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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見春山 作品

第299章 船上的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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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錦茵第一次見裴晏舟說起此事是如此的平靜。

甚至男人唇角微微勾起,帶著安撫的意味。

這不是以前的裴晏舟,他的溫和裏夾雜著誠懇,還夾雜著小心翼翼,再無半分曾經冷峻的模樣。

“世子這般坦誠,大抵是不打算放我走了吧?”

宋錦茵目光平靜,看著眼前的男人,聲音溫和,“那現在,世子不怕我再尋死了嗎?”

“怕,可我不會強留你。”

裴晏舟將目光落到宋錦茵滿是傷疤的手上。

其實她的手很小,小時候握上去時肉乎乎的甚是可愛,隻是後來她被逼陷入他給的泥潭,落了無數的傷,便成瞭如今這副她不願伸出來的模樣。

一切都是他的錯。

“我隻希望茵茵能在身側給我留一個位置,若不能再對我生出情意,往後好友也好,兄長也罷,隻求茵茵,別離我太遠。”

“我心中一直有一事不明。”

宋錦茵察覺到他的目光,放在小案上的指尖動了動,試圖擺脫他的視線。

可下一瞬,她卻又笑著釋然。

她的手瞧著再醜陋,也依舊什麽都能做,冇什麽好低人一等的。

“茵茵想問何事?”

“世子可想過這一路追來,究竟是為了口中的情,還是為了咽不下的那股氣?”

“氣茵茵什麽?”

裴晏舟看著她輕動的指尖,忽而有些心疼,伸手將她整個手握在手心。

在她想退離前,男人指腹劃過上頭最厲害的那一條疤,仔細得仿若在瞧一樣珍寶,“茵茵是想說,我在意的,可能隻是因為你拋下了我,而不是我一直就喜歡你?”

半晌,宋錦茵才點了點頭。

他二人相識九年,有八年她都在竹雅院,這麽久都冇能換來的在意,怎得一到離開,便突然如此洶湧。

她不太肯定。

相比情意,她更相信這是因著習慣。

習慣她在旁的身影,也習慣那個隻能抬頭仰望他,依附他而生存的婢女。

他以為她永遠都不會離開,也永遠都離不開,所以肆無忌憚,毫不在意,可突然有一日,他篤定會永遠停留在他身側人走了。

撇下了他,也撇下了旁人擠破了頭都想要踏進的高門宅院。

裴晏舟在那一刻嚐到了失控的滋味,又將那因著不受掌控而生出的怒意,歸到了情這一字。

這是宋錦茵能想到的,關於他此刻情深最合理的緣由。

說話的姑娘聲音有些小,感受到掌心被裴晏舟輕輕撫過,宋錦茵忽然就紅了眼。

她也曾是被人仔細疼愛的小姑娘,雖未有大富大貴,但也是衣食無憂,從來都無需操勞生計,更無需為了活下來而小心翼翼。

船上默了一瞬,靜到還能聽見外頭輕輕的水流聲。

許久,男人的話緩緩傳來,幽邃目色像是憶起了曾經,可握著她的手卻一直未放。

“茵茵大抵是不知,今日,其實並不是我第一次為了茵茵置辦花燈。”

裴晏舟輕輕笑了笑,宋錦茵不解抬眸,正好瞧見了他絕美的側顏。

“那一次許幼宜來府中,茵茵瞧見的所有燈火,從來都不是為著旁人,許幼宜帶著將軍府的訊息而來,打著不被人瞧出端倪的主意,而我藏著自己的心思,隻想借她的身份讓你瞧一場花燈,隻是我不願承認,亦不想讓你知曉,所以搞砸了那一切。”

“那夜你在院中,從失神到羨慕,而後一點點變回冷淡,其實我一直都在,所以茵茵,我不是因為生氣才一路不肯放手,我從很早就放不下你。”

“亦如我那日對你說過的話,是我心儀你而不自知,每每傷害到你,我亦嘔血數次,寧願與你一起痛苦也不願承認,才落得今日滿是悔恨,可茵茵,哪怕你如今會覺得我卑劣,我也不想再放開你。”

“我想娶你為妻,此生隻你一人,從來都不是為著其他。”

裴晏舟的聲音一直未停。

可兩人的過往夾雜著太多傷害,他的語氣越來越低,說到最後,竟隻剩下一句停不下來的對不住。

宋錦茵有些不想再聽,她眼睛紅紅行去船頭,任由冷風落在她臉上。

岸邊有無數花燈,耀眼奪目,映出了無數路人的笑顏。

一切正如她想瞧見的那般。

裴晏舟替她披好鬥篷,高大的男人竟也不知在何時紅了眼,薄唇緊抿成一條線。

宋錦茵餘光中映出他的臉。

許是這一路強撐了太久,裴晏舟臉色愈加蒼白,無半分血色,可男人偏偏一聲不吭,隻站到了風口處,替她擋下了陣陣寒風。

“回去吧,我們回宅子裏去。”

宋錦茵忽然開口,語氣裏聽不出情緒。

裴晏舟心裏驟然一緊,扯出來的笑沾染了苦澀。

“還是,不行嗎?”

他隻求一個能留在她身邊的位置,無論什麽身份,往後換他來喜歡她便好,這樣也不行嗎?

“待世子真好起來再說吧,”

宋錦茵深吸了口氣,“那日守在你床邊時我便已經應下,待世子好全,我們再來談這些。”

“那好全之前,你可是不會離開?”

男人低頭看著麵前的姑娘,語氣低柔,隱隱夾雜著希冀,“會留在我身邊,直到我徹底好起來?”

“嗯。”

“那我明天好不起來。”

“嗯。”

“後天也好不起來。”

男人突然就耍起了無賴,宋錦茵從沉重的記憶裏回過神,愣了一瞬,而後哭笑不得,“世子說了不算,沈大哥和木大夫說了纔算。”

頓了頓,宋錦茵想到男人的瘋狂,臉色頓時嚴肅了幾分,“世子不得傷害自己,若......”

“不會。”

男人又靠近了一些,像是貪戀著她的一切,沾上便不想放,“若一直站不了太久,我如何保護我的茵茵?”

宋錦茵被這句話逼紅了臉。

鼻尖是熟悉的冷竹香,越來越近。

正想遠離他,下一瞬,岸邊有聲音傳來,是有些熟悉的清脆,瞬間便引去了她的視線。

“顧叔,你怎麽挑了個這麽可愛的花燈給母親呀,她該是喜歡野獸那等凶猛的纔是。”

“你母親在你心裏,便是這般凶悍?”

渾厚笑聲夾雜在冷風中,清楚吹到了宋錦茵的耳。

這一次,岸邊燈火絢爛,終於讓她瞧清了那個同爹爹有著相似聲音的男子。

溫和儒雅,穩重又不失氣勢,有武將的爽朗,亦有文人的風骨。

宋錦茵的心像是一點點的裂開合上又裂開,鋪天蓋地的窒息壓住了最開始的那一瞬巨大欣喜。

饒是過了九年,她也不可能會忘記這張臉。

這是她爹爹的模樣。

是她分別九年的爹爹,是在那場大水中被沖走的安陽縣縣令,宋致生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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