自然也不會去不成。“太後孃娘萬安，賢妃娘娘萬安。”柳姨搖搖擺擺地走過來，到我們麵前，剛要懶懶伏身，早被太後孃娘拉住。“你怎麼來了？”太後孃娘笑道。“晌午瞧著我家女孩兒喝了幾杯酒，怕她不舒服，想進宮來看看她，左找不到，右找不到，這不順著牆根溜達，就看見太後孃娘和她在這兒說話呢。”柳姨笑著把我拉到她身邊兒，用手抿了抿我的鬢角，“怎麼臉這麼紅，酒還冇好啊，酒冇好你跑出來乾什麼？不在自己宮裡躺著。”我剛想回話……“微微啥時候成了你家的女孩兒？”太後斜著眼，不滿道，“這不是我家的嗎？你個老婆子，就稀罕乾這些占便宜的事情！”柳姨扇了扇手裡的帕子，一副不屑的樣子：“說到這個，真是要把人氣死，可恨我家冇一個年紀匹配得上的兒郎，不是太大就是太小，不然怎麼會讓太後孃娘撿了這麼大的便宜來？這也就是皇上罷了，好得冇個縫兒，若是換一個人我定是不依的！”太後笑得像朵太陽花一樣：“那你怪誰，著急也冇用，現時生一個都不趕趟兒了呦……”“你彆仗著身份壓著我們就胡說，我老婆子都幾歲了？還能生出個啥？生出個老鴰都不會飛啦~~”“哈哈哈哈哈哈……那就生個鴨子，會遊也行啊！”二位大周最尊貴的姐妹倆兒在這裡逗悶子，也不管我們身旁站的一群小輩人的死活！這是我們能聽的嗎？免費的嗎？低著頭不敢言語不敢笑，我的腳尖都要摳出個大明宮了。“行了行了，咱倆這為老不尊地在這兒說起來冇完，一會兒天都黑了，哀家還要辦正事呢。走了走了……”太後自己笑夠了，又想起了我的正事，拉著我向柳姨揮手道，“你快回去吧，小心一會兒鎮國公找你來。”“正是要他找我來呢，他來了，還能看顧著我們女孩兒不受欺負。”柳姨笑著雙手一疊，放在肚子前麵，昂著臉道。“你這老貨說什麼呢？誰能欺負我家微微，哀家第一個不饒他！還輪得到你來管？”太後說著，拉著我往前走。“彆人當然不怕，就怕您老人家欺負她，我們女孩兒找誰說理去呢？”柳姨也跟著。“柳姨說笑了，太後孃娘怎麼會欺負我，微微入宮以後多蒙太後照拂，冇有一點受委屈的地方。”我忙道。“哎，知道知道，我們太後孃娘雖然一言九鼎，但是腦袋清楚著呢，最是能明辨是非的人，我不過白說說，你看你這孩子，太後還冇著急呢，你倒站出來護著，可見現在是親孃倆兒了……”柳姨一笑，向我擠了擠眼睛。太後咳嗽了一聲：“哼！知道就好。還不回家去。”“那不能！都來了，怎麼也要見見榮瑜啊，好長時間冇見著了，怪想的。”柳姨說著也不等太後再答應，自己搖搖擺擺，不快不慢地跟上了我倆的腳步……初初將下的夕陽裡，麗玲軒粉黛牆麵，清秀可餐。“太後孃娘駕到……”桂陽公主肖榮瑜迎了出來，瞧見我扶著太後進了門。“賢妃！給本宮從我母後身邊滾開，誰許你親近我母後！”不等一眾人按次序行禮完畢，肖榮瑜已經衝了過來，一把推開了我。“丫頭啊，你這臉怎麼了？”太後孃娘冇有去管榮瑜的無禮，隻是瞧著女兒明顯大小不一的左右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