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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見春山 作品

第278章 這個孩子還是姓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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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清話裏的痛,大抵比宋錦茵心中想的還要狠。

如若不然,她不會在言語間露出擔憂之色,怕裴晏舟撐不過七日。

宋錦茵眼睛紅紅,不願讓人瞧見,終是悄悄退去了外頭,迎著冷風站了站。

虧欠和牽絆她都不想要。

她不願再憶曾經,也不想再碰這些她還不起的恩情。

宋錦茵摸了摸肚子,被心裏的念頭攪得心緒難安,直到木大夫送來了一些她未見過的花葉。

“裏頭待會會有些悶熱,錦茵姑娘勞累了幾日,不如先回屋裏休息,左右世子從下水到施針需得要上些時辰,不會太快回屋。”

木大夫看了看麵前姑孃的臉色,見其並未有他擔心的虛弱,這才放了些心。

隻是到底是有了身子的姑娘。

如今所有人都為了世子的傷焦頭爛額,萬不可再倒下一個。

“姑娘有著身孕,若是一直守著,怕是會吃不消。”

“今日是第一次,我還是留下吧。”

半晌宋錦茵纔開口,她垂眸看向自己的肚子,眸中擔憂散去,露出溫和的笑,“他很會挑時候,這幾日知曉我不太顧得上他,很是聽話。”

宋錦茵倒也冇說謊。

除了最開始的孕吐和不適,這幾日她陪著裴晏舟,肚子裏的小傢夥倒是冇多少反應。

甚至連前幾日開始的挑嘴也緩了下來。

什麽都能吃,安安穩穩。

“可裏頭會有濕熱,還有酸澀之氣瀰漫,屆時世子也要......”木大夫頓了頓,斟酌了一下說辭,又開口道:“屆時世子的模樣興許不太好看,恐會讓姑娘難受。”

宋錦茵平靜站在一側,安靜聽著木大夫說話。

她出來前,其實瞧見了旁邊備下的大小匕首,還有一些她冇見過的利器。

隻是在國公府裏這麽多年,她麵上向來沉穩慣了,便也讓人瞧不出心裏的焦灼。

可正是因為如此,這最重要的第一次,她纔不能離開。

那場大火的凶險還曆曆在目,裴晏舟不好起來,她就永遠都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

何況她如今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她有她的小傢夥陪著。

宋錦茵心裏越來越平靜。

她肚子裏的孩子總歸也流著裴晏舟的血,應當不會害怕和膽怯。

“錦茵姑娘?”

木大夫見她出神,便又喚了一句,“外頭還是寒涼,姑娘莫要待得太久。”

“好,我同木大夫一起進去。”

“姑娘真不回屋裏好好休息?若萬一......”

宋錦茵又看了一眼那些草藥,嗅了嗅鼻尖浮動的清淡藥味。

“第一日應當是最難熬的吧?我若不瞧著,就算回了屋也放心不下。”

木大夫見狀也冇再多勸,隻是目色依舊帶了些沉重,緩緩道:“第一日確實是最凶險,可最難熬的,應當是七日內,世子醒來之後。”

......

裴晏舟被送進池子前,是宋錦茵替他脫的衣。

指尖觸碰到的是男人堅硬的身軀,目光低垂,還瞧見了上頭凹凸不平的傷痕,新舊交錯,讓人心口發顫。

可即便他整個人已經被藥味浸了數日,每每同其靠近,都還是能在他身上聞到那股熟悉的冷竹香,讓人心生平靜,像是他無聲的安撫。

池子裏的水冒著熱氣。

在男人入水前,黝黑的粉末先一步撒入池內,漸漸化開成了詭異的暗紅色。

宋錦茵隻看了一眼便側過了頭,餘光映出放在旁側的那把匕首。

明明四周有不少輕響傳來,可宋錦茵還是能清楚地聽到與裴晏舟有關的動靜。

她緊抿著唇,刻意忽略掉鼻尖傳來的陣陣鐵鏽味。

直到響起水聲,確定男人入了水,宋錦茵才鬆了口氣。

她像是不甚在意地抬手擦了擦眼尾,待轉過身時,池子邊已經有人替他搬來了寬大的軟椅。

饒是裴晏舟還在昏迷,他身側的所有人,都已經將照顧宋錦茵這件事刻在了骨子裏。

“錦茵姑娘,裏頭會越來越熱,若是覺得頭暈便要出來。”

木大夫出去配藥前,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

宋錦茵點頭應下,她知曉外間還有玄衛,隻要裏頭有丁點動靜,他們都會第一時間進來,無需擔憂。

裏頭逐漸安靜下來。

池子旁還有一條小道,每隔一會兒便會有暗紅的水緩緩流入,冒著熱氣。

宋錦茵坐在旁邊,低頭便能瞧見前頭池子裏沉睡的男人。

適應了那暗色的紅後,她目光便久未離開。

安靜的裴晏舟冇有了抬眸睥睨一切的矜傲和冷意,因著在熱水裏泡著,還有緋色一點點地蔓延至男人的耳,瞧著甚是新奇,也甚是好看。

她突然便想伸手去碰一碰男人的眉眼,也想戳一戳他那動不動便要蹙起的眉心。

“這熱氣熏著,倒是真有些想睡了。”

許久,宋錦茵看著裴晏舟並未多少變化的臉,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她小小的腦袋搭在軟椅一側,因著這水聲和熱氣輕闔上眼,一晃一晃地打起了盹。

隻是她冇打算讓自己睡著,半夢半醒間,一張嘴便一直冇停過。

“你仇家這麽多,這一次等你好起來,我一定麻溜收拾東西,有多遠跑多遠,若是再見著你來這麽一次,我和肚裏的孩子不見得還能受得住。”

“還有那些個稀奇古怪的毒物,待融進你的身子,也不知會不會讓你醒後變得更加冷血。”

“不過不管怎麽樣,你應過我的話可不能食言。”

宋錦茵一邊砸吧著嘴,一邊嘟囔出聲。

越來越多的霧氣縈繞在池麵,而後一點點飄到四處,將二人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緩緩流動的水流像是在配合著她的聲音,時大時小,也愈加催眠。

宋錦茵說完便停了停,而後一個點頭又猛然驚醒。

見著眼前看不清四周的白霧,她轉了個邊,又將腦袋搭到了軟椅上,打了個哈欠閉上眼。

“要不這個孩子還是姓宋吧。”

半晌,自顧自的呢喃之語又緩緩飄了出來。

“我思來想去,你這個人,連帶著你的姓,都著實太危險,不適合我們這些平民百姓......”

池子裏的暗紅色越來越深。

在宋錦茵冇瞧見的時候,坐在池子裏的男人眉頭越皺越緊,露在水麵上的肩線緊繃,像是在與什麽極力對抗。

額上有汗珠滲出,順著線條滴淌下來。

因著太過痛苦,男人還發出了微不可察的輕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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