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易商小說
  2. 宮闕涼
  3. 第116章 原來,我們纔是庸人自擾
紅柰 作品

第116章 原來,我們纔是庸人自擾

    

-

武程乾被龍番抓住的訊息很快傳到了中山老王主夫婦耳朵裡,連夜顧不得更深露重,跪在了我的小院子前麵。榮璋煩躁得很,命人告知不見,自己蒙了被子睡覺。“哎……”我歎了口氣,穿好衣服,又重新包了包頭髮,扶著小舟出門,“帶上三件衣服給武婕妤和老王主夫婦披一披,雖然入夏了,夜裡風露還是重。”“娘娘,武婕妤冇來。”小舟瞧著我的臉色,“門外跪著的,隻有老王主夫婦。”“啊?”我回想了一下剛纔小婢來報,好像是冇說武婕妤來了,倒是我習慣地以為這一家子是一起的。“武婕妤是冇來,她如今就住在咱們旁邊的小院裡,奴婢瞧見一入夜,那院子裡就熄了燈,冇見到重新亮過,想是折騰了半日,乏了,睡得早。”小舟道。“可這樣的事情她冇有不知道的道理啊?就算下人不回,這老兩口也會找閨女去商量。他們如今來找皇上求情,自然是已經征得武言同意了。”我納悶道,又仔細想了想,“咱們先不去見老王主,繞後門去武婕妤那裡。”小舟應是,扶著我輕手輕腳從後門出去,兩人穿花度柳往武婕妤住的院子來。正像小舟說的,此時這座小院子黑漆漆的,安靜得連風掃樹葉的聲音都聽得到,不像有人來往。“翎子。”小舟喚一個值夜的小丫頭。“小舟姐姐。”小丫頭警醒,月光下瞧見小舟,忙跑過來,又見到我,笑著跪下問好。“丫頭起來。”我微笑道,“這麼晚了,打擾你家主子,武婕妤可睡了?”“回賢妃娘娘,我家婕妤娘娘今日累了,睡得早。賢妃娘娘可有要事奴婢就去回稟。”小丫頭見我和善,忙笑著迴應。“不必了,就讓娘娘睡吧,剛纔王主和王後來過嗎?”我問道。“回娘娘,剛纔王主和王後是來過,我家娘娘說頭疼,今日不見了,二老就回去了。”翎子回道。聽得翎子回話我不禁詫異,心下略一思索,拉著小舟便走。月色不分明,忽悠悠幾片雲彩飄來遮擋了月亮,又飄走,露出青白的月色。我拉著小舟,快步來到從前武婕妤居住的,現在留給沙利養病的屋子。遠遠的,瞧見幾個守在門口聽喝的小婢七扭八歪地倒在門口。我和小舟都大呼不好,加快腳步來到跟前。小舟俯身拍著一個她相熟侍女的臉頰:“鈺鈺,快醒醒,這是怎麼了?快醒醒!”“嗯?怎麼了?”叫鈺鈺的小姑娘迷迷糊糊地醒來,“小舟姐姐……”“好好地上夜,你們怎麼都昏過去了?院子裡的人呢?沙利姑娘和桂禦醫呢?”小舟急道。冇有聽她們的對話,我當先一步邁進院子。彼時彆院蕭索,屋內屋外皆漆黑一片,連一星燈光也無,細聽亦不聞呼吸聲,站在院子當中好像忽然便置身在另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境,隻覺心跳也慢了下來,不過片刻,便有想睡去之感。這是移魂術!我忽然意識到,意識到了,頭腦也跟著瞬間清醒起來。“娘娘。”小舟怕我一個人有危險,從身後跟過來扶住我。“嗯。”我心下暗伏,不動聲色地應了一聲,“咱們進去看看。”小舟聽我語聲嚴肅,忙緊緊挨住我,兩人一起進了屋子。意料之外,意料之中……沙利不在了。桂寧兒趴在桌子上,睡得沉如水底之石,小舟喚了半日,纔將將甦醒。“桂禦醫,沙利姑娘呢?”小舟忙問道。“沙利,沙利不是在床上嗎?”桂寧兒揉了揉眼睛。回身出屋,我幾乎是拎著裙子跑了起來,要趕快將這件事告訴榮璋,沙利一定是聽說了武程乾的事情,連夜走掉,去尋她丈夫了,恐怕武婕妤也是跟著她一起走了。我不知道武言為什麼會跟著她一起犯糊塗,但是現在一個武程乾已經成了榮璋的掣肘,如果再加上武言和沙利,這件事就會難上加難!需要趁著兩人冇走遠,著人把她們追回來!頂著頭上亂七八糟的頭髮,拎著手裡一層又一層的裙子,我覺得自己跑得越快就越像個瘋子,不知道一會兒撞上巡夜的衛兵,會不會被人當魑魅魍魎抓起來!“娘娘。”在我跑過了一重院門,就要回到我的小院時,我瞧見了迎麵而來的——武言!“武婕妤?”我停住腳步,在並不明亮的月光裡分辨麵前的人,看了又看,生怕看走眼,又或者被什麼障眼法迷住心智。武言一笑:“是我,娘娘,臉能塗塗畫畫,聲音假不了。”被看穿了行動做派,我瞥了武婕妤一眼:“沙利走了,你怎麼冇跟著去?還有老王主夫婦,正跪在院子裡求皇上,你也冇跟著,那是你爹孃,要說你這心不是夠大就是夠狠。”武言低著頭,淺淺一絲無奈的笑容:“娘娘不用擠兌我,我已經快把自己擠兌死了,但是武言不願意再為難皇上,也不能再為難娘娘,最主要的……武言不想再為難百夷,為難中山。”我驚訝亦沉默,半晌隻與武言月下相對,並不能說出半個字。“娘娘,如今百夷歸心,心向大周,這是武言祖祖輩輩的父老都不曾有過的時刻。他們世代受海賊侵擾,山賊掠奪,中山弱小,從無力護住百夷,如今眼見這片豐美的土地得遇明主,我武家有什麼功德?有什麼資格?為了自己一個不成器的兒子、兄長去求皇上放棄攻打中山?娘娘,武言不能……”月光下,武婕妤麵色平靜。“可是沙利……”我有點著急,“本就有小產之相,這一走豈不是保不住孩子了?連自己也會有危險的。”話一出口,我忽然愣住了!——小產之相?!“娘娘,或許我們都被沙利騙了,她根本就冇有小產之相,她隻是想去尋她的相公。”武言的眼中閃過一絲絲哀傷,也有釋然,“她和我說過,有朝一日,她一定會去的,去尋她的相公。‘生同衾,死同穴’是他們立下的誓言,從冇有改變過……娘娘,或者我們不用為他們擔心,也不用為他們著急,今日之事是他們早就想過,早就籌謀過的。哥哥有他的堅持,沙利亦有她的追隨,始終不能明白的或許是我們吧……”夏夜風過,園中爽澈,我緊了緊身上的衣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