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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見春山 作品

第7章 誰都不能輕賤我爹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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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踏進老夫人的福祿院時,屋子裡頭已經坐了好幾人。

唯有大房的柳側夫人站在老夫人旁側,接過了丫鬟伺候的活。

瞧見裴晏舟過來時,還帶著討好地喚了一句世子爺。

“咱們世子果然心疼老夫人,這麼快就趕了過來。”

裴晏舟並未抬眼看她,也未曾接她的話。

隻是在老夫人下首的位置坐下,端起丫鬟遞來的茶。

柳氏討了個冇趣也不惱,依舊笑著替老夫人錘著肩。

二房夫人齊氏看見柳氏吃了癟,又瞧了眼跟在後頭虛弱的宋錦茵,忍不住用帕子遮了遮唇角,掩住了那一抹嘲諷。

“要說世子爺也不是咱們柳側夫人帶大的,怎麼在柳側夫人這眼裡,親生女兒都這副模樣了還瞧不見,隻能瞧見咱們世子爺呢。”

“二夫人這話說的。”

柳氏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錦茵姑娘如今可不會喚我一聲娘,再說老夫人和世子都在,二夫人可莫要拿我來逗趣。”

“我哪敢呢。”

齊氏甩了甩帕子,又衝著後頭垂眸不語的宋錦茵看去。

“隻不過我這人容易心軟,瞧見錦茵姑娘這副可憐樣,就想起她爹爹早逝的事,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冇承想,如今她竟是連娘也冇了。”

“天下可憐之人多了去了,二夫人心善,不若下月同我一起,去外頭搭棚子施粥可好?”

柳氏始終不惱,不緊不慢地回復著二房夫人,手上輕捶的動作未停,也未分去半分目光給那個臉色蒼白的姑娘。

“嘖嘖嘖,到底是做大事的人。”

齊氏見刺不傷這柳氏分毫,語氣也越發尖銳了起來。

她怎麼也不信,這柳氏當真能這般狠心,一次又一次地看著宋錦茵去死。

想罷,她索性便棄了柳氏,對上了那抿唇不語的姑娘。

“說起來錦茵也是咱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雖帶了些克雙親的晦氣,但畢竟在咱們世子院裡待過,往後若是世子厭了送出去,也還是得替她尋個好去處纔是。”

齊氏話音一落,連旁邊向來安靜的三房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樣的話,不可謂不惡毒。

克雙親的說頭一旦傳出,誰家都不會再要這個姑娘,而那個被克的柳氏,也等於無端端受了句要死的詛咒。

可即便如此,站在老夫人旁邊的柳氏也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眼中甚至冇有一絲心疼閃過,任由底下那孤零零的小姑娘,獨自承受著這如利刃般的閒言碎語。

裴晏舟依舊慢條斯理地飲著茶,喜怒不明。

半晌後,那個仿若被孤立的女子開了口。

她屈了屈膝,巴掌大的小臉微微揚起,原本垂下的眸子也對上了齊氏的視線。

在眾人的目光裡,她緩緩開口︰“二夫人慎言,奴婢雖無孃親,但孃親健在,且奴婢的爹也不是奴婢剋死的,他死於抱負之下,光明坦蕩。”

屋子裡有一瞬的靜默。

就連齊氏自己,也冇想到這平日裡性子淡漠的姑娘,會突然站出來反駁她的話。

可宋錦茵到底是個婢女。

被婢女下了麵子,尤其這婢女還是柳氏的女兒,這讓齊氏愈加冇法子容忍。

她有些惱,起身正欲向老夫人討一個懲治的說法,就聽裴晏舟放下茶盞的聲音。

杯蓋輕輕踫撞到杯沿,發出了清脆的響動。

眾人頓時清醒過來。

宋錦茵確實是婢女,但她是世子院裡的婢女。

齊氏身子抖了抖,脾性收斂了些許,但她知道這位世子厭惡柳氏母女,所以這番冒頭,倒也不算太過畏懼。

見裴晏舟遲遲未開口,齊氏的心定了定,又看回了上頭的老夫人。

“母親,國公府向來尊卑有別賞罰分明,奴才觸怒了主子,該是要得些教訓纔是。”

老夫人伸手揉了揉額。

她如何不知這二房是在嫉恨她讓柳氏協助自己管了家,想拐著彎地尋柳氏的麻煩。

“你待如何?”

“兒媳倒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性子,小懲大誡,將她丟進柴房關上三日便可。”

“三日?”

老夫人眉頭微擰。

如今這種天氣,讓宋錦茵去柴房裡關上三日,等於要了她半條命。

“三日不可,晏舟院裡冇有個姑娘照看著,我不放心。”

“可......”

齊氏還待多言,卻見老夫人臉上露出了不虞。

她緊了緊手裡的帕子,一邊暗恨老夫人偏心大房,連帶著這一對低賤的母女,都能被捧得如此之高,一邊又怕真的惹惱了她老人家。

隻得撇了撇嘴,收回了話,“那便讓她磕頭認個錯,奴婢便是奴婢,該知曉無論主子說什麼,都隻有認下的道理。”

無奈之下,老夫人隻得看向了自己久未出聲的孫子。

“晏舟,你如何看?”

“讓她去磕便是。”

冰冷的語氣冇有一絲猶豫,就這麼直接地替宋錦茵做了主。

齊氏下巴抬了抬,盛氣淩人地掃了眼柳氏,試圖在她臉上找出一絲潰敗之意。

但並冇有。

宋錦茵在她眼裡,甚至都不如她小心翼翼端給老夫人的那盞茶來得金貴。

走到麵前的人動作有些緩慢。

許是因著早些時候的那一跪,行走起來還有些僵硬。

裴晏舟看著她,倏爾想起入秋時,院中一片片被吹落的花。

從嬌艷欲滴到了無生氣。

眼中的晦暗一閃而過,快到連裴晏舟自己都未曾發覺,那幽深眸底逐漸醞釀出的暴虐之意。

正剋製不住地想將她扯回,卻見宋錦茵又福了福身子,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不卑不亢道︰“二夫人讓奴婢跪,奴婢自是不敢反抗,但奴婢的父親並不是被剋死的,就算二夫人眼下要了奴婢這條命,奴婢也不認。”

眼前的姑娘脆弱到似乎輕輕一推就能倒下,可此刻,她卻堅持著行禮的動作,如山間挺拔青鬆,隻等著麵前的這位二夫人能應了這話。

她的父親是愛民如子的縣令,是為了大家而捨棄小家的小小父母官。

就算這個身份不能讓旁人知道,她也絕不容許別人這般輕賤她父親的生死。

誰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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