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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見春山 作品

第304章 要見這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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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頭越來越大,隻是涼風中透著水意,像是會有一場春雨落下。

宅院裏,有不少來往玄衛,將這座碩大的宅子守得嚴嚴實實。

而屋裏始終夾雜著愁緒。

裴晏舟不知如何才能安撫好他的姑娘,隻能在她旁邊,靜靜守著她。

可那眼淚像是決了堤,眼見著她越來越紅腫的眼,裴晏舟一顆心仿若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跟著難受到不行。

冇多久,外頭傳來了細微的響動,而後便是孫娘子輕聲的詢問。

“主子,錦茵姑娘,雪玉將姑孃的藥煎好了,還有主子的藥,也一並送了過來。”

來人接過雪玉送來的藥停在屏風外,聽到輕應才端著藥進了裏間。

步子不太穩當,身上還夾雜著些許血腥味。

她冇敢多看,隻隱約瞧見床榻上的姑娘被圈在懷裏,烏髮鬆散搭在腦後,瞧不清臉,隻聽見輕聲的啜泣,還有主子從未有過的輕哄。

原本冷血狠戾的男子再無半分寒意,隻垂頭安撫著眼前的姑娘,溫柔似水。

雖不是第一次瞧見這樣的主子,但孫娘子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也實在是冇法將眼前的男人同以前的主子重疊在一起。

隻是眼下容不得她多想。

放下手中的東西後,孫娘子又低頭道:“顧將軍那邊想送信給主子,被守在客棧外的玄衛接下。”

“要登門道謝?”

“是。”

孫娘子點頭,“除了同主子道謝,顧將軍還想見一見錦茵姑娘。”

半晌都未聽到迴應,直到啜泣聲被壓下,前頭的主子纔開了口,隻是不是迴應訊息,而是在問旁側的姑娘。

“你可要見他?若是心裏難受,我先替你出麵,其餘待你好一些再說。”

“要見的,”宋錦茵哽咽道,“他還活著,我很欣喜,隻是若不見這一麵,我死不了心。”

裴晏舟臉色有些不好,不止是因著身子的不適,還是因著從她嘴裏說出的死心。

明明不是在同他說,可裴晏舟心裏卻是驟然一緊。

他知道她的父親對她而言有多重要。

曾經那個木匣子裏,放著她父親寫給她的家書,也放著同安陽縣那個家裏有關的一切。

家書早已泛舊,卻一直是她活著的最大支撐。

可如今她說死心,像是徹底要同過去道別,同記憶裏的一切,包括他,道別。

裴晏舟眼尾有些紅,可他卻無比溫柔地輕應了一聲,撥開她落下的烏髮,“好,那我們便見。”

孫娘子退下,屋裏又靜了下來。

裴晏舟思緒回籠,起身去端來桌上的藥碗。

他終是瞧不得她委屈,又一次低聲輕哄,還提起了她肚裏的孩子。

“茵茵,再這般難過下去,孩子也會一並受不住,若你真想好好見他,便早些好起來,免得他瞧見,隻以為是他禮數不周,擾了你養傷。”

聽見孩子二字,宋錦茵忽而抬眸,像是抓到了一絲希冀,猛地清醒過來。

她怎麽能任由那莫名的恨意壓住瞧見父親的欣喜,又怎麽能讓她的孩子有一個被嫉妒矇蔽了心緒的母親。

她不該如此。

宋錦茵坐起,接過藥碗,仰頭喝了個乾淨。

就算她再也冇辦法對著他喊一聲爹爹,她也該明白,這世間多了位顧大將軍,是件好事。

她笑了笑,又有眼淚落下,可眼中混沌卻逐漸散去。

還是有些難過,可她不能被困住。

“世子呢?”

回過神,宋錦茵看向麵前的男人,小小的身子落在他投下的陰影之下,如同夜裏被他強有力的胳膊圈住,滿是安穩。

鼻尖是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同藥味飄在一處,卻又格外清晰。

宋錦茵吸了吸鼻子,伸手指了指後頭放著的另一碗藥,“世子的傷,不要再耽擱了。”

“好,我都聽茵茵的。”

“那世子喝完藥,便帶我去見一見沈大哥吧。”

“你見他,可是有事?”

裴晏舟挺拔的背脊忽而僵硬,袖中的手微微蜷縮,笑意停在嘴角,避開了她那雙重新亮起來的眼。

他記得她應過沈玉鶴,七日內會告訴他,要不要同他離開。

可前幾日她並未尋到機會,昨日又因著他而耽擱,直到今日。

男人轉身,拖著僵硬的步子行向前頭,端起那碗藥。

“世子的傷,我要好好問一問。”

“隻有此事?”

宋錦茵吸了吸鼻子,看見男人挺拔的身影竟有躲避之意,她忽然便道:“世子還想我有何事?”

“我,不想你去見他。”

頓了頓,裴晏舟像是想到什麽,緩聲道:“不是禁錮你的自由,是我聽到了他與你說過的話,茵茵,我不想讓你跟他走。”

後頭的姑娘一直未有迴應。

裴晏舟指骨泛白,等了半晌,才喝完碗裏的藥。

如今落得兩個人都帶了傷,這個年節,當真是讓人難忘。

再回頭時,床榻上的姑娘已經靠在一側睡了過去,男人顧不得心中酸脹,上前想先替她換了胳膊上的藥。

可剛一靠近,睡熟的姑娘便靠了過來,還帶著熱意的額頭貼上了他的手,眉心鬆開,乖順得不行。

屋外。

孫娘子將主子的訊息告知倉凜,隨後便停在了門外。

昨夜她在船上,自然是瞧見了主子離開,直奔岸邊顧將軍而去的身影,也聽見了姑娘脫口而出的那聲爹爹。

她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可卻又在捋清思緒後蹙起了眉。

那位顧將軍對榮霞縣主的女兒極其看重,說是父女相處也不為過。

甚至昨夜那一場,顧將軍更是將自身安危置之腦後,將年幼一些的那位緊緊護在了身後。

而他們的姑娘卻隻能站在船上,無能為力地看著,而後硬生生挨下那一劍。

孫娘子並不在意自己因此領了罰,她隻是生了些擔憂。

倘若那位將軍真是姑孃的父親,倘若父女倆真有相認的那一日,照如今的情形,興許並不會太順利。

她甚至都不確定姑娘會不會被冷落,亦或因著認親,惹得那兩位貴女記恨。

畢竟這些年的相處,顧將軍雖未和榮霞縣主再行婚配,卻也聽聞,他們早已同一家人無異。

孫娘子垂眸看向地麵,忽然就對裏頭的姑娘生了些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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