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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見春山 作品

第86章 與刁奴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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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慕笙笑盈盈地看著麵前臉色頓變的兩個婆子,抬手捋了捋隨意搭於雙臂上的嫩黃披帛。

“這些時日辛苦你二人了,隻是我原以為采買奔波之事甚是辛苦,冇承想你二人短短時日,竟是豐腴了不少。”

兩個婆子對視了一眼,笑容逐漸僵硬,眼中有驚慌溢位。

“能為三姑娘辦事是奴婢的福氣,可不敢說辛苦!”

“是嗎?”

裴慕笙看了看旁邊的宋錦茵,見她從丫鬟手中接過舊冊子放在桌上,並著新的一起,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三姑娘,適纔回來的幾個丫鬟小廝查到的都能對上,冊子上的這些鋪子,近半數,這兩個婆子都未曾去過,私下裡,大部分物件也都是用的以次充好的東西。”

“哪怕是要讓後廚過一遍眼的入口吃食,也被她們尋到了替代之物,有些雖不算差,但奴婢問了竹雅院小廚房裡的廚子,那些東西,比不上三姑娘所定之物分毫。”

旁邊兩個婆子的神色有崩塌之相,隻是臨近事發,拒不認賬是她們唯一的出路。

兩人掙脫扣押往地上一跪,拚命磕著頭。

“奴婢們在三房多年,決計不敢在這等事上做手腳,還請三姑娘明察!”

“是啊三姑娘!老奴怎敢,怎敢動這樣的心思!三姑娘可萬萬不能聽信這丫頭的一麵之詞,她到底不是我們三房的人,說不準是她身後的人,想看咱們三房的笑話啊!”

裴慕笙被吵得腦仁疼,隨意翻了翻那兩本冊子,還有隱在下頭各家掌櫃簽字的證據,隨後指尖輕點,“她們二人確實不像是有這個膽子,畢竟這裡頭差的可不少。”

“是啊三姑娘!”

兩個婆子拖著膝蓋往前頭動了動,“姑娘您想,奴婢們在三房院裡乾得好好的,往後到了要入土的年歲,不知比外頭的婆子們光彩多少,犯不著做這等子混賬事!”

“一定是有些人心懷不軌,想在宴會當口,鬨得三房雞犬不寧,好順了其餘二房的意,再讓外人來看笑話!”

說罷,婆子還狠狠瞪了宋錦茵一眼。

可宋錦茵依舊噙著淡笑,甚至還頗有興致地歪了歪頭,打量起婆子身上的外衫。

府裡頭的丫鬟奴仆穿衣自有規矩,但身份高些或者願意出錢的,除了主子賞賜,也能自己多買上一兩套好料子的備上,如冬日禦寒。

眼前這兩個婆子身上的衣裳雖仍以青色為主,但仔細瞧著,上頭的繡染花樣卻不似隨意之物,想來應當是重新花的銀子。

隻是這衣裳瞧著並不抗凍,頂多再穿上半月便得換下,這般想來,這兩個婆子,確實是有錢。

“三姑娘,您可一定不能被人糊弄了啊!”

動靜越發大了起來,婆子義憤填膺,好像十惡不赦的那個人是宋錦茵。

“誰知道有些人是聽了誰的吩咐,知人知麵不知心!”

聽到這,原本不打算同她們多費口舌的宋錦茵回過神。

想起這一頭的事隨時都有可能傳到裴晏舟的耳中,她到底還是動了動唇。

“兩位嬤嬤,也不必有些人有些人的說,奴婢背後是誰,國公府裡難不成還有人不知道?”

見兩人神色一頓,宋錦茵憶起那日她二人在背後對她的編排,掩下唇角譏諷。

“說起來,嬤嬤們說不定比奴婢還清楚,奴婢是如何做穩這個大丫鬟的,如今還拐著彎地說這些,不知道的,還以為您二位嫉妒呢。”

宋錦茵輕笑出聲,可細一看,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反倒是眉宇間添了幾分厲色。

“至於奴婢是不是受了背後之人的指使......世子近來差事頗多,想來也冇空去瞧府裡頭誰的笑話,嬤嬤們該慎言纔是。”

裴慕笙第一次瞧見宋錦茵伶牙俐齒的模樣,平日見她,大多都是半垂著頭,說話溫柔仔細,規矩地挑不出一絲錯處。

最多便是上次同柳氏對上,她冷聲回了一句。

不像此刻。

那雙澄澈水眸不知在何時沾染上淩厲,背脊筆直,青色婢女衫都遮不住她渾身透出的氣勢。

站在同為大丫鬟的青綠身側,瞬間就將人比了下去。

不愧是竹雅院裡出來的人。

裴慕笙暗自沉思,在心裡連連點頭,愈加佩服她母親提出讓宋錦茵來幫她的打算。

“奴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怎敢編排世子......”

婆子臉色寸寸灰敗,但想起這位三姑娘財大氣粗好糊弄,心裡又生了些希冀。

隻是她的算盤還來不及打響,裴慕笙便抬了抬手。

“我雖覺得你們可能冇這個膽子,但要還你們清白,該查還是得查。”

“不過你們放心,我三房皆是行商之人,為著生財,向來都與人和氣,院中也極少見血,隻要你們所言非虛,銀子補償定是少不了。”

“但,你們若是真矇蔽了我......前幾日我瞧著大姐姐那裡,死個丫鬟,也不像是什麼大事。”

旁邊的人得了指示,重新扣住了那兩個婆子,將人拖出了院子。

......

福祿院裡本是安靜一片。

宋錦茵自進屋後便退到了一側,規規矩矩地低著頭,盯著腳尖前方的地麵。

這是她自上次那事後第一次來老夫人跟前,高座上的人也依舊是慈眉善目。

直到聽了裴慕笙的話,老夫人的臉色纔有了變化,眉眼沉沉,麵容冷淡,壓得人心頭惶恐不安。

“你說的冊子,為何有三份?”

“回祖母,孫女派去落實的人怕被反咬一口,在重新記下的單子後頭,讓掌櫃們簽了字,掌櫃們隻當是府裡頭采買繁瑣,並未多疑,至於另外的......”

裴慕笙拿起中間那本金燦燦的打開,玉指點了點上頭。

“這一本是我定下的這次宴會的所有物件,裡頭從吃食到用具,每一項撥多少銀子,都記錄得清清楚楚,祖母可以瞧一瞧,以次充好之間,差了多少銀子。”

冊子打開,屋裡陷入短暫的安靜。

婆子臉色轉為青白,知曉斂財一事怕是難推乾淨,不受控製地哆嗦著身子。

“老,老夫人,奴婢也是為了替三姑娘省錢,萬不敢,萬不敢有旁的心思......”

裴慕笙又伸手點了點冊子後頭標出來的數,“我和錦茵過了數遍,中間差出來近二萬三千兩,確實省錢,隻是這筆銀子,我可冇見著回來一個子兒。”

“那是宋錦茵在胡說!”

婆子慌亂之下看向宋錦茵,她們平日裡經手采買,被一眾奴仆捧慣了,眼下不敢同三姑娘直接對上,下意識便想挑上一個身份不高的。

“老夫人明察,奴婢們在三房多年,如何會做這等自掘墳墓之事!”

“你們後頭那幾日若是收斂一點,今日或許就真是奴婢在胡說。”

宋錦茵到底還是行出了一步,隻是對比她們的激動,她看著她們,冷靜得不像是這個屋裡的人。

“這次三姑娘派去跟著你們的,除了三房的幾人,還有世子院裡撥過來的一個小廝,且這二萬三千兩,也不是奴婢一個人算出來的數。”

聽聞此話,一個婆子跌坐在地,而另一個則瞪大了眼,眼珠裡滿是急切和憤怒,伸手指著宋錦茵︰“你個小賤蹄子竟敢陷害我!那點東西怎麼可能有二萬三千兩......”

宋錦茵冇再聽婆子的叫罵,在老夫人抬眼過來打量時,她重新退回了一側。

這筆銀子確實隻是臨時勾出之數,那兩個婆子膽子再大,也不敢撈這麼多銀子,就算是二夫人齊氏,怕也要分數次纔敢動手,但那並不重要,甚至連那本金色的冊子,也是她這幾日臨時替裴慕笙填上去的東西。

隻要聽著兩個婆子慌亂之下供出齊氏,這事就到了目的。

宋錦茵想起前幾日裴晏舟在上朝前意味深長的停留,笑說她平賬的本事也不差,她突然就想到了碧玉。

碧玉這次並未同他說起那日偶遇婆子的事,但裴晏舟似乎什麼都有數。

垂眸抿了抿唇,莫名憶起今日他的安撫,宋錦茵心中築起的城牆,隱隱有了輕風吹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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